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岚望舒不希望自己被卷进去。
而风的出手相助,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得以抽身出来。
所以,岚望舒是诚心想要谢谢风的。
而风听到他的道谢,只是冷哼一声,
“我不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想你惹上麻烦,最后害我师父替你兜底。”
“哦,”岚望舒道,“那师爹替你师父谢谢你。”
风后牙咬得咯咯响,最终决定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岚望舒笑着摇摇头,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这时,一片创口贴被送到了他面前。
岚望舒睁开眼,垂头看一眼那片创口贴,又抬眼看向递给他创口贴的雌虫。
风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你下巴那里,刚才在太空站被划破了,伤口最好处理干净,否则有感染星源素的风险。”
说完慌忙补一句:“你别误会,我不是帮你,只是不想你感染以后,给我师父添麻烦。”
岚望舒笑笑,将创口贴接下来,说声“谢谢”。
这时,一罐消毒液又被送到他面前。
在岚望舒异样目光的注视中,风又别别扭扭地说:“把伤口周围处理干净再贴,”末了又加一句,“是替我师父给你的。”
岚望舒笑得十分无奈,把消毒液接下来,又道声谢。
接着,一支微量星源素探测仪,被送到岚望舒面前。
“清理完伤口,确定没有感染,再贴。”
风交代完,语气生硬地又接一句:“这也是替我师父——”
“——替你师父帮我的嘛,”岚望舒笑着打断他,“知道了,不用强调那么多次。”
第27章
容玉烟走到羁押室门前, 看到的,就是风正将消毒喷雾和微量星源素探测仪给岚望舒的场景。
他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和徒弟吵嘴的模样, 微微挑起眉毛。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 还有办理保释手续的时候, 内心积压的那些愤怒和不满情绪,顷刻间便消散了。
民警这时轻轻敲了敲羁押室的门框,“岚望舒阁下、巴布韦.风阁下,您二位的保释手续办理完毕, 可以跟你们的保释虫离开了。”
岚望舒和风同时朝门口看过去,然后脸上一起浮现笑容。
“舅舅!”
“师父!”
容玉烟脸上带着淡笑看向两只小虫,“闹够了, 就跟我回去吧。”
警局顶层停机坪上,此时停放着三架飞行器——一架来自宫中,一架来自巴布韦家, 还有一架来自星际军。
容玉烟指了指巴布韦家的飞行器, 对风说:“老管家亲自过来了,风,和他回去吧。”
说罢, 又看向岚望舒,“望舒,跟我回家。”
“好的,舅舅。”
岚望舒脚步轻快地跟在容玉烟身后,化身成了一只小乖虫的模样,“舅舅, 我来开吧?”
风站在原处,看着容玉烟和岚望舒远去的背影, 有些晃神——
在他印象中,他的师父从来不曾对任何虫说过“回家”这两个字。
风十分确信,在他师父心里,那座湖心别墅其实不过是发热期暂避的居所罢了,根本称不上是家。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师父心中,那里能被称作“家”了?从……那只雄虫住过去开始吗?
他师父,真的是那雄虫的舅舅?甚至……那雄虫,真的是他师爹?
“少爷。”
老管家来到风面前,恭敬地朝他躬身行礼,“回去吗?”
风这才收回目光,收敛思绪,“嗯。”
另一边,岚望舒正要登上飞行器,余光瞥见大皇子莱格和五皇子犹他从电梯口走出来,往皇家的那架飞行器走去。
岚望舒抬脚的动作滞住,看向两位皇子。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警局并不打算追究犹他的责任,不过,莱格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感觉到岚望舒的目光,莱格这时转头,回望向岚望舒。
接着,莱格收回脚步,和前来接他们的侍从低语两句,然后笑着朝岚望舒走过来。
“将军,”莱格礼貌地朝容玉烟行礼,“我可以和望舒单独聊两句吗?”
