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不可说(lebensborn)
- 类型:
- 作者:lebensborn
- 入库:08.25
无论60岁还是16岁,沧桑还是单纯,无论遭遇过多少风霜还是一尘不染,不管在人生的哪一刻,方唯纬永远爱着郭金锦。
两个人的灵魂渐渐透明到看不清,郭金锦的眼泪有泪花,在升起的太阳照射下格外温柔。
“我们要走了,最后要告诉你,你很幸运。祝你幸福……”
随着这四个字,阳光在那一刻浓烈到了顶峰,两片灵魂回归到了自己的时空,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郭金锦一个人。
这时候他才发现,一百平米的房间是如此空旷。
他看着那一扇门,开始期待。
现在可以确定,一定会有一个人敲开它,哪怕一言不发,也会勇敢的牵起自己的手,再不松开。
“方唯纬,你真他妈的蠢。”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问其他两个人时空里的郭金锦的怎么样,有没有和方唯纬在一起。
他突然跳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走了吗?告诉我,告诉我其他世界的方唯维和郭金锦有在一起吗?你们幸福吗?”
问完,他跌坐回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梦半醒之间,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一遍遍说“会幸福的”。
这四个字仿佛是承诺。
这次,他不再惧怕噩梦,更不再害怕未来,无论是厕所里的神秘回复还是床下的木头箱子,只要和那个人有关系,就什么都不怕。
再次醒来,是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的。
他昨晚上睡眠不是特别好,好在头脑清醒,主要是被吓得不轻,想明白了以后就是顿悟。
人生在于,所有负面情绪好像是一种障碍,你必须无视它、接受它然后超越它,这样才能成长。没有人能永远18岁,但只要让自己开心,就可以永远年轻。
永葆青春不是长生不老,而是在看尽生死之后给自己足够的自由空间,让自己永远不用担心岁月带来的一切烦忧。
命运给我的一切,我都欣然接受,无论痛苦还是幸福,都不过是生命奏鸣曲中的一个小小音符。
郭金锦跳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冲到门口,他看了一眼表,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伸出手打开门,做好了门外是一切坏结果的准备,但看到的却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方唯纬,和他手里带着香味的油条和老豆腐。
“早上好,郭先生。”
他笑眯眯地把早点递过去。
郭金锦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但是在看到他眼底下那浓重的黑眼圈后,只说了一个字。
“早……”
“还没吃早饭吧,来收拾一下吃饭,我也还没吃呢,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了。”
方唯纬说着要往里走,郭金锦把他拦在门口。
“先给我解释清楚 ,不然别进我家门。”
郭金锦态度强势地说。
“我说可以,可是油条一会儿就不脆了,你确定能等得起?”
方唯纬依旧不气不恼,温柔讲道理。
郭金锦想了想,果然点头乖乖放行,说了句“进来吧”,就钻进洗手间洗漱。
方唯纬把早点放进微波炉里稍微热了一下,脱下外套换了一件郭金锦的衣服,好像就卸掉了一身疲惫。
郭金锦简单收拾好出来,用毛巾擦着脸问:“你到底从哪里回来的,怎么好像是逃难来的一样,是不是真从哪个黑煤矿挖了煤刚回来?”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方唯纬把饭收拾好,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榨菜倒在盘子里,坐下以后边吃边说:“公司新项目,我去考察,差点死在那里。”
“哪里?”
郭金锦和他面对面坐下,喝了两口老豆腐,把油条撕开丢进去,问:“新项目是拾荒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毕竟万事开头难,这里啥都缺,我能挺住回来见你就不错了。”
方唯纬吃饭仿佛饿虎扑食。郭金锦一开始看着5根油条和两碗豆腐脑四个鸡蛋加一笼包子还觉得有点多,现在看来也就刚刚够他一个人吃。
“兄弟你这是逃难回来的吧?”
郭金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吃得稍微慢点,我这儿还有鸡蛋和西红柿,要不再给你煮点汤喝?”
“哦,中午吧。”
他倒是非常不客气的接受了。
郭金锦只是想客气一下,现在倒好,还得多管一顿午饭,真是叫人头大。
灵异事件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现在这人回来又带着一堆的疑问,这让郭金锦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方唯纬的人生写成书会不会叫十万个为什么?
不,那应该是自己才对,毕竟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愤愤不平地把油条和老豆腐灌进肚子里,郭金锦吃饱喝足以后收拾桌子。方唯纬说自己困得撑不住了,瘫在椅子上。
“成,那你去沙发上睡会儿,我收拾完也再补个觉,中午了我卖菜,咱们在家里吃顿好的。”
方唯纬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问:“为什么不能睡床?”
“好家伙,吃我的饭、穿我的衣服、还想睡我的床?您老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郭金锦没好气地说。
“本来也不是,”方唯纬顺势坐在沙发上说:“我把自己当你内人。”
“你丫真够不要脸的。”郭金锦一边刷碗一边和他斗嘴。
“如果不要脸能和你在一起,那我早就成无脸男了,还用等到今天?”
方唯纬说得轻松,郭金锦却顿时觉得亚历山大。他实在没准备好要和人开始一段全新的、完整的感情,现在听到方唯纬这么说,突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念头。
“那个,我说我好像还没有同意吧?”
