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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岩(云照君)


倘若的确如此,这么个忠心不二,一心要替老七谋划,又聪明非凡的人,所致变数太大……
在老七身边实留不得。
谁知这内侍却真开了口,忽然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七皇子在江南自出行到回京的大事小由,都不漏钜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潜华帝早把他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知此人在宫中虽有爱财之名,但偏偏这趟南下替闻楚追回巨额亏空,伸手能及,他却未取分毫私利,入宫多年,亦不曾和哪个宫女对食作乐,以为他并非如同旁的宦官一般是个庸俗人物,对楚儿忠心一片,谁知这内侍转头竟然就把主子给卖了。
他说得太清楚,连闻楚哪一日和哪地哪府的官员见了面,打听了哪家的把柄以此要挟,都半点不漏,一点不怕潜华帝听了会对闻楚起猜忌之心,潜华帝一时倒被他这行径弄得愣住了。
青岩说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还没说完,潜华帝听他又开始提什么闻楚替被林家老二强娶的小寡妇主持公道之类鸡零狗碎的琐事,一时有些无言,只得打断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青岩于是很听话的闭了嘴。
潜华帝打量了他许久,道:“你不是护主心切得很吗?倒是转头就肯把这些告诉朕,难道不怕说了不该说的,朕怪罪他?”
青岩恭声道:“小的虽然忠心护主,可七殿下再是小的主子,小的却也记得,万岁更是小的最最紧要的主子,小的是养心殿出去的奴婢,就是天塌下来,小的也不敢违逆万岁的意思,万岁有问的,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焉敢不答。”
这话正正戳中了潜华帝近日来的心事——
要知道自从立了太子后,老二和他那外祖温老国公就隐有和太子相争之意,如今老三这个直头愣脑的,也跟着搅和,朝中众臣纷纷有结党站队迹象,近些年来潜华帝每有旨谕下去,渐渐觉得众臣不如当年刚登基、应王还在时那般听话顺从了。
细思缘由,不过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的意思,和这些人所拥趸的主子未来的前程一比,不那么重要罢了。
潜华帝虽不复当年年轻,但也称得上仍值盛年,众臣的小心思却好像再提醒他,你总有一日要油尽灯枯,退位让贤——
他心里哪能痛快?
青岩方才所说,才会正正戳在潜华帝心窝里,叫他听了受用。
潜华帝面色缓和了许多,道:“此行,楚儿既然把林有道押回京城,又为何放过了汤云乘?”
青岩道:“汤大人不似林大人,并未阳奉阴违,欺瞒殿下,主动上交了账目,虽然不及填补,也主动以家资清缴了部分亏空,殿下……殿下大约是觉得汤大人有心悔改,不必对他太过严苛,这才回京请万岁定夺。”
潜华帝冷哼一声,道:“也不过是见了棺材才知后悔,五十步笑百步……一丘之貉罢了。”
心中却道,楚儿这孩子,原以为是个有主意的,谁知临事却也懦怯,和幼时并无什么分别。
想必他也是顾忌着老二,这才不敢再动汤家,回了京来,倒是上奏说什么要改了恩官世袭之制,只把准与不准这麻烦之处,丢回给了自己。
他若准了,难免朝中众多恩官记恨,觉得他刻薄寡恩,更改祖宗法制,若不准,又难免袒护不明之嫌。
至于指望着他和老二斗起来,如今看着也不可能了。
潜华帝正想着闻楚的事,却忽然见那跪着的青衣内侍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等抬起头来,原本白皙的额上已经红了一片,道:“小的有一事,想求圣上,恳请圣上恩准。”

第90章 星宿之妨
他忽然出此反常举动,潜华帝倒也并未动怒,只转目打量了他一圈,道:“你有什么事求朕?”
“回万岁的话,小的想求……待七殿下成婚出宫后,继续留在宫中。”
这下可大大出乎潜华帝的意料了,他挑了挑眉,道:“为何?你已跟了楚儿这么多年,不是也对他忠心的很吗,怎么如今倒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出宫了?”
