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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云照君)


“去年碍着星宿不利的事,朕冷落了你小半年,你心里可怨朕了?”
“儿臣不敢。”闻楚道,“这半年来,虽无差事在身,修身养性,习武读书,也颇有所益,因此并不觉得受了冷落。”
“那很好。”潜华帝道,“朕听青岩说,你去年南下,路遇水贼,还受了刀伤,可有此事?怎么朕从未听你提起过?”
闻楚目光微微一顿,转到旁边的青岩身上,很快又挪了回去,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确有此事,只是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无足挂齿,皇上不必挂心。”
潜华帝道:“把衣服解了,朕看看你的伤。”
闻楚一顿,道:“这恐怕不妥……御前失仪,儿臣不敢。”
潜华帝却道:“无妨,你我是父子,没有这许多虚礼,朕看看你伤在何处,严不严重。”
闻楚犹豫片刻,还是解了衣带,在青年原本光滑健实的肩上,果然横亘着一道一掌长的骇人刀伤。
潜华帝看清楚那刀伤,道:“……楚儿,你受苦了。”
闻楚拉上衣襟,重新系好衣带:“小伤罢了,如今已全好了,皇上不必挂怀。”
潜华帝道:“你的婚事,朕这几日已经在考虑人选,你不必挂心,朕不会耽搁你的终生大事太久。”
闻楚道:“去年之事……才过不久,现在就重提儿臣的婚事,只怕太子殿下和母后会介怀。”
潜华帝道:“小皇孙早夭之事朕已查明,不与你相干,天象虽有其道理所在,总不能因此让你终生不娶。”顿了顿,神情淡了几分,“……皇后和太子深明大义,想必不会有什么可说的,你不必担心。”
闻楚沉默片刻,却忽然拱手道:“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恩准。”
潜华帝一愣,道:“什么?”
闻楚道:“儿臣自去年议亲时起,就总是在梦中见到母妃拉着儿臣的手哭泣不止,思之想之,总觉得是母妃九泉之下魂灵不安,儿臣想再为母妃持斋守孝三年,暂缓成亲纳妃之事,请父皇成全。”
潜华帝沉了脸下来:“胡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母妃的事,朕当初就叫高僧替她超度过了,怎么会……”
说到这里,自己心中却也有些不舒服。
燕嫔当年说到底是替了皇后才死的,虽说她是自愿的,但毕竟死状凄惨,并非善终,见者每每忆起心中都不免恻然,否则……也不必超度了,她又只留下来闻楚这么一个儿子,在宫中却也一忽落水,一忽被人下毒,出京办个差又遇见水贼,如此险象环生,险些没活下来……她若真有什么魂灵不安的,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潜华帝想及此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有这份心,那就随你吧。”
闻楚道:“儿臣谢皇上成全。”
潜华帝道:“年关过了,朕思量着户部和礼部都有几件差事,一是帮着太子防治今年春汛,还有是礼部主持编纂《汇文全书》的事,朕还没想好让你去办哪件,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闻楚道:“春汛之事,有太子殿下主持,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多了儿臣,只怕太子殿下反而会觉得有所掣肘,至于礼部修纂之事,儿臣才疏学浅,不能胜任,这差事交给二哥应当比交给儿臣更合宜。”
潜华帝皱眉道:“既然这些你都不愿意,那你可有什么想办的差事么?”
