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将温辞述亲得无法呼吸,才不甘心地放过他。
“很好笑?”他怒道。
温辞述摸摸嘴角,完蛋了,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留下印子。
这家伙果然不能惹。
他乐道:“我这么大度你还不高兴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庄泽野迅速道,语气里带着闷闷不乐,“你对我都没有占有欲,让我怎么高兴。”
温辞述心想,那个粉丝说得对,他真是可爱极了。
不是外表可爱,而是内心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永远这么坦诚、率真、热烈,想到什么都会直说。
这样的庄泽野真好。
能拥有这样的庄泽野也真好。
他愉悦地亲了下对方的嘴角,在他愣神的注视下,绽开一个笑容。
“我有啊,”温辞述轻声说道,“只是你给了足够的安全感,让我的那一点念头都消失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
庄泽野的呼吸瞬时变得粗重起来,激动地问:“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
温辞述勾住他的脖颈:“父皇从小教导我,人不能说谎话,当然是真的。”
庄泽野吻住他,将剩余的话尽数吞咽下去。
第二天大家启程回燕中,钟可欣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一场。
温长盛把他们送到机场,说是准备在家乡待一段时间。
钟可欣无声地走过来道:“姑父,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温长盛笑道:“去吧去吧,送个行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钟可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步一回地去了安检。
温辞述站在他旁边,对庄泽野他们挥了挥手,他们也朝这边挥手,然后挨个跟上钟可欣。
庄泽野做了个手机的手势,温辞述笑着点头。
“怎么,你还想陪我多待一会儿?”温长盛说。
温辞述说:“嗯,陪你多待会儿。”
温长盛不满意道:“那小子也不等你,不帮你拿行李箱。”
他们脚下还放着温辞述的行李箱。
温辞述略显尴尬:“他有自己的行李,没必要等我。”
“别装了,当我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温长盛看向他,“我还没指名道姓呢,你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温辞述一愣:“爸……你知道了?”
温长盛哼道:“要是我不挑明,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准备就这么瞒下去?”
温辞述观察着他的表情,毕竟这种事不是一般父母能接受的。
要是换了在大靖,估计温平江的戒尺已经招呼到他手心上了。
在古代人眼里,断袖是歪风邪气,过去一千年,好像人们的观念也只改变了一点,现在仍有许多人不能接纳这样的取向。
他蹙着眉想说点什么:“爸,我和他是……”
温长盛抬手制止:“你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温辞述怔了怔,表情撼动。
温长盛说:“不管你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罢,我都无权过问。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过得开心幸福,爸爸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总是希望有个人能和你互相照顾对方。”
他不轻不重地握了下温辞述的手,这一下让温辞述感到眼眶发热。
可还没等这种感动持续太久,温长盛就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行李箱。
“这小子是第一次谈恋爱吗?这么不会体贴人,就算不帮忙拿东西,好歹也得等你一起吧。”他不满意地说。
温辞述瞬间笑了:“他只是不想打扰我们。”
温长盛说:“我跟他妈妈谈过了,他们一家都不错,只是没见到他爸,你萧澜阿姨说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就跟我说。”
温辞述这才想起来,庄泽野还有个从未露面的父亲来着。
他每次听到庄锦的名字,都是在萧澜骂人的时候,要么是“老王八蛋”,要么是“老混球”,反正没什么好话。
他安静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温长盛催促:“你还不赶紧进去,待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温辞述看着他,忽然笑着说:“爸,行李箱是空的。”
温长盛呆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提他的行李箱,手上一下子落了空。
温辞述说:“爸,我想留下来陪你。”
温长盛哭笑不得:“你不准备艺考了?不赶档期了?陪我一个老头子做什么,我又不会……”
他说着说着,像是明白了什么,逐渐安静下来。
温辞述的眼底升起水汽,隔着一层模糊的障碍看着他,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
“其他事以后都还有机会去做,可现在我想待在你身边。”温辞述轻声说,“爸,别赶我走,我不会走的。”
温长盛的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温辞述在医院附近住了下来,每天除了上网课处理工作之外,就是去医院陪着温长盛。
一场大雨过后,洛城正式入秋了。
温长盛的状态还是挺好的,主动接受化疗和医治,也会和病友们探讨中医治疗的办法。
不舒服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看着温辞述在病床前写歌。
他刚化疗完之后恶心呕吐,吃得东西全都吐出来,温辞述就给他准备一些瘦肉粥面条之类的,吃不下也不逼他,拿出pad上面的音乐合成软件和他一块儿玩。
温辞述教他怎么用库乐队,编辑出稀奇古怪的曲子。
