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以后也不会跟着了。”
“咦……他那么执着,你怎么甩掉的?”
陈砚乔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
“我怎么看你还一脸沉重,难道说其实你舍不得?”
他出来玩也会偶尔和小禾他们在一起,结束后,他们也碰到过徐开几次。这些人只知道他和徐开在闹分手,至于具体内情,除了信得过的文渊,陈砚乔谁也没透露。
不想再聊这话题,陈砚乔转而问道:“你叫我来,都有些什么酒?有没有我喜欢的?”
“今天有罗曼尼·康帝和格兰菲迪,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小禾递给他一个册子,“所有酒类都在上头了,你自己看。”
陈砚乔埋头细看,小禾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戏谑地:“上次我给你电话找的男孩子不错吧,怎么样,叫MB是不是也有种不一样的快乐?要不和我分享下你的初体验?”
陈砚乔撩眼皮瞅了小禾一眼:“这……不好说吧。”
“有什么不好说的,就当体验交流呗,也给我个参考。”小禾踮起脚伏在陈砚乔耳边,“他们家还有个28号,超帅,你下次直接点他啊,据说合他眼缘的,他会做零。”
陈砚乔玩笑:“要是他给我做了零,下次你找他,不会觉得膈应?”
“我才没那么矫情。”小禾咕哝,“其实我一直不太理解你,既然喜欢玩,干嘛非得带感情啊,你看不就惹上小直男这种麻烦了吧,直接叫MB多简单,只要花钱,什么样的睡不到。”
对这话题,陈砚乔只是嗯嗯啊啊随口应和。
见他没什么兴趣,小禾话锋一转,向酒台那边看去,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品酒师身上:“看那边,是不是你的菜?”
酒是由酒商提供,有国外的商家直接过来,也有国内的代理。为了商业宣传和提升品牌形象,商家都会为自己提供的酒配一位品酒师,以便向宾客介绍酒品和相关知识。
小禾所指的那位品酒师瘦瘦高高,后梳的油头露出他白皙的额头,几缕碎发荡在眉间,一张和煦的笑脸,打眼起来是个温柔美人,的确是陈砚乔感兴趣的类型。
陈砚乔想也没想,抬脚便走过去了。
美人旁边可能会多上几个询问的客人,但这种场合有的是值得交往关系,相比之下,外貌的吸引力十分有限,陈砚乔的到来,正好填补了他身前的冷清。
品酒师自然很专业,陈砚乔这种天天灯红酒绿,不专业也喝成了专业。又都是会聊天的类型,聊起来便滔滔不绝,颇有些情投意合、相见恨晚的架势。
陈砚乔靠在他酒台前,一杯接着一杯,边喝边聊,聊得兴起时,便下单买了一些。听对方也喜欢罗曼尼·康帝,开口便要送他两支。
品酒师矜持不收,陈砚乔也不勉强。东西没收下,但对这种大方又绅士的同好,好感度很难不直线上升。品酒师开口邀请陈砚乔去他下一场酒会,他也欣然应允。两人当即交换了联系方式,不是交换的名片,而是直接加上的好友,都很默契地把这当做一种私人关系。
聊得差不多了,酒也喝了不少,一看时间正好要到整点,陈砚乔打算去个卫生间,出来也去其他地方转转,不好一直缠着一个人。
调情最忌目的性太强,陈砚乔现在是连那唯一的目的也没了,所以调情更是顺手拈来,只把这当打发时间的乐趣。
进了卫生间,他又抬起手腕。虽然掐点尿尿这种事十分荒谬,时间久了竟也能习惯。
然而秒针指向12点,他就要释放时,突然一阵刺痛。这熟悉的痛让陈砚乔脑子空白了一秒。下一秒,他又抬起手腕确认,时间是下午两点整,秒针才走一个直角。
以防时间不准,他赶紧掏出手机,因为太着急,手机差点落进小便池。好歹接住了,按亮一开,也是两点整,过三十秒。
还有三十秒时间给他,陈砚乔来不及多想,赶紧放松,却又被实实在在电了一下,就要决堤的洪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还没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分钟已经过去了,陈砚乔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提好裤子。
怎么回事,怎么整点也会被电?他前一次小便是在出门前,十二点整,那时都还没问题。难道是被徐开搞的鬼,给他重新设置了之类?
