“是谁在电话里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这些的?”江宴看着他心情好,壮着胆子逗了逗。
林屿:“……”
他看了一眼江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自己内心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的真相。
林屿好羞,迅速给自己找理由,“只是,只是相对来说,小动物比布娃娃讨喜。这些都买回来了,人家也不会给退吧,那我留着一些不是很讨厌的,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屿说得都对!”江宴开始动手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布娃娃往外拿。
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趟,每次林屿想帮忙,他都会阻止,不让人动。
“你就负责躺着,我来动。”
说完,他跟林屿都感觉到这句话哪里怪怪,各自红着耳朵找事做,假装都是单纯的人。
终于把所有布娃娃都拿出去后,林屿已经困得不行,抱着一个两米左右的大海豚,昏昏欲睡。
可是他想听江宴给自己讲故事,硬撑着不肯睡。
没想到昨天的不愉快就这么毫无波澜地掀过去一页,林屿告诉自己,努力不在发脾气,不乱想,接受现在的一切。如果命运眷顾,那就能拥有多少天江宴就好好的享受当下。
如果命运要再次跟他开一个感情玩笑,他接受,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被抛弃,去自杀吗?
他一定一定不会再跟江宴闹了,他告诉自己好多次,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感觉到江宴坐在床边,他要求道:“今天想听鬼故事。”
“好。”江宴打开手机,搜鬼故事,念给他听。
刚念几句,闭着眼睛准备踏实入睡的人,忽然发出一个极其不情愿的声音。
“不爱听这个?”江宴马上切换一篇。
“不是。”林屿闭着眼伸手,指着大亮的窗户又哼唧了一声。
懂了,江宴懂了。
“要气氛是吧。”他拉开抽屉找了找遥控器,分辨了几个遥控器后,拿起来一个圆形遥控器,放入旁边的电池,按下。
窗帘自动拉上。
窗帘材质很厚重,冬天暖阳和寒冷被隔绝,房间暗下来。
林屿抱了抱怀里的大海豚,好好准备睡觉了。
江宴一手拿着手机念故事,一手卷着他的头发,发自内心觉得甜蜜。
他知道林屿的内心很想接受自己,只需要给他一个慢慢过渡的时间,江宴有这个耐心。
念完第三个故事,江宴发现林屿的呼吸已经很平稳,应该睡着了。不过这孩子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放松,这样睡觉很累。
可是他也没办法,这是长期被蔡新宇家暴造成的结果,也得慢慢调整。
他关掉手机,在黑暗中一遍一遍描摹着林屿的轮廓。
怎么看,都是深深的喜欢。
他真的好喜欢林屿,自己都找不到理由。看到这个外表单纯漂亮,乖巧精致的孩子,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事。
静音状态下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江宴等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看。他以为是王剑,可页面显示的是个好友添加申请。
他这个号码很少有人知道,工作号一旦不拍戏会直接关闭状态。
那个圈子的什么事,都有孙亚丽孙姐交接,遇到孙姐处理不了的通告他会打给他这个私人号码商量。
他看着一个英文字母头像的好友申请并不认识,准备忽略不管。
这时候江爸爸江盛云的消息发了过来。
江盛云:【我多年的老朋友的女儿刚刚加了你,通过下。】
江宴:“?”
