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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姜乌拉)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陈祯手边的中控屏里突然显示有电话打进来,萧慎和陈祯看见来电显示,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陈祯戴上耳机,隔了十来秒才滑动接听:“什么事?”他的语气并不特别好。
电话对面的老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祯视线微偏,扫了眼坐在后方的陈浔风,他皱皱眉,似是有些不耐烦的回对面:“男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有什么问题?”
听见声音,陈浔风也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前面开着车的陈祯。
“高中生时间哪里有那么自由?周周都有考试,他回不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陈祯嘲讽的笑了笑,他长久的没有说话,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扫了一眼后方的陈浔风,恰好与看着他的陈浔风对上视线,他说:“你外公,让你回去一趟。”
陈浔风眉心微动,他看着陈祯问:“什么意思?”
又是红灯,陈祯皱了皱眉很不耐烦,萧慎看他一眼说:“这个灯过了找个地方停,我来开。”
陈祯抿抿唇,边从旁边的储物格摸了包烟,边回答了陈浔风的问题:“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老了,想孙子了,他看见新闻,所以找到借口说我带不好你,他要让你转学去他那边,他来管你。”
陈浔风随手将兜里的打火机抛给陈祯,挺冷的问:“我都这么大了,他要管我什么?”
陈祯咬着烟,挂挡驶入车流:“老头子老了,他前两年就想把你接回去,到他身边去。你现在上高中,刚好,这次被他找到了理由。”
“这么多年,他的自我独.裁就没变过,谁干什么事去哪里甚至三餐吃什么,都得他说了算。”
陈祯看着前方,他话落,萧慎倒是偏头看了他一眼。
陈浔风望向窗外的霓虹,面无表情的说:“他管不了我,我不去。”

第34章
周霭作为这件所谓“校园暴.力”事件的当事人,其实并没有看到网络上有关他和陈浔风的任何消息或讨论。
解决完后续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时,陈浔风和他走在一起,陈浔风用了他的手机,然后把他手机的移动网络关了。
当时天色已经相当暗,但路灯还没点起来,他们远远的缀在人群后方,半走半停,陈浔风把手机还给他的同时抬手将手肘停在他的左肩上,有阵风吹过,周霭感觉到陈浔风用食指触了触自己的耳垂。
周霭看着面前的陈浔风,听见他低低的声音:“等我联系你。”
这则被曝出去的“社会新闻”牵扯到青少年暴.力,热度和讨论度极高,周霭不去看,也能猜到作为罪魁祸首的他和陈浔风会被如何评价。
这种被人在背后各种指责、围观、猜忌的感受伴随了周霭很多年,甚至到现在也都没有暂停过,周霭认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也已经足够坚.硬,坚.硬到可以无孔不入。
但这次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陪在他旁边、甚至挡在他身前,这个人是陈浔风,但也只有可能是陈浔风。
周霭望着面前的陈浔风,却恍惚越过时光,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躲在陈浔风身后的小哑巴,自己的身影缓缓与那个小孩的身影重合,周霭慢慢想,原来在陈浔风面前,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坚.硬总是可以被软化的。
他在陈浔风的视线下轻点了下头,时间在此刻走到准点,整条街上的路灯在这一瞬间同时亮起来。
灯亮起来,周霭第一眼看见了陈浔风的笑。
当天晚上回家,徐丽在晚饭后敲响了二楼周霭的房间,平板拿在她手上,她并没有进去周霭的卧室,就站在门边,将平板递给周霭说:“小霭,你爸爸有事情找你说。”
周霭的房门半开,他站在门口接过徐丽手里的平板,看见屏幕里周锐诚严肃的脸,而在此刻,楼下的周佑宝似乎跟着徐丽的步伐上了楼来,周佑宝的那声“哥哥”还没有叫出来,徐丽的注意力已经瞬间被转移,她转身抱起周佑宝往原路的方向走,忙中只给周霭留了一句话:“你等会打完电话把pad拿下来就行。”
等二楼彻底安静下来,周锐诚终于在对面开了口说话:“学校的事情,你妈都跟我说了,新闻我也都看到了。”
周霭并没有进去房间,就站在门口,等着周锐诚说。
周锐诚在对面皱了皱眉,他像是想要维持个慈父关心孩子的模样:“被同学欺负跟踪,怎么没跟家里说?这种情况你应该跟我、或者跟你妈说,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那些职高的混混能做出什么事来?谁猜得到?”
