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你这是?”叶芳看着苏叶手里的行李箱,疑惑地问道。
苏叶一时发热的脑子,在听见叶芳问他话的此刻顿时冷静了下来。苏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说去看陆柏仁,怕惹叶芳生气,之前答应过她不再跟陆柏仁纠缠。又不想骗她,正纠结着该怎么说,又听到叶芳说。
“你是不是想去看小陆?”叶芳说完,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拉过苏叶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苏叶听见叶芳的话,震惊的看着她:“妈,你……”
不等苏叶说完,叶芳直接打断了他:“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魂儿都快丢完了,我就打电话问了你黄叔。他都跟我说了,唉!”
叶芳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想去就去吧,我没想到小陆会成这样,上次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再拦着你不让你去,我怕你以后后悔。”
叶芳此时的神色有些复杂,愧疚、无奈、还有一丝心酸。
苏叶以为自己说服叶芳会花一番功夫,没想到叶芳就这样直接答应了。握着叶芳的手不由地加大了力气,看着叶芳脸上复杂的神色,愧疚地开口:“妈,对不起。我就是想去看他一眼,我怕我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一听苏叶的话,叶芳就知道儿子这是还想着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
伸手覆在苏叶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妈也要跟你道歉,以前我说的那些话也有不对,你不要老想着。妈不是不开明的人,这些年妈也见过不少。我只是心疼你,气小陆让你年纪轻轻的就背负了那么多。那会儿你才十八岁啊,我一想到我和你爸恨不得掏心窝子来宠的孩子。因为他,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失去青春,过早的担负起了做父亲的责任。我就恨不得狠狠地打他一顿,就更别提接受他了。”
叶芳说着说着就抹起了泪来,声音有些哽咽地继续说:“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是我的儿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吗,一天到晚的就没真的笑过。我就是没给你拍下来,不然真要让你看看,你那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脸。”
苏叶本来被叶芳的话弄得有些煽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听见叶芳后面说的话,眼泪是流不出来了,反而脸有些发红。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呢,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
抱着叶芳的肩膀,有些羞赧地说道:“妈,你就不要笑话我了。要不说你是我妈呢,我再怎么样也骗不了你。”
说完低下头在叶芳的肩窝处蹭了蹭。
“那可不,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就你这样还想骗你妈我。”
叶芳一边说着一边在苏叶头上拍了两下:“好了,都多大人了,还跟你妈撒娇呢!”
叶芳将苏叶的头从肩膀上推开,正儿八经的跟他说:“要是小陆能醒过来,妈就不反对你们了。但是我话先跟你说明白,他想过我这一关,可没那么容易。还有你这次去,把小橙子带上,他是小橙子的爸爸,小橙子应该去看看他。就这样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明天你们就走。家里我先跟你爸看着,你不要担心。”
苏叶还想说什么,叶芳直接站起来进了房间。看着叶芳的背影,苏叶郑重的说了一句:“妈,谢谢您。”
脚步停顿了一下,叶芳释然的笑了,轻声骂了一句:“臭小子,就知道气我。”
苏叶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现在叶芳让他带着小橙子一起去,那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陆柏仁现在人在美国,小橙子没有签证,甚至连护照都没有。
他倒是想带小橙子一起去,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呀。苏叶准备去跟叶芳说这个情况,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苏叶看了一眼,接了起来:“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开门见山的报了家门:“你好,我是陆柏仁的大哥,陆柏坤。”
苏叶脑子有点发懵,陆柏仁的大哥?在新闻里出现过的那个人?苏叶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略带局促的问道:“您好,请问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比你稍微年长一些,叫你小苏可以吗?”陆柏坤的态度十分平易近人.
得到苏叶的回答后才继续说:“小苏,是这样的,东风跟我说你愿意去美国看三儿。打这个电话,一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愿意去看三儿。二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帮忙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们会尽力帮你解决。”
苏叶正在为小橙子的护照和签证发愁,没想到马上就有人上门来解决。他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问题:“陆先生,我想带着我儿子一起去,您看您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儿子快点拿到签证和护照。”
陆柏坤对苏叶毫不忸怩,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问题的做法十分欣赏,心里对苏叶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办护照和签证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马上回道:“这个没问题,你将孩子的身份信息发给我,我这边马上让人去办。不过时间上,可能需要等两天,你看可以吗?”
