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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云照君)


安王大概是觉得这惩罚轻了,对不起自己在两淮辛苦了大半年,很不能接受,进宫闹了几回,然而最后落得自己也被申斥了一顿,终于不敢再闹,只得悻悻作罢。
潜华帝大约是顾及太子丧子才没多久,虽然仍在气头上,但也给闻述这个储君留了些颜面。
只是潜华帝想要此事的发展止步于此,京中的太子党和安王党却似乎从此事里闻出了味儿来。
除了一个八皇子闻追,诸皇子都已成年,一个从前大家都捂着盖着的议题,终于不得不摆上了明面——
夺嫡之争。
太子虽然已立,但论嫡论长,安王都比闻述更加名正言顺,如今安王有了和弟弟相争之意,底下的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朝堂上每日争议不休,大事小情,但凡太子党说好的,安王党必定裹乱,但凡安王党主张的,太子党必然不同意。
倒是二王爷闻远并没怎么掺和其中。
至此,太子和安王两兄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太子安王相争,闹得几乎满朝上下人尽皆知,倒是闻楚自钦天监奏星宿不利后,一直没出过什么风头,十分低调。
但就算再怎么低调,婚事没成,封王出宫之事却是不能推迟的。
年关前夕,潜华帝颁了旨意,册皇七子闻楚为容亲王,赐府宅,但考虑年关将至,还是留他在宫中过年,等年后再搬出宫去。
闻楚这下成了众皇子中唯一一个未曾成婚便出宫建府的,毕竟小皇孙才没了不到半年,齐皇后不提,他的婚事要延多久,自然也无人敢多问。
终于熬到了主子要封王建府的这一天,春晖殿里上上下下,人人面有喜色,都很有些盼出头来了的意思,连闻楚一贯看不出喜怒颜色的,领了旨后也赏了些酒下去给内侍宫人,又放了他们一日不必当差,许他们松快松快。
自江南回京后,这半年来青岩待他都既规矩且恭敬,再无当初船上与汪家那日的失态,闻楚知道这人心防颇厚,并不是能轻易动摇的,见他如此,也并不强求,只打算着等以后,自己真的到了能给青岩承诺的时候,再把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只是尽管如此,年节将至,又出宫在即,等出了宫去,在王府就不必如在宫中这样有许多的规矩,他忆起当年自己还是应王时,和青岩在王府的旧事,心中只觉得颇为温馨,如今又要和青岩进王府,只是却是容王府而不再是应王府,好在青岩仍是那个青岩。
和这个人的重逢,这大概是他重生以来,最值得庆幸的事了。
闻楚虽然如今是闻楚,可当年也曾是闻宗鸣,骨子里仍然有着一股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傲气,青岩不愿意,他亦不想相逼,青岩觉得如今两人以这种状态相处舒服,他便也随着青岩的意思,不曾把自己的心思强加在青岩的头上。
对闻楚来说,情爱两字,若不能两情相悦,只以地位之差逼其就范,即便青岩不是会在嘴上表达不满的人,可难道他迫势屈服,他们之间就能称之为情爱吗?
那样的青岩,他不是没有拥有过,可是这次,他不想仍是这样了。
除夕当日,宫中仍循旧例在英和殿布了宫宴,召诸王入宫享宴。
青岩因心知等年后闻楚出宫,自己就要被潜华帝调回养心殿,因此自封王的旨意下来后,这些日子就有意无意的把差事交给德春。
说起来这几个内侍里,德喜、德寿、德福虽然都有长处,但若论稳重细致,却都不及德春,他走后将来闻楚王府中的事务,也唯有交给德春,青岩才能放心些。
除夕宫宴青岩本有心不随着闻楚去,只是方一开口,推说自己身上不好,向来甚少拒绝他的闻楚却没立刻答应,只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太医来替你瞧瞧。”
青岩本就是随口扯的一个谎,根本没想过闻楚会细究,一时有些没答上,正准备硬编一个,那头本在案前写字的闻楚却搁了笔,走到他面前。
“……自江宁回来,我知你不情愿,所以从未逼你,但不是真要纵着你和我疏远。”
青岩半年没听他提过这些事,他自己也只当与闻楚在江南发生的那些……都只是意乱情迷一场幻梦,闻楚回京后半点不提此事,他也只以为闻楚是尝了那事的滋味后,嫌阉人污糟,所以才不再执着于此……
虽然也不是没起过旁的心思,但他潜意识里避讳去想这事,每每起了念头,就只当是自己多心,不许自己再多想。
谁知闻楚此刻却忽然半点不避讳的提起来,青岩这才发觉,闻楚竟然还未死心。
不知怎的,旁的事青岩都能和闻楚侃侃而谈,但一提起这茬,便有些不敢去看闻楚,舌头也好像没平日那么伶俐了,他垂着头憋了半天,才道:“殿下多心了,小的没这个意思。”
闻楚微微蹙了眉:“那你这些日子,为何总避着我,还把近身伺候的差事都丢给德春?”