按理说不应该啊,就算他生气要报复,也应该是那天夺门而出的时候。现在过了这么多天,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要为难自己了?
不管是否说得通,这玩意儿的只有徐开一个人能操控,没有别人。陈砚乔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着急,引得他尿意也有些急,更让人着急的是,徐开没接电话。陈砚乔一边在心头叫骂,一边不停地打。以防徐开屏蔽来电,陈砚乔还借来别人的手机,同样是无人接听。
陈砚乔地给他发信息,说明情况的紧急让他赶紧回电。
等了一阵,毫无音讯。陈砚乔给他语音留言,越说越气愤,一连愤怒地发了好几条一分钟的语音。
随着他怒气越来越盛,他的尿意也越来越急,刚刚谈笑风生喝下的酒,此时全变成尿液,折磨着他的膀胱,这又引得他怒火更盛。心里把徐开骂了八百遍,然而徐开听不见,也不接他的电话。
小禾端来酒:“说是今年的新品,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陈砚乔一把推开,语气不太好:“我不喝。”
小禾看他眉头皱起,面部扭曲,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抖腿,问他:“你怎么了?”
陈砚乔“蹭”站起来:“我走了。”
“诶?这么快就要走。”
“有点事。”
他越来越急,有些憋不住,就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找到徐开。所幸他还知道徐开工作的地方。
陈砚乔一路把车来得飞快,在即将三点的时,他把车开进路边的商圈找了个厕所。侥幸没有发生,他的“整点救赎”的确失效了。
随着时间流逝,那泡尿也越来越急,赶到徐开公司时,他几乎快要憋不住了。他在楼下问清公司所在楼层,不知是他体面的外表,还是他着急得有些凶的态度,电梯间的保安竟没拦他。
他把电梯按钮按得啪啪响,等电梯时忍不住跺脚,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连眼睛都没眨。一路杀那家公司前台,气势汹汹地:“我找徐开,叫他出来。”
“请问您是?”
陈砚乔提高声音:“现在立马叫他出来!”
前台犹疑地打了个电话,转头对他说:“他在开会,暂时走不开,麻烦您等一下。”
陈砚乔一掌拍在桌面:“我等不了,现在、此刻,你把他叫出来!”
前台小姑娘看着他发怵,有点被吓到。
陈砚乔再也忍不了,闯进了人家公司内部,大叫“徐开”。
前台反应过来要阻拦时,徐开出来了。
待看见来人是陈砚乔时,徐开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段时间太受折磨,此时见着陈砚乔不由眼圈发红,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激起伏。
陈砚乔毫无心思去细细体味这种复杂矛盾的情感,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出办公区,小声而快速地说:“你设置的时间失灵了,我要上厕所。”
徐开胸口一哽,眼睛更红了:“你就为这个才来找我?”
“我还能为什么?”陈砚乔不知摆什么表情,此时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别他妈废话,我快憋不住了。”
第64章 失控
陈砚乔过了那么久来找他,不是道歉,头两句话竟是他憋不住小便。徐开也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目光落在他胯下,疑惑道:“你一直没充电?”
“这和充电有关系?”
“没电,设置的整点例外就失效了,任何时候都会被电。”
陈砚乔听着头晕:“没电哪儿来的放电?”
“放电是内嵌的微型电池……”
没空听他解释这些原理,陈砚乔难耐得直跺脚:“别废话,我现在要上厕所,快点!”
“这边。”他们公司内部的卫生间最近,徐开拉他去那边。
“你不给我解开,我怎么上?”
