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辞述醒来的时候,手上的绳结已经解开,另一边空无一人。
洗漱完去化妆,才看见庄泽野已经在化妆间坐着弄头发了。
温辞述问:“你怎么把绳子解了,万一他们不相信我们绑了一整晚怎么办。”
庄泽野冲他眨眼,机智道:“我发微博了。”
他把打包的早餐推过来,温辞述一边吃饭一边刷微博。
这一晚节目组上了好几个热搜,他们的微博也开始涨粉,庄泽野那条是早上六点发的,拍了一张他们双手的合照。
[@Flora-庄泽野:被惩罚一天一夜,@安晓Ann这导演下次不能合作了。]
安晓堪称10g冲浪,仅仅五分钟便回复。
[@安晓Ann:什么惩罚,明明是奖励(/坏笑)]
评论区跟疯了一样。
[@我是野述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大清早被塞一嘴狗粮!野哥不要太勇!话说你是一夜没睡吗?]
[@星耀今天倒闭吗:我草,安导!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送你一个巴掌:起猛了,看见野述出柜,我再躺会儿。]
[@在老瞿头上唱歌:呜呜呜,所以你俩昨晚是锁着睡的,还是在同一张床上!我何德何能磕到这样的cp!]
[@野格蝴蝶锁死:传下去,野述do了。]
[@许愿池里的男朋友:传下去,野述do了一夜。]
[@掏出kua下之物:传下去,野述三年抱俩。]
与此同时,评论区的唯粉彻底破防,大粉开始骂公司,瞿怀民一个电话打给钟可欣,钟可欣又一个电话打给庄泽野。
庄泽野在座椅上懒洋洋地接电话:“微博是节目组让发的,愿赌服输,不要玩不起嘛。你早点过来,这里需要人手,就这样,挂了。”
温辞述看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只是翻着他的评论区说:“他们吵得很厉害,要不要删了?”
化妆师笑道:“辞述,你们出道都半年了,得学着不去理会外界的评价。”
庄泽野点头:“不管发什么都会吵架,没必要太在意这些,大部分粉丝还是喜欢看舞台,好好提升自身实力,不用被闲言碎语困扰。”
温辞述若有所思,化妆师说:“这是正解,我工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成名后懈怠的,年轻人啊,要趁着有精力有冲劲的时候多多努力。听说安导这次打算办演唱会,你们可要好好准备才行。”
庄泽野嗤笑:“他开玩笑的吧,都没正式官宣。”
温辞述盯着手机上突然上升的热搜,微微睁大眼睛:“好像官宣了,就在刚刚。”
出乎所有人意料,安晓这次搞了个大的。
在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正儿八经安排了一场大型演唱会。
官方微博宣布这一消息后,粉丝们都疯了,更有人翻出先前通过的演唱会审批单,才知道他们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旅游音综,玩玩乐乐办个十几人的篝火演唱,娱乐一下不得了了,可谁都没想到,会是在体育馆举行的正式演唱会。
大家集合的时候,脸上全部写着震惊。
Flora五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钟可欣,她只好承认:“没错,合同里是这样的,但安导严禁我提前透露,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宋真和江丹青都是老江湖,显得比他们淡定许多。
他们的经纪人也都不曾透露消息,嘴巴非常严实。
宋真笑着说:“节目组挺让人意外的,我都好多年没开过演唱会了。”
江丹青说:“谁不是呢,哎呀突然有点紧张了。”
何赟和常勋面面相觑,问安晓:“导演,我们俩也要上?”
安晓把他俩安排得明明白白:“当然,全员都得参与,你们单独准备两个节目,一个唱跳一个二人转,上去炒作氛围,常勋你以前不是学舞蹈的吗,还可以给Flora当伴舞啊。”
常勋:“……”
有句骂人的话卡住了。
安晓说:“为了感谢昨晚当地父老乡亲的款待,我特地给他们留了三百个免费席位,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赞成,居民们实在热情,泼水之后还给他们塞了不少当地特产。
安晓继续说:“演唱会门票在履行合同分成后,节目组将把剩余部分捐给本地环境保护协会,南岛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欢迎大家多多来游玩!”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镜头突然对准了向晚。
安晓坏笑着问:“向晚,作为Flora的大哥,你对这次安排有什么想法?”
向晚没有防备,实话实说道:“我在想,到时是要唱完两张专辑的歌吗?”
他过于坦诚,弹幕都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向队:完了,一张mini一张正式好像撑不起来。】
【能看见你们已经很开心了,好期待线下见面啊。】
【我做梦都想听现场!什么时候放票啊啊啊啊啊!】
【可以来点别的舞台,三人组两人组都行!】
【我可以点一个双rapper吗?】
【话说树树现在是混入主唱队列了吗?能不能让他自己唱一首啊。】
【前面的,单人舞台似乎不太可能,别忘了还有前辈哦。】
【能听到宋老师唱歌好激动,他很多年没举办这种演唱会了!】
【我妈妈超喜欢青姐,准备带她去看,啊啊啊啊疯狂期待!】
【哈哈哈哈哈,我更想看看何赟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何赟:装死中,勿cue。】
镜头转开后,钟可欣给他们发了份歌单,上面是暂定的演唱会曲目。
顾鸣赫一看就兴奋了:“居然有cypher!”
