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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死对头养成了老公(毛球球)


“你说话像蚊子哼哼。”徐岭说。
宁笙:“……”
啊对对对,我蚊子哼哼,你蝗虫过境。
“问题不大。”徐岭说,“你多哼点,我听得见。”
宁笙怔了怔。
小魔王真是,给点儿阳光就能灿烂。
合着他上辈子跟徐岭当同学时,是一点光都没给啊。
“小少爷?”护工的声音传来,“今天怎么没在教室里等呀?”
宁笙压平了嘴角,微微昂起头:“因为……教室里闷。”
“走吧,我们回家。”护工推上他的轮椅,往停车的地方走。
宁笙回头,徐岭冲他疯狂摇手,歪着头,还指了指自己上扬的嘴角。
扮什么可爱,宁笙不屑。
他被护工抱上了车,护工盯着他看了两秒,递给他一面镜子。
“小少爷在学校乱吃什么了吗?”护工问。
宁笙:“……”
什么破糖,还掉色。
他单薄的唇上染了层糖果的色素红,红艳艳的,比平时有了血色,护工拿了湿纸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
“外面来历不明的零食不可以吃哦。”护工从包里翻出一盒棒棒糖,“小少爷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宁笙哦了声,乖乖把棒棒糖揣进了口袋里,没什么想吃的欲望。
外婆不是每天都在家,比如今天,家里就只有宁笙和护工。
晚饭缺了道食材,护工要去镇上买,不敢把宁笙一个人留在硕大的家里,所以顺手给推上了。
于是宁笙久违地再次见到了这座藏在山里的小镇。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镇上灯火通明。
护工去超市采买,宁笙就坐在轮椅上搁门口等。
隔壁是个洗车店,有点喧哗,大人正在揍小孩,宁笙挪近了点看热闹。
“长本事了,上个幼儿园就学会咬人了,你以后想吃人吗!”男人手里提着根棍,“医药单都送到家里来了,人家说要打狂犬疫苗!”
“怎么可能!”崽子更暴躁,“我没上幼儿园也会咬,我自学的!”
“……刚刚钱都给了,你又抽空咬了人一口!”男人快气疯了。
“反正他都要打针,一口两口没区别啊。”被揍的崽子上蹿下跳,“他侮辱的可是迪迦!而且他还欺负我的人!”
宁笙:“……”
“咦,宁宁?!”徐岭一路蹿过来,站定,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徐岭:“哎呦。”
“差不多得了!”他回头说,“别老打,你车洗完了吗?”
男人:“……”
才分开没几个小时,宁笙的轮椅边上又晾上了一张徐岭。
“你被打了吗?”宁笙问。
“打了,你想看?”徐岭解开裤腰带,“男人新的勋章。”
宁笙:“不想!”
“他怎么打你?”宁笙问。
咬个人而已,多大点事。
“他们要五百多。”徐岭说,“我爸洗个车才三百多。”
宁笙:“哦……”
他锦衣玉食惯了,对这些向来没什么概念。
徐岭想了想,努力解释:“虾子大开口。”
“是狮子大开口。”宁笙忍不住纠正,“虾子口没那么大。”
徐岭:“好,我记住了。”
“要不要我帮你付?”宁笙问。
反正徐岭也是为了他咬的人,他不想欠死对头的人情。
“你不是给了吗?”小魔王从口袋里提溜出一个奥特曼挂件,贴近过来,用极小的声音说,“你不懂它对地球的价值有多大。”
宁笙:“……”
这镇子海拔好像高了点,他想吸氧。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玩啊?”这个问题困扰宁笙两天了。
“你漂亮啊,宁宁,他们都在看你。”小魔王环顾周围。
宁笙不认同:“他们只是觉得我残废,觉得我可怜。”
“那他们脑子残废。”徐岭说。
徐岭没留太久,就被刚刚的男人叫去帮忙洗车。
12月的天气,小魔王的手冻得红彤彤的,坐在车前盖上,手里抓着高压水枪,时不时转头看宁笙,冲着他笑。
太傻了,宁笙把头转开了。
隔天,宁笙起了个大早,照例去上幼儿园。
今天安静,徐岭竟然没来。
张老师点名,点到“徐岭”的名字时,班里没有那声洪亮又做作的“在此”。
宁笙坐在小轮椅上,无聊地翻绘本。
怎么说呢,旁边少了个滔滔不绝的水龙头,还挺不习惯的。
而且,徐岭怎么没来上学。
是又被揍了吗,还是洗车太冷了所以生病了。
他拍了拍脑袋,晃掉了这些想法。
他为什么要关心死对头?
