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算是受够了!
应我闻盯着他满是怨恨的眼睛,慢悠悠道:“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便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他倒是想把江上柳就此解决掉,也算是替陆雪拥清理掉一个碍眼的隐患,如果他没有重生的话。
前世种种刻骨的恨意,他既能与陆雪拥感同身受,便知道此事他不能替陆雪拥做决定。
他亦知晓,陆雪拥想要的不仅仅是江上柳肉体上的痛苦。
至于将江上柳放走的后果,大不了他与陆小雪一起扛。
应我闻站起身,头一次走近了木桩上满身血迹的人。
他在江上柳惊恐的目光下,执刀划开了唯一一块完整的腹部皮肤,然后笑嘻嘻地将那颗夜明珠塞了进去。
应我闻几乎是享受着去听对方的惨叫声,喜气洋洋道:“这样就不会把夜明珠随意乱丢了,你说对么?”
然而江上柳已经疼晕过去,只剩下一口气,自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好满脸厌烦地收回目光,偏头对着黑暗的角落吩咐道:“把他丢回孟府。”
半月之期已到,陆小雪自然没理由再赶他走了。
这样想着,应我闻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漓州与澹州相邻,应我闻心中迫切,骑着马不过三天三夜便赶到了漓州城的知府府。
蹲守在此处的暗卫现身汇报了陆雪拥等人的住处后,他更是马不停蹄地运起轻功赶去,想在那人回来前提前躲进被窝里。
谁知刚在屋檐上落脚,便瞧见一个打扮得露骨娆的女人扭着腰潜入了陆雪拥的厢房。
那样熟稔自然的动作,又在这接近子时的深夜,委实算不上清白。
应我闻冷笑一声,就要下去抓人,却又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继而蹲下身揭开了屋顶上的几片瓦。
只见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然后直奔内室那张整洁干净的床榻。
在这人脱下外袍准备钻进被窝的瞬间,应我闻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指尖飞出一根银针命中那人睡穴,满脸阴沉地飞下房檐,一脚踹开了门。
浓郁黏腻的甜香顿时迎面扑来。
与鬼医打交道这么多年,应我闻顿时便意识到了这香不对劲。
好在他内力深厚,尚且能将腹部的灼热强行压下,可一想到若是身子病弱的陆雪拥中了这种香……
应我闻望向倒在床榻边那个身影的眼神骤然狠戾下来。
“影七,将人带走。”
“是。”一道暗影如轻薄的柳絮飘进厢房,带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眨眼间消失,甚至离开前,还贴心地将厢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让这香气能尽快散干净。
应我闻坐在那人的床榻边,隐忍地闭上眼。
如今他这幅模样,在把药力逼出身体之前,委实不宜再见陆雪拥,他极有可能会忍不住。
但他真的太想见到那个人了,每一瞬陆雪拥不再身旁的时刻都格外焦虑难熬。
他就只看一眼,看一眼他就走。
谁知左等又等都等不到人,而体内的香也与普通的催情香不同,越是用内力压制,反而药力更猛。
应我闻忍着逐渐急促的呼吸,下意识去寻找携带那人气味的东西。
他就如同饱受饥渴的犬,将自己埋进主人的被褥中,可怜兮兮地饮鸩止渴。
“陆雪拥……”他深嗅着被褥中浅淡清冷的药香,低喘着,情不自禁呢喃出声。
待终于解决完公务的陆雪拥揉着疲惫的眉目走进厢房时,一眼便瞧见床榻上鼓起的一大团。
他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也不靠近,只是拧眉道:“赵姑娘,我想我已经拒绝得很明白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
自他与楼鹤来到知府府邸中的第一日,这位知府的大小姐便对他过分热情,直言自己对他,像今日这种事,已然不是第一次。
但陆雪拥顾及姑娘家的名声,始终没有让旁人知晓,只是私底下冷言拒绝,谁知这位赵姑娘竟还如此执迷不悟。
第037章 求主人,疼疼我
听他如此说,床榻上那藏在被褥里的人也只是微微动了动,像是铁了心要纠缠不休下去。
厢房里的窗户皆敞开着,晚风拂面而来时隐约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让人心生浮躁。
陆雪拥没了继续劝告的耐心,拧眉走上前,谁知刚掀开被子一角,便被被褥中骤然探出来的手攥住了手腕,整个人天旋地转,被裹进了一片黑暗的热浪中。
压在他身上的躯体沉重而壮硕,比寻常男子的身量还要高大许多,显然不是一个女子能够拥有的。
熟悉的炙热气息喷洒在脖颈处,陆雪拥愣了愣,“应我闻?”
