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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尾文字鱼)


女鬼毓秀飘走了,祁景问:“就这么放她走没关系吗?”
江隐拿着废掉的符纸,当餐巾纸似的跪在地上一点点擦掉那层黑漆漆的东西,闻言回道:“没关系,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女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祁景想了想:“我又没见过鬼。不过,她是不是太像个人了?”
“鬼是死人留在世间的映像,说白了,就是一个幻影。时间越久,鬼的体形就越来越虚化,直到完全消失。算一算她死的时间至少六十年往上了,形体却仍然这么实在,一定有物所依。”
祁景:“你是说……那块砖?”
“没错。那不是普通的砖,是战国时的画像砖。只有这样的古物,才能滋养阴气,让她免于形消体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附身在那块砖上。”
“所以呢?你要找这块砖干什么?”
江隐又不说话了。
他就像一个功能健全的录音机,说开就开,说闭就闭,只要他不想,祁景就再无法从他嘴里撬出来任何东西了。
祁景哼了声,在他身边蹲下:“那我呢?她还会缠着我吗?”
江隐专心的擦地:“她不会,其他鬼也会。你的体质如此,没办法。”他看了看双目紧闭的梁思敏,忽然说,“……她要醒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梁思敏就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头转了转,又呆滞的看向他们:“祁景,江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呃,我头好痛!”
祁景看向江隐,江隐说:“你在演完戏后就晕倒了,我们刚把你抬到这里来,你就醒了。”
他面容平静严肃,表情天衣无缝,一点也看不出来在说谎。
祁景嘴角不知为什么勾了起来,他咳了声:“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
梁思敏还有点懵,撑着头回想了一会:“不……不用了……我有点断片,还是先回宿舍睡一觉吧……”
她的神志还未完全清醒,祁景和江隐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才离开,梁思敏上楼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起来,等等……那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夜色如水,空旷平坦的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走着走着,祁景忽然停下了脚步。
“江隐,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黄符的?”
江隐的脚步顿了一下。
祁景走近,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似笑非笑:“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只把桃木剑拿出来了吧。你是又翻我的东西了,还是……跟踪我到了白云观?”

江隐顿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没有恶意。”
祁景盯着他,江隐没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再追问下去也没用。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祁景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江隐这样掌握,窥视着他的一切,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雄兽被侵犯领地的感觉。
他的目光有点冷,钝刀子一样磨着人:“江隐,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谢谢你帮我,但其他的事,希望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祁景这话说的不留情面,江隐仍旧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举步要走。
他这一抬脚,差点没装上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这群人竟然是刚才一起演戏的同班同学,看起来已经出去玩了一趟了,要么是去唱歌要么是去喝酒了,一打眼看过去,好几个人都醉醺醺的被扶着。
班长一看他们,满脸惊讶:“祁景!你们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人?思敏呢?”
祁景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宿舍了。”
立刻有人起哄:“哟——祁景你什么时候和班花走这么近的,以前不是都不感冒的吗?”
祁景警告他:“别瞎说啊你。”
“行行行,大帅哥就是吃香,我们这些姿色平庸的只能干瞪眼啦!”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江隐已经悄悄往前走了,祁景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
江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拉住,顿了一下才答道:“……回宿舍。”
似乎到这时候这群人才注意到江隐,有个喝大了的迷迷瞪瞪的看着他:“嗝……这不是江隐吗?做援交的那小子?”
气氛一下变了,班长尴尬的呵斥道:“沈悦,别乱说话!”他歉疚的对江隐说:“江隐,你别介意,他喝大了……”
沈悦还不服,大着舌头嚷嚷:“什么我喝高了……我早就想说了,这小子看着就讨人厌,干的那种事,装什么呀你?今天在舞台上,嗝!还摔了一跤……要不是我们帮着遮掩着,这戏就算毁啦!”
班长已经忍不住去捂他的嘴了,一群人尴尬的不行,都拿眼觑着江隐,看他什么反应。
虽说谁也不说,可谁都好奇,面对这种羞辱,江隐会怎么办?他会和沈悦打起来吗?
谁料江隐只把一直拿着的戏服递给祁景,说了句:“我走了。”
等着看戏的一群人都愣了。大多数的人惊愕过后就是不屑,这样还能忍气吞声,这还算男人吗?
祁景看着江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鲜红的嫁衣,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没人知道是陈厝绊倒了江隐,没人知道江隐救了他,没人知道因为江隐,这出戏才能获得圆满的成功——虽然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做。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懦弱,阴郁,声名狼藉的男人,而不是江隐。
他其实什么没做错,却得到了最多的讽刺和嘲笑,就连自己,最后也对他恶语相向……
祁景的手攥紧了,他的胸口窒闷,如压重石,戏服被他攥出了密密麻麻的褶皱。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还是不喜欢江隐,可现在,更让他厌恶的是沈悦,连带着这群人也不顺眼起来。
破坏的欲望盘旋升起,越演越烈。
沈悦还在口齿不清的嘟囔:“我说错什么了……一个男婊子……”
祁景手一松,戏服铺散在地上,被他一脚踩过,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他抬腿就照沈悦肚子上重重一脚,把人踢的连退了三四步,带的扶着他的人都哎呦哎呦的倒在了地上。
祁景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可怕,他上去又是一脚:“吃屎了你?”
