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熙摇了摇头:“没事, 你们呢,没被牵连吧。”
虎涯从背篼里拿出一罐肉来:“没有, 只是我们的房子被人围住了, 说不准乱走。”
犽果抢过虎涯手里的陶罐, 献宝一样举到温泽熙面前:“这是我炖的肉汤!熙哥你喝。”
温泽熙看了眼盖着的陶罐,忽然不合时宜问他:“你把我的兔子炖了?”
犽果努了努嘴:“熙哥你好讨厌, 我才没有炖兔子!”说着, 他突然踮起脚靠近温泽熙,眨巴着眼睛低声道, “熙哥, 我已经把能打包的都打包好了, 要是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可以逃走的,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行。”
温泽熙望着犽果一脸凝重又严肃的小表情,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伸手第一次拍了拍对方的头。
“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没到那地步。”
犽果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熙哥摸他的头,想到此,他脸庞霎时泛起红晕,浑身也腾起一股热意,让他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他绞着手指,鼓着腮帮子低声解释:“我就是先准备好嘛,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离开部落了,一回生二回熟。”
温泽熙“嗯”了一声,随即看向寒疏和虎涯,两人已经把他今夜要休息的地方收拾好了,虽然比不了他屋里的木床,但也比部落里大多数人的“窝”保暖了。
“熙大人,我拿了一些草药过来,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寒疏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竹筒出来,“我们的房子被部落的人围着,他们不许我们动你的草药,这些都是我自己晾晒处理的,你看看能不能用,要是没用烧掉也没事。”
温泽熙接过他手里的竹筒,点了点头:“费心了。”
寒疏神情凝重:“我相信熙大人是无辜的,我大哥也在想办法调查这件事,一定会让熙大人平安出来的。”
“辛苦了,让你大哥不必太着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想要我的命,即使你们拿着证据去,也不一定能救我。”
“!”几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谁!我去宰了他!”犽果当即撸起袖子一副要去同归于尽的表情。
温泽熙眯起了眸子:“祭司。”
几人再次震惊了,就连一旁听着只字片语的亚兽人柔甲也一脸不可思议,随即他眼眸中露出了几分认命。
在部落里,但凡得罪了首领和祭司的,绝对不可能有好下场。
之前看着温泽熙是被沧渊亲自带过来的,他还猜测这人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但现在看来,这人得罪了万兽部落的祭司,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可能在他们被饿死前,这人会先一步被弄死。
“祭司大人!?他怎么会突然对付我们?”虎涯想不通,一脸迷惑,他们在部落里与世无争,怎么就得罪祭司了?
犽果就坦然得多,眼底露出几分凶狠:“那有什么,肯定是他们嫉妒熙哥!祭司那个徒弟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频繁来找熙哥问这问那的,好几次他离开的时候我都看见他一脸冷笑,有时候嘴里还会冒出骂熙哥的话,有这样的徒弟,祭司也不可能是个好的!”
寒疏听着他这番“豪言壮语”,惊愣在了原地,恍惚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在部落里早已习惯首领、祭司为大,所以即便对方做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他也会想当然地将其合理化。
但犽果的话却让他像似突破了什么禁锢一般,以往混沌的大脑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嗫嚅了半响,也低声附和了一句:“即使是祭司大人,也不能冤枉熙大人!”
温泽熙:“告诉你们背后的谋划者是谁不是要让你们要去做什么,相反,我被关押的这几天,你们什么也别做,待在屋里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就行,把之前交换的食物都储存好,别出什么纰漏,若是有人去找你们麻烦,你们也不用给什么面子,把人丢出去就行,食物、盐,能弄到多少是多少。”
犽果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不过熙哥,我听说再过几天就会有部落陆陆续续来咱们部落进行交换了,若是能和其他部落的人交换,肯定能换到不少东西,我们到时候去吗?”
“你是说‘迎冬交换大会’?”
“嗯!本来我还想着之后熙哥肯定会带着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肯定能搞到不少食物和好东西,但现在熙哥你被关着,我们又被人看着…”说到此,犽果愤愤不平,踢了一脚脚下凸起的泥土,神情阴沉道,“都怪他们!害我们只能看不能参加!”