青岩道:“小的……小的如今已无亲眷在世,入宫之后,多蒙大伴照顾,想着将来若是随着殿下出了宫去,等师父年老以后在宫中岂不是无人可依……”
潜华帝道:“荒谬,你便出了宫去,逢年过节楚儿还是要入宫见朕与他母后,你跟着他回宫,也不是不能和你师父相见,再说大伴跟了朕这么多年,难不成朕还能让他老来无所依靠,你担心什么?”
又道:“究竟为什么,不许胡诌,否则便是欺君之罪,说实话来。”
青岩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后怕,颤声道:“小的……小的不敢瞒皇上,方才万岁责怪,小的细思,才知道在江南所行之事,实属不该,然则小的年轻见识短浅,愧蒙七殿下信重,总是对小的言听计从,小的每每才会忘了轻重,行止失度,深怕将来跟着殿下出了宫,无师父提点规劝,小的会再做出什么错事,到时候小的自己受罚是轻,若是牵连了七殿下……小的只怕万死难辞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又一次正中了潜华帝心中顾虑之事,他今日把这内侍叫来,正是因为怕老七太听此人的话,将来引出祸事,不想他自己倒也乖觉,知道其中厉害。
直接处置了此人,自然最为干净利落,但有了方才之事,潜华帝倒是难得起了几分惜才之心,觉着这么个伶俐的人,最难得的是又忠心,虽然年轻,行事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可也不是不能矫一矫……
毕竟根由上不坏,若是直接杀了,却是可惜。
他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内务司新选上来伺候的那些小内侍,倒都毛手毛脚,没半分眼色,哪里及得上此人一半伶俐?
大伴老了,调|教人的本事,却也不如当年了。
潜华帝已生动摇之意,青岩又砰砰磕了两个头,带着鼻音道:“求万岁开恩,许小的回养心殿伺候万岁吧。”
潜华帝哼道:“终于肯说实话了?朕看你是想留在朕身边,可不是想留在宫里,朕若留你在宫里,只许你去旁处杂役当差,你肯不肯?”
青岩作怔然之状,半晌才硬着头皮似得喏喏道:“……万岁若真如此吩咐,小的……小的也不敢抗旨不尊。”
潜华帝道:“罢了,你先回去吧,楚儿的婚事,朕与皇后尚未商议好,等来日楚儿成婚出宫,朕在调你回养心殿御前伺候,在此之前,你好生伺候楚儿,勿再僭越失矩,否则事不过三,朕定不饶你。”
青岩其实并无十成把握肯定潜华帝会答应自己,只是他如今唯有赌这一条路了——
所以今日来前,他便已在袖中藏了一支锋利发簪。
好在,他还是赌赢了。
皇帝最后还是没有允准七皇子请废祖制之事,朝中众臣自然都称颂万岁圣明,恩官们亦然额手称庆。
闻楚本是有功回京,却因这事大大得罪了一批官员,潜华帝再要交给他户部差事,便被一帮人左拦右阻,推说七皇子好容易查清了织造局的事,正该歇歇。
俗话说阻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闻楚要动的却是恩官世袭之制,这里面牵连了多少利益,自然远非断财路可比,有人想给他点脸色瞧瞧,倒也是意料之内。
一时闻楚在京中很受了些冷遇,他既无差事,朝会本只是去点卯,也很看了些脸色。
若只如此,也还罢了,只是六皇子大婚刚毕,闻楚的婚事帝后议了一半,钦天监监正却忽然上奏,说东方七宿中第七宿箕水豹天象有异,事主不利,箕宿害男女,多以婚姻不利,更有妨主之象。
七皇子成婚在即,所居春晖殿正在东宫之下,又在皇子之中行七,正在议亲,岂不正应和了天象?
