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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宠溺(林啸也)


“什么投名状可以和老大贴贴!我也要交!”
“那不知道,细节咱也不清楚。”
贺灼入乡随俗,在记者部食堂吃的晚饭,顺便看看季庭屿平时用餐的地方。
他端着餐盘,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头顶暗沉的灯光打在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上,就像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光影名画。
众人的视线如同X光般跟随他移动,其中自然不乏季庭屿往日的追求者和倾慕者,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在贺灼身上找出什么可以将他比下去的漏洞。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贺灼的身形体态堪称完美,混血的面容兼具中西方的魅力,垂着眼帘慢慢咀嚼的样子宛如慵懒的狼王。
他举手投足间的古典贵族气质,让他即便用刀叉吃着汉堡罐头,都像在拍奢侈品餐具广告。
更不要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让众多追求者都感到了挫败。
除了斜对角的一道视线,阴狠中透着浓浓的不甘。
贺灼抿了口水,倏地抬眼一扫,对方立刻缩进墙角。
胆小鬼。他在心里轻嗤一声。
吃完饭猴子抹着嘴过来,说要带他去宿舍。
猴子人不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M国人,一只眼睛受过伤常年带着黑皮眼罩,像某动画片里的海盗船长,但性格十分和善。
“嘶……先走吧,带你去宿舍。”他貌似吃坏了东西,揉着肚子哎哎叫,还不停释放芳香气体。
“你不舒服就先去解决,告诉我房号我自己去。”
“可是老大交代我——”
“哎猴子哥,这是新来的吧,我带他去宿舍吧。”一个佝偻着腰的beta从身后走来,满脸堆笑。
猴子立刻感恩戴德:“谢了哥们儿,我真遭不住了!”
他朝贺灼挥挥手就冲向厕所,新来的beta在他走后直起腰,转过头:“我带你去?”
“不打扰的话。”贺灼没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走到宿舍楼前时beta看到一箱摄影器材堵在门口,半人高,看起来分量就不轻。
他吩咐贺灼搬到旁边。
贺灼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越过他继续走。
“嘿!不要不识抬举!你可是个新人!”那人凉飕飕地警告。
贺灼脚步顿住,舌尖抵上后槽牙,过了一会儿还是低头拿下手腕上的钻石袖扣,弯腰将箱子搬起。
“放这儿?”
“再左边点吧,那容易受潮。”
贺灼放到左边。
他说:“还是右边吧,左边太阳照。”
贺灼又放回右边。
他又说:“哎呀,对不起啊,我又觉得左边好了。”
在他第四次变卦后,贺灼放下箱子,直起腰,冷冷地看着他。
下三白眼半垂,黑色衬衫绷出精壮的肌肉轮廓,堪称强悍的倒三角身材。
这让beta终于想起自己折腾的对象是一头狼。
“你、你想干嘛?”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是你们队里的编外人员,只属于季主任领导。而且我脾气不怎么好,独断专行惯了,不喜欢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事。”
Beta脸色瞬间难看至极,“你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前辈吩咐你干点事都不——”
“意思就是你再对我指手画脚我就把你的双手双脚都折断塞进这个箱子里。”
重达百斤的箱子被一脚踹过来,beta吓得心里一哆嗦,立刻恼羞成怒:“臭小子别这么狂妄,你以为你是谁?我可是你的上——唔!”
话没说完他就猛地瞪大双眼,“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在地,脸瞬间憋成紫红色!
3S级alpha的信息素攻击如同一块巨石兜头砸下,beta鼻孔里登时喷出两股血,他感觉自己肩膀已经被碾碎了。
而对面的贺灼全程连一只手都未抬起。
狼王的眼眸平静到不掀一丝波澜,在他脸上扫视一遍后,将信息素收回。
Beta如获新生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贺灼走过去,翻开他的口袋,扯出四五张彩色塑料糖纸,露在口袋外的小角上整齐地折着三道褶皱。
——这是季庭屿的习惯。
他很宝贝吃完的糖纸,会在角上折三道褶然后藏起来。
如果不是看到这个,贺灼不至于动怒。
他把糖纸放在鼻尖下嗅闻。
果然,一股腥膻味。
Beta顿时像被掀开遮羞布一样疯了似的来夺,贺灼直接踩在他手背上,狠狠碾过半圈。
“啊——放、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再敢对我动手我就让领导把你开除!”