这么安静舒适,不就是他理想的幼崽摆烂生活吗?
张老师过来,给他盖了张毯子,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要尿尿的话,跟老师说哦。”张老师叮嘱,“今天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唱歌了?”
“我不喜欢唱歌。”宁笙说。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徐岭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件棉袄,头上压着只鸭舌帽。
全班都转头向门口看去。
“你们好你们好。”徐岭往班内走。
张老师气笑了:“怎么到这个点才来,你有上学的样吗,快到位置上坐好。”
宁笙旁边咕咚一声坐了个人。
“你干什么了?”宁笙嫌弃,“一身汗味。”
大冷天的,小魔王脱了外套,黑发还是汗湿的。
“我从山下跑到了山上。”他说。
宁笙:“你也脑子残废了?”
“别担心。”徐岭开心地说,“我爸说我没长脑子。”
宁笙骂不动了。
这玩意儿真的,心态巨好,油盐不进。
爱干嘛干嘛去吧,他管不着。
“宁宁,你别不理我嘛。”徐岭见他冷淡,扒拉他的手,“我昨天梦到你不理我。”
梦里的宁笙裹着大人宽大的厚衣服,坐在幼儿园的墙角,又瘦又小,肤色冷白,眉眼低垂着,像被遗弃的娃娃,谁也不搭理,怎么都不吭声,也不看他。
“理你什么?”宁笙转头。
“等我多爬爬山,长个子了,我就能抱得动你了,我们一起去嘘嘘。”徐岭说。
宁笙无语了,谁要跟你约这个啊。
小魔王的自尊心还挺强,还记得这茬呢。
这个货以后以后身高一米八九,肩宽腰窄,身材好到令人羡慕,往人面前一站气势逼人,还这么狂练,是想卷死谁啊。
想长高的宁笙拿起牛奶瓶,灌了自己一口牛奶。
“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都做了吧?”张老师要准备上课了,“都拿出来哦,我等下来收。”
“好!”幼崽们回答。
宁笙现在是个乖崽,他该写的都写了,把作业本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上。
小魔王在小小的书包里掏呀掏呀掏,最后囊中羞涩地笑笑:“不妙,竟然没有找到。”
张老师都习惯了:“没带是吧,你明天带。”
“你没写吧。”宁笙毫不留情,“笨蛋。”
“没写她的。”小魔王冲他招招手,贴他耳边小声说,“我写了你布置的那个。”
宁笙:“?”
我没有布置,你不要瞎说。
小魔王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神神秘秘地在他眼前展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铅笔字,写的都是“宁笙”这个名字,这次写的是对的。
“你昨天让我抄二百遍。”徐岭说,“我抄了。”

这一行行的名字,从歪歪斜斜,逐渐到像模像样。
这字儿看多了,宁笙都要不认得自己的名字了。
“我让你抄你就抄?”他问,“这么听话?”