本来这事潜华帝只半信半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凑了巧,太子妃刚生下的小皇孙满了月,满月礼方一结束,伺候的奶娘不精心,竟然在给小皇孙喂奶的时候睡着了,等醒过来后,才发觉孩子呛了奶咳不出来,脸憋得乌紫,已经没气了。
自当年大皇子和周氏的孩子没活成,二皇子成婚后体弱,与王妃并无所出,安王倒是生了一个女儿,到太子这,好容易又给潜华帝添了个孙儿,谁知好好的,竟也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太子夫妇伤心自不必说,就连齐皇后也埋怨起潜华帝不信天象,顶着钦天监的奏议不听,非要给闻楚议亲,这才妨死了小皇孙。
闻楚的婚事,自然只能先搁置了。
只是他毕竟就要成年,皇子成年后不能留在宫中,这是旧例,即便婚事成不了,那也得出宫去,潜华帝无法,只得先叫内务司先拟了封号,给他定了容字,拟封容亲王。
说来闻楚分明没做错什么,还是有功回京,结果丢了差事不说,天象有异,非他之过,又莫名其妙没了婚事,实在倒霉,潜华帝虽仍未给他什么实在差事,倒是三不五时的赏下春晖殿些吃食用度,又屡屡命人到春晖殿传话关怀,颇有安抚之意。
青岩隐隐从此事里觉出一点不对劲来,又不好直接去问闻楚这什么星宿不利婚姻的事是不是他弄出来的,况且以他对闻楚的了解,绝不至于做出伤害小皇孙一个无辜婴孩之事。
但正因如此,此事才更显蹊跷,东宫可不是寻常地方,谁的手都能伸进去,小皇孙身边伺候的也绝不仅仅只有一个奶娘,就是那奶娘睡着了,怎么其他人都没半点觉察,竟然把个好好孩子弄得呛奶窒息而亡。
他便忍不住叫人去查了查。
小皇孙的那奶娘自然已经没命了,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但那日伺候小皇孙的宫人,竟也都已一个不留的叫齐皇后下旨处死了,此时此刻,即便想查,也无从查起。
闻楚不知怎么觉察了青岩心思,大约是怕他误会,一日竟主动与他道:“钦天监监正上奏,的确是我授意,但东宫之事与我无关。”
青岩闻言既觉得在意料之内,又很是无奈:“殿下……何必如此?”
闻楚没回答,只道:“我为何如此,你不知道吗?”
青岩当然没忘记自己不会随他出宫之事,不欲再和他产生什么不该有的纠葛,闻言只作不懂,转移话题道:“小皇孙之死,小的总觉得有些蹊跷。”
闻楚见他不肯接茬,心下无奈,却也不愿逼他,只好道:“的确,只是如今孩子已没了,再查也已经晚了。”
青岩思虑片刻,道:“小皇孙没了,皇后娘娘处置了一宫的人,自然……她们事主不力,此事原也无可厚非,但小的总觉得,娘娘这么急急忙忙,下手又如此干净利落,倒似在遮掩什么。”
闻楚与他不同,虽然也极为聪明,却并不会如他这般琢磨内廷阴私之处,更不会以如此的恶意揣度与人,闻言微微一怔,道:“你是说……我倒也听闻过,太子侧妃之一,是皇后娘家侄女,难道……”
他皱了皱眉,道:“若真如此,尚且是襁褓之中稚儿,何以如此狠毒。”
但想了想那位皇后娘娘一贯的做派,她的娘家侄女会做出这种事,似乎倒也并不怎么出人意料。
青岩不答,心里却隐隐觉得此事似乎并没这么简单,若只是太子后院妃妾争斗,本该与闻楚无关,可这个孩子没的时候却又偏偏这样凑巧,实在无法叫人不多心。
可究竟是谁呢?
这次事件给他的感觉,和当年宫中不知有谁暗地里伸手把周月娴狸猫换太子之事很像,都是这么不露声色,无声无息间就改变了局势,此人总在暗处,却手眼通天,实在叫人不能不忌惮,也不得不防。
青岩把担心之处和闻楚说了,闻楚沉吟道:“你是说,你觉得这两件事是一人所为?”