两天时间对苏叶来说已经是快得不能再快了,要是自己去办不知道要等多久,能不能办下来都两说。
这个结果让苏叶很惊喜,连忙道谢:“可以,已经很快了,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们说。小苏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你们能不能从北京出发,我爸妈想……”陆柏坤说着停了下来,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叶从陆柏坤没说完的话里猜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没有接话。气氛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他知道陆柏坤想问他,能不能带小橙子去见见他爸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答应,毕竟那也是孩子的爷爷奶奶。
但是这话他不能接,他不想表现得太热络,让陆家人认为他想靠孩子攀附上他们。
沉默了半晌,那边才有了声音:“小苏,你能不能带着孩子来北京,我爸妈想见见你和孩子。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爸妈很想见见你们。如果你觉得为难,也不用勉强。”
陆柏坤没有强硬的要求苏叶,苏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陆先生,我会认真考虑的。我这边跟孩子和我爸妈商量一下,然后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苏叶没有马上拒绝的话,让陆柏坤十分欣喜:“好的好的,你们先商量商量。等孩子的护照和签证下来了,我通知你。你们商量好了,你给我回个信儿。不愿意来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好,还是要再跟陆先生说声谢谢。”
“没事,没事。你们商量好给我回信儿就行,那小苏我就先挂电话了。”陆柏坤说完没有马上挂断,听见苏叶说了再见后才挂断。刚把手机收起来,身边就围了一群人上来。
商青黛一脸充满希冀的看着他:“怎么样,小苏答应了吗?”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眼睛亮得发光。一想到很快就有个软乎乎可可爱爱的小孙子(小侄子/小弟弟)和一个貌为天人的儿媳妇(弟妹/小婶婶),就忍不住的兴奋。
陆柏坤摇了摇头,众人难掩失望。商青黛有些焦急地问他:“小苏是不愿意来吗?”
陆柏坤还是摇头,陆建国看不下去了:“那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摇个屁的头。”
说着举起拐杖就要打他,陆柏坤闪身躲了过去,赶忙说道:“小苏说他跟孩子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众人一喜,没一会儿又低沉了下去。大家都想到了,商量也意味着有可能不会来。
第32章 小橙子的反应
要带着小橙子去陆家,就要告诉小橙子他的身世。苏叶想到这一点,不由地感到头秃,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儿子说呢。
小橙子现在年纪还太小,突然告诉他这些,苏叶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和接受。
苏叶在堂屋里坐了挺久,越想越烦躁,猛地站起身。算了,不想了,早说早完蛋!
推开房间门,小橙子趴在床上,一个人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苏叶站门口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小橙子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见是苏叶,顿时和他闹作一团。
电热炕开着,没一会儿功夫,小橙子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苏叶不敢再逗他了,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等小橙子喘匀气,苏叶将他放正,与自己面对面坐着。
小橙子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苏叶郑重地说道:“儿子,爸爸想跟你说件事。你能不能先答应爸爸,不管你能不能接受都不要不理爸爸,可以吗?”
苏叶略带严肃的态度让小橙子呼吸一紧,他比同龄孩子早熟,虽然才八岁,但从苏叶的话里他能看出来事情的重要性。
他不知道苏叶要跟他说什么,目光瞥见立在角落的行李箱。声音颤抖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苏叶察觉到小橙子声音里的颤抖,知道他想错了,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放缓了语气:“爸爸不走,要走也会带着咱们小橙子的。”
小橙子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只要爸爸不走什么事都好说。
身体习惯性地往苏叶身上靠去,一改刚才的害怕,欢快的问苏叶:“那是什么事呀?只要不是爸爸要走的事,我都不会不理爸爸的。”
苏叶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开口:“爸爸想跟你说说你妈妈的事,你以前不是一直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吗,现在怎么不问了?”
小橙子毫无形象的送了苏叶一个白眼,气鼓鼓地回答他:“我知道我是你的收养的,我妈妈当初因为喜欢你做了很不好的事,阴差阳错的怀上了我,还拿我来威胁你。而且我还知道,上次来的那个陆叔叔是我亲生爸爸。”
苏叶满脸震惊,顾及着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堪堪将到了嘴边的脏话收了回去。
不敢置信的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小橙子有些得意又有些难为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的说:“上次那个陆叔叔来的时候,你们在外面说话,我不小心听见了。”
苏叶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自己纠结得快秃了,没想到儿子早就知道了。
小橙子这么一说,苏叶又回到了那天。
那是快临近考试的时候,苏叶每天都学得天昏地暗的。那会儿他已经不住校了,晚上十点多放学。刚走出校门口,一个腹部隆起的女孩子就叫住了他。女孩是他认识的,比他高一届的学姐,曾经大张旗鼓的追过他,不过他没同意。
“苏叶,我怀了你的孩子。”
正值放学之际,学校门口都是下晚自习的学生,女孩的声音很大,宛如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里,瞬间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听见她的话,苏叶脑袋一懵,耳边是嘈杂的议论声。苏叶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想开口为自己解释,却发不出声。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鄙夷的,有八卦的,还有谴责的,十七八岁的他哪里经过这些啊。
手忙脚乱地为自己解释起来:“不可能,你毕业以后我就没见过你。”
女孩见他否认,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来:“一月,嘉斯酒店,你和一个……”
剩下的话女孩没有说出口,眼里包含威胁的看着苏叶,似乎在说你确定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苏叶呆呆地站在原地,身边跟他一起走的同学离他远远的,不断有骂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此时在仁安县医院实习,听说这学校旁边的小吃很不错,下班的他溜溜达达的过来准备吃点东西。
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站着的那个漂亮男孩子,前段时间他们刚见过。他一手一个将两人拉出了人群,逆着人流带着两人走进学校。他看得出来,这个男孩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直接对六神无主的苏叶说:“现在打电话给你老师和家长让他们马上来。”
而后又对女孩子说:“你也一样,将你家长叫来,有什么事当面说。”
后来,苏叶从女孩嘴里得知,她那天晚上也在嘉斯酒店。可能是因为太喜欢苏叶了也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在苏叶和陆柏仁睡熟之后,她通过自己在酒店上班的同学,进入房间拿走了陆柏仁用过的套。
她以为那是苏叶的,然后通过某些手段怀孕了,以为这样就能要挟苏叶。这一连串操作,听得苏叶触目惊心,他不理解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吗?
