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受让他有种说不
出的烦躁,甚至产生干脆将对方关起来,让对方即便有了想要逃走的念头,也永远无法离开自己的身边。
不,这想法太诡异了。
屋内灯光有些昏暗,殷月离按了按眉心,“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皇兄有什么想说的,还请直说无妨。”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太子殿下强忍着笑意,“仅仅只是可能……就是你与惠王妃之前的那次经历,是不是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所以才会让他下意识感觉畏惧。”
殷月离一愣。
太子殿下叹息摇头,“哎,果然还是小孩子啊,你且等一等,皇兄给你取几本图册过来,你回去仔细参详一下。”
“技术不好没关系,”太子殿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经验太少,多练练就好了。”
因为东宫书房实在太乱,太子便摆手让殷月离先回去,说等自己把图册都找到后,再给他送到王府去。
终于明白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含义的殷月离:“……”
虽然原因不甚相同,但早上殷月离刚离开不久,柳遥便一头钻进了王府的书房里面,试图翻找出所有与神鬼志怪有关的书籍。
因为翻找的动静太大,连王府的管家都引了过来。
管家名叫邵蒙,原本是殷月离的副将,只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脸上留了道极深的伤疤,便干脆自请留在殷月离的身边。
此刻邵管家穿了件黑色衣裳,还保留着作为副将时的气势,神情有些严肃道。
“王妃在找什么,为何不让府里的丫鬟过来帮忙?”
柳遥打了个激灵,连忙将本子藏在身后,“就是无聊随便看看的,不用帮忙。”
话刚说到一半,因为之前的书本没有放好,随着书架的摇晃,最中间的几本厚书忽然滑落下来,直接砸在柳遥的头顶。
邵蒙吓了一跳,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哎!”柳遥捂住脑袋,伸手接住那本厚书,刚好瞧见封皮上的几个大字。
“王妃伤到没,可要叫御医过来?”
“我没事。”柳遥连忙摇头,望着手里的书本,眼睛微微发亮。
《异鬼记》,正是他要找的那本书。
顾不上应对邵蒙的询问,柳遥抱着厚书便跑回了卧房,迅速翻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一篇杂记。
和胖丫鬟之前讲述的差不多,这篇名为「归魂」的杂记里,的确记载了一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家不久便不治身亡的士兵。
因为不知自己已经死去,士兵举止怪异,很快便被身边的妻子察觉,妻子六神无主,只能请教了村里的老人。
老人告诉她绝对不能说破真相,否则士兵立时便会死去。可即使是这样,也并非是长久之策。
唯一能保住士兵的办法,就是让他对人世产生强烈的留恋。即便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也依旧舍不得离去。
妻子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用谎言欺骗了对方,最终将士兵留了下来,两人相伴一生。
柳遥盯着那个谎言看了许久,轻轻蹙起眉头。
听胖丫鬟说,《异鬼记》都是根据真实事件记载的,里面的许多方法也都可以应用在现实里面。
说不定真的可以。
就是有些冒险啊。
殷月离中途被下属叫走,忙到很晚才回到府中,换了衣服后坐在桌边与柳遥一起用晚膳。
殷月离心不在焉,还想着太子早上与他说的那番话,好在柳遥似乎也有什么心事,所以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
“抱歉,今日有些急事,”殷月离尽力保持平静,夹了块烧鹅放进柳遥的碗里,“原本说好要带你出门的,估计只能过几天了。”
“没关系,”柳遥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最近也在适应府里的生活,晚点再出门也好。”
出不出门柳遥已经不在意了,他深吸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也许是个坏主意。
虽然本意是为了要将殷月离留下来,但归根到底也是在欺骗对方。
