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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姜乌拉)


周霭摇摇头,在他的成长经历里,疾病反而是算不了什么的东西,他捏了捏手里的笔,然后在草稿纸上写:陈浔风,我不会对过去的事感到抱歉或者遗憾。
他在这行字的下面另起一行,这句话才是他想表达的:你也不要,这没有意义。
陈浔风看着身边的周霭,周霭是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心软的人,在他眼里,周霭像是件珍贵的陶瓷,漂亮又脆弱的、精致又安静的。但正是那六年,周霭长大了,现在坐在他身边的周霭早已变得比他想象中都要坚韧,他有牢不可屈的心理壁垒,周霭不再是当初那个脆弱的躲在他背后的小男孩。
在那六年里,时间残忍的过,周霭也被迫的长成现在的模样。
陈浔风深深的望着周霭,也就是这样,他才更心疼周霭,他才更想把周霭藏在自己背后,陈浔风喉结轻动,良久,他终于回应周霭:“好。”
陈浔风手臂整个揽住周霭的后背,他将头轻轻抵在周霭肩头闭上眼睛,他听周霭的,他无法改变过去,他只会牢牢把住将来。
学校里关于校庆晚会的排练进行的如火如荼,高一年级几乎所有班都在准备节目,以往相对安静的综合楼,这段时间也总是吵吵闹闹的。
周霭他们的钢琴排练时间也被拉的越来越长,每天准时5点开始,但结束时间却从以前的6点,渐渐变成7点,甚至今天到了7:30,钢琴教室的门还没被打开。
陈浔风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从昨天开始,周霭和宋蕴终于开始同时上凳练习,双人四手联弹最重配合,最难也在配合,所以他们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两个人刚开始练习,即使掌握着自己的节奏,也会有抢拍慢拍的情况发生,他们的手腕和胳膊常有碰撞和摩擦,每次失误,宋蕴就会红着脸转向周霭。
隔着门和距离,陈浔风听不见宋蕴的声音,只能看见她嘴巴张阖,和脸上永远不消失的灿烂的笑。
少男少女背对着门的方向,同坐在钢琴前,背影都是相同的蓝白校服,就算静坐不动,他们的肩膀也几乎是相抵的姿态,而当动起来时,两个人更是融入了同样的节奏和氛围里,他们配合着弹同样的旋律,互相承应,互相配合。
两个人坐的已经足够近,宋蕴还总会偏头去看周霭的脸,她的目光单纯又直接,混合着少女大胆又热烈的喜欢。
陈浔风看得清清楚楚。
他同样清楚的是,宋蕴已经明目张胆的向周霭表达过喜欢,她给周霭写过绿色封皮的情书,而那信封,现在依旧压在周霭的书里。
琴声停下,老师走到他们后方给他们指出问题,两个人侧头看向老师,动作几乎都是同步的协调。
陈浔风长久的注视着灯光下的两个人,眉目间的冷意越发浓重。
“好。”教室里的吴老师拍了拍手:“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已经有点晚了,那我们就先结束,明天准时准点,咱们继续。”
周霭拿了自己的书包,然后就往教室大门的方向走,宋蕴跟在他旁边,就算面对周霭的冷淡和无回应,她也总是挺开心的模样,她说:“周霭,我觉得我们练得挺快了吧,今天最后这次,我们都没怎么出错。”
周霭神色淡淡的,只往前走,距离双开大门几步之距时,门板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力度不能算小,带起来扑面的冷风,周霭抬起眼,看见面前陈浔风面无表情的脸。
宋蕴看见陈浔风,也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让了让,这段时间他们练琴,陈浔风每天都会过来接周霭,她勉强算是近距离接触到陈浔风,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年级里都说不能惹这个人,因为陈浔风看起来实在是太凶了。
他们结束的时间越来越晚,但每天推开门,宋蕴第一眼见到的,仍旧是冷着脸看起来很凶的陈浔风,从前段时间吊着手臂穿着薄校服,到这两天他手上的绑带消失、他开始在校服外面套上厚衣服,陈浔风没有缺席过,并且他又总是很反差的给周霭拎着热奶茶或热豆浆,宋蕴自己私下里猜测,陈浔风可能对别人都是凶又不耐烦的,但他对周霭是真的好。
“周霭拜拜,我先走了。”宋蕴现在已经相当熟练,在陈浔风冷眼看向她之前,就迅速的与周霭告别先离开。
周霭站在门边,等陈浔风将身后音乐教室的门关好,但他回过头来,却站在原地没动。
“你耳朵怎么有点红?”陈浔风没和他对视,只垂眼看着他的耳朵。
周霭顺着他的话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他摸到耳朵上的热度,反应过来,大概是音乐教室里空调温度调得太高,风口正对着他们吹,在教室里面时,周霭始终就觉得有些热。
这层楼的楼道口立了整衣镜,周霭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耳朵,耳朵其实依旧是正常的颜色,但耳廓那圈的轮廓确实泛着红,他不是容易脸红的肤质,很热很热的时候,就是耳廓那圈发红。
所以周霭转过头,朝陈浔风比了个简单的感觉词:热。
陈浔风抬手,碰了碰他的耳背,还用手指轻轻拨了下,然后低低的嗯了声。
周霭观察着陈浔风的表情,他的情绪似乎有些反常,两个人站在镜子前,他又对陈浔风打了句手语,他问陈浔风:怎么了?