江宴:【不打算联姻的话,没必要加吧,老爸。】
江盛云:【你好意思,这几天忙着拍戏呢?我等着你俩见一面谈崩了,我好跟我老朋友提一提孩子不喜欢,婚姻不幸福啥的,就把这事儿推了。结果你好几天也没约人家女儿出来,今天人家把女儿带过来做客,问你vx,我能不给?】
江宴:“……”
他回:【加,明天就约。】
江盛云:【你对象呢?啥时候带回家给我和你妈看看?】
江宴看着熟睡的林屿,忍不住甜甜一笑:【我担心他不愿意跟我回去,认识时间太短。】
江盛云:【啊?还有人不想入江家门?过于清高了啊!】
江宴赶紧护犊子:【爸,他不是,他是害怕我玩弄他感情。】
江宴懂林屿的心理状况。
蔡新宇带给他的伤害,有可能会在感情上,存在一辈子的阴影。
江盛云:【我也怕。】
江宴:【爸,你啥意思?】
江盛云不回了。
江宴:【爸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儿子?我是玩弄感情的人?】
江盛云还是不回。
江宴心里不爽,又问:【爸!我在娱乐圈五年,关于感情的绯闻就一个吧,那就是跟王剑!我一直对待感情都是很认真的!】
忽然,江宴感觉到身边一个黑影,他心中大呼不好,赶紧把手机息屏,回头。
“林屿你什么时候醒的?”他紧张!
“从你爸爸觉得你也是要玩弄我的那一句。知子莫若父……”林屿语气超委屈!
“不不不!我爸跟我说话向来不像个做爸的!你不要听他胡说!”江宴赶紧解释,他拿起电话说,“我给我那不靠谱的老爸打电话,你亲自问他,他刚才是不是胡说!”
“原来王医生是你前任……”林屿幽幽。
江宴:“!”
“不是!不是前任!哪有什么前任!你是我的初恋!”江宴更急了,他扔了手机去抱下床要跑的人。
“要尿裤子了。”林屿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声音怨念。
江宴:“……”
他松开怀里人,追着找厕所的人解释:“王剑我俩,不可能在一起!”
“哦。”林屿持续低压,“是也没关系,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谈恋爱是自己的自由,选谁都跟我没关系。”
江宴:“林屿,我真的没跟王剑谈过。”
林屿在房间内打开一道门,是个小书房,但只有书柜书桌和书架。
他又打开一道门,里头放了个白色钢琴立牌,上边还有送货上门的电话。
林屿继续开盲LJ盒,第三道门打开终于是洗手间。
他“嘭”一下关上门,然后又打开,更加用力地再一次把门关上。
江宴:“这小脾气。”
但是他很开心,林屿生气说明他吃醋,吃醋就证明这孩子心里有自己。
他趁着林屿去厕所的功夫,给王剑发了个消息:【前任。】
王剑:“?”
什么莫名其妙的消息?
王剑秒回:【啊?】
江宴:【哈哈哈,我现在又开心又着急。】
王剑:【?】
江宴不回了。
王剑连环夺命call他也视而不见,江宴把手机揣兜里,看着洗手间门把手转动,赶紧打开门,把林屿吓一跳。
“他真不是我前任!他喜欢的女的!他不喜欢我!我喜欢男的!我不喜欢他!”江宴发誓,“骗你是小狗。”
“我二爷爷呢?”林屿不接他的话,他刚刚准备说服自己接受现状,接受江宴暂时真的喜欢自己吧,就又被自己的不安全深深包裹。
他质问自己,有什么资格介意江宴有过前任?
就算王医生是江宴的前任怎么了?
自己这么不干净,还要耍脾气。
所以他这次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不闹情绪,不给江宴添乱。
他去找二爷爷分散注意力。
“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当年我有个粉丝团相当疯狂,时时刻刻盯着我的行程,几乎呈现出绑架式追星。我有好几次被他骚扰,遭遇过多次人身危险。”
江宴问林屿:“你不知道这些报道?”
林屿摇头:“蔡新宇不让我上网,我偶尔才有机会允许上网,时间短。我就去过你的粉丝网站几次,我会用来之不易的网,下载你的电影。”
江宴:“……人渣!”
他骂了句。
“那个粉丝雇了很多人,追我,要跟我结婚。我的出行,通告,拍摄,通通受到他的影响。我报过警,警察处理方式就很官方,加上那粉丝也有点钱,不会太受罪,在警局接受教育后还会放出来。我持续被他纠缠,烦得不行。为了让他死心,我就跟王剑玩暧昧!”
