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叶倩妮那长相叫有模样?真要跟叶子配一块,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叶子是鲜花哈。”苏大伯没忍住,回了叶梅一句。
叶梅也知道自己男人不喜欢侄女,不想跟他多争论,岔开了话头:“现在扯那些也没用了,倩妮昨天给我来电话说已经找到男朋友了,还是个在北京上班的呢。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她说明天带着男朋友上家来。正好去叶子家吃饭,反正他们也认识。”
苏大伯不爱听叶倩妮的事,三两口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了,支使叶梅去洗碗。
张健壮是南星镇远近闻名的大厨,年轻的时候在大酒店里做学徒。学成出师后就自己出来单干了,在蓉城开了个饭馆,不过没干两年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后来条件好了,坝坝宴开始流行起来,张健壮就带着家里人开始做坝坝宴。因为手艺好,价格公道,几年下来就打响了名号。
这几年更是越做越大,光是徒弟就带了五个,帮厨也从最开始的四个增加到如今的十五个,一天跑两家是经常的事。
要不是苏学军跟他熟,临时还真找不到他来做。
临近午饭时间,张健壮手下一个叫小伍的徒弟送来了明天用的桌椅和厨具。
叶芳想留下他吃饭,结果人将东西卸了,一溜烟儿的跑了,叶芳愣是没拉住。边进门边嘀咕:“这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学军和苏叶是下午到家的,拉回来一车各种肉类。听见车响,小橙子从屋里冲了出来,苏叶正好从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一大团灰白色看起来脏乎乎的东西。
“爸爸,你抱的是什么呀?”小橙子跑到苏叶身边,凑过去一看,欢呼了一声:“啊,狗狗!爸爸是你给我买的吗?”
开心地转了两圈,又仔细看起来:“可是爸爸它怎么这么脏呀?还臭臭的。”说完小橙子的小脸皱了起来,用手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还没站定,又回到了苏叶的身边。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狗,准备伸手摸一下它的头,被苏叶给制止了:“先别摸,狗狗身上脏,有很多细菌,等给它洗了澡再摸。”
叶芳也走了出来,见父子俩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问了一句:“干嘛呢你俩,怀里抱的什么?”
小橙子兴冲冲地回答:“奶奶,爸爸抱的是狗狗,脏脏的狗狗,可臭了。”说完还对着叶芳做了个皱鼻子的动作。
听见是狗,叶芳也好奇了,走了过来:“哎哟,这狗哪儿来的呀,怎么这么脏?”
苏叶将狗轻轻地放在地上,才回答叶芳的问题:“我跟我爸救回来的。”叶芳一听更疑惑了:“救回来的?路上救的?”苏叶摇了摇头:“不是,狗肉馆救回来的。”
苏学军看着两人聊起来了,在一边喊道:“你俩等会再说,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苏叶将狗抱到院子里,让小橙子看着,出去帮忙搬东西去了。
搬完东西,小橙子就闹着要给狗狗洗澡。叶芳从储藏室找出一个小橙子小时候洗澡用的浴盆,在浴室接了一大盆水跟苏叶一起抬到院子里,开始给狗洗澡,一边洗一边跟两人讲这狗的来历。
时间倒回到四个小时前。
苏叶和苏学军上午买好菜,一看时间不早了,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饭。恰好隔壁是一家卖狗肉的馆子,最近天气开始转凉,吃狗肉的人多了起来,狗肉馆的生意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苏叶进饭馆的时候就注意到隔壁店门口,放着三个关着狗的笼子。苏叶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那条脏不拉几,奄奄一息蜷缩在笼子里的萨摩耶,看体型应该是成年了的。
最特别的是它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叶从它的眼里看出了绝望。似乎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却又无力挣扎的绝望。
从一条狗的眼里看到绝望,苏叶感到一丝悲凉,心突然就软了,瞬间就有了要把它救下来的冲动。
苏叶朝狗肉馆里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看见店员或者老板。于是走到笼子前仔细看了下关在笼子的狗,苏叶发现这些狗都是已经成年了的,而且其中有三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精心饲养的。
那这些狗很有可能是被人偷来,然后卖给狗肉馆的。想到这,苏叶眼里染上了一丝愤怒,继而是无力。
仁安只是一个小县城,甚至还挂着贫穷大县的名头,很多地方并不像大城市那样监管到位。卖个狗肉这种小事,在这里是没人来问你狗肉来源是否合乎法规的。
上门的来吃狗肉的人就更不必说了,只要我有肉吃,你老板有钱赚,那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无力归无力,苏叶还是想做点什么。
苏叶蹲在笼子钱想得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身呼喝:“干嘛呢?蹲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想偷狗是不是?”
