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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后全员火葬场(会飞的茄子)


“雪拥,先前之事是我不对,是我被蒙了心智,我们——”
顾饮冰几乎是急切的,自从那日从相府离开,他再未有过一日安眠。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终是后悔了。
他无法接受就这般失去了陆雪拥。
可此刻他仰头望去,却又蓦然止了声。
白衣少年负手而立于马车上,面容依旧苍白带挥之不去的病气,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憔悴,反而因为那过于清冷的眉目凭添了几分摄魂夺魄的风姿。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居高临下注视他时,冷漠得不再有任何情绪。
顾饮冰喉间那些尚未来得及吐露的话,在那样冰冷的眼神下,如鲠在喉,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缓了缓,还是忍不住艰涩道:“雪拥,你我往日也曾有过口舌相争,我已然知晓这次是我的错,为何不能像从前那般重归于好?”
是啊,为什么呢?
陆雪拥想起前世,在江上柳拙劣的挑拨下,那时他们早已不是什么知己,只是迫于共事,又都是东宫的左膀右臂,这才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谐。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已然成为刑部侍郎的顾饮冰,在他关押入诏狱当日,亲自掌刑,逼迫他说出陆家数百人的下落——
少年容华倾世,即便穿着囚服被锁链绑在木桩上,也丝毫不见狼狈。
就像被包藏私欲的凡人强行拽入凡尘的神明,即便待在肮脏阴暗的地牢里,他的眼中也不会沾染半颗尘埃。
“罪臣陆恒到底在哪。”顾饮冰站在他面前,紫色官袍一丝不苟,手中握着的长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陆雪拥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何罪之有?”
顾饮冰眸中带着恼怒,还有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焦急,“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你何苦再负隅顽抗?!”
陆雪拥扯了扯唇角,噙着笑。
只是他的笑浮在表面,太浅,如浮光掠影,虚幻得让人抓不住。
“顾大人何出此言,我不是已经写了罪己书么?我来这诏狱,便是为了反省己身啊。”陆雪拥说着,散漫地掀起眼皮,“你们最好将江上柳藏严实点,日日夜夜轮流守着他,否则……我日后便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住口!”
‘江上柳’的名讳一出,顾饮冰霎时失了理智。
陆雪拥盯着他突然赤红的眼睛,心中颇觉古怪。
顾饮冰这副模样,简直和那些吸食五石散过量的达官贵人一般无二。
长鞭破空而来,狠狠甩在他的身上,陆雪拥也没了探究的想法,隐忍地闷哼一声。
一共一百二十鞭,鞭鞭见血,陆雪拥痛在身上,记在心里。
即便今生的顾饮冰并未对他做过那些事,但疼痛已刻入骨髓,他并非圣人,他没办法不怨恨顾饮冰。
那些人不是说他凡事都要和江上柳争,凡事都要针对江上柳么?那他今生便干脆坐实了。
他要让江上柳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将前世的痛苦加倍讨回来。
至于那些曾与他把酒言欢的友人、知己、未婚夫,尽数埋了吧。
回忆结束,陆雪拥此刻俯视着青年眼中的祈求,更是忍不住厌恶地偏过头,竟是不愿再看他一眼。
“顾大人,我想那日在相府,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不,不是的!那天只是你的气话,我真的错了,雪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顾饮冰几乎是仓惶地望着他,“雪拥,虽不知我到底还做了什么错事,但是你从来不会因为那句话就这般,若我当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陆雪拥漠然转身,侧头吩咐惊鹊,“走吧。”
然而顾饮冰挡在马车前,不愿挪动分豪。
惊鹊不过一介家奴,哪里敢撞上去?
