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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炮灰(小阿芬)


“怀疑我是狼人?”
男人一双淡色瞳孔在卧室白炽灯下照射下越发浅淡,直盯着一个人看时,冷血动物般压迫力十足。
只他衣衫不整,行为打扮此时看着都不太正经,特别是在怀姣那副可怜无措小模样的对比下。
怀姣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是占上风,之前的一点错愕表情好像都是装出来的一样,此时运筹帷幄的恶劣样子才是他真正本相。
“我现在自证清白你要看吗?”他说话语速极快,一字一句表达的意思却很直白明了。
而也正是过于直白,所以怀姣才这样手脚僵硬的话都不敢回。
“不……不用了、”他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道。
怀姣还做不出来,只为了个游戏里的不确定线索就去看别人下面的这种事。
他脸上羞耻又尴尬的表情太过明显,楚珩抿着唇,看样子是真的要被逗笑了。
楚珩都能想象的到,自己刚才如果没出来、又或者没发现他藏东西的小动作的话,对方之后会做出些什么蠢事……
不外乎在晚上七个玩家都在场的驱逐投票上,自以为聪明、实际没头没脑的,将手上攥着的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然后用他在自己床上搜到的所谓“毛发”来证明自己就是个狼人。
这实在很像怀姣能做出来的事,楚珩跟面前人只接触了两天,连熟悉都算不上,但莫名其妙觉得这就是怀姣会做的。
怀姣低着脑袋躲避他视线,绝口不再提关于“毛发”的事。
楚珩也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
他面朝怀姣转过身,本来想说句什么带过这事,但等他一瞥到怀姣那张呆呆傻傻的脸,舌头一卷,到嘴边的话转瞬又变成了:“你真的不看吗?”
楚珩背对着怀姣站在衣柜前换着衣服,浴巾被丢在一旁,洇着湿气搭在床沿上。
在他身后,怀姣束手束脚的木愣站在屋里。
“你可以坐在床上。”他没转过身也知道怀姣在干什么。
楚珩脑子聪明眼睛也很好,他清楚知道怀姣可能有点怕自己。
不是可能也不是有点,怀姣应该很怕自己。第一晚放逐投票上自己对他的恶劣态度,和之后每一次刻薄又毒舌的对话,谁听了都要怕他。
更别说是怀姣这样谨慎胆小的人。
他在自己房间里连坐都不敢坐。
如果自己不递个台阶过去的话,怀姣可能就算这样一直傻站着等他。
漂亮且不聪明。
这是楚珩对怀姣的第一印象,一直到此时也没改变过。
只是现在不聪明后面可能还要加上个可怜又听话的标签。
听话到在被众人留下来、搜查完房间后,还会老老实实帮他将房间打扫一遍。
除了没有工具清理不掉的地板脚印,其他衣柜里、床上、桌上,四处都有被整理过的痕迹。
楚珩要是出来慢一点,也许怀姣连床都要帮他重新铺好。
直播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刷了满屏的弹幕,兴奋的、夸张的,其中有一条更是刷了百来次,楚珩只分心瞥一眼,目光就一下顿住。
——他不是小圣母,是笨笨的漂亮小人妻
现下小人妻在他的准许下,正并着腿局促坐在他床边。
大部队另外五人不知道已经搜到了哪个房间,楚珩不急,也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行动。
“我可以走了吗?”怀姣见他换好衣服,紧紧张张的问出句话。
楚珩挑眉,没有直接应他,而是道:“你还怀疑我是狼人吗?”
他问的坦诚,怀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真的不怀疑了那肯定是假的,昨晚一过他身份不作好,不止是怀姣,应该所有人都这样想。
“我昨晚验的五号,他也是金水。”
突兀的一句话让怀姣表情呆了瞬。
换好衣服的楚珩抱臂靠在柜子旁,他视线微垂,看着怀姣淡声道:“本来应该在晚上投票前报出查验的,但是现在觉得提前说也没什么问题。”
怀姣闻言,微睁着双眼睛,愣愣问他:“为什么单独告诉我……”
楚珩直白道:“你是目前除五号外我唯一信任的人。”
“我第一晚的金水。”
怀姣颇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可是……如果你是真预言家,你昨晚也没有……”
“悍跳狼第一晚被票出去,在我已经坐实预言家的情况下不刀我反留下我一命,狼人想做什么、很难理解吗?”