苏叶站起来转过身,店里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看这身材不是老板就是厨师。
“你这狗卖吗?”苏叶指着脚边的萨摩耶问道。
男人打量着苏叶,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怎么,你想买啊?”
苏叶点点头,主动说出自己买狗的原因:“我儿子一直想养一条狗,不过我家里人也没什么养狗经验,我就想着买条成年的狗,好养活。这不是一直都没遇到合适的吗,正好在您这儿遇到了,您看能卖给我吗?”
男人一听苏叶的话,一改脸上的怀疑,带上笑意,搓了搓手说道:“大兄弟你真心想买啊?这狗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了,你买了不划算。”
苏叶听老板的语气就知道这事有戏,毫不在意的说“没事,我一会带它去看看,我儿子就喜欢萨摩耶。”
男人用跟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趴在笼子的萨摩耶:“那行,这基本上也是一条死狗了,我就按狗肉的价格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不等苏叶回答,又“慈悲”的感叹到:“这狗遇到你运气真不错,看来它是命不该绝。”
付过钱,苏叶从笼子里将狗抱了出来。
老板站在一旁对苏叶说:“大兄弟,要是这狗没救回来,下回想买大狗还来我这儿哈,我给你优惠。”
苏叶心里嫌恶得不行,还是忍着嫌恶假笑着回答:“好的,那就谢谢老板了”说完抱着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朝苏叶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装什么装啊,不好意思来店里吃狗肉,随便找个理由来买狗,还装得自己多高尚一样。”
骂骂咧咧地转身进了店里。
苏叶将狗放到车上,弄了点空间里的灵泉喂给它,萨摩耶乖顺的舔了舔苏叶的掌心。看见男人进了店里,拿出手机报了警。
有些事不管相关部门管不管,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父子俩吃完饭出来,隔壁店门口站着几个警察,周围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苏叶看着站在人群中臊眉耷眼的中年男人,嘴角向上扬起。
苏叶讲完,叶芳一脸生气的骂道:“这些丧良心的,就该把这些人抓起来,真的是太缺德了。”
骂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问苏叶:“这狗遭了这么大罪,你们爷俩没带它去看看,咋就这样抱回来了?”
“我们去了,县里的两家宠物店都不愿意看,说身上没有明显的伤,但是状态太差,救不回来了”
“胡说八道,这看着不挺好的吗?”
带回来的狗很脏,原本是纯白色的不知道沾上了什么变成了灰色的。身上还带着泥浆,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
一共洗了五次才洗干净,苏叶从小橙子手里接过叶芳拿来的旧床单,将狗裹了起来。
小橙子麻溜的跑到房间拿出吹风机,冲苏叶喊道:“爸爸,快把狗狗抱过来,给它把毛吹干。”
两人合力将狗吹干了,狗的状态比刚救下来的时候好了很多,这会乖顺的趴在苏叶腿上。
看着洗得白白净净,香喷喷的狗,小橙子高兴地摸着它的头,要不是苏叶拦着,他都想直接将脸贴上去。狗还没有做过细致的检查和清理,苏叶也不敢让小橙子跟它太过亲近。
小橙子一边摸一边问苏叶:“爸爸,我能给狗狗起个名字吗?”
苏叶看着满眼渴望的儿子,笑着说道:“可以,儿子你想给狗狗起个什么名字?”