沉默半晌,男人沙哑的嗓音贴着他的耳垂响起:“陆小雪,你好香啊。”
滚烫湿润的吻从耳垂一路来到脖颈,应我闻的犬齿咬住了他的衣襟,已然迫不及待想要撕掉这碍事的布料。
而右手,正欲挑开他的衣袍下摆。
陆雪拥心头骤然一跳,惊怒地顶起膝盖一脚将人踹下了床,冰冷的面容上散发着寒气:“应我闻,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呃……”
青年闷哼一声,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这一脚并未将人踹醒。
陆雪拥顿觉出不对劲来,应我闻的皮肤并不像他由于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却也是养尊处优不曾遭受过风吹日晒的白皙。
此时俊朗的面容上很明显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他居高临下垂着眼皮,冷眼看着应我闻跪在床榻旁,恍恍惚惚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口中喃喃自语:“陆雪拥,你帮帮我,帮帮我……”
但只要他不语,应我闻尽管眉目间尽是得不到满足的焦躁,却也只敢执起他温凉的手放在脸侧轻蹭,以此缓解着体内的饥渴。
可怜极了。
陆雪拥冷冷命令道:“上来。”
“哦。”应我闻遮掩住眼中浓郁的墨色,顺从地爬上塌,一双本该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眼巴巴地盯着他。
陆雪拥隐约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野兽捕捉猎物时狡猾的陷阱,但此刻骑虎难下,他也只好拧眉生硬地问:“怎么弄?”
他两世为人清心寡欲,连自渎都不曾有过,更别说此刻还需帮助他人。
虽说像相府这种门第,不论是陆相或是身为外租的豫王府都该为他安排开蒙的侍女,但陆雪拥自小身子虚弱,清心寡欲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因此,他对男女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断袖之间就更不必说,唯一一次被迫撞见这种事还是在宣王府时应我闻那厮握着他的手做那混账事。
“刚刚有个女人爬你床,我知你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就把人赶走了,却不慎中了药。”应我闻就像一头委屈的獒犬,用高大的身躯将单纯的主人包裹进怀里,“这药内力逼不出去,陆雪拥,我好难受。”
陆雪拥回忆上次应我闻是如何带着他的手动作,僵硬地握住,耳垂早已红得滴血。
一炷香后,他不耐地冷声道:“为何还是没好?”
青年天赋异禀,他一只手堪堪握住,此刻更是手酸不已。
应我闻靠在他肩头低喘,嗓音暗哑:“许是中了药的缘故,手怕是不够。”
陆雪拥低头审视他片刻,面无表情道:“那你就自生自灭吧。”
说完他便想起身,却被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的疯狗一把抱住,两个人在塌上滚在一团。
“陆雪拥,你身体不好,我不会做那些事。”应我闻紧紧搂住他的腰,像是怕他跑掉,闷声道:“只要借你的腿给我用一用,一会就好了,不要把我丢下不管好不好?”
青年喘着气,眼眸早已赤红一片,已然忍耐到了极限,“主人,疼疼乖狗……疼疼我。”
“……”陆雪拥闭眼道:“我只给你一炷香……”
不待他说完,下一瞬厢房四周的窗户皆自动合上,月白色的帘幔随之落下,而他被冲破牢笼的恶犬困在狭小的床帐内,微仰着头,被腿间的灼热烫得眼尾泛红。
红鸾帐中,衣裳渐宽。
“陆小雪,你好白。”
“唔……再夹紧点好不好?”
“再夹紧点……”
厢房内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但纱幔微晃的床榻上却囚着一轮洁白无暇的明月。
天狗食月,不外如是。
“啪!”