庄泽野也笑道:“哇哦,向队和南之也要说唱?”
向晚连忙说:“我没试过这种,能不能改成歌曲串烧啊?”
“不能,你必须说唱。”顾鸣赫从背后勒住他脖子,闹成一团。
钟可欣笑着转向温辞述:“你没问题的吧?”
林南之正发愁,顺口说:“他当然没问题,野哥嘴把嘴教的能有什么问题。”
一个不留神,把网上的评论给说出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大家异口同声地起哄,庄泽野抬手就要揍人,林南之连忙躲到顾鸣赫身后。
温辞述低下头,耳根和脖子都红彤彤的。
现代人开起玩笑来真是——口没遮拦。
庄泽野见他不说话,转移话题道:“说实话,这段cypher如果唱好现场绝对炸,我建议后面大家多跟台下互动。”
顾鸣赫打了个响指:“那是,到时候铁定大型蹦迪现场,不过填词有点够呛。”
向晚只得认命:“那我们先写,写好拿给你们帮忙改?”
钟可欣说:“只能这样了,也可以发给老师看看,让他帮忙修改。”
节目组给的准备时间只有四天,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很快便开始了工作。
这几天不用每时每刻直播,但节目组会安排摄影老师跟随拍摄一些素材,用来发布会员视频或者vlog,还会随机进行后采。
回到专门准备的练习室,众人才发现庄泽野没跟上来。
向晚:“阿野去哪儿了?”
顾鸣赫说:“他好像有点事,让我们先开始。”
拍摄区外,庄泽野和常勋走到没有摄像机的角落。
他插着兜,表情很是不耐烦:“找我干嘛?”
刚刚直播结束后,常勋便让他出去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说。
碍于何赟跟他说这家伙昨天想“非礼”他,庄泽野勉为其难打算听听他要搞什么名堂。
常勋说:“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为什么?”
庄泽野懒得装:“老子烦你还他妈需要理由?”
舆——奚——郑——礼——
他出口成脏的毫不避讳,俨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常勋接二连三碰壁,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待见我无非是因为温辞述。”
庄泽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常勋望向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喜欢他,是不是?”
他暗自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眼看对方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顿时心脏狂跳,感到一阵兴奋——他果然猜对了。
然而庄泽野盯了他几秒,露出荒唐的表情:“你脑子进水了?傻逼吧你。”
常勋:“……”
庄泽野像看路边垃圾一样看着他,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口袋里的东西,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扔?”
常勋登时面色通红,心情沉到谷底,只得拿出手机。
还没等他操作,庄泽野直接两根手指捏住手机壳,抬手丢到了楼下,下面传来碎裂的声音。
常勋快气死了:“你!”
庄泽野无所谓地说:“去找我经纪人报销。”
他哂笑:“我奉劝你手段高明点,就这智商,怎么钓到金主的。”
说完,转身就走。
常勋气得微微发抖,完全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
他不甘心地说:“你不想知道温辞述喜欢谁吗?我告诉你,他一直以来都喜欢我!”
庄泽野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练习室里已经扔了一堆废纸,大家七零八落地席地写歌。
庄泽野消失大半天,回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鸣赫说:“哥们儿,去哪里了,快来帮他们看看,我一个人搞不过来。”
他径直将温辞述手上的抽出来丢过去:“喏,这个交给你了。”
庄泽野看了眼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又扔还给他。
“你看吧。”他走到旁边,开始看其他歌词。
顾鸣赫睁大眼睛:“你搞什么飞机?”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温辞述也很疑惑。
从他进门开始,就没再主动说话。
练习室里难得有些安静,顾鸣赫和林南之交换眼神,大家都感觉气氛不太对。
一整个下午,庄泽野都显得异常沉默,就连来拍摄的时候都安静得一言不发,连钟可欣都看出他有情绪。
等到下班,他心情不好的事已经传遍了练习室。
中途谁去找他说话,包括温辞述,都被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吃饭时顾鸣赫还在和向晚讨论,他是不是跟温辞述吵架了,否则一天都这么沉默也太不正常了。
晚上庄泽野走的很早,早早回到房间,早早洗完澡躺下,枕边放着手机。
温辞述不解了一天,进门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庄泽野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别扭的样子,他一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先别问,过来躺会儿。”语气很温和。
温辞述更奇怪了:“到底什么情况,你从出去回来后就很不对劲。”
庄泽野叹道:“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某些人相信,我在生你的气。”
“什么?”
