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述以为她不高兴被打扰,硬着头皮转身打算道歉,但在转过头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庄泽野正在洗澡,身上什么都没穿,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泡沫,肩膀搭了条浴巾,满脸戏谑地看着他。
温辞述的视线从上到下,最后定格在某处——那处实在过于宏伟,想不注意到都难。
足足盯了两秒,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别过脸。
一瞬间,他脸红得彻底,羞怒道:“你特么为什么不穿衣服,你暴`露狂啊!”
他恨不得用所有学过的脏话骂人,话到嘴边一句都说不出口,愤恨地用力闭眼想忘掉刚才看见的,但是一闭眼画面更清晰了。
包括腹肌下面——比他还大不少。
啊!!!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浑身恶趣味的变态呢。
太变态了。
哪有人洗着澡,突然就这样走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登时觉得自己还是对他了解太少。
真是三观都要崩塌了。
庄泽野相比他则淡定得多,不紧不慢地将浴巾拿下来,不紧不慢地围住下面。
那动作慢吞吞地好像在展示什么。
好像还挺不情愿。
他还惦记着,温辞述宁愿吃海底捞也不和他吃晚饭。
故意说道:“我又知道你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这都几点了。”
事实上,他悄悄去看了温辞述房间不止五次,想给他发微信又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怕骚扰太多次被拉黑。
温辞述终于能转过头来,红着脸皱眉道:“我几点回来关你不穿衣服什么事,赶紧把浴衣穿上,万一被你妈看见像什么样子。”
他看着庄泽野不着寸缕的上半身,肩宽腰窄肌肉匀称,身上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水珠——确实有显摆的资本,这身材好到爆`炸了。
要不是不方便,还挺想多看两眼的。
庄泽野满不在乎地说:“我妈出去跟朋友喝酒,还没回来呢,而且现在讲究穿衣自由,你凭什么对我的穿着指指点点。”
这话欠揍不止一点。
“去你的穿衣自由。”温辞述很想抽他,没好气地说,“你洗完了就快点出来,我还要洗。”
他和庄泽野擦肩而过,准备进去洗澡。
然而忽然被抓住胳膊,砰地摁在了门板上。
浴室地滑,他险些没摔倒,不得不条件反射地攀住庄泽野的手臂。
庄泽野稳稳地托住他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等温辞述发怒,便抢先一步道:“这么晚回来,就没什么想说的?”
温辞述显然低估了他的疯狂程度,没想到晾了他一天后,更变本加厉了。
庄泽野危险地逼近他,眼底满是来者不善。
被独自扔在家里一天,他已经快憋疯了。
温辞述感觉到他身上湿热的水汽,皮肤上的水珠浸湿了他的T恤,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可是背后紧贴着门,让他避无可避。
“我要说什么?”他冷声道,不甘心就这么缴械投降。
庄泽野眼眸深邃,仿佛在按捺着什么。
“我刚跟你表白完,你就丢下我去和别人玩到深夜,没有话想向我解释?”他不忿道。
温辞述抿了抿嘴:“我们又没确定关系,我干嘛要向你解释。”
闻言,庄泽野怔住。
他属实没想到搞定温郗会这么难,简直太棘手了。
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这个转折体现在温郗身上,好像又变得合理起来。
——他就是这么个宁折不弯的人。
受不了半点委屈,吃不了一点亏。
庄泽野低低地笑道:“你是说你还没答应我?那这算是蓄意报仇,还是在勾引我?”
温辞述又想骂人:“谁勾引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庄泽野被骂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哦——那就是在蓄意报仇,想让我追你是不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他舔了下嘴唇,觉得嗓子愈发干渴:“故意让我看得到吃不到,温郗,你真够狠的。”
温辞述原本就是故意报复,没想到他说得这么不堪,好像自己在主动在玩什么情`趣似的。
他愈发恼火:“对你这种人,不能心软。”
稍微心软一点,就蹬鼻子上脸。
庄泽野“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说得对,毕竟我就是个混蛋。”
温辞述被他的不要脸震撼到了,气到身体微微发抖。
庄泽野继续说:“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还挺喜欢看你这幅欲擒故纵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来说其实不算惩罚?”
他侧过脸,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耳朵,下颌线流畅得浑然天成。
“我就当在跟你玩角色扮演了,王爷。”他恶劣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角色?不学无水满脑子的颜料的少爷,和故作清高实际上一碰就软成水的家教老师?嗯?温老师。”
最后一声,带着发`情似的喑哑,充满暗示。
温辞述彻底炸了,抬起手就想抽他。
“你他妈还真是个变态!”他怒道。
每当他以为看见庄泽野最疯狂的一面时,这家伙总是能无下限地带给他新“惊喜”,这能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庄泽野没给他反抗的机会,握住他的手直接按在了门上,动作稍稍有些粗鲁,将他手背的皮肤磕红了一小块。
有点疼,更多是颤抖。
“温老师,不听话的话,会被弄哭的哦。”他继续着变态play,脸上逗弄的笑意不减。
温辞述大口喘着气,似乎水蒸气已然侵占了所有的空气——否则不应该这么缺氧,甚至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他感觉事情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然而他手上没有控制的缰绳。
庄泽野紧贴着他的身体变得火热,某个地方也非常不容忽视。
正在庄泽野想低头亲他的时候,大门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都是一愣,在客厅大灯亮起的一瞬间,庄泽野眼疾手快地把他拽进去,哐地一声摔上门。
萧澜被吓了一跳,她和朋友们刚喝完回来,正想着去喝点果汁解解酒什么的。
她提着高跟鞋,走过去拍了拍门,压低声音道:“阿野,是你吗?”