那天晚上,无论别人怎么拉架,祁景都没有放过沈悦。
他的记忆出现了模糊,似乎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攻击沈悦,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最后,所有人又一起把沈悦送进了医院。
祁景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的时候,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知道这种情形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他那根深蒂固的毛病,到底还是发作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即使到现在,他也觉得沈悦该死。
而另一边的江隐,完全不知道祁景为他仗义出头的事情。
祁景回来,他还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祁景指骨和关节处的红肿和擦伤,那是只有下死力揍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伤痕。
他并没有多问,祁景坐在床上,两条手臂在腿上搭着,闷不做声了半晌,忽然冷冷道:“他们那么说你,你就不生气?”
江隐面色淡淡:“不生气。”
祁景心里的火蹭的上来了,明明他也是欺侮他那些人中的一个,他讽刺道:“你性格还真好。”
江隐翻了翻手里的传单,没应他的话,反而递给他一张:“看看这个。”
祁景一把打开,他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不看。”这话一出,他自己都震惊了,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幼稚了?
江隐就把手收回来,念给他听:“S大悬疑推理社团招新,社长瞿清白,联系方式XXXXXXXXXXX。”
祁景注意力被他勾起来了点:“这个人我知道,神神叨叨的,去年成立社团的时候打的是灵异恐怖的名号,没多久就被禁了。现在又换个名字卷土重来了。”
江隐说:“他有点本事。”
祁景奇道:“你怎么知道?”
江隐说:“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
祁景:“类似于……盗墓贼那样的?”
江隐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还是祁景第一次看到他皱眉:“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一个是刨尸,一个是引魂,能一样吗?”
祁景不知为什么就笑了:“行吧。你说吧,你要干什么?”
“我要那块画像砖。为了这个,我必须去一次白云观。那整座山就是个尸坑,我一个人应付不来,需要帮手。”
他说出这些话来,对白云观的情形了如指掌,代表他已经默认自己去过了。
祁景想到他跟踪自己过来,面上的笑又淡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江隐。
江隐恍若未觉:“你,我,瞿清白,加起来就三个人了,再来一个就好了。”
祁景挑眉:“我为什么要去?”
江隐:“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多鬼缠身吗?我之前和你说你阴气重,并不完全是这样。我见过很多阴气重的人,都做不到把整个鬼群引过来。”
祁景冷笑:“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你让我过去,是不是因为我能引来鬼群?”
江隐承认:“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他这话说的肯定,祁景原本还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经过这一遭,却也明白江隐是真有点本事了。单是那不用任何工具就能自如变声的本领,就不是一般人学得会的。
那问题又来了,一个还挺厉害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活得这么惨呢?
祁景想不明白。
江隐继续道:“明天,我们就去找瞿清白。”
祁景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翻身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没有课,祁景在洗手间刷牙洗脸,一抬头就在镜中看到江隐站在他身后,他吓了一跳,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我靠,你他妈站在我身后干什么?”
江隐说:“你快一点,瞿清白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过了这个时间段,再找他就不容易了。”
祁景凉凉的说:“你学侦查的吧?……跟踪都跟出经验来了。”后一句是小声嘟囔出来的。
洗漱完毕,祁景和江隐一起去了操场,果然,天才蒙蒙亮,就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在薄雾中跑步了。
祁景和江隐在旁边等他跑完,做拉伸的时候才上前,打了个招呼。
瞿清白是个清秀白净的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隐说:“你好,我叫江隐,这位是祁景,听说你们推理社团招新,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
瞿清白一听就来劲了,仿佛一个急于推销自己家姑娘的老妈子:“好好好,我们社团正缺人呢,你们哪个班的,大几的,对灵异现象感兴趣吗?”他凑近江隐看了眼,立刻后退了两步,一副吃惊的样子,“哎呀这位同学,风姿隽秀,神湛气清,好俊的相貌啊!”
再一看祁景:“萧疏轩举,气宇不凡,就是……唉,可惜可惜!”
这完全就是教科书般的老神棍街头搭讪欲语还休的套路,祁景一点也不想理他,倒是江隐开口了:“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的一件事,你明明是个天师,怎么偏要装的像个算命的?”
这话一出,祁景和瞿清白都愣了下,瞿清白表情严肃了一点:“你到底是谁?”
“江隐。”
瞿清白又是一愣,祁景别过头,压下嘴角的笑意。
江隐继续道:“我们来就是想问你,现在有一件大大的积功行善的事摆在你面前,你要不要做?”