小橙子思考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爸爸,叫桂花糖好不好?”苏叶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叫桂花糖啊?”
“奶奶今天给我做了桂花糖。”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吃货。行,就叫桂花糖。”苏叶笑着在小橙子头上撸了一把。
小橙子见苏叶答应了,开心地蹲在苏叶脚边,不停地叫着“桂花糖”,活像一个小傻子。
第22章 赵书言和叶倩妮
张大柱是晚上九点来钟,带着手下的人到的苏家。时间短,任务重,张大柱跟苏家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忙活开了。
苏学军和叶芳也跟着在一旁打下手,菜单是一早就定好了的,需要的食材也早早就买回来了,需要他俩帮忙的地方其实不多,只是偶尔需要他们帮着找个东西什么的。
苏学军心疼媳妇儿,不到十一点就赶她去睡觉。叶芳嘴上说他瞎操心,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年轻那会儿,愿意嫁给苏学军,不就是因为他知道心疼人吗?不然她才不会傻不愣登的,跨大半个中国从北到南数千公里,远嫁给苏学军呢。
苏学军这人别的不说,在疼媳妇上,是十里八村中数得着的。自打叶芳嫁进来,愣是没让她受过半点气。
苏叶奶奶是个强势的老太太,跟另外两个儿媳妇都不大合得来。一开始大家都认为,叶芳一个外地媳妇,嫁到苏家不知道要受多少苏老太的气。
可是没想到,苏学军头一年跟叶芳结婚,第二年就提出要分家。苏老太一开始不同意,可谁让苏学军是她的命根子呢。还没等苏学军用上自己撒泼打滚的馊主意,就只是去老太太面前嚎了两嗓子后,就给老太太震住了。
轻轻松松带着媳妇儿分了家,惹得苏老太不知道在背后骂了他多少回: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连带着叶芳也跟着成了勾·引苏学军的狐狸精。
叶芳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权当作苏老太是在夸她,毕竟狐狸精也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就能当的,好歹你得长得好看是不。叶芳知道苏老太不喜欢自己,也不往她跟前凑,不往前凑归不往前凑,逢年过节的补品供养是一点都没有少过,反而比起其他两兄弟给得更多。
苏老太虽然还是会在外人面前说叶芳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但在说到孝顺的时候,夸起叶芳来是半点儿都不含糊。。
长年累月,婆媳俩的关系也渐渐趋向于平缓了。算不上多好,只是比起前几年,能做到见面时说话不那么夹枪带棒了。
叶芳和苏老太关系好起来是在苏叶出生后,苏老太生了苏学军三兄弟,算得上是苏家延续香火的大功臣。但是到了苏叶这一代,却只有苏叶这一个男孩子,苏家大伯和二伯家都是女孩子。
那个年代,大力提倡计划生育,苏家两兄弟又都是老师,端的是铁饭碗,自然不可能再多要一个。于是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到了苏学军肩上,用苏老太的话来说,叶芳是个争气的,给我们老苏家生下了长孙。
苏学军本来就稀罕叶芳这个媳妇儿,现在又给自己生了个儿子,那更是疼到了心坎里。这一疼就疼了二十几年,苏叶都快三十岁了,苏学军对叶芳的那个稀罕劲儿不减反增。
苏叶打小就看着自己爸妈在家黏黏糊糊的,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每个人写“长大后我想做什么”的作文,别的小朋友写的都是我要做科学家,我要当老师。
我们的苏叶小朋友就不一样了,苏叶写的是,长大后我要像我爸爸一样,做一个疼老婆顾家的人。看得老师哭笑不得,你说他写得不对吧,但是疼老婆顾家也没错啊。
你说他对吧,自己都还是个小萝卜头娶老婆是不是想得太早了。后来实在没办法,老师问苏叶为什么写这个,苏叶说我爸天天在家跟我说男人最重要的就是疼老婆。
老师一听,人傻了,这爸爸对孩子的培养挺别致啊,所以耙耳朵要从小培养?
