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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y(念宝儿)


营地空旷处风很大,向导不知是没听见戴景言的话,还是不想回应,一点反应也没有。
戴景言裹紧外衣,扣紧帽子,把脸缩到高高竖起的领子里,向林辞跑去。
高大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向导身边。
没人能看清使用了潜能后的哨兵的动作。
在看到格雷前,林辞先一步感受到的是——风停了。
男人宽阔的肩背一如平常,抵在身前,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寒风。
“先上车。”哨兵低哑的声音随着一张一合的唇传来。
还是有不同的。
林辞眼睛酸涩,视线变得模糊。
鼻尖浓重的焦糊味挥之不去。向导微微发颤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按在自己的眼角。
“你……”林辞再说不出其他。
只是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归来的哨兵狼狈不堪。
男人的上衣几乎被完全烧毁,裤子破了,橡胶鞋底也被融成了怪异的形状。裸露的肌肤上挂着血迹和焦黑的皮肉组织,正在快速生长的粉色肌肤和被烫出的脓包交错纵横。
林辞想要拉住哨兵,却又实在无处下手。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拽起格雷几乎被完全烧尽的外袍:“我们回车上。”
赶来的戴景言见到格雷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但好在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应激反应不算太强烈。
“上车,我给你处理下!”
捧着温热的姜汤,林辞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
格雷回来时的样子牢牢印在他的脑海中,疼地他心尖发颤。
“这……也太神奇了!人类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进化,才能做到这个程度?”倒是戴景言,抱着哨兵换下的破布烂毛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怕耽误时间,就先赶回来了。”格雷整理好新衣服的袍袖,接过扎西次仁递来的姜汤。
不过几分钟,哨兵满布恐怖伤痕的胸口已经恢复如初,古铜色的肌肤,流畅的纹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如果时间来得及,你会先恢复成什么都看不出的样子再回来吗?”林辞没有看格雷。向导双目放空,望着姜汤上若有若无的白色水雾:“为了不让我知道,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格雷一愣,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低下头。
林辞的话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他却觉得林辞是在责怪自己。
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戴景言一怔:向导的话细想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看看哨兵,又看看向导。
一阵沉默。
格雷先开了口:“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伤总会好的,所以……”
“不想让我担心,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确实,你们哨兵的恢复能力很强,什么样的伤都能复原。”林辞打断格雷,头垂得更低:“那格雷,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样的伤你不能恢复?砍掉脑袋?还是挖出心脏?”
向导果然生气了。
“我……”格雷嗫喏。
“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我该在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当个寡夫就好。”林辞说完,抬头看向哨兵,眼眶红红的。
这是格雷第一次见到林辞哭。
虽然眼泪被男人自己藏了起来,但脸颊边浅浅的泪痕,还是让格雷感到揪心——他把他的向导惹哭了。
车厢里还有人。林辞的话已经彻底将两人的关系揭开,但格雷还是不敢做更多的事。他轻轻揩去向导的泪痕,向他的爱人郑重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瞒着你了。”
得到保证,林辞抓住脸边哨兵的手,看着那双深灰的眼睛,问:“那你告诉我,疼吗?”
“疼。”格雷定定地与林辞对视,回答。
这或许是格雷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说出这个字。
研究员们不会在乎实验体的感觉,他们只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给他注射大量麻醉剂——在不做痛觉神经方面的实验时。
周叔也不会让小格雷喊疼,他总说,他们是哨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存在,不能喊疼,要坚强。
进入生活区后,挨骂挨饿挨打,被百般欺负,即使后来认识了范四,成为朋友,两人也不是能够喊疼的关系。在塔岛像最低贱的蝼蚁一样机械的生活,怎么会有人不疼呢?大家各有各的痛楚,谁也没有资格向他人喊疼。
哨兵的痛觉神经远超普通人,他们能忍,可忍耐不会改变疼痛本身。他们只会比一般人更疼。
但没有人教导他们,告诉他们,疼的时候也可以喊,可以叫,可以哭,可以告诉别人我很疼。
但他的神明,他的爱人,他的向导却告诉他:疼的时候,你要讲给我听,不能隐瞒……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讨论一下圣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戴景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毕竟,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关心则乱——林辞被戴景言提醒,总算记起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将自己从爱情带来的负面情绪里抽出,林辞瞥了眼戴景言,又看看那边拉着马脸,表情一如既往臭烘烘的扎西次仁:“17不小了,过两年就可以结婚生孩子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快生孩子了……”戴景言被怼,有些尴尬地伸手摸摸扎西次仁的脑袋。
少年不悦地甩掉戴景言的手——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摸他的头?!