闻楚顿了顿,道:“年前听闻罕沙草原上六部叛乱,皇上还未点将前往,若父皇定下人选,儿臣愿为前锋,随军平乱。”
青岩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然而此时此刻,以他的身份远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动了动喉结继续磨手中的那块松烟墨。
潜华帝亦大感意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蹙眉道:“你有此心,本是好事,朕也知道如今你们兄弟之中,以你武艺为长,但战场刀兵无眼,不比自己私下摆弄兵刃……”
闻楚道:“儿臣知道厉害,会小心行事,但儿臣自小志在军中,眼下西南战事刚平,西北又起乱事,军情不容耽搁,朝中虽有良将,但罕沙草原是儿臣母妃的故乡,儿臣思来想去,总觉得若不为此替朝廷分担一份压力,心中难安,请皇上成全。”
潜华帝一愣,这才想起那叛乱的草原七部,与闻楚的母族说起来,确实有灭族之恨,也难怪他有此请求,斟酌了片刻,道:“你先回去,此事朕再考虑考虑。”
闻楚没再多求,潜华帝也不知是看到他那刀伤心有不忍,还是为着他请命随军出征之事,赏了他不少东西,又留他用了晚膳,天昏时分,才转头对青岩道:“你以前是伺候过老七的,既如此,便替朕送送他吧。”
青岩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是。”
他跟着闻楚出了养心殿,外头等着的是德春和德喜,德喜见了他便眉飞眼笑,小声喊了句:“青岩哥!”
欲要跟上前来,却被旁边的德春拉了拉衣袖。
青岩朝他们二人微微一笑,正要留步,旁边的闻楚忽道:“谢内官,小王有些话想和内官请教,不知可否挪步一叙?”
青岩一愣,只觉得闻楚这副模样十分陌生,但还是强笑了笑,道:“自然,万岁亲自吩咐过了叫奴婢送王爷,奴婢怎敢怠慢?”
闻楚本已经走了两步,闻言顿了顿,却没回头,青岩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知他是何神情。
“那倒要多谢圣上了。”
两人行至养心殿的小花园中,德春德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并未跟上前来。
闻楚这才转过身来,夜色已临,青岩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情,平视过去,只能看清他轮廓紧实的下颌线和形状漂亮的薄唇。
他许久不言,青岩只好硬撑着笑道:“不知七王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
闻楚的声音淡淡的:“你回去还没一个月,就要装的不认识我一般生分了么?”
青岩道:“王爷言重了,奴婢并无此意,只是王爷如今已经封王,奴婢不敢失礼……”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闻楚自阴影中伸出的手捻住了下颚,闻楚的声音变得极轻又浅:“……你有想过我吗,我很想你。”
青岩一惊,忙低声道:“王爷!”
闻楚轻笑一声,松开了手,那笑声里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内官恕罪……是小王失礼了。”
青岩沉默片刻,终于绷不住了,低声道:“……你何必如此。”
闻楚却不答,只轻声道:“你回了养心殿,在皇上身边,近来可好吗?”
青岩不知怎的,心头竟觉得有些酸涩,他强逼着自己不去多想,侧开了目光,道:“小的一切都好,王爷不必挂心。”
闻楚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就好。”
他终于转身作势要走,青岩却忍不住低唤了一声,道:“殿下!”
闻楚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草原人悍勇,就算罕沙六部叛乱的都只是散兵游勇,殿下也不该叫自己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趁皇上如今主意未定,眼下后悔,还来得及,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闻楚没答话,却转身回到了青岩面前,静谧的夜色里,小花园中似乎还能嗅到未化不久的春雪的气味。
“你很担心我吗?”闻楚低声问。
青岩胸膛起伏的快了些,垂下眼睫沉默了许久,才道:“奴婢伺候殿下多年,看着殿下长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然……自然关心殿下的安危。”
“只是因为伺候了我多年的主仆情份吗?”闻楚一字一顿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对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几乎低不可闻。