周霭把pad拿在手上,镜头向上,只录到他的下巴。
周锐诚又有些不满意,他沉默须臾,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放低声音慢慢说:“周霭,这么多年,我已经在尽力去补偿你,但你像块捂不热的石头,膈应你自己,也膈应我。”
二楼只有周霭一个人,此刻极其安静,只有周锐诚带着电流略微沙哑的声音,他像是累极:“这么多年,该给你治的病、该给你找的医生、该给你创造的生活环境,我尽力了,但你总是这副样子,油盐不进,周霭,我不知道你到底像谁,但你真的挺会让人寒心的。”
这似乎是周佑宝出生以后,周锐诚第一次提起曾经,他也并不想多说,很快的给了这通电话的目的:“我跟小王说了,之后还是他每天接送你,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该说的,还是要跟家长说。”话落,周锐诚就直接挂断电话。
手里的pad长时间没有被触动,在电话挂断后就自动锁屏,屏幕上显出的背景图片是周佑宝笑的开心的脸,周霭只淡淡扫过一眼,就提着平板往楼下走,楼下,徐丽正坐在地板上陪周佑宝玩积木,周霭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将平板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徐丽是周霭的亲生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周霭,她是个温柔的女性,但周霭却从来就没有从徐丽那处获得过半点母爱。
最开始徐丽怀上周霭的那年,是周锐诚最好的年纪,也是他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徐丽怀孕待产,但周锐诚事业心重,他整日因为公事忙碌的不着家,并没有办法守着她去嘘寒问暖、仔细陪伴。
徐丽家庭条件极好,她自小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所以那时丈夫的冷落、怀孕的不适反应、以及心理上的变化让她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虑和紧张,越紧张越焦虑,她就越极端的将自己的坏情绪全部施压到周锐诚身上。
但当时周锐诚工作上的压力也极大,徐丽的施压和大小姐脾气让他更不愿意回家,他产生了严重的逆反心态,甚至他在妻子怀孕期间越过那条线,他出了轨。
孕期的影响对徐丽是致命的,她在生产前就已经有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产后更是变本加厉,但那是十多年前,周围的各种精神病疾病并不普及,周锐诚只将她的易怒、暴躁或者间歇性大哭大闹当作发脾气,所以周锐诚更不爱回家。
但徐丽的娘家对周锐诚的事业多有助力,周锐诚不敢让他们那方知道徐丽的具体情况,所以周锐诚找了保姆阿姨和月嫂,但保姆上门的第二天发疯的徐丽就把她们都撵了出去。
徐丽的暴躁和不讲道理全无结婚时的斯文模样,她和周锐诚见面就是争吵,周锐诚反而更眷顾外面温柔的出轨对象,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周锐诚不回家,徐丽也谁都不见,她整日将自己和周霭关在那栋他们新婚的豪宅里。
周霭的名字是徐丽起的,那时她将写着周霭名字的纸张扔到周锐诚脸上,她骂周锐诚是她人生的墨点,而周霭更让她的人生变得黯淡无光看不到半点希望。
最后周锐诚也有些忍受不住,他顺着工作原因去外地待了半年,他想趁此机会和徐丽分开半年,让彼此冷静,等到他再回家时,正好是周霭一岁生日那天,他提了蛋糕和给徐丽准备的首饰,然后用钥匙打开了他们的那栋房子。