青岩点了点头:“但小的也不敢肯定,只觉得这两件事,颇为蹊跷,行事作风也都很像,若真是一人所为,那此人当初针对的是宜王,如今却是太子和殿下,太子没了儿子,殿下坐实了妨主的传闻,他却是一箭双雕,这一计实在阴毒。”
语及此处,却又想起什么星宿有害的这把刀,说到底还是闻楚自己给人家递出去的——
他天天替闻楚打算,这人倒好,没事还给别人递刀,当初选了他真不知是不是看走了眼,青岩一时有些无语——
忍不住不轻不重的剜了闻楚一眼。
谁知这一剜,却正对上闻楚目光,他生的实在是好,一笑起来,更是如星辰辉耀,熠熠生光,叫人挪不开眼。
“不管此人是谁,他便害的了太子,却也害不了我,况且,世间万事,终有报应,他如今对一个无辜稚儿出手,将来亦自会有报。”
青岩看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不敢再和他对视,飞快挪开了目光,心里却想: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和钦天监监正搭上了关系。
看来自己在绞尽脑汁谋划算计之余,闻楚也没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扩展力量。
倒是他小看了他。
既然如此,他并不是离不开自己——
离开他,也不算过分吧。

太子还没替早夭的儿子伤怀多久,安王回京了。
这下他就算再不想从丧子之痛中醒来,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给自己带回来的天大麻烦。
青岩听说安王回京时押送了十多个盐道上的官员一起回来,进城门时囚车跟在安王仪驾背后,拖了老远,惹得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怎么的就在民间口耳相传起来,说这位南下的安王是个好王爷,捉回许多贪官污吏,都称他是个贤王。
翌日朝会,安王就在群臣百官面前,狠狠给了太子一个没脸。
具体情况青岩没打听到,只听说太子在朝会上被安王质问,气的脸色通红,安王也不肯相让,两兄弟竟然在潜华帝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吵将起来,弄得十分难堪。
最后好在有朝臣们相劝,这才没打起来。
潜华帝大概也是被气的狠了,后来安王去复命请见,听说吃了闭门羹,太子大约也是气下了头,回过味儿来,想和潜华帝认错,只是当然也一样吃了闭门羹。
青岩当然恨不得叫他们打起来,可惜有心拱火而无门,只得悻悻看戏。
德喜德寿不如德春心思敏感,倒没觉察出什么,但德春却能感觉到这几日青岩心情甚好,不由纳闷,七殿下没了婚事,又平白无故被钦天监泼了一头脏水说晦气,他们这些人替主子憋屈还来不及,怎么谢掌事还镇日兴致勃勃,有心思关心朝务?
转念一想,却又暗暗心惊,琢磨道,往日掌事待殿下好的什么似的,事事都替他打算着,又贴心又细心的,没道理到这事上就不替殿下着想了,殿下没了婚事,他们个个都替殿下难过,偏掌事却高兴起来了,难道他之前猜的是真的,掌事对殿下……
德春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
他从前便觉得,掌事待殿下,有些太不寻常了,诚然奴婢对主子忠心并无什么可指摘之处,然而谢掌事待七殿下的忠心总是隐隐叫德春觉得有些古怪,那种忠心不是一般奴才对主子嚷嚷着肝脑涂地也要表露的忠心——
而是发自许多不声不响之处。
谢掌事处处替殿下打算,却半点不在乎这份忠心能否为殿下觉察,这样一厢情愿不求回报的付出不能说不叫人动容,可说是奴婢对主子的忠心却总叫他觉得不大贴切。
可若是……若是对心上人,这样不顾自己也要处处替对方着想的情谊,解释成因爱慕而生的一片痴心,却很说得通了。
德春被自己说服,平日里看青岩的眼神都古怪了起来。
他自觉发现了谢掌事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便又没忍住留心去观察七殿下,这不观察可好,一观察可叫他觉出这些年来,七殿下对谢掌事那份不同乎寻常的信任是怎么回事了。
若说掌事为人伶俐贴心,又聪明过人,德春自问自己伺候七殿下也事事体贴,从无懈怠,然而这些年来,殿下待自己虽然也亲和不摆架子,却也始终与待谢掌事那样的不留余地的信任不同,若说是因为谢掌事是养心殿出来的,这虽然能称得上是个理由,可却也未免显得过于牵强了些。
可……可若说他两个是心中对彼此都有情意,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难以解释了。
德春被自己的发现震惊,暂且不提,朝会上安王闹了几日,把太子当年清查盐务不力,包庇地方官员的事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捅了个底儿掉,潜华帝震怒,虽然也不知道是震怒自己当年被太子蒙蔽,还是震怒安王当朝捅穿此事,做事半分不顾天家颜面。
总之这事不能没个交代,最后以潜华帝申斥了太子,东宫禁闭一个月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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