“跟我一块儿就没事。”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到了卫生间,里边有人。公司内部自用的卫生间不分男女,有女同事进去,便会把外门也锁上。
陈砚乔憋得脸热脑胀,青筋快冒出来了,眼含怨怒瞪徐开。
徐开也没想到这情况,赶忙说:“楼层里还有公卫,你等我拿下手机。”
匆匆忙忙找到了公卫,陈砚乔一头钻进去。幸好这里边没人,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放松,差点直接尿出来。他险险憋紧,赶紧解腰带。
人越是着急越容易出差错,解开皮带,拉链却在毛衣上挂住。他急得没了耐心,只凭一股蛮劲用力往下拽。
看他拽不开,又要发火,徐开凑过去:“我帮你。”
陈砚乔皱着眉头松开手,急道:“你赶紧!”跟着又催,“好了没有?”
徐开也手忙脚乱:“毛衣卡住了……”
“你扯开啊!”
“扯坏了……”
“别管这!我憋不住了!”
“马上……好……”
他终于将拉链拉下,“好了”的“了”字还未说出口,只见眼前那块驼色的布料的颜色变深,湿润的面积不断扩大,徐开顿时愣住了。
那湿润的咖啡色从裆前扩散到腿根,再沿着两腿往下不断蔓延,徐开才仰起下巴看陈砚乔。
陈砚乔低着头,微张着嘴,整个思想意识都被抽掉了似的,呆呆地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泡憋了好几个小时的尿液终于湿透他整条裤管,沿着裤脚滴滴答答地流到地板上。徐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他掏出来对准小便池。一切都晚了,只有寥寥几滴,撒在了它该去的地方。
徐开再次抬头看陈砚乔:“你……”
不等他话说完,陈砚乔红着眼睛、颤着嘴角用力将徐开推了个趔趄,埋头慌乱地收拾裤子。徐开想帮忙,着急忙慌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走廊外吹起口哨声,有人来上厕所。陈砚乔这下更是手足无措慌了神。徐开见状,下意识裹着他,两人一齐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徐开反手将门关上。
两人一齐挤在狭窄的隔间里,大气也不敢出。徐开耳朵靠近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进来小便的男人,站在便池前,看这一地狼藉就开骂:“妈的,这谁啊,全他妈尿外边了,都什么素质。这么大个便池,对不准吗,那玩意儿不会用,趁早割了……”他一口气骂了一串,出门还在不停骂,骂完又给物业打电话投诉。
直到他的声音消失,外间恢复了平静,徐开提起的心才落回肚里。他刚要问陈砚乔这下咋办,一转头,就看见他红着眼睛和鼻子,脸上也湿漉漉的。
陈砚乔他竟然……哭了?
徐开大受惊吓,语无伦次地宽慰:“你,你别把刚那人的话听进去, 这也不是你的错……”
“砰”地一声,陈砚乔猛地把他顶在隔间的门板,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都他妈怪你!”
徐开背贴门板,对着陈砚乔那通红的、婆娑的泪眼,不停地咽唾沫:“这……这也怪我啊……”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砚乔的气势只有一瞬,他此时实在过分悲伤,那复杂的悲伤浇灭了他的气焰,他的揪着徐开衣服的双手无力滑下去,按在他胸膛,埋着头,哽咽地:“你真的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徐开不知所措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只好僵硬地抱着陈砚乔的脖子,让他埋在自己肩上,拍着他的后背:“对……对不起……”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陈砚乔边说边哽咽。
徐开拿崩溃哭泣的他毫无办法,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把责任都揽过去:“……都怪我,是我的错……没事的,别哭了。”
过了几分钟,等陈砚乔终于平静了些,徐开拍拍他的肩:“我们先回家。”
陈砚乔埋在他肩上不说话,也不动,像是把头钻进沙子的鸵鸟,不愿意抬起来面对这些现实。
徐开开始脱裤子:“裤子你先穿我的。”
脱完自己,他又去脱陈砚乔的裤子,陈砚乔抓着裤腰不让动。
“把你的给我穿,我总不能光着腿出去。”
陈砚乔半天才吸着鼻子,看着被尿液泡透的裤子:“……脏了。”
“没事,我洗一下……也没多脏,不要紧。”
一刻钟后,陈砚乔穿着徐开的运动裤。幸好运动裤宽松,陈砚乔还能穿上,虽然还是露出了脚脖子。徐开则穿着那条用凉水草草搓了一下的湿裤子。两人偷摸从无人的楼梯下了十几层,从后门飞快上了陈砚乔的车。
徐开找了个纸壳垫着,坐上驾驶座,驱车驶向他们家的方向。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你喝了酒还开车,很危险,以后不要这样了。”
陈砚乔不说话,从上车开始他就一直垂着头,双手抓着裤腿,这种老实和木然在他身上实在太少见,连徐开都能看出来这事儿对他打击很大。
他试图安慰:“这就是个意外,谁还没尿过裤子,没什么的。”
一听“尿裤子”,陈砚乔就抬起头,红着眼圈盯他:“你上次尿裤子什么时候?”