他莫名有点不爽。
明明大脑一直在说,这个是万恶的死对头,可是心里难免一点点地产生了一点点偏袒。
这种偏袒让他有些难为情。
“那我让你去罚站,你去吗?”他说。
徐岭噌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我给你站个倒挂金钩。”
宁笙:“……”
“回来。”他说。
徐岭咣当一声又坐下了。
“我逗你的。”徐岭说,“你以为我傻啊。”
宁笙把翘起来的嘴角压了回去:“幼稚。”
这堂课教画画。
宁笙从小书包里把自己崭新的彩铅、蜡笔和水彩笔一样样抱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被目光包围了。
他这才发现,大家的绘画工具都很简陋。
比如陆鹏,那个长的像足球的小朋友,手上就只有几节断掉的蜡笔。
他看着宁笙手里的72色彩铅,像是要流哈喇子了。
宁笙犹豫了一下。
“不要借他。”徐岭说,“他吃辣条没洗手。”
爱干净的宁笙把笔往自己跟前扒了扒。
徐岭:“也没给我们吃。”
“你是为了这个吧。”宁笙无情戳穿。
宁笙不会画画。
但是打这帮幼儿园的,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涂了个绿油油的太阳,再画了几片菜叶似的云,正在欣赏自己的大作,视野中挤进来一张纸。
那纸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熊猫。
宁笙:“……”
被吊打了,自尊好痛。
“给你看熊猫。”徐岭说,“大熊猫。”
“可你写的是‘大能猫’。”宁笙指着画旁边的字,“笨蛋。”
“我这个……是新品种。”徐岭把画叠成小方块,塞到宁笙的水彩笔盒子里,“给你养了。”
重生回来没几天,宁笙又收了来自死对头的第二个伴手礼。
盛情难却。
虽说送的都是怪东西,可他总不能白拿。
他从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了昨天护工递给他的那袋棒棒糖,想问徐岭要不要吃,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很难吃,想扔掉了。”
他皱着眉,把棒棒糖嫌弃地推开。
“嘿嘿,那这个痛苦,我来承担。”徐岭把糖拨进了自己兜里。
宁笙:“……”
不管怎么说,挺好,送出去了。
他果然不擅长跟死对头交流。
他这边刚松了口气,手腕又被徐岭抓了过去,微凉的笔尖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又想往他手背上画什么呢?
“难看。”宁笙很抗拒。
他昨晚回去用肥皂搓了半天才洗掉。
“不难啊,你凑近看。”徐岭把他的手腕翻开,“小蝴蝶。”
“我说的‘难看’不是这个意思……”宁笙再度崩溃。
“宁宁也有小翅膀了。”徐岭说,“你能自己飞。”
宁笙沉默了,半晌,他不怎么高兴地抬起手,扯着小魔王的头发,薅到凌乱。
“笨蛋。”宁笙说,“人怎么会长翅膀!”
手腕上痒痒的,徐岭小朋友很注重版权,在小蝴蝶旁边又写了自己的名字。
宁笙看着自己被画花了的手腕欲哭无泪。
真的好难看,什么毛病啊,在人身上做记号。
徐岭则是自顾自地站起来,垫了张凳子,把窗户给推开了一条小缝。
“你很热?”宁笙问。
徐岭摇头:“不是,是你热。”
“你脸红了。”徐岭抓了抓他的脸颊。
宁笙:“……走开。”
小魔王的手劲不小,把他的脸捏得更热了。
“宁宁,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徐岭问他。
“谁说要跟你当好朋友啊?!”宁笙有被气到。
你知道你以后怼了我多少句吗?
鸡飞狗跳的绘画课终于结束了。
幼儿园是有课间操的,今天天上有太阳,宁笙的小轮椅被张老师推了出去。
他享受了一把园长视角,欣赏一群老师和人类幼崽在操场上乱蹦。
可别说,徐岭蹦得最好,动作最标准。
宁笙没盯几秒,徐岭就发现了他的目光,伸手冲他用力摇,原本挥舞整齐的四肢开始打结。
宁笙轻哼,转开了视线。
园长正划拉着自己的碎屏手机刷短视频,转头看见这小摇钱树噘嘴瞪眼睛好像是不高兴了,立马招呼一个老师来,让她推宁笙去周围走走。
“?”正看得起劲的宁笙就这么被推走了。
宁笙被抱到了秋千上,悠闲地荡了一小会儿。
等到课间操结束,老师又推着他回教室。
幼儿园的沙坑边上,几只幼崽正在玩沙子——
“我马上就要挖到宝藏了。”陆鹏握着只铲子,“等我有钱了,我要把整个幼儿园都买了,然后炸掉。”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旁边有个声音嘲笑,“我要买了,然后涨学费。”
宁笙:“……”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资本脑袋,在小魔王时期就初见端倪了。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又听见两个幼崽说话——
“那你下来挖啊。”陆鹏说,“你站在沙坑边上干什么?”