容玉烟恭敬回礼,“自然可以,大殿下,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罢,容玉烟往远处围栏边走去,将自己的飞行器留给岚望舒和莱格。
坐进星际军的飞行器里,莱格环顾四周,找到了舱室里的录音录像设备,熟练地用精神力将其关闭,这才开口:
“望舒,今天在空间站,很抱歉,是我一时没有弄清楚状况,误会你了。
“那时候,房间里充斥着警报的声音,我第一眼看到你骑在我弟弟身上,出于做哥哥的本能,我下意识地便生出维护他的心思来。”
莱格看起来,是很认真地在和岚望舒解释。
岚望舒看向他,“可是,我也是你弟弟,不是吗?”
听到岚望舒的问题,莱格愣怔一瞬,然后点头,“对不起,望舒。”
岚望舒满不在乎地回:“没什么,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
莱格轻声说:“如此,最好不过。”
说完,莱格一时陷入沉默。
岚望舒相信,莱格专程来找他这一趟,肯定不会只是为他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来道歉。
但岚望舒也不主动开口问,只静静坐在那里,等莱格自己将接下来的话讲完。
又等了片刻,莱格抬起手,掌心在自己宽松的长裤上来回摩挲,
“星源公司最新研制的这一批机械义肢的润滑液,好巧不巧,刚好也是在今天从空间站的生产线上下来,我跟犹他过来,就是想要取这批润滑液的。
“我那时候看到那布包,会第一时间确定犹他不是星源素的窃贼,就是因为我知道那布包里装的是什么。
“犹他,他其实也是想要帮我,又怕我不愿意让其他虫知道润滑液的事,才会和你起争执,造成误会的。
“他太年轻,做事情有些欠妥当,可是,他没有什么坏心的,希望今天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莱格的这番话,岚望舒不再是一副超脱世外的淡然模样了,他转过头,盯着莱格的侧脸,看了很久。
“大殿下,”岚望舒用了很正式的称呼,“这次的星源素盗窃案,你事先,究竟知道多少?”
莱格这时眉头拧起来,看向岚望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困惑,困惑岚望舒这思维极其跳跃的问题。
岚望舒低笑两声。
他原本还不太确定莱格究竟有没有牵涉进犹他的这次盗窃案里,而现在莱格讲的这一番话,让岚望舒确信,这位大皇子,就算没有参与策划这场盗窃案,也必定是事先就知道弟弟犹他的行动的。
看着对方困惑的神情,岚望舒娓娓道来:
“犹他确实是去帮你取机械义肢的润滑液,这没有问题,可是怎么就那么巧,不早不晚,刚好赶上星源素精粹液被盗的那个时间点?
“而且,不多不少,刚刚好拿了五瓶,还刻意用比较容易看出来的布包包起来?
“被我发现,堵在门口的时候,又刻意讲些模棱两可的话,看似在否认,其实是故意诱导我进一步怀疑他包里装的就是星源素。
“这些细节,摆明了,他就是想要利用我制造这场误会,就是想以此掩护自己的同伙完成盗窃。
“这么简单的把戏,这么破绽百出的表演,其他虫或许能被骗过去,可是,大殿下,以你的聪明和心思缜密程度,我不认为你在经历过审讯,又在警局羁押室待了那么久之后,还没有猜出来。
“你早就发现犹他的问题了吧?为什么还要替他讲话,替他脱罪?
“你怕我揪住不放,继续调查犹他和他背后的团伙?
“你是全程都清楚犹他到底要做什么,还是猜到了犹他的最终目标,却因为某种原因,非但不去阻止,还暗中推波助澜?”