开门时他只看到客厅里徐丽抱着周霭的背影,那时他甚至露出个安然的微笑,然后想要上前去对妻子道歉,但当他放轻脚步走到她们正面时,才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客厅的灯没开,夕阳的光黯淡,徐丽抱着周霭坐在背光处,她一只手撑着周霭的背,另只手却死死的掐着周霭细弱的脖子,周霭露出来的头脸通红,在徐丽的施压下,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指手脚都没有丝毫挣扎。
周锐诚皱紧眉,大力掰开徐丽的手,他把周霭抱到自己手上,才发现已经1岁的周霭瘦弱的不正常,不仅如此,在寒冷的11月里,周霭的身上却有烫手的高温,而周霭就算被他接过手去,也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时的徐丽站在他对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俨然一副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不正常模样。周锐诚以为自己回到家,只要耐心下来多说好话就能与妻儿重修和好,但他没想到的是,回家会面临儿子半死不活,妻子马上要疯了。
周霭在那个冬天持续性的反复高烧不退,高热和炎症让周霭就算住进医院,也是在鬼门边游荡,他在重症监护里待了两周,纯粹靠着自己的求生本能才捡回来一条命。但再出来后的周霭就成了个小聋子,并且他稚嫩的声带受到严重损伤无法发声,不止如此,也许是那一整年他和徐丽无人知晓的生活经历,他出来后就被医生诊断为小儿自闭,1岁正是所有小孩最好动好奇的年纪,他却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他的妈妈,那边的徐丽情况也并不好,周锐诚甚至是在那个时候才首次接触到产后抑郁这个词语,周锐诚没有办法和徐丽家里人交代,但他也不能放弃徐丽家庭的助力,不能放弃徐丽,最后他在心理医生给出的方案里选择了最能解决问题的一种——催眠徐丽,让她忘掉从怀孕开始的所有记忆。
周霭是引起所有的源头,那就让她忘记周霭,忘掉自己曾经孕育过孩子,忘掉曾经和周霭那一年黑暗的时光,让她的记忆回到刚和周锐诚结婚时。
所以在后来徐丽的认知里,周霭始终是周锐诚和早死的前妻所生的孩子,而她只是与周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后妈,她从来都不爱看周霭的脸和眼神,她总是看见就觉得莫名害怕,那也是她的潜意识在保护她、帮助她避开周霭,让她避免回忆起那一年的记忆。
而周霭在最重要的生长发育期失声失聪,还陷入严重的自闭症状,就算后来他身体情况有所好转,他的声带也遗留下严重的发育问题,他再难以出声,他变成了个彻底的小哑巴。
刚刚周锐诚的那通电话提起过去,也让周霭的思绪稍顿,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回过神来。
周霭回到卧室阖上自己的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此刻漆黑一片,他关好门转身的同时,看见自己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亮,周霭走过去拿起来手机,看见陈浔风发过来的消息。
陈浔风像是还没有到家,他发过来的是张彩信图片,图片像是透过车窗视角,拍到了天上的月亮,月亮下面围着的都是霓虹的光,看着图片,周霭恍惚就能感受到那股晚间的风。
周霭也推开手边的窗户,窗帘瞬间飘高,风呼啸着吹向他,他靠着书桌,回过去一条消息:我可以开网了吗?
陈浔风回的很快,像是正拿着手机:开啊。
周霭看到消息,但并没有去开网络,这是网上那件事情已经被解决的信号,他的手指停在屏幕顿了顿,然后回过去:之后上下学你不用再过来等我。
对面的陈浔风总是能很快的接上他的意思,他回:好,家里接送你吗?