不过苏叶没有告诉她那东西根本不是他的,在经历了一番男女混合双打后,认下了这个孩子。
这件事发生以后,因为当晚在场的人太多了影响恶劣,苏叶没有继续待在学校休学了。女孩子因为年少无知生下小橙子后,直接将孩子扔在了医院,一家人从此销声匿迹。
回过神苏叶又疑惑了起来:“那你知道了怎么不来问我?还有你不觉得你有两个爸爸这件事很奇怪吗?”
小橙子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盯着苏叶,略带嫌弃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网上那些书里不是有很多这样子的吗?”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Ipad,找出自己收藏的小说给苏叶看。
一边翻一边还跟苏叶说:“我一开始也是想问你的,但是我都八岁了,你们也没告诉过我,那肯定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嘛,那我就只好假装不知道了。”
说完还一脸我是不是很贴心的样子看着苏叶。
苏叶抬手搓了搓已经麻木的脸,翻看小橙子找给他看的书。
小橙子给自己换了个姿势,趴到苏叶背上,指着其中一本《傲娇男妻带球出逃》跟他说:“爸爸我觉得这里面的主角跟你好像,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跟陆叔叔吵架了所以带着我跑了。不对,应该是带着我出逃了。”
苏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这特么都是些什么啊?还带球出逃?现在的小说都能这么写了吗?苏叶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有那么亿点点的格格不入。
手指咔咔一顿操作,将他收藏的那些小说全部给删了。小橙子想阻止苏叶的动作,没来得及,着急地说道:“爸爸别删呀,我马上就看完了。”
苏叶才不管他有没有看完呢,故作严肃的开口:“你还小,不能看这些,以后不准看了哈。”
说完顺带将软件也给卸载了。
做完这些苏叶跟小橙子说了要带他去北京和美国的事,小橙子对于要跟爸爸一起出远门这件事表现得极为兴奋,完全没问苏叶要带他去北京和美国干嘛。苏叶见他兴奋的样子,也没跟他说,准备到了北京再告诉他。
小橙子的护照和签证是在两天后办下来的,这已经是这一年的年底了,再过几天就是元旦。
苏叶虽然心里着急,但马上就到元旦了,想在家里过完元旦再出发。被叶芳给驳回了:“你抓紧时间去,早去早回。元旦我要跟你爸过二人世界,你别在家妨碍我们。”
第二天一早苏叶和小橙子就被叶芳打包好踢出了家门,叶芳一边给小橙子整理围巾,一边交代苏叶:“你们去了那边,凡事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还有就是小橙子那边的爷爷奶奶那里,如果他们为难你,不要搭理他们。反正咱们也不指望他们吃饭,处得来咱就处,处不来就算了。”
“对了,还有给他们带的礼物我放在后备箱里了,到了机场记得拿出来。没准备什么,就是把咱家的菜和橘子装了几箱。”
叶芳表面上看着不在意,临到走了,还是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大堆。为母之心,大都是如此。
苏叶一把抱住叶芳:“我的老仙女儿哟,我知道了,放心吧!你儿子沾根儿毛就能成猴的人,不会受委屈的。跟我爸在家好好的哈,别太累了。”
“你们母子俩快别磨叽了,别误了飞机。”苏学军在车里催促着:“叶子,快点儿!”
“行了,快去吧,好好照顾小橙子。”叶芳松开苏叶的手,偷偷抹了抹眼角。
小橙子从生下来就一直是叶芳带在身边,想到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叶芳就有点难受。
上飞机前,苏叶给陆柏坤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航班信息。陆柏坤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见,接机的任务落到了陆柏诚身上。
不过就算陆柏坤要来接机,苏叶也不敢答应下来。陆柏坤的年纪比苏父还大上一两岁,苏叶可不敢劳烦他来接机。听见他说是陆柏诚来接机,苏叶心里着实是歇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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