“啧,不过说真的,哨兵这个愈合能力,太逆天了!真想采你点肌肉组织,研究下啊!那么重的伤,居然……”
戴景言的话没说完,便被哨兵冷冰冰地眼神堵了回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他自己!戴医生直想扇自己耳刮子。
“你要是想被联合组织请去喝茶,我不介意你现在出去捡他刚才掉在地上的‘焦皮哨兵饼肉’。”林辞被戴景言勾起不好的回忆,瞪了眼格雷,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戴景言连忙摆手。
哨兵机体的数据和基因信息都是绝密资料,私自研究调查是违法的。若是被发现,可不只是去橘子里喝个茶这么简单的。
“我在布达拉宫里……”格雷也不想再让林辞想到自己之前的伤。端正态度,男人开始同众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发现。
“所以,我确定,那是一种全新的外星生物体。它们的本体强度不算可怕,大概只有7级左右。但其存在方式与现在所知的所有外星生物不同,它们或许是……一种类似于‘空气’的生命体。而那些看不见的‘肢体’、‘触手’,我检测不出是什么。”源于对林辞的保护和私心,格雷隐瞒了外星生命体具有具象化精神力的事——他无法解释自己一个最弱D级哨兵是如何从这样的怪物手中逃脱,甚至杀掉怪物的。
“隐形的啊!还好这里只有一只,而且那东西最后还莫名其妙自爆了……”戴景言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臂。
“我们得、赶快告诉,嘉措哥。”扎西次仁说着,掏出手机给丹增嘉措打电话。
林辞手中提着的通讯器里忽然传出一阵手机铃声。
扎西次仁的电话没有接起,就被挂断了:“我听到了。”
原来向导的通讯器始终没有关闭。
丹增嘉措说完,却没再出声下达命令。
基地最高长官的沉默,让五人也跟着沉默起来。
但没过多久,丹增嘉措便做出了决定。
“巡查继续,既然这里出现了外星生物,那别处可能也有。巡查制度本就是迁徙后为了防范发现外星生物而制定的,你们是军人,就必须履行军人的职责。我会将情况上报给SPS,申请调用卫星追踪探查的权限,尽快使用安全的卫星实时监测技术来进行探查。”
“但,”丹增嘉措说着,顿了下:“你们也别报太大希望。如格雷所说,这种东西如果是以‘气体’的形式存在,卫星其实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是要靠你们。”
丹增嘉措的“你们”,主要是指林辞和格雷。
两人明白,点了点头。
“那、盐队、怎么办?”扎西次仁作为曾经的灵童转世,自小便将族人的安危作为己任。
丹增嘉措大概还是有些纠结,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但盐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很重要。
丹增嘉措咬牙道:“……盐队,也继续。未来一年的生活中,人和家畜都不能没有盐。组织经费有限,如果真的有外星生物存在,拨下来的也只会有武器。当我们躲进地下基地部分的时候,必须准备足够多的物资,盐必不可少。”
“驼盐,就是要把人活着的所有苦难一一经历,他们都懂。”丹增嘉措叹息。
“嗯。”扎西次仁认真的回应道。
“另外,林辞、格雷,这依然是我自己自私的请求。”车厢内静了静,通讯器再次发出声响:“如果说卫藏有哪里最有可能存在外星入侵生物,那一定是在羌塘无人区。所以,我知道这很危险,即便是哨兵也……但我还是自私的请求你们,继续巡查无人区的情况。而且,能否再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的战士和盐队的牧民?只要护送他们找到盐湖,就可以了。这里只有你们才能做到这些事。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们……”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林辞敲敲通讯器表面,打断了丹增嘉措愧疚的声音,严肃道。

亮白的车前灯看似强劲,实际上,也不过只能照亮眼前不足五米远的方寸之地。
达瓦旺青的车速不快,但用来追赶护着牛群的车队还是绰绰有余。
这还是多亏了格雷的帮忙。
“前方路面有断裂,最好左侧绕行。”为了帮达瓦旺青探测路况,格雷与林辞坐到了第二排座位上。
闻言,达瓦旺青左打方向盘,成功地再一次用较快的车速躲过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这不是回程的路?”夜色浓重,道路两旁只有漆黑无边的旷野,但林辞还是能感觉到,这并不是他们来营地的路线。
“是去下一个驻扎地的路。”副驾驶的戴景言回答道。
“你肯定以为昆汀那个家伙会逃回基地吧!”戴景言说着回头看向林辞。
向导点头。
在遇到外星生物入侵后,毫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选择逃离后退,并不是什么令人羞愧的事。
“所以,少尉才会说,他是最适合成为巡查队负责人的人。”
听到戴景言的话,林辞想起通讯时,丹增嘉措的话:请不要怪昆汀。他确实是一个有些胆小、势力,不完美也不伟大的普通人。但这样的家伙,却是最适合成为巡查队负责人的人。他总能因自己的天性,而最大限度地协调队伍安全与任务完成度之间的平衡杆。
走在赶往下一个驻扎点的路上,林辞理解了丹增嘉措的选择。
当然,理解归理解,林辞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宽宏大量,舍己为人的人。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他认同昆汀的做法,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因男人想要抛弃哨兵的行为,而将其从自己的战友名单中剔除。
因为格雷是他的人——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最疼。
时间已经很晚了,惊魂一夜,众人都感到疲惫。
坐在最后排的扎西次仁最先撑不住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戴景言也闭眼抱臂,仰靠在座椅上。
达瓦旺青是汽车兵,开夜车是他的职责。而且,他们必须尽快追上巡查队,。
为了安全,防止瞌睡,士兵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却也不敢放太大声。担心影响其他人休息。
带着些微杂音的音响中响起一首用古老的安巴语唱起的歌曲。