青岩呼吸一顿,一时气血上涌,他想逼着自己抬眼对上闻楚的目光,以证明闻楚的话是错的,但闻楚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青年温热的指尖在他颊边如风拂过般一触即离,又如风般迅速离去了。
“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德春,德喜。走吧。”
闻楚离宫后没几日,潜华帝便传了旨意,点林州屯军都指挥佥事刘骠为讨逆主帅,司礼监秉笔吉长冬为监军太监,容王闻楚为游击参将随军出行。
此诏一出,引得朝中众人均颇觉意外,都没想到潜华帝肯让亲儿子去涉这个险,但这种事本朝倒也不是没有先例,最近的便是从前的应王,当年就是这么在军中摸爬滚打,从一个参将逐渐到手握半朝兵权。
只是应王最后是什么下场,有目共睹。
此事果然引起了一些老臣的警觉,其中便以阁臣中的柯贤、张常宁二位为首,这两位平素虽然总是在文安阁议事时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不可开交,临到这种事上时,意见倒很一致。
“皇上,藩王掌兵乱政,已有前例,七王爷随军一事,皇上定要三思啊。”
潜华帝捻着茶盏盖子拨了拨杯中浮沫,道:“此事朕已经仔细思量过了,不必再议,楚儿年纪尚轻,再说朕不过点他做了个游击参将,没什么要紧,罕沙草原上六部与燕嫔母族有灭族之恨,他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才主动请命,朕于情于理,不该拒绝。况且楚儿的性情肃直刚正,他是个有分寸的,诸位爱卿不必多心。”
张常宁道:“话虽如此,然而燎原之火,起于星星之势,防患于未然才是稳妥之计,藩王掌兵,本就于理不合,当年若不是先帝太过倚重应王,亦不会生后来祸事,万岁若今日放纵七王爷,将来等太子殿下即位,岂非养虎……”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柯贤已经觉出不妙,朝他猛使眼色,要他赶紧住嘴。
然而却已晚了。
潜华帝的脸色果然迅速地黑了下来,把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旁边案上,不咸不淡道:“张卿倒很为了太子的将来殚精竭虑啊。”
张常宁见势不妙,赶忙站起身来拱手道:“臣心急失言,请皇上恕罪。”
潜华帝冷哼一声:“藩王有先帝的兄弟,也有朕的儿子,自当年太|祖起,本朝一向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何曾有过不许藩王掌兵之说?若真如此,朕当年坐镇林州屯军,在张大人看来,是否也是不合礼数?”
张常宁额上沁出汗来,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恕罪,臣实在并无此意,只是……只是……”
见他还欲再说,旁边的柯老大人看的着急,忍不住重重咳了两声。
张大人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又憋了回去。
潜华帝被弄出一肚子火来,但还得保持天子的风度,只好不情不愿的挪开眼去,道:“张卿平身吧,阁中议事,言者无罪。”
张常宁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周老大人却笑了笑,打了个圆场道:“依我看,鹤亭其实多虑了,从前虽然有过藩王拥兵自重的先例,然而皆是出于主弱臣强之故,这才会受其掣肘,如今皇上年富力强,朝中诸事平定,万岁大权在握,鹤亭何必多虑,再说七王爷如今尚且不及弱冠,年纪轻轻,哪里就有那份心机那份谋算,虽说万岁膝下都是麒麟儿,但再怎么也不可能越过君父,鹤亭倒也不至如此高看了七王爷,实在是草木皆兵了。”
潜华帝面色稍缓,道:“还是老大人见事老道中肯。”
这么一来,连阁臣都在潜华帝这里碰了硬钉子,皇帝心意已定,朝中众臣自然也不敢再多言什么了,容王随军之事,就此定下。
青岩虽然也不是不担心闻楚,但那日送闻楚离宫后,他仔细想过,总觉得以闻楚性情,不可能这么冒冒失失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做没有把握之事,他既然如此请命,想来应当有他的理由。
除非活腻了,寻常内侍本就不能轻易过问政事,何况以青岩和闻楚从前的关系,他在潜华帝面前更要避嫌,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闻楚出京的前一天,青岩在养心殿指挥着一群小内侍修剪花枝时,迎面的小径上小布跑过来个内侍,见了他便躬身拜道:“谢公公,造办司的纪姑姑叫小的传话,说有事找您。”
青岩一愣:“纪姑姑?”