算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柳遥朝门外作了个手势,意思是之前的计划作废,让请来的人先回去,不用再进来了。
然而门口的胖丫鬟显然误解了柳遥的手势,招呼了一声,将作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人领进了屋内。
“王爷,”胖丫鬟声音清脆,“这是王妃今早出门时遇见的一位高人,据说有要事想和您禀报。”
柳遥:“……”等一下。
算命先生身材高瘦,留了撇山羊胡子,很有世外高人的架势,语气却十分恭敬。
“草民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什么要事?”殷月离放下碗筷问。
算命先生抬了抬眼,“是有关王妃的事情,还请王爷附耳过来。”
殷月离面露疑惑。
变故只在瞬息,原本还满脸恭敬的算命先生忽然神情一变,从腰间取出一柄飞刀,直直朝着殷月离的方向刺去。
然而刀锋还没等靠到近前,突然有寒风吹起,烛火熄灭,无数阴影潮水般涌入。
房屋震动,黑暗里传来一声惨叫。
有刺客!守在门外的侍卫也被吓住了,连忙提着灯笼冲入房间,却见殷月离一脸不解的坐在桌边。
不远处,留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浑身是血,面上满是惊恐。
忽然,中年人目光一转,直直望向柳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指着他道。
“王,王妃有身孕了,我也是被人所迫,求王爷饶我一命!”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屋内却如死一般寂静。
过了许久,随着殷月离敲了敲桌面,屋内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王妃有身孕了?”
柳遥一抖,差点也跟着坐在地上。
“是,是,”假扮成算命先生的刺客连忙点头,“的确有一月身孕了,求王爷饶小人一命。”
柳遥眼前发黑,心底忍不住后悔。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在街上随便找一个人来陪自己演戏。
他最初的计划,的确是想要按照书中的办法,假装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好让殷月离对人世间产生留恋。
可在计划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后悔了,骗人总归是不好的,何况是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柳遥这边放弃了,对方却显然并没有放弃,而且居然还是个刺客。
殷月离眉心微皱,似乎也有些迷惑,“你不是刺客吗,我以为你应该不会怕死才对。”
中年刺客汗都要下来了,他的确不怕死没错。但自从刚刚开始,他便落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惧之中,让他几乎陷入疯癫。
不,或许他已经疯了。
刺客将头磕得砰砰作响,“求王爷饶命,小人什么都说,王妃请的算命先生其实另有其人,小人杀了他,假扮了他的身份混进王府。”
“还有,派小人来的其实是总管陶公公,他手里握着小人爹娘的性命,以此逼迫小人杀了王爷,之后再嫁祸给王妃。”
柳遥:“……”他招谁惹谁了。
“哦。”殷月离点点头。
他与陶公公并无仇怨,想来这背后应该还有其他的主谋之人。
不过有一点奇怪,殷月离望着瑟瑟发抖的刺客,“你说王妃有身孕了,我为何要饶了你的性命?”
刺客表情空白,他也是被吓糊涂了,所以才脱口而出的。
“那个,因为王爷要有小世子了,杀人……不吉利?”
守在一旁的邵管家低头忍笑。
殷月离估计也有些无语了,不耐烦摆了摆手,让邵蒙将人拖出去,不要放在屋中
“王爷,可要直接将人处置了?”将刺客拖出去之前,邵蒙多嘴问了一句。
殷月离犹豫片刻,认真问,“杀人真的会不吉利吗?”
邵蒙沉默不语。
“罢了,”殷月离揉揉眉心,“打断手脚,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吧。”
闲杂人等都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柳遥与殷月离两人,四周顿时变得安静。
柳遥尴尬举着茶盏,殷月离则将椅子挪近,低头盯着柳遥的肚子,仿佛在打量什么新奇的物件。
“我,我饿了,先吃饭吧。”
“你真的有身孕了?”