温长盛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满房间的药味好像也渐渐散去了。
后来庄泽野联系的医生从燕中过来,和院长商量治疗方案。
开完会后还特地表扬了温长盛,说他最近的态度积极了许多,好好吃饭,好好化疗,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瘦,瘦到皮包骨,但好消息是医生说还能再多活几年,因为病人自己想活下去了。
期间Flora的众人和钟可欣都来过,温长盛怕消息传出去,一个都没见过。
只除了庄泽野。
庄泽野第五次飞洛城的时候,温长盛刚好治疗完,不知怎的就答应了和他见一面。
他躺在病床上,已经非常习惯化疗之后的不适感了,脸上一片平和,没有任何波动。
庄泽野给他倒了杯水:“叔叔,您瘦了,不过也精神点了。”
温长盛看向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听辞述说,你和你妈妈来了好几趟,谢谢关心啊,不过前段时间我不太想见人。”
庄泽野理解地点头:“我奶奶生病的时候也这样,她是肿瘤离开的,您的配合态度已经很积极了,她根本不愿意治,整个人心态特别崩溃,成天摔东西。”
“这样啊,都没听你提过。”温长盛放下杯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庄泽野像夸小孩一样夸他:“真的,您比她心态好多了,医生说这种病就是心态特重要。”
温长盛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本来也挺绝望的,后来看见辞述在我床边忙来忙去,顿时就不忍心了……我还想活着看见你们结婚呢。”
他说道:“你们在一起没多久,就因为我异地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庄泽野笑道:“哪儿能啊,不麻烦,就是我确实挺想他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温长盛了然一笑:“我还没跟你妈正式谈过你们以后的事情,未来有什么打算?你们这个圈子,对这份感情的容忍度可不高啊。”
庄泽野端正地坐好,说道:“我们打算忙完今年之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办一场婚礼,能请的人不多,也就双方家里人,到时候您一定要去。”
温长盛点头:“他妈妈估计不会来,她正忙着满世界乱跑,你父亲那边呢?”
庄泽野说:“我这次来就是说这个的,我爸他回燕中了,听说这件事之后,想和您还有辞述见一面,我告诉他您身体不方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温长盛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庄锦估计不太赞成。
温长盛立马掀开被子:“我方便得很,不就是见个人吗,什么时候去?”
庄泽野吓了一跳,赶紧阻拦他下床。
温辞述从外面提着水果进来,一看他这架势,顿时皱起眉头。
“爸,你干嘛?刚化疗完,躺下别乱动,小心又吐出来。”
温长盛面色红润:“我要去见亲家。”
庄泽野为难地说:“那个……我跟叔叔说了我爸回来的事情,这个真不着急,等您身体好一点,我让他自己过来见您。”
“我身体挺好的啊。”温长盛不明所以。
温辞述无语,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
“别闹腾,说什么胡话呢。”他将温长盛按下去。
温长盛嘀咕:“我能走能跑,有什么不好的。”
温辞述见他开始犯倔,忙把庄泽野拉了出去。
两人来到外边的休息室,温辞述无奈道:“他就这样,老早想见你爸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执念。”
庄泽野平复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我知道叔叔什么执念,他怕你受委屈。”
他仔细地端详温辞述:“好几天没见,我快想死你了。”
温辞述脸一红,示意他头顶上有监控,别太放肆。
“不是每天都视频吗。”
“视频哪有真人实在。”
庄泽野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下去。
他不耐烦地接通道:“喂,爸,你又有什么事?”
今早庄锦听说他来洛城,非要跟过来,庄泽野说那你得提前跟人家打招呼才行,不说一声就过来像什么样子。
庄锦的声音很低沉,跟他有几分相似,声音大得温辞述坐在旁边都听见了。
“你什么态度?嫌我烦?”
温辞述之前听过一次他们打电话,是前几天庄泽野出柜的时候,父子俩说话像炮仗对炸。
他很能理解,为什么萧澜不愿意三个人一起生活了。
那家里整天噼里啪啦。
庄泽野丝毫不怵他:“你觉得你自己不烦?我出个门你打三电话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庄锦震怒:“你再这么跟我说话!”
庄泽野堵他:“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温辞述撑住额头,他俩确实很吵。
庄锦没好气地说:“我到洛城机场了,是哪家医院?”
庄泽野一顿,随即炸了:“不是,你干嘛啊?有你这样的吗?”
“赶紧说,是不是要我打电话找人一家家去查?”
庄泽野直接给他挂了,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温辞述眨眨眼:“你爸来了?”
庄泽野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是已经到机场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来骚扰叔叔的。”
其实温辞述想说,他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去见他一面,不然也不礼貌。
还没等他开口,庄泽野就一个电话打给了萧澜。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怎么没看住我爸,他来洛城了。”
萧澜正在spa房敷面膜,闻言刷地坐起来:“什么情况?这老狗背着我出去了?他刚才明明跟我说在打高尔夫!还给我拍了视频。”
庄泽野直接把庄锦发的定位转发给她,拱火力度瞬间拉满。
萧澜气炸了:“他居然敢耍老娘!行,鱼死网破是吧,我马上联系媒体,看谁先死。”
她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甩了。
温辞述听得目瞪口呆,“不会出事吧?”