楚珩皱起眉,恢复正常语气,冷硬道:“所有人都这样想的话,不出意外今晚被票出去的会是我。”
“晚上刀一个白天走一个,好人直接落后两个轮次。”
“等不到第三天好人就要崩盘。”
怀姣半张着嘴,“啊”了声,好像没听明白似的,迟缓问他:“那、那怎么办?”
好像已经信了他的话一样。
楚珩微不可查的舒了下眉心,他站直,从衣柜旁走到怀姣面前,仅隔着一步站定。
一站一坐的过近姿势让怀姣略有些尴尬,他咬了下嘴唇,又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楚珩见他这样终于笑了下。
视线绕过怀姣紧咬唇瓣,对他道:“乖乖听我的就行。”

“我可以相信你吗?”怀姣想了想,还是问道。
虽然是在这样问,但他的表情在楚珩眼里分明是:我已经相信你了,所以你不可以骗我。
楚珩心想,面前人大概比他在游戏副本里遇到的任何一个npc,都要蠢一点。
是就算已经证据在手,也可以被他临场发挥的三两句话骗到脸红退却的蠢。
像低端C级本里,被他利用欺骗、活不过第一晚的笨蛋炮灰。
楚珩本可以回答很快,像他以前无数次做任务时那样,用完美无缺的演技,和毫无漏洞绝对坦诚的语气,告诉他:“你可以相信我。”
而不是现在此时、被他一双含水的眼睛望着,喉结压了压,眼皮垂覆,停顿了至少两三秒钟,才语气不明又模棱两可的,重复回他一句:“听我的就行。”
怀姣咬着嘴唇,对他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狠松了口气。
他整个人都松懈许多,坐在楚珩床边,一直紧绷的肩背也落下来,“我本来以为你跟五号都是狼的。”
他对着楚珩,放低音量小声坦白道:“五号给我的感觉就很像狼,刚才发现二号尸体的时候就只有他不在场,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我在楼顶找到他时他还在抽烟……”
怀姣拢着腿,抬头看了楚珩一眼:“如果不是你发了金水的话,我肯定要怀疑他。”
楚珩闻言,微挑了下眉,说:“你抿狼都全靠猜的吗。”
“那怎么办,我又听不太懂……”怀姣嘴角垂着,糊里糊涂道:“昨天晚上投票的时候我就没有听明白,谁也不敢投,如果当时七号没有弃票的话、可能八号也就不会淘汰了。”
楚珩似乎笑了声,唇角细微抬起个弧度,“听不听的懂都无所谓,这个游戏场外线索更重要。”
“嗯,我也觉得!”怀姣很快接过台阶,“刚才看到二号尸体我就觉得了,比起单纯靠发言猜身份,直接找到狼人的作案线索肯定更有用。”
怀姣想了好多关于场外的东西,抛开游戏设定和各种发言,在他看来目前关于狼人的直观线索就是:狼人有工具,狼人杀人需要亲自动手。
这两条线索延伸一下,再联系死去玩家的信息。
二号那样一个大块头的肌肉男,狼人团队究极是怎样做到将他杀死且不留证据的。
二号难道不会反抗吗?他要是反抗了,狼人就算人再多,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点痕迹。
房间里床上地板上到处是血迹,屋子那样小,三个或者四个大男人站在一起,血溅出来多少会喷到身上……
“发什么呆。”
怀姣说话间忽然自顾自发起愣,楚珩目光绕着他的脸,等了几息,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怀姣回神,见他在看自己,忙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到点事……”
他随意扯开话题想糊弄过去,只没想到楚珩却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见他躲闪,仍继续问道:“想到什么,说来听听。”
怀姣愣了下,抬起头看他。
对方覆着眼睫,冷淡视线直白注视着他。
“就是、我想到第一天晚上,狼人行动的时候,好像来过我的房间……”
“什么?”