“除了这些糖纸,你还偷过什么。放在哪里。”
显然他的话没对贺灼产生丝毫威慑。
“你也想要?我不会给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拿那些东西干什么!少来装清高了,你根本就和我一样龌龊!”他疯狂吼叫着,狰狞的脸唾沫横飞。
可贺灼却只是嗤笑一声。
“你以为,我要像你一样靠这些东西来纾解?”
Beta瞳孔一震,下一秒,张开大嘴扑上来。
“你碰了他!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本体是鳄鱼,嘴巴张开里面长着两排三角形的獠牙,口腔里喷出粘稠的液体,赤红的双目仿佛要生生咬下贺灼的肉。
可他越是绝望,越是愤怒,贺灼就越冷静越轻蔑,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的头按进泥里。
“听好了,你个连和我对视都不敢的孬种。”
“他是我的爱人,我珍惜他,尊重他,更爱他,我早晚都会拥有他,我也早晚都会属于他。到时他也会爱我,拥抱我,亲吻我,整夜都在我怀里安睡,我们会度过一个又一个发情期和易感期,最后连灵魂都会留下彼此的气味,而你呢?”
贺灼掐着他脖子的手慢慢收紧,冰棱般的声音里尽是残忍的意味。
“你只是一个连站到他面前说爱都不敢的怂货罢了。”
Beta愣在那里,撕裂的眼眶里有浑浊的泪水流下,竟是哭了起来。
“不过是几张糖纸,赏你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在意?还是他会在意?”
“只有你。”贺灼轻蔑地俯视他。
“只有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快感骄傲,还自以为是他给你的高潮。可是当你再拿出那些东西,想到他是一个你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强者,一个早晚会属于我的omega时,你还能勃起吗?”
“啊——”beta绝望地吼叫起来,本就病态的精神世界被他三言两句就击塌。
“别喊了,你这副样子真倒人胃口。”
贺灼的冷静和他截然相反,如同古典西洋钟里最精准的秒针,却能以绝对镇压的姿态碾死蝼蚁。
“我最后问一遍,告诉我你偷的东西在哪儿,或者我拧断你的脖子,将它们作为遗物烧给你。”
Beta痴傻似的瘫在那里。
半分钟后,他说:“没了……只有那些……”
贺灼这才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放下衣袖,“滚吧。”
Beta踉跄着爬起来,看都不看他就跑了。
在他走后,贺灼掏出手帕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净,然后剥开一颗橘子糖,“吃不吃?”
四下无人,自然没人回应他。
墙角后面却突然钻出两只小猫耳朵。
“这么大的少爷脾气啊,他干什么了把你气成那样?”
季庭屿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那人狼狈地跑开,可他私心里就觉得一定是那人惹到了贺灼才会被教训。
这让贺灼觉得雀跃。
“你都说我是少爷了我还不能有点脾气吗?我讨厌他那副命令腔调。”
“那咋办,你在我队里,我可能要经常命令——唔。”
季庭屿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橘子糖。
“你和别人怎么能一样,你的命令是我的奖励。”
“我提前谢谢贺总包容?”
“不用谢,以后就要你来包容我了,希望到时候季主任不要推拒。”
又来了,季庭屿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脑子里一天不想这些会空得往里灌风吗?”
贺灼闻言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刚才那人令人作呕的嘴脸,他一想到那些糖纸上面的膻腥味就觉得恶心,恨不得把beta抓回来踩烂。
“小屿,我可以装得清心寡欲,对你毫无兴趣。但当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你,可脑子里却对你做尽下流事时,这样表里不一的意淫才是对你的亵渎,不是吗?”