林辞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曲子轻快舒缓的调子将向导心头那一丝淡淡的焦灼不安暂时驱离。
他之前的话,已经向车上的三人挑明了自己与哨兵的关系。林辞便无所顾忌地窝在哨兵怀中。
哨兵的怀抱熟悉温暖。
林辞其实有些困了,却始终坚持着不想入睡。于是,只好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格雷早已恢复如初的手。
一根根捋过男人修长的手指,林辞细白的指尖在每个粗大的指节处揉揉捏捏,短暂停留。
捏着格雷的指腹,林辞打了个哈欠,突发奇想地打开通讯器界面,抓过格雷的两只手,将男人的十个指纹依次录入到开机解锁的设置中。
然后,又一遍遍用男人的十个手指,挨个开锁玩。
格雷始终任由林辞胡作非为,只在前方路况出现问题时,才会小声地为达瓦旺青提前预警。
在第三十次用格雷的指纹打开通讯器后,林辞终于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游戏,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往格雷怀里使劲缩了缩,侧着脸贴上哨兵的胸口。
“睡吧。”哨兵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鼻尖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到林辞的鬓间,有些痒。
林辞大概是困得有些迷糊了,反应迟钝地过了一会儿,才抬手蹭了蹭瘙痒的脸颊,摇摇头,低声回道:“你不睡,我也不睡。”
因为要为达瓦旺青探查路况,在追上巡查大部队之前,格雷不能休息。
一夜不睡对哨兵来说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对辛苦奔波了近半月的普通人和向导而言,都是煎熬。
“你睡。乖。”格雷抬手,用温热的掌心盖住向导沉沉的眼皮。
长长的睫毛在手中扑簌,林辞扒下格雷的手,仰头看着他——哨兵温情脉脉的话语再次将林辞按下的不安提上心间。
男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是让林辞陷入这份感情的原因之一,没有人会对这样的行为无动于衷。
但时间久了,林辞有时也会有一种被莫名推开的感觉。
因为无微不至的保护和照顾,让哨兵总是下意识的将他放在安全区域内,然后独自承受所有伤口病痛,独自面对所有困难危险。
或许,确实是自己太难伺候,太捉摸不定了——一边喜悦的享受着哨兵的付出,一边又埋怨对方将自己保护的太好。
但,林辞却还是固执地觉得,自己的矫情是正确的。
他是个成年男人,是个有自保能力的独立个体。
他与格雷之间是平等的。他们应该是一种既互相依存,又相互独立的关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愿分享你的快乐欢喜,也愿承担你的痛苦艰难。
林辞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恋爱就应该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而不是,将所有的一切全部丢到哨兵肩上,他却优哉游哉地坐在王位上,当那个被敬仰照顾的神。
又或者,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做一个被喜欢的人宠爱的神明可能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进化人,是向导哨兵。
即便是最弱的向导和哨兵,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只能做首当其冲的那个。
在成为进化人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要永远直面一切危险。
而危险之所以被称之为危险,是因为它会为人类带来死亡。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刹那,在看到归来的哨兵满身伤痕的那一瞬间,林辞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格雷的保护或许会让自己失去他。
失去哨兵?
这个想法让林辞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而言,竟变得如此重要。但,“他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事实。
如果哨兵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在看不到的地方失去他——这让林辞感到不安和焦躁。
车上很静,却也不是绝对的安静:兹拉兹拉带着电流声的歌还在单曲循环。副驾驶和车后座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达瓦旺青精神集中在道路上,为了提神,口中断断续续地随播放器哼唱着走音的调子。
没有人会特地关注黑暗车厢中的向导与哨兵。
其实,哨兵只是在催他睡觉而已。他也真的很困,很困了。
但林辞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较什么劲儿。他缓缓坐起,转身,将下巴搭在哨兵肩头。
这是一个温存的拥抱。
拥抱间,向导轻吻着男人脖颈的动脉,随心脏不停跃动的筋脉诉说着生命的力量。
林辞环着格雷的腰,闷闷地对男人道:“我不乖。我想陪你。”
格雷能感觉到林辞的情绪不高,但他看不见向导的脸,只凭声音实在无法分析出林辞到底在为什么伤神。
于是,他只好抬手环住向导的后背,安抚地顺着他的脊椎轻轻抚摸:“好。”
因护着牛群,又是夜间行路,巡查队走得很慢。
林辞这边因为有格雷在,赶路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追上了巡查队。
而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真的,确定……只有那一只怪物吗?”昆汀听过格雷在拉萨旧城的遭遇后,几番纠结,还是向哨兵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只是……毕竟,就像你说的,那东西像空气,我们根本看不见,万一,万一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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