只听得一声响亮的脆响,跪在床榻边的高大身影隔着朦胧的帘幔,被床榻上的人一耳光甩偏了头。
而探出帘幔的那只手,红痕遍布,像是被饿狠了的疯狗啃咬过无数次。
“陆小雪,我错了。”应我闻跪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低声道。
陆雪拥透过帘幔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怒火充斥着肺腑。
昨天夜里倒是说得好听,结果折腾了他一夜也就罢了,从大腿根到膝盖窝再到脚心,没一处不泛着疼。
什么乖狗?这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獒犬!
“滚。”他冷冷道。
“我不……”
话未说完,厢房外便传来温柔地叩门声:“雪拥?可起身了?”
往日这个时辰,陆雪拥早已在厢房外晨练。
他心里憋着气,一脚踹开跪在塌边碍眼的狗,就要去开门,却又被抱住了脚。
“穿好衣裳再去。”恶犬委屈巴巴道。
他顺着应我闻直勾勾的目光低头望去,胸膛前的衣襟半敞,点点令人遐想的红梅格外勾人。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陆雪拥冷冷横了他一眼,整理好衣襟后方才打开门。
门外,楼鹤笑意盈盈道:“方才听驻守在坝上的主事禀报,你先前命人城南高处凿通的新河道有了成效,中下游的水位已然下去了。”
陆雪拥闻言,冰冷的神色也不由暂且舒缓下来。
“要去坝上看看么?”楼鹤唇角噙着笑,却在瞥见那人脖颈处一块刺眼的红痕时骤然阴霾下来。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楼鹤虽然不曾亲自经历过,但楼府中几房叔伯妾室众多,有时闹得太过荒唐的时候他也曾撞见过,而这个气味……
心中嫉妒与怒火翻涌,令他径直失去理智从陆雪拥身旁破门而入。
不出所料,床榻上懒散侧躺的宣王殿下衣裳凌乱,恣意的眉目间依稀带着餍足之色,而左耳耳垂上,一枚红玉镶金的耳坠在昏暗的纱幔下散发着幽暗的光。
更让楼鹤发疯的是,青年手背上的抓痕尚且未曾结痂。
他根本不敢去想昨夜与陆雪拥分开后,这两人都做了些什么。
“宣王殿下,您身为亲王擅自离京,陛下那里可不好交代。”楼鹤阴沉的眼神与青年慵懒的目光直直对上,似有无形的火花四溅。
应我闻懒洋洋地扯过床榻上那件陆雪拥昨日穿过的内衬,放在鼻尖轻嗅,“楼大人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他眼神暧昧地望向冷眼旁观的白衣少年,语调轻缓宛若在舌尖碾磨,唇角勾着散漫的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混账!你怎么敢!”
应我闻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将玷污明月宣之于口?!
楼鹤顾不得男人亲王的身份,腰间长剑出鞘便朝床榻攻去。
但他何曾敢去细想,若是换做自己,怕是也只会比应我闻更为此痴狂。
他只是被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哪怕明知应我闻深藏不露而自己并非其对手,哪怕他会在陆雪拥面前出丑。
哪怕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过问陆雪拥与应我闻之间的事。
不算宽敞的厢房内,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你来我往,很快将陆雪拥的耐心消磨殆尽。
啧,真是麻烦。
白衣少年取下墙上挂着的破月弓,挽弓搭箭,箭尖对着两人兵刃相接之处,破空而去。
利箭携带着陆雪拥特有的冰寒之气毫不留情朝两人射来,应我闻果断收手,不待楼鹤反应过来,便拔下那支钉入床头的箭大步捧到陆雪拥面前,笑嘻嘻道:“哎呀,消消气。”
陆雪拥掀起眼皮瞅他一眼,抬手接过,“应我闻,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便趁早回京向陛下请罪。”
“唉,冤枉啊陆大人。”应我闻苦恼地扶额,“小的只是瞧不惯这厮私闯民宅方才气一气他,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两人渐渐走远,楼鹤怔怔站在原地,隐约听得那清冷如云端月般的人轻笑出声,竟是被这样拙劣的市井谄媚之言取悦得冰雪消融。
他垂眼看着掌心被应我闻柳刃划开的口子,只觉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痛楚。
他们分明是死敌才对,应我闻他凭什么……凭什么?!
