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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造疯者(不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现在这样连鱼肉都算不上。我亲爱的儿子,你还太年轻、太懦弱了,你还不懂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江侦仲的笑声中满是嘲讽,“你没有钱,没有权利,没有人脉,我不认你这个儿子,直接把你抛外面,你连个屁都不算。”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点头,我就把你妈送到纽厄尔医院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否则你即使有办法把她送到那个地方,我也有能力让他们不接收她。”
空气中的红酒气味直钻进呼吸,头顶的光线引人眩晕。
江秋凉想要扶着墙,他的手指只是摸到了一片虚无,双膝重重跪在了地板上。
手里的纸被他捏皱了,在掌心攥成了一个团。
“善良到底是美德还是陋习呢?”江侦仲一步步走过来,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强者的善良是施舍,弱者的善良是懦弱,想要全部的人最终一无所有,他裹着一张薄薄的床单冻死在冰冷的夜晚,仅有的陪葬是不值一文的善良。”
“当然,我没有逼你做出任何决定。你大可以选择姓凌的小子,但你给我记住了,你妈是被人杀死的,曾经有一个让她活下来的机会,是你放弃了她,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
“居心叵测的朋友和病入膏肓的母亲,”江侦仲一字一顿,“我倒是很期待你的选择。”
江侦仲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尖锐刺耳。
他拿过电话,对着江秋凉晃了晃:“医院的电话,你要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放弃掉就会有很多人涌上来。世界就是这么残忍,穷人啃食的都是富人剩下来的。”
江侦仲按下了接通按键。
江秋凉听到他用英文不轻不重寒暄了几句,他接着电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江秋凉。
“哦,关于那个决定。”他故作遗憾地垂下眉眼,“很抱歉,我的儿子认为……”
“把她送到医院,我听你的。”
江秋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红着眼瞪江侦仲:“你想听到的不就是这个吗?我成全你。”
“哦……”江侦仲拉长了语调,“我的儿子改变主意了,我明天就把人送过去。”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江侦仲蹲下身,伸手去摸江秋凉的头,被江秋凉一把拍开。
“好孩子,”江侦仲也不恼,“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以为姓凌的小子很单纯吗?小小年纪只手遮天,跟着他爹学了个十足十。你知道他十八岁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什么吗?是一夜搞垮产业巨头,吞入巨额利润,凭借一己之力坐拥百亿上市公司百分十五的股份。他只比你大一岁,你想到的这些吗?他看人早就不是人了,早就变成踩上去都嫌鞋脏的蝼蚁了。”江侦仲比了个数字,是十二,“他是独生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未来他的资产至少有这个数,美元。”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登上别人不能抵达的高度,注定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爬上去。掌握了特权的人从不在乎脚下那些人的想法,因为与他们而言,底下的人不过是一块块随着时间腐烂的肉。”
江秋凉想起,那一刻江侦仲的眼睛闪烁着近乎兽性贪婪的光。
这一幕萦绕在江秋凉的噩梦中,一旦想起就再也散不去了。
他问:“你是同性恋吗?”
江秋凉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似乎明白过来江侦仲想要干什么了。
很奇怪,这一瞬间他眼前第一浮现的是初见时凌先眠的脸,他佯装微醺,再一次问出了江秋凉的名字。
“我叫江秋凉。”
江秋凉做过很多次自我介绍,有人打趣他,问他名字里带着个秋,是不是秋天出生的。
其实不是的,他出生在寒冷的冬天,传闻那天落下的初雪,百年难得一见,困住了很多急于归家的人。
瑞雪兆丰年,那一年的雪,实在算不上祥瑞之兆。
可是凌先眠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不同。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凌先眠在笑,“好名字。”
江秋凉浑身都是冷的,他猛然意识到,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江侦仲的阴谋。
从相识到放任,他早就布好了一张大网。
江侦仲这次没有笑,他脸上浮现出江秋凉的熟悉的,狰狞的表情。
“凌洪林毁了我几个亿的生意,没想到他唯一的继承人竟然是个同性恋。”江侦仲凑近过来,整张脸在灯光下扭曲,“毁了他,你可以做到的吧?”