“就这样!林屿!我是为了……”
“你自己学过武术,身边保镖那么多,加上你的身份,解决不了一个疯狂的粉丝吗?”林屿条理清楚地反问。
江宴叉腰:“你不信我!”
“嗯。”林屿承认。
“不是!”江宴抓耳挠腮,“他是隔壁市副市长的儿子……”
江家再厉害,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吧。
“警察不怎么动他以后,我用自己关系查到他的身份,虽然是个私生子,副市长没有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可私下,一直在供养这孩子,性格也惯坏了。”
林屿看了他一眼。
“是真的!”江宴诚恳,“后来我给了狗仔很大一笔钱,让他错位拍了一个我和王剑很容易浮想联翩的姿势,故意透露给隔壁市副市长的私生子看到。他心灰意冷,还闹了一场很轰动的自杀。他重金雇用了一个丧葬队,直播自杀,理由是我抛弃了他。”
说到这江宴摇头苦笑:“还好大家都看到过他怎么纠缠我,所以没有人信他的鬼话,我清白保住了。”
他补充:“那张和王剑暧昧的照片,绝对不会流传,因为我有狗仔上下三代的所有资料。”
林屿:“……”
“你不会也这么对待我二爷爷吧……”
江宴:“……”
他忽然邪恶一笑,单手壁咚,语气恶劣地吓唬林屿:“小美人,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林屿:“你……”
“良辰美景,如此佳人……”
林屿紧张。
“我继续给你讲鬼故事!”
“这个学着人双腿走路的黄皮子, 拦着一个赶路的大爷,问它像不像人……”
“我小时候喂过黄鼠狼。”林屿抱着枕头靠在床上,听江宴好听的声线读着恐怖故事, 虽然不忍心打断这美好安静的相处状态, 可他强烈的分享欲让他想说话。
刚才对前任的那点酸味早已经消失不见。
林屿很享受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
“养黄鼠狼?”江宴好奇。
“不是养, 是喂过几次, 它就不来了。姥姥说, 它应该是找到伴儿了。”林屿说, “那天我跟大黄去别人收割完的地里挖红薯,挖出来一个毛乎乎的小脑袋。向来温顺的大黄很凶,一口就叼住了它。我当时并不认识黄鼠狼, 就是担心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被大黄咬死怎么办,就让它松开嘴。”
林屿沉浸在快乐的童年回忆,唇角浅浅勾着笑意,眼里也亮晶晶的。
江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着漂亮的人, 目光在他的身上越陷越深。
随着说话而上下动着的喉结, 若有似无透着想要让人亲吻的冲动。
“大黄松开了?”江宴没发现自己的声线有些沙哑,透着对林屿的一些渴望。
这样的黑暗房间,这样诱而不自知的人,这样亲密的距离, 在一张非常合适的床上。
没有谁的定力会特别好。
林屿对暧·昧音色非常敏感, 他看了一眼江宴,把身体挪得远了一点。
他不想在不清不楚的关系下, 让江宴对自己再产生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
如果不是出于身体交换, 不是作为和蔡新宇一样要求下的发生关系, 林屿并不想。
江宴意识到自己失态,却没有收敛。
“终于理解为什么犯罪的那一个总是会责怪对方长得太美。”
林屿耳尖一红。
“大黄把它咬死了?”江宴想继续现在的氛围, 他很喜欢。
林屿调整情绪,摇摇头,“大黄很听我的话,因为我会威胁它,不听话就不给他饭吃。二爷爷会配合我,故意气大黄。”
“狗狗都很通人性。”江宴赞同,虽然他没养过宠物。
“是的,”林屿开心,笑容更多了一些,“大黄什么都听得懂。他松开黄鼠狼后,我问那个小家伙,是不是要偷红薯。”
“我说我家还有土豆,二爷爷家还有鸡蛋,要不要跟我回去偷?”