徐开沉默片刻:“不记得了,但肯定尿过,我妈还攒着那些用过的尿布片子呢。”
说完陈砚乔眼睛更红了些,嘴角战栗着,像是马上又要哭出来。徐开后知后觉他的安慰并无作用,反而更加糟糕,便也闭了嘴。
他一点也不明白,陈砚乔正在经历的并不只是单纯的尿裤子,而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完全失控。
从徐开锁上他那一刻开始,不对,应该可以追溯到认识徐开那刻开始,他的人生便在不知不觉中急速变化。从锁上那一刻,所有的变化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
他拒绝、抗争,忍受着各种不适和不便,也想要把他的生活修正,想要回到他熟悉的环境的节奏。他已经很努力了,尝试了一切,却发现还是做不到。他一个成年人,最后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都失去了。
愤怒和怨恨都被悲伤淹没,他觉得委屈,仿佛回到了最无能最无助的时候。
陈砚乔埋着头,他过长的头发松散了,全部搭在额前,遮住了脸。他质问徐开:“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那时在开会,手机没有带进会议室……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起。”
对不起一点用都没有,一点也不能减轻他此时的窘迫和难堪,更不能消除他对身边一切失序的无力感。
他有很多话可以责备辱骂徐开,甚至能想出更多狠毒的招数,将此时经历的难堪和难过以数倍的折磨还给他。可在这一刻,陈砚乔全部失去了兴趣,只觉得无力,连骂他两句的力气都没有。
回了家,徐开也跟着陈砚乔进了浴室。他湿裤子穿了一路,深秋的傍晚有些冷,想快点暖和一下。心想如果陈砚乔呵斥,他就出来。结果陈砚乔什么都没说,反把喷头拿给他。
他给陈砚乔洗头洗澡,着重帮他洗了腿,打了两次沐浴露。等陈砚乔洗干净出去,他才洗。
等他出来时,陈砚乔已经去床上躺下了。
徐开拿来吹风,蹲在床边给他吹头发:“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陈砚乔闭着眼不说话。
吹干头发,徐开知道他为尿裤子这事很难过,想要安慰又不知说些什么,便问:“我能上来么?”
陈砚乔不回答,徐开犹犹豫豫地也爬上床。在床边贴了一会儿,见陈砚乔没有让他走,想着对方这时候多少还顾念着刚刚换裤子那点情谊,徐开便大着胆子挪过去了些。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躺在一张床上了。
徐开这几天一直为那天在酒店发生的事生气和伤心,经历了那样的心理折磨,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手。比起这样互相折磨,也许分开的痛苦会更容易忍受一些。
然而看到陈砚乔的眼泪,听到欺负的指责,尽管这件事陈砚乔自己要付主要责任,徐开的伤心和气愤却在那眼泪前瞬间溃散,立马将过往的伤害抛之脑后了。还有陈砚乔对他这一时的需要,他们这片刻的平静相处,都又让他生出一点新的希望,那双放松的手又重新抓紧。
徐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要去抱陈砚乔,怕对方反感,又忍不住想问:“你那天其实没有跟那两个男的做什么吧……我看了我这边的记录,你都没有被电,说明没有那什么。”
陈砚乔不回答,徐开继续问:“你为什么要那样,是嫌我烦,为了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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