季庭屿怔了怔,居然无言反驳。
贺灼说的对,他确实最恶心那些表面上清高老实背地里意淫他的人,一想到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可能不想,这本来就是情爱的一部分,为什么要为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事羞耻呢?还是说……”贺灼突然俯身侧过脸,距离近到那黑长的睫毛要扫到他脸上:“你之所以这么害羞,是因为你表面上清心寡欲,背地里也偷偷想过我了?”
“我没有!”
季庭屿肩膀一缩,立刻想起误食酒酿萝卜那晚,自己想着他的手释放。
“没关系,你年纪小,偶尔耐不住很正常。”
“我都说了我没想!”
你不要再扒拉开我的脑子往里看了!
“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啊——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季庭屿的小猫耳朵都被气成了飞机耳,狠狠撞开他的肩膀,“我脑子抽了才会特意出来看你有没有受气!”
他逃似的跑回自己宿舍,越跑手脚越酸软,裸露在外的皮肤滚烫,被冷风一吹又冰又刺痒。
处在发情期的omega本就不禁撩,贺灼还非要贴那么近和他讲话。
好热好热好热……好想凉快一下……
贺灼的手就很凉快……
可我不能再想他了……要不然我就是变态了……
他脑袋里昏昏沉沉,像只小陀螺一样四处乱撞,把自己撞进浴室。
抑制剂在常年使用下失效,发情期的欲念并没有被压下去多少,反而让他变得敏感和脆弱。
就在季庭屿躲在花洒下,抽泣着怎么都无法得到解脱时,电话突然响起。
“你好,哪位……”
“你住哪个房间。”
是贺灼的声音!
“我住地狱,别来找我!”
“不要乱说话,是不是303?”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季庭屿声音哑得可怜,满脸潮红地蜷缩在浴缸里,不断浇下的冷水将他单薄的衬衣浸透,紧紧贴着皮肉。
“确认下你有没有在干坏事。”
“我干个屁的坏——等等、你怎么确……你现在在哪儿?!”
季庭屿猛地坐了起来。
下一秒,就听贺灼独有的嗓音如同一柄薄薄的刃,擦过他的耳膜。
“小屿,开门。”
作者有话说:
猫猫:不开不开就不开,麻麻没回来~

我为什么要把衬衫夹在腿里啊!
季庭屿完全忘了五分钟前自己在干嘛,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窜,活脱脱一个被捉奸在床连鞋都丢了的情夫。
可是当他从浴缸这头跳到那头时却猛然反应过来:他妈的,这不是我房间吗?
那我慌个屁啊!
他一头扎进冷水里,急急找回理智,一边暗骂发情期果真害人不浅,一边从捡起手机,强装镇定问:“大晚上的干什么?”
“猴子和我说你是我直系领导,有困难就找你。”
“所以呢?”
“我有点认床。”
“你说什么鬼话!”
之前和我一起睡防风洞还有大胡子家的小床时怎么没见你认床。
“今晚有雨。”贺灼又说。
“哈?”季庭屿一脸“来来来我看你要放什么屁”的表情说:“贺总请讲。”
“我有点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你害怕个西瓜你怕!