若不是德春伺候时,目光有异,被他察觉,才吞吞吐吐问他是否和青岩生了什么嫌隙,他都不知道青岩正避着在自己身边当差。
青岩:“……”
“……德春伶俐体贴,难得……难得除夕宫宴,皇后娘娘有赏,殿下也该带带旁人,给他们些出头露脸的机会,免得……免得大家心里有怨言。”
闻楚道:“难道没有皇后的赏,我平日就会少了给他们的赏赐不成,况且这些年来我重用你,德喜德春何曾生过什么是非?”
青岩终于无话可答,只好做了锯嘴葫芦,跟着闻楚前往除夕宫宴赴宴了。
除夕宫宴毕竟是半个家宴,来得颇为齐全,比起当年,诸皇子如今已有大半都出宫封王建府,今日各带家眷前来,场面好不热闹,潜华帝和齐皇后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彼此有些不快,青岩先前听说帝后在坤宁宫很是吵了一架,似乎是为了那位姜昭仪的事,今日却半分看不出他夫妻二人之间有什么龃龉。
当年的大皇子,出宫后封了宜王,周氏死后,过了一年帝后才着手替他安排了续弦婚事,只是夫妻二人感情似乎平平,至今仍无子女,宜王妃家世不显,坐在闻越身边,神色很有些拘谨。
至于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宁王,因他身子不好,与宁王妃也并无所出,宁王妃家世亦平平,但与宁王夫妻二人却情意甚笃,听说每每到了灯节庙会,总能见宁王陪妻出游,王妃生的虽称不上貌若天仙,但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言谈语笑间,自有一股书卷气在,十分文秀,与宁王坐在一席,称得上一对璧人。
安王妃则是齐皇后亲自选的,听说也是京中高门,潜华帝膝下诸子唯有他与安王妃得了一个女儿,如今刚满一岁,就已封了县主,也未缺席,由奶母抱着,陪在席边。
不知是不是青岩的错觉,太子自从关了那一个月的禁闭后,看起来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意气飞扬了,坐在席间独饮独酌,也不搭理旁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太子妃,隐隐有些消沉之感。
青岩知道太子这半年也不好过,被潜华帝收回去了不少差事,成了半个闲人,除却还有个东宫太子的名头在,其实境遇也没比闻楚强多少,却不知潜华帝这样给太子脸色看,还一给就是半年,有何用意了。
下来五皇子闻迁封的宣王,六皇子闻适封的实王都只带着王妃前来,并无子女,至于闻楚这个即将封容王的,和还年幼的八皇子闻追,则都未成亲。
还有八九个公主,除了下头两个小的,大多都已出嫁,今日也是领了潜华帝的恩旨,带着驸马回宫享宴的。
潜华帝看了看底下乌泱泱的子女,自觉比起先帝,自己膝下真是枝繁叶茂,颇觉欣慰。
帝后说了一通贯来宫宴行前的漂亮话,宴席才算开了,众王公勋贵们言笑闲谈,拖着杯盏碗碟的宫人穿梭其中,这场面倒叫青岩恍惚间回想起当年自己操办的品茗宴,和王爷拉着他时含笑的眉眼。
他又想到了王爷。
闭上眼,王爷的眉目仿佛就在他眼前,这么多年了,他仍然记得王爷的模样,记得他说话时的语调,吐气的温度,和看着自己微笑时微微下垂的眼尾。