陈浔风直接抬手,捏住了他的手,摇着头往前走:“走吧。”
陈浔风这次拉他时,抓得比以前都紧,几乎有些用力了,牢牢箍着他的手指,周霭偏头看了眼他的侧脸,没有拒绝,任他用力捏着。
直到进了电梯,陈浔风手上的力气才慢慢松了松,他的手指轻轻在周霭的指节上摩挲,像是某种安慰,然后周霭听见他的声音:“你手很少这么暖和,教室里面真的很热吗?”
周霭微顿,他以为是自己刚刚没解释清楚,所以他低头拿出来手机打字,电梯到一楼时,梯门自动打开,两个人迈步离开电梯的同时,周霭将手机给身边的人看。
他在手机上写:教室里面空调的暖风对着吹,很热。
陈浔风看见那句话后,却依旧是沉默,然后他抬起手,再次用手指指腹碰了碰周霭的耳背,他的手掌有些凉,似触未触的托着周霭的下巴,周霭感受到冰又轻的痒意。
从今天出教室的门,周霭就察觉到陈浔风在不高兴,陈浔风今天始终在避着他的眼神,周霭几次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睫毛。
周霭捏住陈浔风放在自己脸侧的手腕,陈浔风这次不得不掀起眼皮来看他,周霭将新打的那行字递到陈浔风眼前,他问陈浔风: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几乎是在看见那句话的瞬间,陈浔风就摇头否认:“不是。”
陈浔风又低声补充了句:“你不会让我不高兴。”
周霭从他脸上慢慢收回视线,他没再多问,两个人从综合楼出去,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雪,雪还不小,地面都已经积了层浅淡的白色。
周霭微仰头,看夜色里纷纷扬扬往下落的碎雪,碎雪凉凉的落到他脸上,然后旁边的人突然抬手,以手掌斜斜抵在他的眉毛上,挡了挡他的眼睛,周霭听见风声里陈浔风的声音,他说:“雪落眼睛里去了。”
周霭透过指缝,看向身边的陈浔风,今天降温预警,陈浔风终于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薄羽绒,他的衣服多是黑色,他也特别适合黑色,黑色的衣服总能与他锋利的眉眼相呼应。
外面太冷了,陈浔风的脸冻得都有些白,所以他的眉眼反而被衬托得越发清楚和深刻。
好像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陈浔风那张脸、那些五官,都是好看的,那张脸的线条走势清晰,鼻唇眼的形状也利落分明,挑不出来任何瑕疵。
周霭慢慢收回视线,他将陈浔风的手拿下来,就要提步重新往前走,但陈浔风却突然反握住周霭的手,并拦住了他要往前的动作:“我还是想问你。”陈浔风说。
周霭抬头,等着陈浔风的下一句话。
陈浔风露着光秃秃的脖子,他的喉结轻滚,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周霭,他问:“你和那个宋蕴,还要练多久?”