陆雪拥冷着脸,眉头不耐地拧起,僵持之际,车帘再次被掀开,应我闻慢悠悠走了出来,“刚从病榻上下来就敢站在外面吹冷风,你若是活着不耐烦,我不介意帮忙送你一程,也免得遭受病痛折磨。”
这话看似是对陆雪拥冷嘲热讽,却又句句让顾饮冰难堪。
应我闻说着,瞥了眼身形僵硬的青年,懒像是才看见他,苦恼道:“啊,原来顾大人也在?本王没有影射你意思,只是看不惯陆雪拥这副清高样忍不住嘲讽几句,你可莫要多想。”
顾饮冰眉头抽了抽:“殿下言重了。”
可他深沉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在马车上那二人之间流转。
雪拥向来与宣王剑拔弩张,为何宣王竟会从相府的马车里出来?
这段时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大理寺事务繁忙,本王就不多留顾大人叙旧了。”应我闻顺势搭上陆雪拥的肩,带着人往马车内走,谁知那顾饮冰竟还不愿放弃。
“雪拥……”
应我闻脸上的假笑霎时褪去,他偏过头,那双阴冷如深潭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顾饮冰。
这一瞬,顾饮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凶悍的野兽盯上,阴鸷的冷气从脊背钻入,丝丝入扣缠绕骨髓。
在梁帝无法无天的盛宠下,世人只知宣王残暴蛮横,毫无礼义廉耻,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可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压迫的眼神。
他看见应我闻的手悄悄搂住了陆雪拥的腰,薄唇微启,无声做出口型——
‘他是我的’。

第012章 谁都别想好过
陆雪拥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才会在青天白日,和应我闻这个疯子潜入红袖招。
“大梁律法禁止官员押妓,来这里做甚?”假山后,陆雪拥左右环视一周,皱眉道。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龟奴拖着一个麻布袋子从屋里出来。
其中一个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太害怕,不小心松了手,一具惨不忍睹的少年尸体便滚了出来。
陆雪拥眼力极好,只看一眼便拧眉偏过头,“你带我来这里莫不是要救风尘?”
先不说他如今自身难保,应我闻不去祸害别人便罢了,若要让他去救人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可没这个闲心。”应我闻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瞥了眼禁闭的房门,“你猜这里面住的谁?”
不受大梁律法约束又能让南风馆的人奉为上宾的,可不多。
陆雪拥了然道:“是刘贵。”
刘贵,也就是深受梁帝宠幸的御前总管太监刘公公。
应我闻不置可否:“三月后,刘贵会向应昭引荐一名据说可以练出长生不老药的道士。”
陆雪拥猛地偏过头看他。
前世自然也有这么一个人,练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虽说梁帝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但朝政繁忙殚精竭虑,又能再撑几年呢?自然要未雨绸缪。
可即便练出了长生不老药,梁帝生性多疑,惜命的很,如何会轻易服下?
于是江上柳便提议,让人试药。
而验证这药是否是神药最好办法,便是让一个疾病缠身的人除去恶疾,重新变得如常人般康健。
且陆雪拥又属于太子阵营,他若试药便是东宫的功劳。
再没有比陆雪拥更合适的人选。
他从不相信世上能有什么不老药,若是吃下,只怕祸福难料,但圣旨已下,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他不能连累丞相府。
但有些事总是阴差阳错让人啼笑皆非。
那位练出长生不老药的道士捧着装有荣华富贵的盒子,还未走到御书房,就因为在路上冲撞了宣王,连人带药被丢去了乱葬岗喂狗。
谁不知道应我闻是条疯狗?没有人敢去阻拦一条疯狗。
得到消息的梁帝自然是龙颜大怒,等他命人到了乱葬岗,那道士早已被野狗撕咬得骨头渣都不剩。
应我闻被带到御书房,面对诘问,也只是懒洋洋道:“陛下明知我与陆雪拥不对付,却还要将这天大的恩赐赏赐与他,凭他也配?”
说着还得意洋洋地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陆雪拥。
梁帝怒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将人杀了,未免太不把朕放眼里!”
即便梁帝再宠爱这个儿子,痛失长生不老药,盛怒之下也不会轻易揭过。
恰逢南方瘟疫蔓延,满朝文武无人想去送死,梁帝便命宣王南下,瘟疫不除不准回京。
前世那一别,陆雪拥与应我闻再见时,已是琅风崖上,生离死别之际。
只是前世梁帝寻找不老药,也是五年后,为何今生却提前了?