怀姣看到楚珩一下皱了眉,几乎是瞬间的反应。
“来过你的房间是什么意思,你看到他们了?”男人眉心拢着,语气略有些快的朝怀姣道:“说清楚一点,他们进去了?”
最后这句怀姣听着有点奇怪,怀姣没有多想,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没有,他们没进来。”
“就是在我门前停了好久,因为是第一天晚上,我很紧张就没有睡。”怀姣回忆那晚的情况,毫无保留的跟楚珩道:“我听到他们脚步声停在我门口,门底下有人影,那个狼人好像知道我就站在门里面,他没有进来,但是敲了我的门……”
像猫逗老鼠一样,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侵犯举动,仅仅只是单纯在戏耍吓唬他。
怀姣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只在第一天就盯上自己,拿着狼人身份故意戏弄自己。
“你觉得很奇怪?”楚珩抿唇道。
怀姣点头:“嗯,很奇怪。”
“好像故意在吓我。”他有点生气道。
“那你被吓到了吗。”楚珩莫名其妙还接着问下去,也许是眼下时间宽裕、氛围轻松,原本站在怀姣面前的楚珩,不知怎么,走近两步坐到了他旁边。
两人间只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肩膀挨着肩膀,共同坐在床边。
不久前刚才浴室里出来的人,身上现在还有股未完全消散的沐浴露味道,清清凉凉的不算太浓。
楚珩坐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两人间过近的距离,还是让怀姣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对方好像没注意到,只偏过头,平直凤眼落在他脸侧,继续问他:“当时是不是很怕?”
“嗯。”怀姣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但是对方问他,他就老实回答:“有点怕。”
睫毛一颤一颤,小小声道:“我以为第一晚死的会是我。”
楚珩听完,顿了顿。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里,可能此刻会放松下来,语气温和的跟怀姣说:“怎么会,不要多想。”
楚珩却没有,楚珩没有安抚怀姣,也没有说多余的体贴话,只是声音低缓,直述道:“第一晚是平安夜。”
“……”
他当然知道。
“会不会也许你那晚确实是死了呢。”
如果不是眼前情况特殊,怀姣乍一听这话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咒自己了。
怀姣皱眉,有点生气的撇了下嘴唇,他想问对方到底会不会说话,但视线一转与男人浅色瞳孔对上时,登时又不敢说了。
只能抿着嘴巴,小声道:“为什么这样说啊……”
声音委委屈屈憋憋闷闷。
楚珩被他看的心下莫名一跳,开口道:“第一晚平安夜女巫不是开了药吗。”
“很奇怪,那晚除了你大概没有其他玩家听到这样的动静。”楚珩直盯着怀姣,动作隐蔽的观察他的表情:“结合今天的情况,既然狼刀都需要真人动手,那女巫开药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其他什么设定呢。”
怀姣一愣,微张着嘴,露出个难以理解的迟钝表情。
楚珩几乎一下猜到关窍,也没顾得上他能不能听懂,只语气稍带起伏的,跟怀姣道:“系统在狼人行动前提到过一次‘挑选猎物’,既然是真人游戏,我猜这个被挑中的猎物应该也是有‘知觉’的。”
“同理女巫去救他,他也一定能感觉到。”
怀姣手指微蜷,慢吞吞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他心下猛跳几瞬,一时几乎要以为楚珩什么都知道了。
怀姣就是再蠢,此刻也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
试探他第一晚的情况,又或者、试探他是不是女巫。

先前还让自己乖乖听话的人,只几分钟,就变了副态度转而开始试探自己。
或许是怀姣表现出来的‘蠢’,给了他一种对方很相信自己、也许听不出来的错觉,楚珩朝他问话时,连视线都没有收敛。
“可是……”怀姣蹙着眉心,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又去咬嘴巴:“可是我觉得、如果被狼刀的玩家有感觉的话,那他不是就可以直接看到狼人的脸了吗……”
怀姣面上是想不通的迟钝表情,鼻尖也皱着,语带纠结道:“而且他还有女巫救他,这样的话,他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知道所有人身份了?”