瞿清白挑眉道:“什么事?”
“京郊荒山活人坑,白云道观冤魂冢。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瞿清白脸色微微一变。好一会,他才指着两个人,惊惧交加道:“好呀,好呀,你们是叫我来干这送命的差事的,我才不去!”
江隐:“我们这次去,不是去超度满山冤魂的。我找鬼,你求功德,互补一下,刚好。”
瞿清白脸色苍白:“你可拉倒吧兄弟,那么一大群鬼,找一只鬼哪那么容易啊?我告诉你,进了鬼群,你就别想活着出来了,我就算想积德行善,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啊!我不知道你脑子出了啥问题……我还是劝你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不对,啥来着……”
看他这幅怂样祁景都想笑:“你这样还算修道之人吗?”
瞿清白疯狂摇头:“不算不算,谁爱算谁算去!”
江隐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冬天要到了。”
他拽了下祁景,示意他走,一边说:“你仔细考虑下,我再联系你的。”
祁景被他拽走了,回头看了眼瞿清白霜打的茄子似的站在原地,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不禁问道:“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江隐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说:“你知道天师吧?”
“嗯。”
“从张天师创立道教开始,历经几千年的历史,分为南正一和北全真两派,其下又有无数个分支。瞿清白所在的龙门派就是北全真下的一派,是为数不多能传承至今的道教门派之一。”
祁景听着新奇:“哦,所以他是天师世家喽?”
“没错。身处世家也有不好的一方面,每到年底,门派内就会像员工量化考核一样计算功德,具体方式就是看超度鬼怪数量的多少。瞿清白身为掌门人瞿三聚的儿子,功德量化还要比普通弟子高上那么一两成。”
祁景:“所以,他现在才急着捉鬼?”
江隐点了点头:“而且,他非和我一起捉不可。”
“为什么?”
“城市里鬼本就不多,现如今学校里的都聚在你身边,方圆两公里内的鬼都得到了消息,会主动避开他,瞿清白火烧眉毛,不得不应我。”
祁景奇道:“鬼还能传递消息吗?是谁给他们的消息?”
江隐:“我。”

江隐:“过奖。”
祁景又笑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隐有点黑色幽默呢?现在看来,这人不仅不招人烦,反而有点招人喜欢。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呢,你也是天师吗?”找那块画像砖,也是为了积累功德吗?
江隐摇头:“不是。”
不是道士,也不是天师,成天和鬼打交道,难不成也是只鬼吗?祁景心底的兴味越发浓重起来,他根本没注意到,面对这样重重恐怖和迷雾,他的反应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江隐也不去提醒他,继续道:“瞿清白虽然看似软弱,却是龙门派几代以来难得一见的天才,他驱鬼却怕鬼,一度传为各大道门中的奇谈。”
两人正说着,迎面忽然匆匆走来了一个人,差点撞到祁景,祁景心想这哥们谁啊急着投胎去吗,抬头一看,陈厝。
陈厝也认出是他,没一丝以往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面色凝重,一把拉住祁景:“我有事和你说。”
祁景:“什么事?”
陈厝拉着他:“在这说不方便,你跟我来。”
祁景还没见过自己这个兄弟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就随着他到了一边角落,陈厝遮遮掩掩的:“兄弟,我和你说一事,说了你不能笑话我。”
祁景没放在心上:“你阳痿了啊?”
陈厝急了:“跟你说正事呢!”
祁景这才稍微正经一点:“说吧,什么事。”
陈厝小声道:“就昨天,咱们一起演那出戏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祁景心里一动,就听陈厝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那张脸,我也不认识他,可他就掺在咱们中间,穿着一模一样的戏服,扎扎实实的站在那!”
祁景慢慢道:“兴许是你看错了……”
“我也想这么想,可不是一次,是两次!我看到了两次那个…………那个东西!我去那脸上的表情叫一个吓人,说不出哪不对,反正就不像个人……”
祁景忽然明白了,也许陈厝绊倒江隐不单纯是为了整他,也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不靠近那个东西。
陈厝使劲抓着头发:“我这一夜竟想这事了,越想越觉得搞得跟真的一样,你说我是不是被招惹到什么东西了,要不要做做法啥的……”
祁景安抚他:“光天化日,那么多人,那么大聚光灯打头上,哪有鬼挑这时候作案啊。你要是真不放心,下周我让我爷爷给你请个道士驱驱邪,这总可以了吧?”
陈厝还是有点恍惚:“行……”
祁景又安慰了几句,把他打发走了,回来和江隐说:“他看见毓秀了。”
江隐的目光往远处,凝在陈厝背影上了一会,说:“不妨事。”
周末,江隐在宿舍里收拾行囊,只背了个小背包,和他说:“我出去准备点东西,明晚八点学校北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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