从综合楼出来不到两分钟,冷风就已经把人身上的热气吹散了。
周霭站在寒冬的雪天里,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将他的脸和耳朵吹得快要没有知觉,但他只安静的站在原地,微微皱了眉,看着面前的陈浔风。
因为周霭的特殊,他从来就是个敏感的小孩儿,就算他现在孤僻、麻木的不跟周围人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但这也从来都不代表他的迟钝。
几乎是陈浔风问出话的那瞬间,周霭就将他前后的反常全部联系起来。
陈浔风不是个扭捏或者矫情的人,他的情绪总是利落又干脆的,他不可能憋气让自己不高兴,除非那个让他不高兴的就是周霭本人。
天很冷,他们脚底下的绿茵操场都铺上了整齐的白,视野所及,几乎没有其他人。
这么冷的天里,周霭却开始觉得热,不仅热,他还非常罕见的感到紧张,这种紧张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心慌又害怕。
周霭从来都很清楚的知道,他和陈浔风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们比朋友多了排他性和无可取代性,他们和朋友很不相同。
但那个时候的周霭,也从没有将他们往其他关系上套过。他和陈浔风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定义,并不能算个必须要答的正式命题,这也根本不会影响到两个人的相处,所以那时周霭的思考止步于此。
直到陈驷流在周霭耳边描绘了那些暧昧。
最开始陈驷流的那些暗示和引导只让周霭感到恶心,那天晚上在书房里,陈驷流越界的来碰他的腿,周霭用圆规用力划伤了陈驷流的手掌心,陈驷流的血溅上墙壁,那晚周霭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他那时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被泡得发皱的手,才知道自己对别人的碰触,比他想象中还要反感。
然后第二天早上,在楼下等他的陈浔风看见他第一眼就过来拉他,陈浔风握住他手的那刻,两个人的皮肤相贴,周霭脑海里诡异的闪过某句陈驷流说过的话,那些话他从不过耳,但却在那刻陡然出现,陈驷流说:“我喜欢你,我就想靠近你。”
当时周霭望着晨光下陈浔风的脸,顿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久到陈浔风低头凑近,捏着他的手轻声问他怎么了,那时周霭才发现,原来那些他习惯的属于陈浔风的靠近和触碰,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和理所当然,那些靠近和情感,其实可以被赋予很多的意义。
所以那之后,面对着陈浔风越发直接露.骨的视线,周霭才会觉得心惊胆战的承接不住。
但从头至尾,他也并没有想过拒绝。
碎雪又吹到了周霭的眼睫上,他被刺得眨了眨眼睛。
但周霭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刚刚陈浔风问他和宋蕴还要排练多久,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的意义,所以周霭在等,他在等陈浔风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
雪越下越大,陈浔风的肩头上都积了小层雪白,但等到最后,陈浔风也没有再说下一句,周霭只等到他将自己非常用力的揽了过去。
周霭靠在陈浔风脖颈间,他的脸触碰到陈浔风冰凉的外套,陈浔风在很用力的捋着他的后背,隔着几层衣服,周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的力度,他听见耳边陈浔风的声音,他说:“霭霭,我刚刚不是在凶你。”
陈浔风抓着周霭的手往他的羽绒服底下藏:“是我话说急了。”
他捋着周霭的背,重复刚刚的话:“我不是在凶你。”
周霭的额头抵在陈浔风肩膀上,那堆碎雪在他额上化成冰水,周霭的紧张慢慢消失了,最后只剩下冷。
元旦暨校庆晚会定在31号晚上,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那天从下午开始,周霭他们就在跟场彩排,他们不仅是开场节目,他和宋蕴还是整场晚会里最早上台的两个人。
陈浔风从班里的排练里脱身时,已经有些晚了,赶到体育馆的后台,周霭和宋蕴都已经换好了演出衣服,化妆师正在给宋蕴上妆,而周霭坐在旁边看着平板上的节目安排。
舞台灯又高又亮,斜斜的光路倾洒而下,陈浔风走进喧嚣杂乱的后台,穿着各种舞台服的人从他旁边经过,但他第一眼看见的,只有灯光下周霭的背影,周霭穿修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背对着他坐在远处的凳子上,他微低着头,露着截雪白的后颈。
陈浔风越过人群走到周霭旁边去。
周霭应声抬头,看见半蹲在自己旁边的陈浔风,他眉心轻动,伸出手指碰了碰陈浔风衣服上的穗穗。
陈浔风他们班报上去的节目是藏舞,刚刚最后一次排练全班都换了衣服,现在所有人都在教室里化妆,陈浔风自己跑了过来。
陈浔风任周霭弄他的衣服,只问他:“没有吃饭吧,饿不饿?”