随着岚望舒的质问一个一个被抛出来,莱格面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莱格放在腿上的手指颤动着,双唇紧绷成一条线。
他不应该过来找岚望舒单独聊天的,是他低估了岚望舒的聪明程度,没有想到短短一晚上时间,岚望舒可以将这整个案件分析得这么透彻,将这背后的真相,猜得这么精准。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没办法回头了,只能一口咬死之前的说法:
“望舒,我说过了,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想,你可能对我和犹他,都有误会。
“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背后,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论。”
岚望舒笑笑,用力点头,“嗯,确实没有那么复杂。
“大殿下,我有没有误会,其实不重要,因为我真的没有那么关心星源公司丢失几瓶星源素这件事。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你可以放心,这事,我没兴趣继续寻根究底。”
到这时,莱格的面色才有所缓解,“我明白了,望舒,今晚的事,我还是替犹他,向你道歉,无论如何,都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说罢,莱格站起身,推开副驾驶的舱门,离开了。
晚上,岚望舒和容玉烟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忍不住问:
“舅舅,你说,犹他背后的团伙,到底是谁?会不会……和 PTG 有关?”
容玉烟握住餐具的手指一顿,“这是公安部需要操心的问题,你一个圣保罗在校生,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在这种事上。”
岚望舒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舅舅,你真的相信公安部会彻查这件事吗?”
容玉烟这时放下餐具,拿餐巾一角擦了擦嘴,然后说:“你如果继续这么想东想西地,明天去生命之树的行程,就取消吧。”
岚望舒有点懵:“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容玉烟这时道:“我用你的身份信息,预约了参悟台的进入资格。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帝国公民,一生只有一次进入参悟台的资格。
“所以,我希望你能以最佳精神状态、心无旁骛地走进去,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把你脑袋瓜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部清空,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我们再过去。
“如果做不到,那我们就改期,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参悟台?”
岚望舒朝容玉烟凑近了些,“什么地方啊,进去要那么隆重?进去了能怎么样,得道飞升?我现在是需要沐浴更衣、抛开杂念、静坐冥想?不会还要辟谷吧,那我现在这饭还能吃吗?”
容玉烟像是没听出来岚望舒话里的揶揄似的,一板一眼地回他:
“明天去了白塔,你自然会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如果能做到沐浴更衣和抛开杂念,那最好,至于静坐冥想和辟谷,就不必了。”
岚望舒的脑海中,倏然想起之前莱格斯的话:
能近距离接触一次生命之树,哪怕只一次,也有可能脱胎换骨。
他没再多问什么,也不再多想,按照容玉烟的嘱咐,早早回卧室去,洗漱睡下,安心地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参观。
第二天一大早,岚望舒换了套相对正式一些的衣服,坐上容玉烟的飞行器,按照之前预约好的时间,准时抵达皇宫顶部的那座白塔脚下。
白塔虽然建在皇宫所在的山顶,但是和皇宫是隔离开的,有自己单独的出入通道。
岚望舒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一座巨型的信号收发基站,所以,站在这白塔脚下,仰头望去,便觉得这白塔,很像浑身涂成白色的一座巨大的5G基站铁塔。
白塔入口的门上,悬着一张巨大的屏幕,上面写着四个字——
[生命之树]
在那屏幕正下方,用略小一号的字体,写着一句醒目的话——
[我们感知一切,但我们绝不妄图改变]
这是写在亚特兰帝国宪章第一页的,生命之树法则。
令岚望舒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白塔虽然占地面积很大,修建得也极为雄伟,可是,里面却是异常空荡。
他们从入口进到白塔内部,全程都是智能安检和身份验证通道,没有看到任何一只活的工作虫。
直到岚望舒在容玉烟的带领下,走到白塔正中央的天井里,才终于在那天井中心的圆形工作台边,看到一只身形佝偻的驼背雌虫。
那雌虫看到岚望舒和容玉烟过来,立即满面堆笑地迎上去,
“欢迎来到生命之树,将军,岚阁下,我恭候多时了。”
容玉烟向那驼背的雌虫问声好,又向岚望舒解释:“这是白塔的敲钟虫,也是白塔仅有的两只长期驻守的工作虫之一。”
岚望舒一面和对方客气地握手,一面环顾四周,寻找另一只长期驻守在白塔里的工作虫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敲钟虫这时推着鼻梁上的眼镜,问:“岚望舒阁下,是第一次来生命之树吧,能否出示一下您预约的参悟台的进入资格?”