“啊?”江宴摸了摸他的头,“还有引贼入室的?哈哈。”
“当年我要靠着二爷爷接济才吃得饱,姥姥一个女人家年纪又大了,干不了重活。我们很穷,我当时因为偶尔会饿肚子,就见不得大黄也吃不饱,满村子溜达着在各个大门口要饭吃。我也见不得这个满头是土,被大黄吓得全身僵直嗷嗷叫个不停的小家伙。”
“我就想着,我饿习惯了,把吃的分给这些小动物。”
“好傻的孩子。”江宴心疼他。
“我才不傻。”林屿说,“黄鼠狼没听懂我说什么,大黄听懂了。它叼着黄鼠狼就往家里跑,直接把那小家伙丢给我姥姥。”
“老人家都比较忌讳这些吧?”江宴竟然担心起来黄鼠狼的命运。
“姥姥她……”林屿歪了歪头,又紧了紧怀里的抱枕,对江宴投来的赤热目光做出警惕动作,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是无法克制……一些你懂我懂得……你懂。”江宴说完,也把身体往床边挪了挪,表达自己的克制力100分。
林屿被他眼神侵略身体克己的行为弄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我猜姥姥没有伤害黄鼠狼,毕竟你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言传身教,让你耳濡目染,才会可怜那个小家伙。”江宴问他,“是不是?”
林屿听到江宴夸赞姥姥,很开心,他点头:“我跑回院子,看到姥姥瞅着吓到抽搐的黄鼠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抓起它,给它做拉伸。”
“姥姥还说,黄鼠狼会抓田里的老鼠,实在饿得不行才会偷鸡吃。基本上农家人看到这东西,都不会打死。”
“这样啊。”江宴被民间故事带歪了,以为这家伙人人喊打。
“姥姥给小家伙拉伸了一会儿,那小东西也机灵,看着大黄也不伤害它,就缓过来了。我拿红薯喂它,它叼着红薯跑了。”
“是不是还有后续?”江宴看着林屿亮晶晶的眼睛和表情,猜他没有讲完这个故事。
“有的。”林屿浅浅笑起来,漂亮得不像话,江宴一时看入了迷,“第二天我起床,推开门,有一个东西咕噜噜被门推远了。”
“碰着了什么?”江宴问。
“鸡蛋,还热乎的鸡蛋。”
“啊?”
“然后我家院子里的柿子树后边,有一个毛乎乎的小脑袋。”
“哇!你不会要告诉我,那小家伙给你偷了个鸡蛋送来了。”
“是啊。”
“哈哈哈!”江宴有点小激动,“黄鼠狼会报恩原来是真的?”
“很多动物都会报恩,大黄也会。二爷爷救过野狼和狐狸,还有一窝小刺猬,它们都会给爷爷院子里送东西。那头野狼还时不时来二爷爷院子附近巡逻,甚至还有一次吓跑了一个醉酒要欺负二爷爷的人。”
“天!你们的经历,我好想要!”这简直就是活在童话里!
林屿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摇摇头,“住上一天你就要嫌弃饭不好吃,被子很脏,交通不方便了。”
因为蔡新宇就是特别嫌弃,脏话说了很多。
“我才不会!”江宴说,“我拍戏,也不是没住过农村大炕头。古代戏里,连年战乱的戏份,我都是自己演,泥坑里打滚,吃干的发硬掉渣的馒头,大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泡澡……嘶,我也是吃过苦的人好不好?”
他努力让自己不活在林屿以为的精致生活里,拉近两个人的心与心的距离。
江宴想要林屿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你拍戏有钱赚嘛,我们那么苦,是因为天生就穷,不吃苦会更穷。”林屿心里的身份自卑,并不会因为江宴一番话就提上去了。
那是两个性质。
他嘴上这么说着,只是刻意在藏匿自己贫穷下的自尊。
林屿知道江宴这么拼,是敬业,是对自己的粉丝和观众以及电影事业的一个态度。
不然大家都是冲着他的口碑和影响力掏钱去看电影,结果脏苦累的戏份都让替身演,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