“不会,我爸这种人,就得我妈发疯才能制。”庄泽野见怪不怪地说,“等着吧,他即将在四十五岁生日的今天,第一次上热搜。”
温辞述:“……”
不是,你们一家人好像有点狠。
第59章 艺考季
温辞述以为他们只是斗嘴, 担心庄锦突然杀过来,拖着庄泽野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接他。
在庄泽野的字典里,就没有接他爸这个概念。
庄锦平时要么不出现, 出现就甩给他钱安抚两下,你说他不好吧,他知道问孩子要什么,你说他好吧,多的他什么也不做。
不过庄泽野也没多依赖他, 因为从小有爷爷奶奶陪着。
小时候他奶奶特别惯着他,要星星不给月亮, 爷爷稍微严厉点, 但基本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他长大了才庆幸,在这种父母不管、长辈溺爱的环境下成长,没长歪真是个奇迹。
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他对自己狠心了许多。
不再因为小事情哭闹, 逐渐变得有担当起来。
庄锦可以说是对他的成长毫无作用,说实话他也没用过庄锦给的钱, 因此在这个父亲面前硬气的像个刺头。
温辞述在医院门口张望,问道:“你爸说几点到?”
庄泽野看了眼时间,嘲讽一笑:“按理来说应该是两点, 不过他十有八九到不了。”
温辞述说:“那我们等到两点半吧。”
他还是不太相信, 庄锦都已经从机场出发了,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秋天的洛城有些凉意,温辞述穿着薄外套, 里面是一件圆领T恤, 外套的袖口半遮住手, 显得瘦削好看。
庄泽野忍不住说:“我老婆就是漂亮, 随便穿什么都好看。”
他靠近道:“当然,不穿的时候肯定更好看,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不穿试试?”
温辞述脸色发红,假装没听见。
他们自从在一起后,要么是在录节目,要么在准备录节目的路上,或者像现在这样分开两地,根本没有机会进行某种亲密接触。
正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遐想。
庄泽野用只有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你回去考试的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住了,我买了几件很适合你的衣服……”
温辞述匆忙打断他:“住嘴,不准说话。”
门口人来人往,亏他也能把这种事说出来。
庄泽野有个优点,那就是老婆说一不二。
不让说就不说。
他开始打字。
温辞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脸色愈发红润。
其实吧,同样作为男人,他不是对这种事没有好奇,也曾经私底下搜索过一些相关资料,当然大部分都是点开庄泽野发来的链接。
那些链接无一不露骨,无一不直白,原来现代人对性的需求这么开放。
他脑袋里浮现出某种奇奇怪怪的衣服,这种想法愈发不可收拾,脸红得一塌糊涂。
真是要完,他用手背试图给脸颊降温。
白日宣淫,伤风败俗。
万一待会儿要是被庄锦看出来,那就太糟糕了。
庄泽野扬起嘴角:“你脸红彤彤的真可爱。”
“滚。”温辞述没好气道。
庄泽野也不生气,嘿嘿地看着他笑。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温辞述打开手机。
“你爸怎么还没来。”
庄泽野也看向手机,没一会儿说道:“他来不了了,你看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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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述震惊:“这是什么?”
为了阻止庄锦,不至于吧?
庄泽野说:“别太惊讶,我爸这次回来一是因为我的事,二是我妈要和他离婚,他们俩分居很久了,因为离婚会影响公司股价,一直隐忍了二十多年。前几天他们一见面就吵,我妈早就想搞他了。”
温辞述:“……阿姨这样做,不怕他还击吗?”
庄锦光听声音就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庄泽野嗤笑:“他还击的也不少,他们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年了,甚至为了不被彼此抓到把柄,分居十多年都没有一方出轨。”
温辞述:“……”
他还以为庄锦不回家就是因为出轨,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庄泽野习以为常,已经能像讲故事一样如数家珍了。
“前些年有一次,我妈派的私家侦探拍到我爸身边有个女人,我妈高兴坏了,以为抓到他把柄,结果收集好资料之后,才发现那女的是他花钱雇的,因为那段时间我妈躲在国外不回来,故意引她上钩呢。”
温辞述嘴角抽搐:“我怎么觉得……他们也没那么不和。”
甚至有点秀是怎么回事。
庄泽野耸了耸肩:“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肯定是假的,要说有感情就能一起生活,那也是假的。我爸妈骨子里都是极度自由自傲的人,很难为彼此低头,一开始是看不出来,柴米油盐之后才发觉不合适,本质上性格有冲动,谁都不愿意为对方改变。”
温辞述理解了,点头道:“我父皇和皇后也是这样,观念性情都不同,聊不到一起去。”
他点开热搜,里面是萧澜的一段采访,外加各种作证。
庄锦上车还没多久,就被一群媒体给跟上了。
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萧澜,只能选择让司机围绕洛城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