浴室里,庄泽野和温辞述四目相对。
温辞述屏住呼吸,已然石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庄泽野松松地揽着他,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是我,妈。”他沉声答道。
同时附在温辞述耳边,小声说:“没事,她没看见。”
萧澜一听是他,语气立即带上了责备:“大晚上的你不能小点声?把小温吵醒了怎么办,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庄泽野怔了怔,随即微微笑起来,用眼神示意温辞述,“看吧,她很关心你。”
萧澜说完就走了,温辞述惊魂未定,急忙把他推开,蹙眉道:“你太胡来了,要是被你妈撞到就糟了。”
庄泽野满嘴胡扯:“有什么糟的,不用紧张,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温辞述忍不住说:“你再胡说八道,迟早一天被我揍。”
他已经手痒很久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欠。
庄泽野哼笑:“那不行,只有我媳妇才能揍我,你是吗?”
温辞述快烦死了,转过头不想理他,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庄泽野还在不依不饶,贴在他身后一遍遍问:“你是吗,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什么不说话?”
“温郗温郗,你是不是,说句话啊……”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萧澜上楼去了,温辞述骂了句“滚犊子”,果断推门跑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间呆了一会儿后,他的脸颊仍然滚烫。
今晚真是太让人发疯了。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是去洗澡的。
澡没洗成,倒是弄得一身汗。
温辞述无奈地走到床边,想等庄泽野上楼之后再去洗澡。
忽然间,他盯着床上几个黑色小球,呼吸再一次停止了。
几秒后,房间里传来愤怒的声音。
“火锅,谁让你在我床上拉屎的?!”
温辞述一晚上被气疯无数次,满房间到处寻找肇事羊,可火锅早就机灵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庄泽野慢悠悠走到门口,抱着手臂笑道:“哎呀,它在你床上拉屎了?这个小孽畜,回头得好好教训一顿。”
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温辞述身为洁癖人已经受不了了,那张床他多一眼都不想看,绝望地撑着头站在原地。
庄泽野笑弯了眼睛:“这床睡不了了,不然会得皮肤病的,而且羊粪特别臭,噫——我站在这里都闻到味道了。”
他捏着鼻子故意阴阳怪气。
温辞述崩溃地后退几步:“别说了。”
要吐了。
庄泽野不怀好意地发出邀请:“阿姨已经睡了,没人帮你收拾,不如去我房间将就一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火锅: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谁来管管他……
温辞述看看他, 又看看床上的羊粪。
突然很怀疑,火锅拉屎这件事是他指使的——当然这个理论无法成立,因为火锅听不懂人话。
他沉默片刻, 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庄泽野调侃:“什么表情,不愿意和我睡?”
温辞述走到他面前,略带嘲讽道:“你们现代人确实前卫,都没确认关系就想睡一起,想得还挺美。”
被他这么一说, 庄泽野的神色终于有所收敛。
他方才想起在古代,大部分人都是先成亲才有各种亲密举动, 也不知道温辞述会不会因此有嫌隙。
他试图找补道:“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也一起睡了,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温辞述说:“那时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我。”他看着庄泽野的眼睛道,“也不知道我喜欢你。”
庄泽野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雷击般得敲打他残存的理智, 目光不禁变得柔软起来。
他弯起唇角:“你承认喜欢我倒是痛快, 怎么就是不愿意跟我谈恋爱?”
温辞述从他身边走过,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因为要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轻描淡写一句话, 即刻将庄泽野整个人点燃,他再次变得兴奋起来。
真有意思。
他还挺喜欢这个教训的。
除了上次醉酒之外,这还是温辞述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来他房间。
装修几乎跟楼下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不少私人物品。
庄泽野的房间主打一个“乱”字, 不仅乱七八糟, 还不让阿姨帮他收拾,因为收拾了他就找不到东西。
床边有一个半米高的矮书架, 上面堆满了专业课的书, 以及各种乐理书籍, 多到什么程度呢, 不细看根本看不到有书架……
他喜欢在床上或者落地窗前写歌词,所以这两个地方是废纸的重灾区。
落地窗的躺椅上,堆满了废纸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坏事留下的纸团。
躺椅下面斜靠着一把吉他,吉他上竟然还“干净”地罩了个防尘罩。
温辞述进来这个房间的感觉就是,乱中有序,序中带乱。
你说他邋遢吧,他各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有一丝男士香水的味道;你说他整齐吧,他东西摆放得到处都是,床边都快要无从下脚了。
庄泽野难得有些局促,顺手把书本推开,扒拉出一块地方来。
“这几天没收拾,我现在整理一下。”他掩饰道,顺手开始收。
温辞述是个看见地毯上有头发丝,都要皱一皱眉的人,在某些方面挑剔得近乎固执。
但是在另外一些方面,他又大度的几乎离谱。
比如在高原放羊捡垃圾也一声不吭,比如看见这么混乱的房间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像是压根没有在意这件事,问道:“先别弄了,今晚怎么睡?”