周霭看他一眼,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拿出个塑料包,里面是刚刚发下来的面包和奶,他一直没有时间吃,这会他转过身将塑料袋递给陈浔风,却发现陈浔风也同时往他面前递了个纸袋。
两个人举着口袋撞在一处,陈浔风挑眉笑了下,然后将两个袋子交换:“那我们换着吃。”
陈浔风前两天又去剪了头发,眉眼干净的露出来,此刻在灯光下一笑,旁边的化妆师在镜子里看见了,感叹一声:“哎哟,你们这学校好多帅哥哦,我都想回来念高中了。”
宋蕴在化妆镜里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默默的没说话,她现在已经非常有眼色,只要陈浔风在旁边,她要么走,要么就闭嘴。
后台各处都是拥挤杂乱的,身前身后不时有人经过,周霭和陈浔风就在这拥挤中,吃完了相当敷衍的晚餐,周霭吃完东西,刚将塑料口袋和空盒子规整好,旁边的化妆师就过来催了:“来,过来我给你弄一下。”
陈浔风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看向化妆师:“他也需要化妆?”
化妆师嗯了声:“舞台妆还是要的,”她观察着周霭的脸说:“他们在台上跟观众距离太远,台上灯光也亮,所以五官要给他勾一下,不然看不清楚脸。”
周霭对这些没有太大异议,在学校里很多事情上,他都是配合老师或者学校领导的,他看一眼陈浔风,就站起来往化妆镜前走。
陈浔风跟着他的脚步动,最后他站在后方,与镜子里的周霭对视。
化妆师隔着镜子看见陈浔风的表情,笑着开了个玩笑:“同学你这样看着我,我很容易手抖啊,放心,我给人化妆都5年了,专门干这个的,不会把他怎么样,”她边说已经边开始给周霭涂打底,笑着道:“也不会吃了他。”
但化妆师打的预防针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整个过程中,陈浔风都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修眉、夹睫毛这些稍微用上器具的,陈浔风都冷冰冰的说不让。
“他眉毛很整齐。”
“他已经够白了。”
“别用这个戳他眼睛。”
“不要往他眼睛上抹亮片。”
最后化妆师都无奈了,好在周霭底子实在是太好,就算只简单画了眉毛打了高光,也格外衬托和加深他五官的存在感,她将最后那点口红描完终于松手,然后长长的叹口气,对旁边的宋蕴说:“你们学校的帅哥真不好伺候啊。”
宋蕴只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嘴唇上裹着层口红,对周霭来说完全陌生的感觉,他唇部轻动,陈浔风凑很近看他的脸,观察他脸上的妆面,他问周霭:“不舒服吗?”
周霭轻摇了下头,然后旁边的化妆师突然说:“我给你俩拍个照吧,”她举着手机示意周霭和宋蕴:“金童玉女来?”
她说完,周霭还没表态,就眼见着面前陈浔风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见陈浔风的模样,周霭眼角藏了点笑,然后对那边摇了摇头。
但宋蕴有点不死心,她挺想和周霭合拍的,尤其是自己今天这样好看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眼那边陈浔风冷肃的侧脸,突然出声:“姐姐,要不然你先给他们拍张?”
化妆师疑惑的嗯了声,宋蕴小声补充:“然后再给我俩拍。”
化妆师笑着点点头:“可以啊。”
短短几分钟接触,化妆师已经熟知陈浔风的臭脾气,所以她这次不再征询陈浔风的意见,而是直接举起手机朝向两个人:“我偷拍了哦,你俩不比pose,拍的不好看别找我。”
周霭和陈浔风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陈浔风看出来周霭脸上淡淡的笑,他正在问周霭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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