毁了他。
江秋凉站起身, 他的身体很僵硬,即使在地下室被殴打,即使在宴会上强颜欢笑给一群虚与委蛇的长辈敬酒,他也从未感觉到红酒的气味像此刻一样难闻。
他厌恶的, 偏偏是他甩不掉的,这种劣根深扎在他的血液里, 吸食着他的神经。
“我做不到的。”
江秋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低沉的,似乎发出这个声音的不是十七岁的他,而是二十九岁的他。
他做不到,他当然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 你做得到。”江侦仲的声音很远, “他是喜欢你的。”
那一日是深秋, 风一早就吹尽了院内树枝上的残叶, 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枝丫, 丑陋而狰狞。
书房的窗户严丝合缝,优秀的隔音阻断了室外的所有杂音。
没有风, 很安静。
江秋凉却觉得冬日刺骨的风直吹在他的身上, 霜雪穿透了他的身体, 直扑到他的灵魂上。
他觉得浑身湿透了,也冷透了。
开门声打断了江秋凉的思路, 书房和江侦仲在眼前烟消云散。
厨房的窗户大敞着, 奥斯陆零下的风雪打着卷冲进了室内, 大约是敞开的时间太久, 水汽濡湿了整个厨房。
江秋凉被刺骨的风吹得一哆嗦,他下意识抓过桌上的抹布想要吧把台面上的雪水擦干净, 可是抹布也很湿,徒抹出一道水痕。
他愣了一下,想要到水池把抹布里的水拧干,下一秒手里的抹布就被人抽走了。
“你的衣服湿了,去换一身吧。”凌先眠先关了窗,将户外的霜雪隔绝在外,“这个天太冷了,以后别吹冷风,容易感冒。”
他没有提江秋凉开窗的原因,也没有多余的责怪。
凌先眠拧干了抹布,水滴顺着他的手指滑落,描摹着血脉的走向,滴落在水槽里。
江秋凉盯着他的手,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双手很干净,没有任何的配饰,江秋凉的视线多在凌先眠左手的食指停留了几秒,总感觉那里少了点什么。
凌先眠拧干了抹布,暂时搁在台面上,回头拉住江秋凉的右手。
江秋凉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见凌先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创口贴,贴在他右手的伤口上。
“好奇怪,之前流了,我以为是很深的伤口,现在看来也还好。”
凌先眠轻轻按了一下可能翘起来的边缘:“还疼吗?”
“在想什么?”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凌先眠回头去看江秋凉。
“不一样。”江秋凉开口。
“什么不一样?”
江秋凉张了张口。
为人处世、举止言行,很多细枝末节都不一样,但与此同时,又有那么多的共通之处。
江秋凉看向凌先眠,视线落在眉骨上,缓缓滑到鼻梁,最终下移到嘴唇。
厨房的灯光在刹那昏黄,江秋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回到了国内那家酒吧,凌先眠为他弹完了一整首《13 Jours en France》,走向他。
钢琴声和白玫瑰,所有的浪漫和情愫,抵不过他的“爱人”两字。
在凌先眠告白之后,是江秋凉先吻了上去。
那是他的初吻。
江秋凉分不清十七岁的这个吻是因为自己对于凌先眠发自心底真心实意的爱,还是那个别在衣服上,假装纽扣的针孔摄像头。
或许少了任何一个,结局都会发生不同。
十七岁的江秋凉不知道,二十九岁的江秋凉亦无从得知,没有人会有两个十七岁,来体验两次不同的结局。
江秋凉走出厨房,他麻木地脱去了湿漉漉的衣物,匆匆冲了个澡。
他记起来。
初吻落下的时候,十七岁的江秋凉哭了,有一条泪水从他的眼眶滑落下来,纠缠在两个人的呼吸之间。
那个吻是苦涩的。
之后凌先眠问起来,他只说是感动。
江秋凉低头擦着自己身上的水,有一滴水落在了浴巾上。
他抬起眼,瞅见了镜子里的男人。
十多年的岁月抹去了他眼角眉梢大部分的少年气,他的眼中有着独属于成年人的漠不关心,这一眼连他自己都觉得冷,觉得陌生。
没擦净的水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掉在了浴巾上。
江秋凉知道自己能回到现实世界,一定是有人救了他。而那个人是谁,早已昭然若揭。
他赌对了,却没有赌赢。
赢家永远是凌先眠。
江秋凉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推门而出的时候,凌先眠已经在餐厅了。
餐桌上安静的摆放着两盘三明治。
其中一个里面似乎多夹了两片培根,看起来略高一些。
凌先眠把高的那个三明治推到江秋凉面前,又把一杯橙汁端到了江秋凉的面前。
“冰箱里东西还不少,你刚刚吹过风,我擅作主张选了橙汁,就当给你补充维生素C了。”凌先眠说,“可以吗?”
江秋凉端起那杯橙汁,橙汁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他不记得自己的冰箱里还有橙汁,他在家一般喝牛奶,没有牛奶了就喝水,出去偶尔点杯咖啡,也只是为了提神,可有可无。
大概是之前许恙塞他冰箱里的。
“……可以。”
橙汁入口,和想象中的香甜不同,先涌进来的是酸涩的苦味。
看来是鲜榨的。
秒针转着圈,食不言寝不语,江秋凉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凌先眠也是,两人在沉默中专心致志吃完了各自的三明治。
江秋凉在喝最后一点橙汁,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合上的窗户上,风雪还在继续,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歇。
余光里,凌先眠一直看着他的方向。
江秋凉故意视若无睹。
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凌先眠看他,他看窗外,窗外的暮色回视着二人。
江秋凉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同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个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的凌先眠,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一般的常识来判断,现实世界的凌先眠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游戏和记忆太真实了,他记得凌先眠在通过长长黑暗的甬道时那句我是真实的和身上的温度。
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江秋凉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记忆。他的回忆一直很清晰,是一条近乎笔直的线。
在过去的记忆里,那场宴会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他没有去过比尔开的那家酒吧,没有在十八岁生日的晚上偷偷去商场吃一杯新地,没有收到《安徒生童话》,出国是为了进修,而之所以选择挪威,只是为了摆脱父亲阴魂不散的控制。
他记得自己,记得父亲,记得母亲,记得许恙,记得生命中很多擦肩而过的过路人,却唯独对凌先眠……
就好像他之前从来没有存在过。
确切来说,江秋凉对凌先眠这个人的“记忆”是从进入游戏才开始的。
所以他的记忆是平白增加了一段,还是缺失了一段?