应我闻自然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应昭若是得到了长生不老药,以他那多疑的性子,你猜他会让谁试药?”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帮你去杀了那个道士?”陆雪拥回望他,试探问道。
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到应我闻为何要这样做。
至于应我闻又为何要杀道士,呵,疯子杀人是不会讲道理的。
应我闻没有回答,而是带着陆雪拥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位前世曾见过几面的道士却不像曾经那般倨傲,见了应我闻就像见了自己的爹,连滚带爬地跪到应我闻面前,“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何吩咐?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取得了刘公公的信任,下月……下月十八便会安排小的面圣。”
从头到尾都不敢仰头,连声音都发着抖。
应我闻淡声道:“药呢?”
道士连忙从怀里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双手捧到应我闻面前,点头哈腰,“殿下您过目。”
应我闻打开左边的锦盒,随手将药丸往嘴里一扔,眯了眯眼,“不够甜,到时候陆公子试药的时候若是皱了一下眉头,本王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是,是……”
陆雪拥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担心他怕苦,不过是应我闻又以他为幌子,一边膈应他,一边恐吓旁人的手段罢了。
不需应我闻过多解释,他约莫也知道,这两颗药,一颗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一颗便是届时他试药时所吃的假药。
他甚至不用问应我闻为何要做这些多余的事,因为答案必定是,他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应我闻手中。
而应我闻阴差阳错做的这一切,又正好让他不必再伪装心头血被取走后的虚弱。
他没有理由不配合这一切。
只是——
陆雪拥的目光落在那颗泛着金色光泽的不老药上,面色一变,“所以你是要弑——”
“有些人活得太久,就会变成祸害。”应我闻理所当然道:“应昭的命数,该到头了。”
可是这一切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
陆雪拥猛地想到什么:“所以陛下如今身体康健,都是假象,其实是你暗中下了手。”
否则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就要寻找长生不老药?
“为何要这样做?”
应我闻定定地注视他,黑眸中笼罩着陆雪拥看不透的情绪:“因为我要报仇。”
“是为了先皇后?”陆雪拥问。
毕竟当年先皇后被逼得自缢,梁帝这些年对应我闻的补偿人人看在眼里。
“沈如?她算什么东西?”应我闻厌恶地皱起眉头,目光落到陆雪拥身上,神色又霎时收敛。
他漫不经心道:“我做了一个让人很不高兴的梦,但凡在梦里得罪过我的人,都别想好过。”
陆雪拥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竟真的从其中捕捉到一丝森然杀意。
所以是因为应我闻在梦里记恨上梁帝,所以要在梦境外报复回来?
若是以往陆雪拥只会觉得荒谬,觉得应我闻就是个疯子。
但他经历过比这更荒谬的事,因此应我闻这样说,他也只当对方也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第013章 可惜我还是一样讨厌你
于是陆雪拥抬眼与他对视,唇角微勾:“巧了,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得罪过我的那些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此时正值午后,春日清光从合上的门缝中倾泻,恰好照亮白衣公子唇边清浅的弧度。
恍若谪仙被春色取悦,低头浅笑。
应我闻愣愣看着,忽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肩膀都在颤动。
半晌,他停了笑,直勾勾盯着陆雪拥鼻尖上的痣,“陆雪拥,我突然没那么讨厌你了。”
陆雪拥侧头避开他的目光,“是么?可惜我还是一样讨厌你。”
讨厌对方没有边界感的撕咬,讨厌对方没有理由的胡搅蛮缠。
但这样的讨厌,又与憎恶江上柳截然不同。
既然应我闻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弄清楚,陆雪拥也不愿再多逗留。
只是哪怕转身离开,身后灼热的目光依旧让人如芒在背。
他愈发加快脚步,纯白衣摆被春风轻盈拂起。
就像清冷孤高的白鹤,即便染上苦痛暂困凡尘,终会有一日会重归青云之上,与明月作伴。
然而,疯狗又哪里是好摆脱的呢?