最后这件事因为与家长沟通无果后,就不了了之了。苏叶也在立志做个疼老婆的男人的路上走了二十七年,只是现在看来这个老婆是男是女还不得而知。
摘菜、送菜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不需要苏叶时时刻刻的盯着。因为小橙子惦记着送桂花糖去做检查,当天吃过晚饭后叶芳就让两人住到县城去,第二天检查完了再赶回来吃饭。
这天晚上苏家院子里的灯亮了一整夜,刀与砧板碰撞的声音也响了个通宵。四下是寂静微凉的夜,院子里却热火朝天,夜风拂过,带着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沉睡的山村。
苏二叔醒来的时候,苏二婶还睡在身边,往常这会她已经起床做饭了,今天怎么还在床上?苏二叔将她推醒:“这都几点了还睡着,不做饭吗?”
苏二婶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继续睡,嘴里嘟囔着:“做什么饭,今早家里不开火,留着肚子一会中午去叶子家吃。你也再睡会。”
苏二叔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这婆娘,真的是……”
自己媳妇自己了解,大事上绝不含糊,占小便宜也绝不手软。
苏二叔说了苏二婶几句,无可奈何地找了几包饼干,倒了杯开水,凑合了一顿早饭。想着去苏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吃过饭换好衣服就准备过去。
临出门的时候,朝屋里喊了一声:“你也差不多起来了,我先过去帮忙。”
苏叶知道今天家里会很忙,昨晚到县城后,就和小橙子带着桂花糖,敲开了已经关门的宠物店,连夜让老板给桂花糖做了检查。
经过检查桂花糖没有什么大毛病,在老板的建议下,做了驱虫,打了疫苗。苏叶还顺带在店里买了一些狗粮和狗用品,做完这些才带着小橙子回了县城的家。
苏学军把中午需要的蔬菜从地里拉了回来,一筐一筐的摞在院子里。直起腰,喘了口气,四处张望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己忘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张大柱的声音给打断了:“苏哥,你家这菜看着真是不错啊。”
张大柱随手从筐里拿了片菜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即眼睛亮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困倦都不见了,激动地对苏学军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么好的菜。苏哥你家的菜不便宜吧?”
苏学军笑笑没说话,张大柱也不在意,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规矩都懂。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想,下回遇到对菜品要求高的人家,就给他们推荐苏学军家的蔬菜。
“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去。”苏学军看张大柱喜欢,开口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张大柱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搓手的动作可没有半点推辞的样子:“那我就先谢谢苏哥了,苏哥多给我弄点西红柿哈。”
“哈哈好的,你这样子可一点也不像个大老板啊。”
苏学军笑着调侃了一句,“不跟你说了,我得想想到底忘了什么。”说完在家里四处转悠起来。
苏学军低着头转悠到厨房,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端着东西出来的叶芳,差点儿跟她撞上。
看着苏学军进来,叶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想什么呢?低着头也不看路。”
苏学军回过神来,见媳妇儿手里端着东西,接了过去:“这做的什么啊?”“醪糟蛋,他们都忙活一夜了,给他们做点吃的,你赶紧端过去,让他们吃了歇会儿。”
听见叶芳说醪糟蛋,苏学军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了。昨天只买了食材,忘记买酒水饮料了,得亏这会想起来了,不然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拿不出来,就闹笑话了。将手里端着的锅塞到叶芳手上,急匆匆的打电话去了。
苏叶刚到南星镇就接到了苏学军的电话:“爸,什么事?”
“叶子,你回来了吗?”
“刚到镇上,怎么了爸?”
“那就好,你一会去车站边上的食品批发部一趟,昨天忘买酒水饮料了,具体买多少我微信发给你。然后再去隔壁刘叔家打五十斤高粱酒,打那个二十五一斤好的那种哈。”
“好的。”
刚挂掉苏学军的电话,苏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苏叶以为苏学军有什么事情没说完,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爸,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顿了一下:“欸,乖儿子爸爸没啥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一会我跟夏老师过来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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