江秋凉喝完最后一点橙汁,凌先眠起身,动作自然地收拾桌子上的空盘和空杯。
“不用,”江秋凉起身制止,“厨房有洗碗机。”
“本来想抵餐费的,失算了。”
凌先眠恰合时宜的开了个玩笑,江秋凉自然乐于一笑置之,他顺着凌先眠的话头问道:“你接下来的几天怎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本来就是来休假的,随便逛逛放松心情,就算在房间里窝一个月也行。”
“你来之前没有做攻略吗?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会做攻略,或者直接报个旅行社。”
凌先眠摇头:“没有,我只买了往返的机票,连租房都是来这里的当天订下的。”
“听起来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算是吧,”凌先眠肯定道,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冰箱里完全没有吃的,还好遇到你了,不然我大概要饿死或者冻死在这里了。”
“你应该先去采购一些食物,或者熟悉一下周围的餐厅。你知道最近的超市在哪里吗?”
不出所料,凌先眠摇了摇头。
江秋凉叹了口气,打开手机地图给凌先眠指方向。
“最近的一家是这个,KIWI,生鲜蔬菜比较多一点,不过我一般是去这家……”江秋凉往东南方划拉了一下,“REMA 1000,这家距离有点远,需要开车过去,巴士或者地铁也方便,就是回来大包小包的麻烦。这家价格比前一家规模大,相对便宜一点,商品也更全……今天是星期几?”
凌先眠回答:“周五。”
“那你还是去KIWI吧,我记得REMA 1000营业时间是周一到周日。或者你去这家。”
江秋凉指着Joker。
凌先眠了然。
“你去过这家?”
江秋凉注意到凌先眠表情微妙的变化。
“打车经过,”凌先眠解释了一句,“应该是其中一家连锁店,不是你指的那家。”
“哦。”江秋凉应了一声,Joker的店确实多,他没起什么疑心,“这家也行,吃的东西多一点,你如果只是想填饱肚子,这家肯定够一个月了。”
凌先眠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似乎真的是一无所知。
江秋凉按灭了屏幕,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我有一个问题……”
凌先眠的视线从黑掉的手机屏幕转向江秋凉。
“你为什么选择来奥斯陆?”
奥斯陆的冬天,寒冷、多雪、沉寂,极夜包裹了整座城市,平均一天天亮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四个小时,还始终是暗沉沉的,和随和的生活方式一样,这里不管是人还是天气,都和冬眠的动物一样提不起什么精神。
相比之下,很多游客会更加青睐于纬度高,冬天温度适宜的城市。
“为了美景。”凌先眠轻描淡写。
江秋凉看了一眼外面萧索的街道,自然是不信。
“好吧,”凌先眠见瞒不过他,坦率道,“我是来在处理一些私事的,顺便休个假。”
凌先眠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江秋凉本来就是随口问问,自然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可是凌先眠不是。
今夜的风雪格外大,紧闭着门窗也能听到一些轻响,是浑然天成的背景音。
“你呢?”凌先眠问,“是什么把你留在了奥斯陆的冬天?”

江秋凉合上笔记本, 再抬眼,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的一点零五分。
他随手摘下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伸了个懒腰,起身整理自己的书桌。
专业书分门别类, 暂时不用的归到书架上, 下午还用的按照厚度堆在书桌上左上角,垒起高高的一摞,几张写过的演算纸压在最上面,为了防止被走动时掀起的风吹跑,江秋凉在最上面一张上压了笔筒。
拉开窗帘,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风雪连着刮了几日, 终于在今日清晨停歇了。
道路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 暗沉的日光照在雪上, 冷冰冰的。
是什么把你留在了奥斯陆的冬天?
很有意思的问题, 江秋凉略一沉吟,手指搭上了蒙着一层雾气的玻璃。
手感潮湿而冰凉, 依稀传来户外霜雪的寒意。
江秋凉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告诉凌先眠的。
他知道自己留在奥斯陆是为了逃避, 可是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奥斯陆,所以他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
为什么是这里?
江秋凉发现, 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离开中国那一年, 他孑然一身, 转了两班飞机, 凌晨缩在法兰克福国际机场的座位上将就眯了一会,权当是睡了个囫囵觉,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只是为了到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的挪威。
当时还是滴水成冰的冬季。
疯了吗?
他问凌先眠为什么不选更好的城市旅游,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呆在这个城市。
如果要出国,单纯想要摆脱控制,有太多的更优选择。
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甚至是德国……
日常用语不成问题,飞机一班到,购物更加便利,日常的花销也小,气候更适宜,更不用提当时的教育资源了,起码比起挪威,这些国家更受留学生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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