陆雪拥穿过两条回廊,身后慢悠悠的脚步声连遮掩都欠奉。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也同样停下脚步,懒洋洋靠在朱红柱身上的应我闻,冷着脸正欲开口,身旁禁闭的房门的内忽而传来熟悉的女声。
“陈常玉,你一个婚约在身的世家子弟,竟青天白日在青楼里厮混,你怎么对得起与你青梅竹马的流光?!”
继而是一道嘲讽至极的男声。
“陆大小姐身在诡谲的高门府第倒是生了一颗热心肠,只是莫要好心办坏事,你如此行侠仗义,聂流光怕是未必领情。”
“我与流光自小一起长大,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哈,那你不如直接去问她,问她知不知道我的风流事。哼,一个无盐女,能嫁给本公子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妄想本公子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陈常玉,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像你这种纨绔败类,连我弟弟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说陆雪拥?啧,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满堂胭脂色,的确比不得他半分姿容,这种清冷出尘的美人就适合绑在床榻上折辱,我可是惦记他——”
“砰——!”不待这人说完接下来的话,房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陈常玉甚至尚未瞧见来者何人,便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
“你太聒噪了,吵得本王心烦。”应我闻手中力道狠戾,面上却云淡风轻,“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不如本王替你割了它。”
没有人会不认识宣王这张闻风丧胆的脸。
陈常玉脸上血色尽褪,再无方才嚣张的模样,“殿下饶命,殿下饶……”
只听得一声惨叫,伴随着血肉搅动的声响,他的舌头被硬生生地用刀剜了出来。
陆雪拥在应我闻动手之前,便抬手遮住了阿姐的眼睛。
他垂眼打量着陆惊春这一身男儿装扮,有些无奈:“若是父亲知晓你又偷偷溜出来,定会生气。”
掌心睫毛颤动,应是少女眨了眨眼,“哎呀,你不说他不就不知道嘛?再说了,哪有你可以天天往外跑,我就必须待在府里的说法?”
陆雪拥拧眉,有些不赞同,“阿姐女扮男装闯入红袖招,实在太过危险。”
“好啦好啦,知道了,雪拥越来越啰嗦了!”陆惊春扯下陆雪拥的手,露出一张娇俏明艳的脸。
待瞧见痛晕过去被丢在地上拖行的陈常玉,以及一言不发往外走的宣王殿下,她霎时瞪圆了眼睛。
她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弟弟怎么和这个煞神在一起?!
“雪拥,你,你们……”
陆雪拥坦然自若道:“路上恰巧碰见了。”
“……是吗。”可是这里是青楼啊!
一定是应我闻把她弟弟哄骗进青楼,想要带坏他。
正当陆惊春如此想着,却又撞见,应我闻跨出门槛时,偏头朝陆雪拥望了一眼。
那一眼绝不是看死对头的眼神,浅显的恶意之下,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这里人多眼杂,阿姐若有什么疑问回府再说罢。”
陆雪拥对应我闻那样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自然不会觉得有何古怪。
至于被宣王拔舌的陈常玉,更是无人会去在乎。
陆惊春身为女儿家,心思向来细腻,回味着应我闻的眼神,更是越品越怪异,甚至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这眼神不就和相府后厨王大妈养的那条土狗完成主人的命令后,看似不屑实则尾巴都翘到天上的模样一样么?
太可怕了,她居然会觉得宣王像土狗。
刚上了相府的马车,陆惊春便忍不住问:“雪拥,你确定那天宣王府的管家来相府是给我提亲的?”
真的不是给她弟弟吗?
陆雪拥拧眉,不解道:“应我闻指名道姓要向阿姐提亲,阿姐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我随口一问。”陆惊春摆了摆手,指尖捻起案几上提前摆放的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眉眼弯弯,“哎呀,还是我家雪拥最好,贴心得我都不想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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