容玉烟这时替他将一张电子准入证送到敲钟虫面前去。
敲钟虫将准入证收下,又满面笑容地抬起手,送了一杯热茶到容玉烟面前,“将军,您在休息处稍等,我领岚望舒阁下上去参悟台,很快下来。”
跟着敲钟虫往电梯口走的时候,岚望舒问:“我舅……容将军,不能跟我们一起上去吗?”
敲钟虫笑着说:“进入参悟台,对于每只虫来说,都是很私密的事情,您不会希望这种时候有其他虫打扰的,哪怕那是您最亲近最信任的虫。”
岚望舒便不再多说什么,在敲钟虫的带领下,走到一间透明穹顶笼罩下的半球形房间边上。
那房间的透明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缆线,缆线的一端连接在球形内壁上。另一端,全部都连接在房间中央的一个金属头盔上。
那金属头盔的底色呈现出青铜的光泽,随着角度的变幻,可以隐约看到蓝紫色的光芒。
敲钟虫抬手虚扶着岚望舒的腰,另一只手伸向前,指着那透明房间的入口,说:
“阁下,戴上参悟台的头盔,用触角感受生命之树为您展现的这个世界。
“如果听到生命之树的回应,就立即摘下头盔,明白了吗?”
岚望舒问:“我怎么确定自己听到了生命之树的回应?”
敲钟虫笑着说:
“佩戴上头盔,进入参悟台呈现的世界,您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静谧之中,那种静谧,仿佛能让您抵达自己的灵魂深处。
“在那里,任何您能听到的极细微的声响,都是生命之树的回应。
“记住,只要听到细微的声响,立即摘下头盔,结束这次参悟。
“当然了,不是每只虫都能听到生命之树的回应的,如果半个小时后,您仍旧没能听到任何声响,那么,头盔会自动脱落,结束您的参悟。
“如果听不到,也不要气馁,进入参悟台的大多数虫,都没能得到生命之树的回应,这很正常。”
岚望舒在敲钟虫的指引下,走进参悟台,拿起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头盔,小心翼翼地戴上。
金属头盔内壁上的传感器与岚望舒头顶的触角接触的那一刻——
站在参悟台门外的敲钟虫,忽觉脚下摇晃,他慌张垂下头,看到脚边的几枚螺钉正快速扭动着,发出咯吱声响。
楼下休息室里,正在喝茶的容玉烟,眉头轻轻拧起,他感觉到面前悬浮的茶杯,开始细微地颤动,带动茶杯里的清透茶水出现层层涟漪。
皇宫内,太子寝殿中,坐在会客室沙发里的太子菲克,原本正与弟弟韦恩聊着前一晚太空站的星源素失窃案,陡然间,感觉到周遭的桌椅家具开始晃动,他面色倏然变得阴沉。
他身边的四皇子韦恩更是吓得直接从沙发里跳起来,朝门外大声呵斥:“有杀气!保护太子安全!”
圣保罗皇家学院,军事指挥学院雌虫宿舍,穿好军装校服,正要出门的巴布韦.风,脚步倏忽滞住,他眉头紧蹙,抬手摸到腰间,他的掌心中,那枚银白色的月牙镖,正发出尖细的鸣音,眼看就要脱鞘而出。
而此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参悟台中央的岚望舒,对此,却是全然不知。
岚望舒闭着双眼,眉心拧起,根本没有意识到,就在他将精神力接入参悟台头盔的那一刻——
整座白塔、整座虫族宫殿、整个亚特兰帝国、乃至,整个银心……都为之震颤!
从参悟台向外散播的震动, 像拨动琴弦带出的乐曲,那乐曲的传播速度,又远高于声波。
那是组成一切物质的基本结构, 弦的震动, 产生的波动, 那无形的波动,以极快的速度,便散布于整个亚特兰帝国星群。
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秒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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