“躺下说。”
“不躺。”
他起身拽了把温辞述,将他推倒在床上,因为动作原因顺势单膝跪在了他身边,温辞述没有任何反抗,仰视着眨了眨眼。
庄泽野问:“你相信我吗?”
温辞述没什么犹豫地点头:“相信。”
“那就先别问,因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闭眼睡觉,一会儿叫你。”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不妥,抽回手躺了回去。
温辞述闭上眼睛说:“你没不高兴就好。”
庄泽野本只是不能确定,不想提前给他希望,闻言心尖却颤了颤,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然而温辞述真正在意的是他心情好坏。
他侧头看过去,温辞述已经听话地睡觉,心里好像更放不下了。
凌晨一点多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庄泽野看完消息,轻轻摇醒温辞述:“起来,跟我去个地方。”
温辞述揉揉眼睛:“嗯?”
他没多说什么,拉着温辞述走出去。
他们住在酒店第三层,走廊上空无一人,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温辞述被他一路牵着,迷迷糊糊地忘记问要去哪里,反正庄泽野也不会把他卖了,他便妥协地跟在后面。
走到顶楼的露台处,庄泽野停下脚步靠近铁门。
他们刚在门后站定,温辞述就听到上面传来谈话声。
“我已经按你说的办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声音一听就是常勋,但并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应该是在打电话。
温辞述无声地投去疑问的目光,庄泽野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继续听。
常勋听上去有些恼火:“我跟庄泽野说温辞述喜欢我,妈的这种烂借口我都编出来了,真叫人起鸡皮疙瘩。然后?然后他果然生气了呗,据说跟温辞述闹了一天。”
温辞述眼中的困惑更甚,直勾勾地看着庄泽野。
常勋到底在说什么?
庄泽野别过脸去避开他的视线,谁知温辞述这回没放过他,直接上手将他的脸扳了回来,然后意外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庄泽野:“……”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透着懊恼:“撒手。”
温辞述松开手,轻声说:“你躲什么躲……他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些,你又为什么要演生气?”
庄泽野不知从何解释,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
“回去再说。”
温辞述不解地望着他,还是暂时闭上了嘴。
常勋说:“不可能,他就算再火大,好歹也知道自己是明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更不可能公开出柜的,除非他不要前途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温辞述换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温辞述隐隐听明白了几句。
常勋静了一会儿,说:“你不用激我,我确实希望温辞述消失,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想让他身败名裂?真的像你说得那样,他是个意图篡权夺位的人,还是你有别的私心?”
听到这里,温辞述的心陡然一惊,这口气和态度——已然坐实了对面的人是谁。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那人是封效满。
常勋赌气似的说:“每次谈到这个你就转移话题,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连知道你目的的资格都没有是吗?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去告发我好了!你去告诉她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都是无意义的争吵,言语有点奇怪。
温辞述眉头直皱,在他快打完电话的时候,被庄泽野拉着回到了房间。
时间接近一点半,两人困意全无。
温辞述消化了半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在打电话?”
庄泽野没想到他最先问的居然是这个,说道:“跟着小陈的那个新司机,是私家侦探,这次的随行人员里面,有一半是保镖。”
温辞述张了张嘴,感到诧异:“你还请了私家侦探?”
庄泽野心想,不止呢,其实有一个组的侦探,只是太扎眼没让跟过来。
他握拳咳嗽两声,含糊地说:“是我舅舅请的,他……是开这种公司的,上次我让他帮忙查了下常勋。”
温辞述看着他:“查出什么来了?”
庄泽野说:“他那个保镖并不是之前跟着他的,是在拍摄《大靖往事》期间新请的,此人有化用名和化用身份,应该就是封效满本人,侦探拍到他们经常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有时候常勋对他的态度有些畏惧,不像是对待普通保镖。”
温辞述脸上并没有出现太过关心的神情:“还有吗?”
“常勋背后牵扯到水木正丰,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跟你说,还在处理当中。封效满很有可能是知道他做过什么,以此要挟他为自己办事。这次常勋想故意激怒我,我便顺水推舟了一下,想让你确认是不是封效满。”
庄泽野见他没什么表情,以为他在害怕,放轻声音道:“你别担心,就算那人想对你不利,我也不会让他得手的,现在不是大靖,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温辞述沉默半晌,深深地看向他:“你兴师动众做这些,都是因为我?”
庄泽野一愣,没吭声,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兴师动众,似乎为了他做再多都是理所应当,只是他没敢这么说,听起来好像很不对劲。
——是了,不对劲,连他自己也察觉到的不对。
温辞述蹙眉:“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过,包括我的父皇,他也只是在我第一次遇刺后,给我安排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谢谢你小庄。”
朋友之间,真的能超越父母的关心吗?
任是谁都不会相信。
房间里有些许安静,庄泽野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温辞述说:“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这些事本不应让你掺和进来,尤其牵扯到封效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谢谢你,小庄,可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后面的事我会自己解决的。”
他直觉不能让庄泽野陷入危机当中,更不想牵扯到他半分,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