“万一这个人是狼人自刀呢、”怀姣好像还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他转过头,乌压压的睫毛卷卷翘起,抿着嘴巴望过来的样子,在楚珩看来实在是又笨又漂亮。
“那狼人岂不是第一晚就知道女巫是谁了?!”
这人笨就算了,好像还意识不到自己的笨。
“这也太bug了,我觉得好像也不太对。”
倒还没有蠢到头,至少能反应过来一点。
此时楚珩终于百分之百的清楚摸透了面前人的深浅。
如果要他给对方一个评价的话,那大概是蠢的毫不遮掩、清新脱俗。
楚珩在这一刻丝毫不怀疑怀姣表露出的愚笨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怀疑一件事,那就是对方之前经历的那些副本到底是怎样顺利通关的。
男人浅棕色的瞳孔在卧室明亮灯光下微缩一瞬,他无所顾忌,光明正大的将视线放在怀姣那张脸上。
其实在第一天游戏开始前他就记住了这张脸。
冒冒失失闯入考核现场的最后一个玩家。
当时大家已经都等的极不耐烦。适应游戏并且连续通关了至少三个副本的玩家们,各个都有些脾气,他们有头脑思想独立,且性格高傲都不是蠢人,所以即使在那样情况下也只是收敛着伪装着。
只是实在是等了太久,怀姣推开门进来之前,楚珩已经听到有人忍不住冷哼出声了。
直到被推开的门后露出了那样一张脸。
那人额发在疾跑中被风吹开,整张脸白的晃眼,额前脸颊都透着粉,他好像也知道自己迟到了,所以头还没完全抬起来,就已经抿着嘴唇开始道歉。
“不好意思,我……”
之后就听不见了。
楚珩坐的略有些远,被人挡着并不能很好的看清,他只看到那人低着脑袋,黑发中隐约露出的一点耳朵尖,红的格外明显。
楚珩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从怀姣道完歉坐回桌上开始,只肖一眼,他就能将这人底细摸出个七八分。
所以他说他对怀姣的第一印象是:漂亮和不聪明。
游戏里很多这样的人。
楚珩不止经历过三个世界,恶毒愚蠢、漂亮无脑的炮灰角色实在见过太多。
他觉得有些无聊,看过一眼后就冷淡收回视线。
圆桌上显然有更为棘手的目标,更摸不清底细的玩家,这些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怀姣感觉到楚珩一直在看他,自顾自说完话后忍不住脸上一热,他大概以为自己说错了,在楚珩这样聪明的人面前露了丑,睫毛抖了抖,小声谨慎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楚珩回神,与他对视一眼,心下还没完全收拢,嘴上已经反射性回他:“没有,和我想的差不多。”
怀姣嘴唇都翘了下。
眼睛亮亮的,看向他:“对吧,你也觉得有bug是不是!”
“肯定有别的什么方法,既可以真人行动又可以不被玩家发现身份。”
怀姣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头一转问楚珩道:“你觉得呢?你怎么想?”
在完全信赖对方之后,他似乎什么都想问他,征求他的意见。
楚珩点在床面上的指尖微颤了下,思考了两秒,才开口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大部分都和我猜测的吻合。”
“对于你说的bug我也想到过。”楚珩回答的非常保守,他垂眼,淡声道:“我个人觉得,这两点其实并不冲突。”
“被选中的玩家可以是清醒的,但同时系统也可以让他不完全清醒。”
话说的有些绕怀姣不是很能明白,他不自觉皱起脸,抿唇道:“我听不太懂……”
楚珩唇角挑了下,说:“就是我猜想第一晚应该是属于规则下的特殊情况,因为女巫有开药的可能,被狼刀的玩家这一晚存活概率很大。为了避免你说的玩家直接知道其他人身份的情况,所以系统大概做了额外设定。”
“比如被选中的玩家很可能有知觉,但是不绝对。”
怀姣看表情好像还有些似懂非懂,他小心看了眼楚珩脸色,小心道:“我大概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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