两人几乎一同开口,柳遥差点被茶水呛到,涨红着脸道,“我怎么知道,你也瞧见了,那个算命先生是假的,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说实话。”
殷月离思忖片刻,也觉得有道理,“也是,那便找府里的御医过来看看吧。”
“好。”柳遥点头,心底默默祈祷这件事能快点过去。
今日钟御医刚好在惠王府里当值,听到传唤很快便赶了过来。
得知自己要给柳遥诊脉也不惊讶,只半跪在地上,拿了丝帕隔在柳遥的手腕上面,眉心紧锁,半晌都没有说话。
“到底如何?”许久都没等到回音,殷月离忍不住催促道。
“回王爷的话,”钟御医将帕子拿开,恭恭敬敬朝殷月离行了一礼,“王妃身体康健,除了有些消瘦外,并无其他问题,不过是否有身孕……”
“恕下官才疏学浅,眼下还无法完全确定。”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
大约看出殷月离面色不善,钟御医连忙补充道,“恕下官直言,王爷与王妃上回同房,应该是不到一月之前吧,孕期不满一月,的确有可能出现脉象模糊的情况。”
“保险起见,不如先让王妃调养好身体。等再过半月或者一月之后,再让御医过来请脉,到时应当就能有准确的答案了。”
柳遥一脸懵逼,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身孕了。
“那就照钟御医所说,给王妃开些调养身体的汤药吧。”殷月离终于点头,显然已经信了对方的说辞。
因为担心
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殷月离将钟御医单独叫到外间去说话,留下柳遥自己对着桌上的点心发呆。
片刻,胖丫鬟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借着给他倒茶的空隙,压低声音道。
“王妃放心吧,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柳遥莫名其妙,什么办妥了。
胖丫鬟嘿嘿一笑,有些得意道,“王妃不知道吧,钟御医其实是奴婢的叔父,一直照顾奴婢长大的,不过刚才那算命先生真是吓死人了,多亏奴婢反应快,及时借传唤的工夫求了叔父过来帮忙。”
“等等!”柳遥捂着额头,捋了下前因后果,“你说钟御医是你的叔父,所以他刚刚也是骗人的,我其实并没有身孕,他是为了帮我才和月离说了谎话?”
“王妃不用谢奴婢,”胖丫鬟笑容憨厚,“之前奴婢打碎了琉璃盏,是王妃帮忙求情才没有受到责罚,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柳遥:“……”救命。
柳遥有气无力扶住桌面,“那之后……”
胖丫鬟一副完全理解的模样,“奴婢明白,王妃是为了争宠才这么做的,没关系,孕期不到一月原本就瞧不准,奴婢叔父也不算完全说了假话,只要王妃能在这一月内怀上小世子,不就万事大吉了。”
见鬼的争宠。
整个王府后宅只有他一个,他要和谁争宠去?
柳遥头痛欲裂,不过事情总归是因自己而起,怪不得旁人,柳遥安抚了胖丫鬟,让她保守好秘密,绝对不能和外人说起此事。
虽然事情乱糟糟的,但转念想一想,柳遥就发现眼前的情况似乎正合了自己最初的计划。
第一,殷月离的确误会他眼下已经有了身孕。
第二,因为钟御医的话并没有说死,所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接下来要做的也十分简单,只要他能在期限之内弄假成真,那么无论殷月离的误会也好,钟御医和胖丫鬟可能受到的罪责也好,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就是还有一件事,柳遥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以殷月离如今的状态,真的能行吗。
能不能行,试一下就知道了!
柳遥深吸口气,叫小厮将木桶搬来,倒上热水,自己则换上最能显出腰
身的衣裳,视死如归地迈进了卧房。
王府其实有专门用来沐浴的房间,里面地龙烧得很热,窗外景色也好,往常柳遥都喜欢到那边去梳洗沐浴。
反观卧房这边,虽然房间宽敞,放下木桶也绰绰有余,但到底位置不对,还需要将中间的屏风搬开。
以至于多了木桶之后,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怪异。
殷月离刚从钟御医那边回来,进到卧房先是一愣,之后望向柳遥,“怎么忽然要在这里沐浴了?”