庄泽野停顿了一下,说:“当然都睡床了……不顾如果你很在意礼节的话,我可以睡沙发。”
他想起温辞述之前说过,成亲要经过六个步骤,听起来他们古代人真的很介意这些。
谁知,温辞述再次让他感到意外。
他淡淡道:“我不在意,你只要不动手动脚就行。”
让他把人赶到沙发上去,怪于心不忍的。
庄泽野眨眨眼睛:“真让我和你一起睡?”
“铺床吧。”温辞述说。
躺下后,庄泽野才发现他刚刚说得对。
之前在节目组一起睡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心无杂念,可是今天刚躺下来,他的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奔腾。
心思不单纯了。
温辞述就在距离他几公分的地方,身上散发着和他一样的沐浴液味道,呼吸轻声细语,好像稍稍往旁边靠一靠,就能触碰到他温凉的皮肤。
庄泽野的心在乱跳,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想悄悄握住他的手。
温辞述突然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庄泽野一惊,难道是他吞咽的声音太大了?
不等他解释,温辞述突然坐了起来:“你听见了吗?”
他摸索着打开灯,啪地一声,卧室亮了。
庄泽野也坐起身,他还真听见两声动静。
窸窸窣窣的,好像老鼠在啃咬什么东西。
温辞述忽然瞪大眼睛:“你房间里不会有老鼠吧?”
庄泽野略微尴尬:“倒、倒也不至于那么乱……”
“老鼠,或者蟑螂,肯定有一样。”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这两样东西他都万分厌恶。
庄泽野正要说话,突然在那一堆堆的书本里,看见一只冒出来的白色小耳朵。
他马上手脚并用地过去,伸手揪住那只耳朵,将火锅从书堆里拎了出来。
火锅嘴里叼着他的地质学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四条腿胡乱踢来踢去。
“好家伙,我说我房里怎么可能有老鼠,原来是你。”庄泽野把书从它嘴里抽出来,轻轻拍了它脑袋几下。
火锅扯着嗓子干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
温辞述虚惊一场,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它是怎么进来的?”
“估计趁我们不注意,提前藏好的。”庄泽野揪它的耳朵,把它弄得吱哇乱叫。
温辞述看不下去地说:“你别折腾它了,把它放出去吧。”
庄泽野戳了几下小家伙的头,打开门把它丢了出去。
回到床上后,两人再次关掉灯躺下。
温辞述已然睡意全无,安静地睁着眼睛。
过了几分钟,感到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庄泽野用小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
他预料到这家伙不会老实,缩回手道:“睡觉,别闹。”
庄泽野说:“我睡不着,我不相信你能睡得着。”
温辞述说:“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你一起睡了。”
庄泽野侧过来对着他:“我们做点什么吧。”
“做你二舅姥爷。”
庄泽野噗嗤笑了:“你别整天跟顾鸣赫学骂人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们打打游戏或者聊聊天,你以为做什么?”
“快一点了,聊锤子。”
“那你现在能睡着?”
温辞述快败给他:“你说话我就能睡着。”
庄泽野不依不饶,还要说点什么。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温辞述立马噤声,只听见萧澜低声说:“阿野,睡了吗?”
他心态稍稍有些崩,这家人都是夜猫子?
全都不睡觉的?
庄泽野知道他不想被发现,于是闭上嘴巴装死。
萧澜说:“我听见你刚才往外面扔羊的声音了,快点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装死失败,他只得爬起来开灯。
温辞述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庄泽野走到门口,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妈?”
“你先开门,我站在外面说,会把辞述吵醒的。”萧澜没好气道。
躺在床上的温辞述:“……”
他朝着庄泽野做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下床,躲进他的试衣间里。
庄泽野无奈,只好打开房门。
萧澜走进来,四处张望:“你在干嘛,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庄泽野被两次打断,烦躁道:“大晚上能干嘛,和我的右手约会呗。”
萧澜一巴掌抽在他身上:“少给我没正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嘶,疼啊。”
“活该,谁让你乱说话。”
萧澜说:“我来是想问你,你今天跟辞述怎么样了?”
庄泽野有一丝警觉:“什么怎么样?”
她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我给他推了个姑娘,然后呢?他加了吗,你们吵架了吗?”
温辞述紧贴着门缝偷听,心里有点紧张。
庄泽野:“……你给他推女孩子,我们俩为什么吵架。”
萧澜怀疑道:“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他?不是在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