郭金锦若有所指。
方唯纬笑了笑,又重复问了一次:“那郭金锦先生,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去吧,去吧!”
他收拾干净以后洗了手,走到卧室门口突然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回到客厅。
方唯纬坐起来拍了拍旁边的半张床说:“来,睡觉了。”
郭金锦在脑子里稍微挣扎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屈服了,走进去钻到被窝里,和他一起进入梦想。
消逝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但是还好,我们还能把握住现在。
不想为人生留下遗憾,所以在可以爱的时候要拼命去爱,别让骄傲和倔强对的人拒之门外。
中午起床两个人一起去逛超市,买了一堆菜和肉后,郭金锦回家收拾准备做饭,方唯纬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一箱子小玩意儿。
他转动着那个破旧的地球仪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忍住问:“你当时为什么这么爱玩这个,只是因为爱学习吗?”
“才不是,和学习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
郭金锦端着一盆豆角放在他面前说:“来,摘菜,居家就要有个居家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
方唯纬抬起头看着他,郭金锦的脸保持了一会儿的僵硬,很快地说:“因为是经纬啊。”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的心意就是想通的。
他乖乖听话把木头箱子重新放好,开始择豆角,帮忙收拾家,两个人像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一样。
郭金锦吃饭时候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方唯纬想了一下说:“那我们去哪里度蜜月?正好新项目下来,我带你一起走吧。”
“谁要跟你去,”郭金锦夹了一块排骨吃着,把骨头丢出来,想了想问:“那边有独立卫浴吗?没有我可不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阳光顺着落地窗照射进来,这未必是最好的年岁,但一定是最美的时光。
后来的后来,方唯纬也往木头箱子里丢了一个本子,郭金锦闲来无事打开看过,才发现是高三那年他的读书笔记。
本子还空着一些,但翻转到最后一页,是一首无名的诗。方唯纬为高考练习的工整字迹落在纸上,是那么的稚嫩而深情。
“我想爱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或深或浅,
只要你看到就会懂得的痴情。
我想成为你,
哪怕是假的你。
一个活在我的过去的你,
和一个活在我的未来的自己,
我想和你在一起,
用这种卑劣而动人的方式,
记录你与我虚情假意的点点滴滴,
哪怕只是胡编乱造而已。
我想超越你。
在你的十八岁,
在你的二十八岁,
哪怕是你的八十八岁。
我想每一天都能见到你,
告诉你我依旧在为你而认真活着。
哪怕这种活着没有那么完美,
你也仍旧是我灰暗人生中,最耀眼的一抹星光。
我想,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颗星星陪在你身边。
小而微弱,会被忽视,却从未放弃过闪耀。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你。
哪怕这种方式并不恰当也乐意。
终究有一天,我会与你合二为一。
让我们葬在土里,撒在海里,埋在雪里……
天空和大地,青山和绿水,我和你。
此情若证,矢志不渝。”
大学期间,有很多人追求郭金锦,男的女的从他生命中飞逝而过,以或浓或淡的方式留下痕迹,可过了以后很久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人还是只有一个方唯纬。
那时候大家都在调侃说干脆你们两个在一起好了,郭金锦只顾着喝酒,方唯纬但笑不语,没有人在意这种调侃,只有两位当事人当了真。
那夜里郭金锦又喝得烂醉,冒着大雪,方唯纬背着他回宿舍,两个人在雪夜里缓慢前行,好像是合二为一了一样。
郭金锦醉醺醺地看着方唯纬,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说:“方唯纬,我们一去堆雪人吧,堆满院子的王八,我可以用树枝在上面画龟壳的痕迹。”
“好,明天早上我去叫你起床。”
过了这么久,还是只有方唯纬一个人能包容他的任性,把这份无止境的孩子气看成淳朴善良。
“你懂什么?他从小就是这样,一直都没有变过,别人说这是幼稚,我说这叫纯粹。”
方唯纬生平第一次喝醉是在大学毕业,他抱着郭金锦的胳膊不撒手,躲避人群后一遍遍地重复说:“你这样很好,特别好,我喜欢的,你不用改也不用理会那些人说什么……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管你要什么,想做什么,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直到两个人踏上奔赴新项目的时候,郭金锦也依旧没有对他说过,自己早就收到表白这一件事。
他们在那一天后,把人生中所有的秘密开诚布公,郭金锦只选择了保留这一个真相,权当做自己的最后一个秘密。
那一夜大雪纷飞,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前行,就好像走在高三那年的小路上。月光和灯光都凉得骇人,只有两颗心是热的,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郭金锦把头靠在他背上,戴着帽子闭上眼闷闷地想,这人什么时候会和自己表白呢?
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无所谓吧,只要是他就好。因为在刚才方唯维说话的那一瞬间,自己看到了幸福的终点。
不是功成名就,不是灯红酒绿,而是一日三餐,是每个平凡日子里可以把握住的小小温柔。
我本来没有如此热爱生活,但是因为有你陪伴,开始试着去接受生命中的每一个不完美。把所有的善意和温暖如珍珠一般串联起来,就是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