“哦,外面太冷了,不是,”柳遥磕磕绊绊,“我的意思是,我有点累了,不想走太远,就想着干脆在屋里洗了。”
殷月离迟疑着点头,也没多想,只去旁边换下外衣,拿了本闲书坐在矮榻上翻看。
柳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布料柔软,薄如蝉翼,隐约能透出里面的皮肤。按理来说对方应该能注意到才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遥不肯泄气,再接再厉。
“哎,这水好像有些烫。”柳遥衣袖落下,手臂浸在水里,轻轻惊呼了一声。
殷月离终于从书本挪开视线,不过也只瞥了他一眼,便扬声召了丫鬟进来,让对方给木桶里加上冷水。
柳遥:“……”
热水变温水,柳遥也没时间再折腾了,只能先进到木桶里面,刚洗了一会儿,突然又有了主意,特意将头发弄散,半趴在木桶边上。
“月离,我头发打结了,你能过来帮我梳一下吗?”
殷月离回过头,正看到柳遥在氤氲的水汽里柔柔朝自己微笑,顿了片刻,才平稳道。
“屋里没烧地龙,水凉得快,你先洗完出来,我再帮你梳。”
柳遥:“……”气死。
白白多洗了一回澡,柳遥迅速洗完擦干,气闷从木桶里迈出来。
也许是只顾着生气了,没留心地上的水渍,脚下一滑,正要栽倒之际,忽然被人揽了过去。
殷月离已经无奈了。
他又不是傻子,柳遥这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
如果事情发生在昨日,他应该会十分乐意满足对方的心愿。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柳遥疑似有了身孕,且还是最要紧的时期,一切自然只能以对方的身体为重。
“别闹。”殷月离将柳遥抱到被褥上,尽量不去看他露在外面的肩膀,用毛毯将他裹好。
“钟御医说了,你现在最多只有不到一月的身孕,必须再有三个月才能……否则很可能会伤到孩子。”
“你是因为这个?”柳遥脸颊微红,抬眼瞧他。
“不然你以为呢,”殷月离越发无奈,轻声在他耳边道,“不过今天的衣服不错,等三月之后,你可以再穿一次给我看。”
柳遥脸颊瞬间红透,心底却忍不住觉得熨帖。
正感动着,忽然感觉被褥有些古怪,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柳遥疑惑,下意识伸手掀开,顿时哗啦啦掉出一堆册子。
这些册子都不大,薄薄的一本,有些甚至只有掌心大小。
其中有几本册子被翻开,不堪入目的彩图直接倒映在两人的眼前。
柳遥:“……”
就在柳遥沉默的片刻里,殷月离的动作也凝固了。
随即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捡那些册子,却被柳遥一把拦住。
柳遥的脸其实也有点红,但还是强撑着将一本册子直接翻开,举到身边人面前。
“嗯哼,这是什么,老实交代。”
殷月离无奈叹了口气,一边将其余的册子都捡了起来,扔到旁边的木桌上。
“如果说不是我放在这里的,你信吗?”
“不是你放的?”柳遥眼睛眯了眯,总算想起某件事来,“哦,是你皇兄,之前有丫鬟说,太子殿下曾经来过一次,鬼鬼祟祟的,原来竟是为了藏这些东西。”
“是,”殷月离越发无奈,“我早上与皇兄说了一些话,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会将这些册子偷放进屋里。”
“说什么了?”柳遥抓住重点。
殷月离尴尬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没什么,就是之前的事情基本已经忙完了,他问我要不要休息两天。”
有问题。
柳遥直接扑过去,将对方的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不对,休息两天和这些册子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他,”殷月离与他四目相对,“你今天不累吗,早点睡吧。”
“那不行,”柳遥得寸进尺,依照刚才在册子里看到的画面,将对方按在枕头上,“我和太子不熟,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今晚都别想睡了。”
夜晚宫灯昏暗,因为没有防备的缘故,殷月离的衣领有些乱,露出干净的侧颈。
柳遥心跳有些加快,忍不住低下头。然而还没等靠近,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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