温泽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我关不了那么久,首领公正无私,会查清楚一切的。”
“真的?”犽果有些怀疑。
从以往首领对熙哥的态度来看,不是揍就是打,除了盐的问题上,好吧,还有房子…私自烧制陶器、青砖等问题上对他们比较大度外,其他时候好像都没怎么给熙哥好脸色……
温泽熙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弹了一下:“回去等着吧,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别趁着我不在就捣乱,尤其是你。”说着,温泽熙不放心又嘱咐虎涯,“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若不这样,温泽熙一点都不会怀疑,这人会偷偷溜出去找祭司和月烁的麻烦。
虎涯点了点头:“是!我会看好他的。”
“哦,对了,寒疏,这几天我不在,交给狩猎队和采摘队的草药你来负责搭配,之前我教过你的,应该还记得吧?到时候交给虎涯就行,他会送去。”
寒疏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一些问题:“可是现在草药不允许动,我拿不到,而且我们出来必须报告首领,虎涯哥也不一定出得去。”
“这个不用担心,你只要说明使用情况,他们不敢扣留给狩猎队和采摘队的草药,除非伏勇大人和槿亲口告诉我,他们不再信任我、以后都不需要了,否则必须送过去。”
狩猎队和采摘队目前一直在争分夺秒地狩猎,赫尧应该不会为了这点事而耽误储存食物的大事。
寒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犽果听着温泽熙说送给狩猎队和采摘队草药,虽然他承认之前送去草药也得到了食物上的反馈,但这种特殊时期,他不明白为什么熙哥还要坚持,万一草药上面又被祭司拿来做了什么,又诬陷熙哥可怎么办?
他咬了咬唇,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熙哥,我们以前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出去,草药就不说了,像什么牙膏啊,肥皂啊,现在熙哥你出事了,竟然都没有一个人给你求情,真是白送了。”
“没有白送,若不是我还有价值,你以为现在我只是被关押吗?”温泽熙淡淡道,“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求情,只是都有自己的考虑,再者我现在虽然被关押了,但是吃饱穿暖,睡觉也有兽皮,这不就是之前送东西的好处吗?”
犽果被说的哑口无言,不情不愿点了点头:“好吧。”
“好了,你们也逗留得够久了,走吧。”
“熙哥!我找到机会就偷溜过来看你。”
“熙大人,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熙大人,我一定会让我大哥查出真相救你出来的。”
“嗯嗯,走吧走吧。”温泽熙摆了摆手。
看着虎涯等人离开,温泽熙坐在他们铺好的兽皮上,抱着盛满肉的陶罐开始吃饭。
一旁噤若寒蝉的柔甲闻着肉味,已经许久不曾见荤腥的嘴巴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分泌唾液。
而一旁脑袋开了瓢又被鞭打了一顿的树霸似乎恢复了过来,正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瞅着前方。
三人的帐篷里,似乎只有温泽熙过得肆意快活,他坐在篝火边烤着火、吃着肉汤,若不是脚上绑着藤蔓,根本不像似被关押的犯人。
“咕噜~”一声突兀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
温泽熙抱着陶罐回头望去,只见柔甲正一脸绯红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见他瞥过来,更是羞愤地垂下头装做休息的模样。
温泽熙打量了他两眼,忽然将罐子推向了他的方向。
“你们从被绑在这里就没再进食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温泽熙说的很肯定。
因为之前他教训树霸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对方力不从心。
柔甲双眼放光地盯着眼前的陶罐,咽了口唾沫后,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警惕地看向了温泽熙。
温泽熙见他神经紧绷,将肉罐又推了过去,安抚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询问几个问题。”
说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叫温泽熙,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吧。”毕竟之前那两个骗他去树林里的兽人就是他们派去的。
柔甲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但却没有因此放松戒备,他可不想落得像树霸那样的下场。
“盐霆部落已经不存在了,你为什么不投靠万兽部落呢?”温泽熙眨了眨眼睛,一副八卦想知道的模样。
“.…..”柔甲浑身紧绷着,他原以为温泽熙会问派人去杀他这件事,谁知对方竟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他迟疑了一下,神情渐渐凛冽起来:“我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万兽部落攻破了我的部落我投降,但是想让我就此成为万兽部落的奴隶,我宁愿饿死!”
“哦~原来如此。”温泽熙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离开这里,还能让你自由,不过你要么成为奴隶,要么永远离开这片土地,你愿不愿意呢?”
柔甲愣了一下,成为奴隶?或者离开这里?
他回过神来毫不犹豫道:“若是能自由!我会永远离开这里!”
“很好!”
温泽熙忽然拍了拍手,吓得柔甲一激灵,没等他看清前者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
“合作?”
柔甲不解,他们能合作什么?莫非这人以为得罪了万兽部落的祭司还能活着出去,甚至把他也带出去?
“对,合作出去的事,我需要你的配合,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柔甲眼皮发紧:“什么事?”
温泽熙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树霸,一脸玩世不恭:“杀了他。”
“!!”柔甲眼睛骤然紧缩,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他是我的同伴!我绝对不会朝自己的同伴…唔啊!”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下,已经被走过来的温泽熙单手掐住了脆弱的脖颈。
“真是可惜了,那你们就结伴同行吧,我会歌颂你们兄弟间的深情的。”
“呃啊!”感受到捏着脖颈的手指在慢慢攥紧,柔甲瞪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人明明上一秒还在一脸真诚地询问他,这一秒就变成了恶魔要置他于死地。
这人,怎么能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没过几秒,窒息开始牵动神经“突突”地跳动起来,柔甲开始下意识地抽搐和挣扎,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在温泽熙眼里,比幼儿还不值一提。
即使柔甲奋力反抗,温泽熙也能轻而易举扭断他的脖子。
看着手下的亚兽人脸色慢慢变得惨白起来,温泽熙脸上是极端的平静。
在察觉到对方生出了对于生的渴望时,他微微泄力再次问道:
“独活,还是同死?”