周霭站在风里,轻轻的吐出口气,回了个:嗯。
他发过去的同时,陈浔风回过来一条:等下。
但这条等下的消息,直到那天半夜12点,陈浔风也没有再回过来接上话头。
第二天早上到学校,1班的学生才发现教室里胡成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在周霭进班之前,他们私下里讨论的主要话题有两个。
一个是胡成似乎是历届1班里第一个被劝退的学生,一个就是昨天那则在各网络平台上火爆的新闻,那则新闻与他们身边的三个人息息相关,但在昨晚8点全部被清空,在网络上再找不到任何踪迹。
但不止1班,六中大部分的学生其实都关注了这件事情,他们都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的前后缘由,他们只能看到摆在明面上的,那就是网络上大肆渲染的是陈浔风和周霭对胡成的暴.力行为,但最后承受责任付出代价的却是胡成。
所以在学校的各种私人群里,关于周霭和陈浔风的这件事各种猜测不断,但最主要的说法就是陈浔风家里势力过大,他打了人上了新闻,但从学校走的却是被打的胡成。
校内关于陈浔风的各种讨论甚嚣尘上,但他本人在事发后的第二天却并没有出现在六中。
早上周霭被司机送到学校的时候,没有在校门口看到松散站着的陈浔风,中午下课后,他没有看到靠在1班后门口的陈浔风,下午回家时,他依旧没有看到陈浔风的半点踪迹。
他的手机上,和陈浔风的信息来往还停留在陈浔风回的那条“等下”上。

之后整整半个月,周霭都没有陈浔风的半点消息。
学校的植被繁茂,周霭眼见着那些树叶由绿转黄又掉落,直到迎面而来的风里慢慢带上了冷肃之意,周霭知道今年的秋天彻底结束了,而冬天,已经无声无息的到来。
与陈浔风断联的第三天,周霭曾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短信的内容相当简单只有三个字,他问对面:陈浔风?
发过去这条消息后,他学着曾经陈浔风所说的那样,给信息设置了对方已阅提示,陈浔风只要点开这条消息,他就能收到回馈,但他却始终没有看到对话框旁边的那个灰色小勾变绿。
周霭是个哑巴,手机接电话这项功能,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
但在陈浔风失去消息的第五天,周霭在凌晨1点依旧没有睡,他在关了灯的寂夜里拿着手机,他将手机设置里的“所有来电拒接”选项关闭,并且不再让手机自动拦截骚扰或陌生的电话短信。从那天起,周霭的手机上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售楼中心、投资理财或者彩票中奖类的电话,抑或是各种莫名其妙的短信。
周霭每天晚上学完习就是12点之后,他总是会靠在房间的窗台上翻看自己的手机,他不会错过任何一条消息或是来电,白天没有接上的电话他也会回过去,但那些陌生的来电和信息对面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陈浔风。
江川和宋明毅曾来找过周霭,在陈浔风没有出现在六中整整一周后,在学校里关于“陈浔风也被劝退”的传闻甚嚣尘上时。
那时是周五的中午,周霭独自坐在二楼的食堂吃饭。
冬天的天际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干冷苍白,但那天江川他们上食堂二楼,见到窗边的周霭时,却觉得坐在惨白日光里的周霭比外面的天际还要苍白。
直到感觉到两道陌生阴影出现在桌面上时,周霭才淡淡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在自己对面坐下的两个人,神情毫无波澜,然后就要收回视线继续吃自己的饭。
江川坐下在对面,微有些犹豫,旁边的宋明毅在桌面下踹了他一脚,他才开口:“周霭,我们过来,是想问问你,浔哥这段时间有联系你吗?”
江川话落,宋明毅在旁边补充:“那天家长会过后,他就没再来过学校,我们问了班主任,老胡说他家里只给他请了个假,也没说理由、也没说请假到什么时候,然后怪的是,后面就再也联系不上他。”
听面前的两个人说话,周霭手上的动作微顿,然后他彻底放下了筷子,江川在对面推给他纸巾和水,周霭没接,自己拿纸擦了手和嘴,然后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皱着眉面色不佳的两个人。
周霭顿了顿,还是拿出手机,他在新的备忘录里写:我也不知道。
给两个人看过,周霭并没有再等他们的任何回应,就端起餐盘走了。
陈浔风失联的第二周,在外地出差的周锐诚回家了,被周霭刺伤的陈驷流伤势恢复,已经又开始来给他上晚课。
这天晚上上课的时候,周霭眼睛看着陈驷流在前方的白板上写写画画,目光里白板的白和墨迹的黑交错,周霭罕见的在学习时走神了。
他想起六年前陈浔风的离开,那次陈浔风的离开是向他预告过的,是他完全知情的离开,但陈浔风走后,周霭还是很迅速的就感受到了强烈的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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