他把挽起的衣袖和袍角放了下去,道:“纪姑姑人在哪里,走吧。”
那内侍却道:“请公公随小的来。”
青岩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把手里的事情放下,对几个小内侍道:“我去去就来。”
跟着那传话的内侍出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那内侍却不走了,转身道:“公公恕罪,叫小的传话的,其实并不是纪姑姑,是容王府的春都知。”
青岩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德春。
“是春都知叫小的这样和公公说的,他说有东西让小的转交给谢公公。”
那内侍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香囊来,递给青岩,道:“东西送到了,小的就先回去了。”
语罢转身匆匆走了。
青岩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接过那个香囊,只觉得触手微凉,布料十分细腻,里头渗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并不过分浓郁,却很清冽——
和那日闻楚身上那种春雪初化的凛冽气味很有些相似。
他犹豫了片刻,打开香囊,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小包干净的白梅花瓣——
还有一张字条。
展开字条,上面正是闻楚的笔迹:
“内务府于王府花园,植梅树成林,花开甚美,余心爱之,本欲与君共赏,憾而不得。
近岁花谢,不忍零落成泥,故拾残芳留以赠君。
离京,勿念。”

第98章 飞鸾朝凤
青岩回去的时候,方才他离去的花园小径上却多了几人,领头的是个蓝衣蟒袍的年轻内侍,他定睛一看,竟是漱雪。
漱雪见他回来,挑了挑眉,笑道:“早听闻你回养心殿来了,只是年下事忙,我一直不得闲,也没能来见你。”
青岩笑道:“能者多劳,你如今是内廷总管,要照管各宫琐事,自然难得闲,这是……”
说着把目光转到了漱雪身后那几个抱着的匣子的小内侍身上。
漱雪眯了眯眼睛,却不答他话,只是仍满脸笑意道:“什么总不总管的,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叫的这般生分?我不过是做个代管罢了,管的都是些琐事而已,谁干不得?你仍叫我漱雪就是,可别这样折煞了我。”
他这话虽然看似亲切热络,青岩却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点挑衅的味道。
他只装作没察觉,转了话头微笑道:“如今总管是大忙人,今日特意到万岁这里,想必是有正事的,只是万岁现下正在午睡,漱青在里头守着,大伴去文安阁那头和几位老大人核对昨日折子批红的事了,可要我去把大伴请回来?”
漱雪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林州府贡上来了些新茶,叫做崖溪白翠的,圣上从前在林州潜邸时,就极爱这茶,可惜这茶太金贵,前几年贡上来的都没什么好货,难得今年送进京来的,瞧着成色都不错,所以我便先紧着养心殿送过来了,你叫人收着就好。”
青岩闻言,招呼几个本还在修剪花枝的小内侍收了茶去库房,道:“原来如此,既然只是送东西,招呼旁人来也就好了,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漱雪笑道:“养心殿的差事,我怎敢怠慢?就算只是送送东西这种小事,也必得亲来的。”又顿了顿,“……只是有件事,还得问问万岁的意思,按照以往定例,万岁这里有的,皇后娘娘宫中也是一样的份额,只是今年……不知新贡上的东西要不要也一样分了往年的份额送过去?”
青岩闻言,立时明白了他的来意。
帝后不睦,齐皇后被禁足了已有好些天了,潜华帝也没半点松口的意思,太子那日大约是想替皇后求情,还没开口,便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也不敢再提了。
那崖溪白翠潜华帝极喜欢,只是这茶难得,不好栽植,又只长在覆雪之季的山崖上,采摘极为不易,据说林州府每隔数年才能贡上一次,听闻已经好几年没有了,如今皇后落了难,内廷司便能立时送来成色上好的新茶,很难说不是漱雪这个内廷总管“用心良苦”。
不过漱雪如今是内廷代总管,在皇后手底下做事,又是太子相中提拔起来的,他替皇后心急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眼下他八成就是借贡茶来替皇后和太子探潜华帝口风的。
青岩并未拒绝:“今日不凑巧,万岁正午歇,你先回去,等万岁醒了,我寻个空替你问问,若万岁应了,我再遣人去内廷司告诉你。”
漱雪本没指望着他能替自己开口,只是想让他转告商大伴而已,谁想他竟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怔,讶然道:“你肯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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