只是不知怎的,这次想起王爷,他却不觉得难过了。
还好,还好,他还能记得王爷的模样,还好,他从来没忘记过。
青岩正自神游天外,却忽然感觉到手心被人塞进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他乍然回神,低头一看,却是闻楚不知何时把一颗剥好的板栗塞进了手里。
青岩低头去看闻楚,却见闻楚已转过了身去,只能叫他瞧见一个后脑勺了。
青岩捏着那颗板栗,一时愣在原地,方才闭上眼回忆的王爷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眼前,这小小的一颗板栗捏在手里却好像烫手山芋,叫他心乱如麻。
他心不在焉之际,那头席上的安王,却已滔滔不绝的说了快半盏茶功夫的小县主在王府中的趣事,直说得眉飞色舞。
潜华帝初时还浅笑应答,后来不知怎么的,面上笑意渐渐变淡,安王还以为是自己讲的不好,又要叫后面的奶母报着小县主上前去给帝后看。
这时太子妃忽然站起身来,道:“儿臣不胜酒力,想出去散散心,恳请父皇恩准。”
青岩转目去看,才发现太子妃已经眼眶微红,面色煞白。
潜华帝温声道:“去吧,年下天冷风大,叫伺候你的宫女小心着些,别着凉了。”
太子妃这才一揖,转身去了。
她一走,太子也站起身来,道:“太子妃身子不好,儿臣想陪着她同去。”
潜华帝自然也是准了。
太子夫妇刚走,潜华帝便沉了脸,冷声斥道:“没心肝的东西!”
众人都有些品出味儿来了,不约而同目光落在安王身上,却见闻逸似乎也吓了一跳,赶忙出席来跪下,道:“儿臣……”
只是还不等他解释,潜华帝已怒道:“你不知道你弟弟弟妹才刚丧子?你……”
他说到此处,却也记得今日是除夕大好日子,又在宫宴上,王公毕至,只得把后面的话忍了回去,闭目深深呼了一口长气,半晌,才道:“……且回你的位上去,大过年的,不许再聒噪。”
安王当着众人的面讨了个没趣,自然也不敢和皇父顶嘴,应了声是,讪讪回去了。
后来虽有齐皇后和平王出面打圆场,气氛也终究没能活络回去,大好的除夕宫宴,只得这般不咸不淡的不欢而散。
青岩跟着闻楚回宫,回去的路上,闻楚却忽然低声问道:“你说……安王与太子一母所出,何以闹到如今这般难看?”
青岩不知道他忽然这么问是什么用意,只好想了想,道:“自古以来,兄弟之间亲不亲近,本不在是否同胞,同母兄弟未必同心,譬如郑伯克段于鄢,异母兄弟也未必不同心,如刘关张桃园结义,连血缘也没有,一样同生共死惺惺相惜,亲生兄弟尚且不及。”
青岩这番话答得很小心,闻楚问的是安王与太子,他却半点没提这两个主子,答完便垂首道:“小的愚钝,只有些浅见,若有不对的,万望殿下勿怪。”
闻楚笑了笑,道:“哪有不对之处,你说的很好。”
“譬如我与掌事,并无亲故,却也心心相映。”
青岩被他这话吓的心头一跳,他可没有和闻楚自比刘关张的意思,赶忙道:“小的妄言,实在并无此意,殿下抬举了,小的低贱之身,岂能与殿下比之桃园。”
闻楚却看着他,笑了笑道:“自然,你我……当然和刘关张桃园结义不同。”
青岩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关张再怎么心心相映,可也没有映到床上去。
一时有些无言。
闻楚却忽然道:“栗子好吃么?”