季庭屿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第二波发情热已经来势汹汹地侵袭上来,四肢百骸都感觉钻进小虫子在咬。
他呼出一口热气,身体一软就贴着冰凉的浴缸壁滑了下去,不受控制地将手伸到水下,破碎而难耐的声音就像猫咪在叫春。
“抱歉,这个我帮不了……”
“那你能帮什么。”
“如果你的头不合适,我可以帮你拧下来……唔……”
咬破唇都没忍住的一声哼叫流了出来,顺着听筒滑入贺灼耳中,也敲击在季庭屿心上。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丑态无所遁形。
可听筒另一端却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小屿……”
几乎是一瞬间,季庭屿脑海中就浮现出贺灼的眼。
湿雾雾的,安静地垂着,睫毛和眼尾微微轻颤,这是他心疼时的表现。
在雪山上他要和自己诀别独自引开歹徒时就是这幅模样。
季庭屿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在心疼自己。
原来了解一个人到某种程度,光是听他的语气,就能把他的表情和感受统统猜到吗……
季庭屿迟钝地感觉到某根神经异样地跳动起来,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挠了一下,但他来不及辨明那种异样到底是什么了。
“不要说话了。”
他用力咬了一口下唇,攀着浴缸边沿的水红指尖都在发抖:“贺灼,你先走……”
不要呆在门外了,不然我会更加难堪。
也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我真的会忍不住冲出去扑进你怀里。
“好。”贺灼回答。
他离开时电话还没来得及挂,脚步声通过听筒传进季庭屿耳中。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空荡荡,楼道似乎变得好长好长,走了很久都没走完。
季庭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松了口气……却又隐隐失落……
直到听见“嘎吱”一声响,紧接着是塑料在地板上划出的刺耳噪音,半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出现,季庭屿似有预感一般竖起猫耳对准门外。
“咚——咚——”两声。
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你怎么还不走啊……”他鼻子有些发酸。
对面却没人说话,贺灼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我可以说话了吗,领导。】
后面跟着大狗狗指着嘴巴的表情包。
季庭屿笑了一声,“你干嘛,你讲啊,我又没堵住你的嘴。”
他故作轻松地调侃,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异样,手机里安静了大概三秒,因为他的心跳了三下,贺灼的声音才慢悠悠传来:“难受吗,跟我说。”
第四下心跳漏掉了。
季庭屿的嘴角一下子僵在那里。
“什……什么?”
他开口时第一个字甚至没发出声音。
贺灼说:“如果你很难受,但找不到人说,就和我说。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猫咪头顶的小耳朵软软地趴了下来。
“原来你都知道……”
越是高等级的omega,发情期就越难熬。
仿佛老天爷看不惯他们违抗命运把自己变强,所以故意为他们增设阻碍。
贺灼了解过,像季庭屿这个年纪和等级,抑制剂应该早已失效,只能靠意志力硬熬。
熬一次,身体机能就被损害一次。
可明明他的身体素质强过那么多人,明明他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像alpha一样强大,却要因为发情期而变得脆弱无助,身体虚软得如同一滩烂泥。甚至陷入情欲失去理智,被迫和远远不如他的alpha求欢献媚。
贺灼替他感到不公。
更说不出的心疼。
听筒对面沉寂了良久,就在贺灼以为他不想说时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嗯,很难受,我该怎么办?”
就像小猫在喵喵叫着求救。
贺灼的呼吸倏地收紧,心脏疼得像被击穿。
“我不进去,就打开一道门缝放些信息素给你闻,好吗?”
“不行,这样我会对你的信息素产生依赖。”
“那我哄哄你,好吗?”
他一连两个“好吗”,明明就已经在哄了。
猫咪撇撇嘴,“随便。”然后把靠近手机的那只小耳朵竖得高高的,努力去听。
“你的信息素在外溢,我在门口贴了隔离罩,楼道的进出口放了警示牌。”
这是贺灼在刚刚那几分钟里做的。
“谢谢,你做事一直很周到。”
“我还从孟凡那儿拿到了你的歌单,恰巧里面有一首播放频率最高的英文歌是我会的。”
其实是他上辈子特意学的,每次去给季庭屿扫墓,他都要悄悄唱给他的小猫听。
“那小兔崽子怎么什么都说……”这只耳朵竖累了,他把手机换到右手,竖起另一只耳朵听。
“我唱给你听?”
不等人同意,贺灼就拿下自己的蓝牙耳机。
“小屿,我把耳机摘了,现在开始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但你可以听到我的,明白吗?”
——不要害羞,更不要羞愧,你可以听着我的声音做任何事,我会陪着你,但不会窥探你。
季庭屿的眼眶红了起来,慢慢低下头。
他想起喝醉酒那晚自己想着贺灼的手那样,被发现后他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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