“脏啊。”徐岭说。
“切。”陆鹏不屑,“你那天还在里头打滚学迪迦。”
“你不要侮辱迪迦。”小魔王说。
“你是怕弄脏了衣服,公主就不和你玩了对吧?”陆鹏说。
“看到这个了吗?”徐岭从羽绒服帽子里摸出一袋棒棒糖,“公主给我的。”
“哇。”陆鹏羡慕死了,“给我一个吧。”
徐岭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便宜奶糖,给了小胖子:“给你这个。”
“明天还我五个。”他说。
小胖子的手抖了抖。
“跟公主玩儿真好啊。”陆鹏感慨,“能拿好吃的。”
“才不是。”徐岭说。
宁笙心中一暖。
然后徐岭从口袋里翻出个奥特曼挂件,手指勾着,在陆鹏眼前炫耀过去:“跟公主玩,还有新玩具拿!”
宁笙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王八蛋小魔王,接近他不会就是为了吃的玩的吧。
他出教室的时候心情还算好,回去的时候却压着嘴角,老师们当他不开心,小心翼翼地拿各种毛绒玩具哄他,还给他唱儿歌。
宁笙抱着自己的毛绒小狗,在心里把自己嘲了八百遍。
不是吧不是吧,他难道还指望死对头能有心?
而且,徐岭爱怎么样,和他有关系吗?
“我没有不高兴。”他对老师们说。
课间操过后,徐岭大摇大摆地回了教室,把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放在了宁笙面前:“我给你捡了块太阳。”
“我不要。”宁笙懒得搭理他。
不过,那好像是块碎玻璃啊?
宁笙白了小魔王一眼,抓着玻璃,狠狠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魔王看着垃圾桶,愣住了。
”你不要太阳吗?”他问。
“我不要你那些破烂!”宁笙说,“不要捡到我这里来。”
徐岭:“……”
徐岭把积木搭出了天大的动静,又跑出去跟大班干了两架,心不在焉地观察着自己同桌。
同桌看起来闷闷不乐。
“宁宁。”中午快下课时,徐岭憋不住了,推过来个一次性纸杯,“喝果汁。”
“不喝。”宁笙偏过头时,瞥了眼杯子,“什么汁?”
就还挺香。
“我用你给我的棒棒糖泡的。”徐岭笑着说,“全泡了,都给你。”
宁笙:“……”
“我不会给你下毒的。”徐岭说。
“谁管你下没下毒。”宁笙推开纸杯。
小魔王的眼睛迷茫了一瞬,似乎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到说这个。
宁笙说:“走开。”
小轮椅却被人推动了。
“宁宁,我们去嘘嘘吧。”小魔王说,“好朋友就要一起去嘘嘘。”
宁笙是真不想理他,可身不由己,被推出了教室。
小魔王再次使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拎进了隔间,再帮他用手帕擦手。
骗吃骗喝,用得着这么拼吗?
这点收益,对斤斤计较的小魔王而言,不对等吧?
午饭过后,午睡的时间也到了,宁笙打了个哈欠,暂时放下了那点儿困惑。
午睡在幼儿园里解决,考虑到他行动不方便,他的床是单独备着的。
前两天,小魔王喜欢趴他床头烦他,今天见他心情不佳,小魔王没敢来。
没有幼儿园地头蛇镇着,这就出了点小状况。
他一觉睡得很沉,中途却被吵醒了。
几个大班的孩子没睡觉,偷偷骑到了他的小轮椅上玩。
“坐到了,我也当公主了!”
“你再滑一圈,就到我了。”
“‘走开’‘闭嘴’,你看我学得像不像宁笙。”
宁笙:“……”
一点都不像。
他根本不是这个语气。
幼崽就是单纯,还能把这玩意儿当玩具。
他乐得看猴戏,睁着眼睛看热闹。
结果轮椅被玩出了花,一路火花带闪电,载着四五个幼崽,咣当一声撞在了他的床边,扶手直接戳到了他搭在床边的腿。
轮子掉了一个,一圈圈滚远了。
宁笙:“呜?????”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他背后爆发了一声怒吼。
徐岭看起来是刚醒,拎着被子,冲出来,逮着一个罪魁祸首就开始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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