第92章 开诚布公
闻楚这话问得温和而平淡,仿佛他们一个皇子,一个内侍之间谈论方才那颗栗子是件很寻常的事,但青岩毕竟不是木头,不能察觉不到这小小一颗栗子里藏着的暧昧。
闻楚虽然嘴上不说,然而心意却再分明不过。
……可他却偏偏再不可能给出回应了。
冬日的夜风凛冽而寒凉,虽然是在这重重宫墙笼罩的深宫之中,也冻的人鼻头微红,青岩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他和闻楚之间,不能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尤其是在闻楚显然并不是待他没有情意的前提下。
他忽然扫了衣摆便跪了下去,闻楚一惊,要去扶他,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到青岩在雪地上磕了一个头,额上沾了些颜色已不太干净的冷雪。
“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青岩说话的声音本就不重,在冬夜的风里被吹散了几分,更如一根轻轻摇晃,捉不住的羽毛般,“殿下待小的好,小的都知道,殿下无论要小的如何侍奉殿下,小的不敢推辞,但小的是轻薄低贱之人,殿下千金之躯,小的当不起殿下的心意,还请殿下往后……别再这般抬举小的。”
闻楚从他千回百转的话里,听出了拒绝的意思,且这话虽然说得极尽婉转之能事,拒绝的意思却没有半分含混模糊。
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反问道:“……为什么?”
青岩愣了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反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然后他很快明白了过来闻楚的意思。
闻楚问得,大概是为什么从前应王可以,而他却不可以吧。
青岩早已发觉,自从闻楚知道了谢青岩的皮囊下藏着的是谢澹,以及他当初在应王府的那些过往后,对从前自己和王爷的关系,就一直有一种古怪的探知欲和执着。
他倒也并没有多心。
这大概是少年人的不服输吧,闻楚天之骄子的身份地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倒也并不奇怪。
“为什么要说自己当不得?”闻楚的声音还是很平和,却伸手替他拂去了青岩额上的残雪,“是因为你我之间身份之别吗?但你与别的内侍是不同的,你与他们……怎能相提并论,何必看轻自己?我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
青岩本还静默顺从的听着,然而闻楚说到这里,他却忽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轻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闻楚的话:“……不同?殿下觉得我哪里就能和他们不同了?”
“是因为我更聪明,更体贴?还是因为我多看了几本书,懂些即便懂了也没什么大用的道理?所以殿下……便以为我和他们是不同的?”
“可我仍然是个低贱的阉人。”
“七殿下……你这样的身份,又怎能明白,即便殿下自己再怎么觉得我与他们不同,可我到底与这宫里千千万万个内侍,并无什么分别。”他忽地抓住了闻楚正在他额头擦拭的手,垂眸看着闻楚的指尖,“就像殿下手上……这些被人踏过了千百回的残雪,即便曾经从天幕落下时,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也还是注定了要被践的失了雪的颜色。”
他伺候闻楚这么些年,即便不说谨小慎微,也着实一向恭敬规矩,从未露出过这般神色,闻楚看着青岩带着讥嘲的脸,一时有些怔愣在原地,眼前的青岩太过陌生,和他一贯以为的那个“青岩”实在是判若两人……无论是前世的那个总是眼带倾慕、聪慧却又隐忍的少年内侍,还是重逢后温和谦顺的青岩都不一样。
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青岩。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的吗?
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要一窥究竟的……真正的青岩的模样?
“……残雪亦是雪。”
青岩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他本不该失控。
然而自己终究还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也有心的人,多年相处下来即便是对着个物件也难免会有感情,何况闻楚抛却潜华帝之子这个身份外,实在是个很好的人,亦是个很好的主子,他对他又有那样的心意,青岩焉能不知,焉能不觉?
所以他还是失控了。
他本以为闻楚会被自己这副模样吓到,但没想到闻楚只是不错眼的看了他许久,最后回了这么一句——
残雪亦是雪。
“依你所说,年年春去花落,也都零落成泥碾作尘,可难道落花成泥,便失了曾经斗艳群芳的过往和花的本质么?”闻楚道,“花终究是花,即便落在泥里,亦为残香,并非败尘,何况古往今来,哪有人规定过,落在泥里的便不是花?失了颜色的雪便不是雪?”
青岩哑然,半晌才道:“……殿下若要强辩,小的浅陋,并无辩才,无话可说。”
闻楚笑了笑,道:“我无意一定要辩倒你,不过只是说说我的想法罢了,你方才说,无论我怎么想也没用,我亦觉得无论你怎么想于我也是无用的,我的心意同样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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