“呃嗬…活…活….”柔甲已经控制不住表情眼球开始上翻,嘴角也流出了唾液,他双手紧抓着温泽熙的手腕不停挣扎。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濒临死亡时的恐惧。
温泽熙听到他的回复,五指一松,神情又恢复到了让人不自觉会放松警惕的纯真面孔,只是他的话却并不怎么纯善。
“恭喜你,重后新生,好好享受劫后余生的感觉吧。”
“咳咳!咳咳!”柔甲瘫坐在地上,他费力撑起身体,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至肺部再次充盈起来。
“记得你的任务,敢骗我,我就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爽快了!你要明白会巫术的人,总会有点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在身上。”温泽熙笑眯眯地警告着他,随后走向了龇牙咧嘴的树霸。
树霸虽然处在半昏迷状态,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听到温泽熙刚刚的话。
这人要杀自己,还要叫着柔甲杀他!
他不想坐以待毙,可是他无处躲藏。
“醒了啊,要不要做一下最后的反抗?”温泽熙盯着树霸,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然而笑声还没落下,树霸已经歇斯底里用最后的力气变成兽形扑咬了上来。
温泽熙神色微微一凛,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直到肩头传来尖锐的疼痛。
一旁的柔甲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故意去受伤,明明之前揍树霸的时候游刃有余,这时候却被轻易咬伤。
“你还愣着做什么?”温泽熙双手拽着硕大的豹子头,扭头瞪了眼柔甲。
柔甲方才惊醒,从一旁的火堆里拿出一根木棒朝树霸走了过去。
“砰!”地一声惊响后,树霸恢复人形摊在了地上,原本就没还有止血的头颅被再次重击,他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会儿后,彻底失去了气息。
温泽熙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用外敷的草药浅浅处理了一下。
“这…现在怎么办?”柔甲扔掉棍子,望着树霸一动不动的身体,一时间脑袋昏涨涨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温泽熙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服下,随后就躺进了兽皮里休息。
“现在什么都不管,等明天就行了。”
柔甲听着他的话,抱着双膝两眼无神地看着篝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夜。
树霸死了,还是他杀死的。
虽然他讨厌树霸,但对方怎么说也是同他出自一个部落,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想到此,柔甲不禁后怕,他埋头在膝盖里深深呼吸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什么,抬起头来,朝着篝火边盛满肉汤的罐子爬去。
终于吃到久违的肉,柔甲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伤心树霸,还是担心自己明天也是这么死掉。
将一罐子的肉和汤全部吃干净后,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温泽熙身上,后者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人竟然真的睡着了,他怎么还睡得着啊?
柔甲抿着唇盯着温泽熙,在漫长的注视下,像似受到感染般,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温泽熙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似个火炉子一样,比一旁时而爆出火星子、已经只剩下红色星点的篝火还有滚烫。
离他不远的柔甲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起身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这人身上正冒着白烟,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蛋红通通的,溢满了汗液。
“喂!温泽熙!你得热病了!”柔甲一瞬间急了,连忙把人叫醒,又把快要灭掉的篝火掏了掏再次引燃。
温泽熙烧得脑子一团糊浆,被人弄醒,他蹙了蹙眉头,意识刚苏醒就发觉周身不舒服,汗液濡湿了里衣,黏在皮肤上湿哒哒的,肩膀上被咬的伤口和身上各处的抓伤也疼得他直喘气。
“怎么办!?你脸好烫啊!你要死了!”柔甲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状况,每年冬季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浑身发热,得这种热病,而后没过多久就会死掉,所以在部落里,身体发热是极其严重的伤病。
温泽熙歪着头看向黑暗中被篝火照得忽明忽灭的柔甲,从他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担忧,不经觉得好笑,明明白天他还想要对方的命,此时这人竟然还担心他。
当然,这担心大概率是害怕他万一死了,没人带他离开。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滚烫、铺满热汗的额头,嘶哑道:“把帐篷烧掉吧。”
“啊!?”柔甲一脸惊异,“为什么要烧帐篷?”
“我发热了,得让人知道,不然万一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柔甲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照做了。
破烂的帐篷经过风吹雨打,早已被侵蚀得易燃,拿着火把点燃,夜风一吹,火势便势如破竹般燃了起来。
柔甲走到火势的逆风方向,看着拖兽皮移位置的温泽熙,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你是故意被树霸咬伤,然后发热的?你知道自己会发热?”
温泽熙浑身酸软,将床移了位后就躺了进去,闻言疲惫地瞟了柔甲一眼,坦然道:
“是啊,不然要怎么离开这里?你只要记得是谁杀了树霸,为什么杀他就行了,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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