不远处,陆雪拥偏头扫了眼男人耳边与自己一拆为二的耳坠,淡声问道:“你先前不是带着面具掩盖身份么?为何现在又不装了?”
“唔……”应我闻与他并肩走着,沉思片刻后,喜滋滋道:“难道你不觉得那种游戏很有趣么?”
陆雪拥拧眉不解:“什么游戏?”
应我闻低头凑近他耳边,嗓音低沉含着戏谑:“就是背着应我闻,和鬼面人偷情的游戏。”
陆雪拥:“……”
他与应我闻一非夫妻二非眷侣,何来偷情一说?
陆雪拥凉凉瞥了眼盯着自己的男人,非要如此说,那也最多是被外面的野狗偷偷咬了一口罢了。
“你觉得有趣,便有趣吧。”他不甚在意道。
“你也觉得有趣是么?”应我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喜滋滋道:“那今晚我重新戴上面具,我们再——”
陆雪拥眉头一跳,冷冷吐出两个字:“休想。”
昨夜若不是应我闻中了药,事态紧急,他绝不会允许那样荒唐的事发生。
此刻想来,昨夜种种,更是不堪入目。
“唔,陆小雪你耳朵好红啊。”应我闻低声道。
陆雪拥眼睫微颤,冷声道:“闭嘴。”
然而浓密的长睫下,琥珀色眼眸中却晃荡着无措而破碎的光,被金镶玉耳坠点缀的左耳更是像被那鲜红的玉渲染成了绯红,宛如这天色寡淡的烟雨季节中唯一惊艳的春色。
应我闻一瞬不瞬地盯着,不需他多说已然失了声。
陆小雪,果然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这样诡异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二人走到了城南的堤坝上。
“陆大人,您先前画给下官的图纸在动工这半月后,终于有了成效。”驻守在堤坝上的主事远远瞧见来人,连忙迎了上来,“约莫再有一月城南的疏浚工程便能完工了。”
陆雪拥接过主事递上来的记录进程的册子,一目十行扫过去,微微颔首道:“这段日子,陈主事委实辛苦了。”
“下官不敢居功,还得多亏了两位钦差大人亲手安排,否则下边的人怕是早就乱套了。”
陆雪拥与楼鹤刚来时,别说陈主事,知府府除了那个被美色勾昏了头的大小姐,无人看好这两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但短短半月时间,这位陆大人事事亲力亲为,硬是拖着一幅病弱的身子骨将洪灾下民心浮动乱作一团的漓州城整顿成如今井井有条的模样,知府上下早已对这两位钦差大人刮目相看,尤其是知府大人,怕是也起了与丞相府联姻的心思。
“这位大人先前好像从未见过?”陆雪拥身旁站着的人,无论容貌亦或是周身气度皆非常人能及。
尤其与这位陆大人站在一起时,格外登对。
陆雪拥面不改色道:“从京城前来探望的朋友。”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应我闻抬手搭上他的肩,笑嘻嘻道:“哦,我也姓陆,是你们陆大人的远方堂哥。”
陈主事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家人,难怪下官觉得二位大人站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些。”
“……”陆雪拥嘴角微抽,正欲开口阻止这位远方堂哥继续胡编乱造,一个衙役便喘着气跑了过来,面色焦急惊惶。
“不好了,陆大人……”衙役勉强平复急促的呼吸,接着道:“城西的贫民窟有人染了病,医署局的人说是……是瘟疫!”
陆雪拥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好在此前早有预防,比起前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通知知府衙役与府兵,一切按照先前计划将城西隔离出来,一应患者触碰过的衣物与器具必须烧毁。”陆雪拥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陈主事,肃穆道:“务必让知府大人安抚好城中百姓以免引起恐慌,我先去医署局看看是否有人能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不必多此一举了。”身旁的人突然出声道。
他顿住脚步,拧眉回头,“何意?”
应我闻注视着他,温声道:“我此次来漓州看你,想到你可能会用到,便提前让鬼医耗费几日时间弄了张治疗瘟疫的方子,应该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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