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卷狗的自我修养(雨暮萧萧)

依旧是枯燥无味的晚自习，但是顾熹峥却莫名地愉悦。这种愉悦不是他发现了一道地狱级难度压轴题的兴奋，也不是他征服了这种级别难度题目的快感，而是一种隐秘的、小心翼翼的欣喜，就好像棉花糖藏在云里，被秋雨酿成了一弯甜月，又躲进了星星里，散发着自己的香甜气息。
顾熹峥大抵是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可如果让他具体说道的话，他也只会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如何，他的心情很好就是了。
而苏靳栎打定主意要使用“偷梁换柱”计策后，则是干劲十足地做题，立誓不受顾熹峥阴谋诡计的影响，争取在下次考试中超过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苏靳栎对顾熹峥都非常冷淡，不说爱搭不理吧，反正就没主动找过顾熹峥，每次都是顾熹峥主动找他吃饭，他才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跟着顾熹峥走。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顾熹峥也咂摸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逐渐从上头中冷静下来。
虽然说好是等成年之后再来追他，但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情不自禁吗？就算什么都不做，喜欢也会从眼神中表露出来啊！
顾熹峥越想越不对味，怎么除了第一天中午是苏靳栎主动来找他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他主动去找苏靳栎呢？
不对劲啊不对劲！
不是苏靳栎喜欢他吗？不应该是苏靳栎主动吗？怎么就变成他主动了呢？
怎么回事？
难道他之前让人成年之后再来追人的那番话使苏靳栎不高兴了？还是他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人不开心了？
顾熹峥开始反思着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难道他对苏靳栎的态度太冷淡让人心生退却之意了？可他明明都主动约人吃饭了啊。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顾熹峥皱眉反思着，反思着反思着又发现了不对劲，不是，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啊？
这种行为不就是恋爱脑吗？
顾熹峥痛苦捂脸，完蛋，他居然自己pua自己，差点就给自己绕进去了。
原来他的恋爱脑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长出来这么多了吗？
虽然说智者不入爱河，但恋爱还是要谈的，就是不能自己pua自己。
于是顾熹峥决定，做一个清醒的恋爱脑……不是，是做一个踏入爱河的智者。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要端着，不能被苏靳栎的行为所带动情绪，要不然苏靳栎真以为他这么好拿捏，那他以后的家庭地位可就不保了。
十来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便到了冬至——苏靳栎成年的那天，也是余兮雅成年的那天。
这一天，顾熹峥清早爬起来，还特意捯饬了一下自己，才拿起给苏靳栎准备的生日礼物，快步走出了宿舍。
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空气湿度也高，虽然没有下雪，但寒意还是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直冻得人哆嗦。
不过顾熹峥穿着单薄的羽绒服，腰杆笔挺地行走在寒风中，如雪中松柏清冷不屈，丝毫不见瑟缩之意。
“成年快乐。”
顾熹峥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来得比他还早的苏靳栎，将手中的礼盒交给苏靳栎，并献上自己诚挚的祝福。
苏靳栎愣了一下，尽管冬至前几天顾熹峥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冷淡了些许，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但生日祝福他还是欣然接受的。
苏靳栎道了声谢后便接过礼盒，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巴掌大的深蓝色礼盒，设计看起来很低调，但又不失奢华感。
见苏靳栎打量着这个礼盒，顾熹峥扯着嘴笑了一下，抿了抿略微干燥的唇瓣后，他颇为殷勤地说道：“这是伯爵家新出的腕表，我瞅着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戴一下试试？”
“嗯。”
苏靳栎点头，刚准备打开礼盒时就听见教室外传来了一道喜悦的女声——
“苏靳栎。”
余兮雅又激动又紧张地跑进来，全程不敢看顾熹峥半眼，她将手中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苏靳栎，“生日快乐！”
声音热情洋溢，让苏靳栎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浅笑，“生日快乐。”
说着他顺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她，余兮雅欣然接受，因为他俩之前在企鹅号上就说过一些事情了。
倒是顾熹峥在一旁看懵了，不是，这俩人同时过生日？
哎，等等！
顾熹峥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猛地站直身子，一脸严肃地拍了拍苏靳栎的肩膀，“我有件事要问你，能出去说一下吗？”
苏靳栎挑眉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跟了出去。
教室外头寒风刺骨，苏靳栎忍不住拢了拢稍微拉开的羽绒服，问：“什么事？”
顾熹峥盯了苏靳栎半响，看着他的小脸在他呼出的气息中若隐若现，沉默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不是你要来追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先秦《孟子》
伯爵家的表，那个品牌的全名是伯爵Piaget，我百度过了，那个手表很符合贵族学校少爷们的身价，主要是贵哈哈哈哈哈哈（没买过，不知道那个手表包装盒是什么样的，别深究）
胡说八道小剧场1:
顾大狗（故作高冷）：不行，我得端着。
苏小卷（不屑）：随你。
冷战开始（顾大狗单方面认为）：
［第一天］
顾大狗（端着）：他不理我，他肯定在欲擒故纵。
［第二天］
顾大狗（着急）：他怎么还不理我？可恶QAQ
［第三天］
顾大狗（难过）：怎么还不理我呜呜呜，我错了老婆。
［第四天］
顾大狗（确信）：明天老婆生日，我要滚去道歉。
［第五天］
顾大狗（崩溃）（大哭）：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怎么就没了啊呜呜呜
胡说八道小剧场2：
某种程度上来说，轻微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苏靳栎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很久之后……
在一张King Size的床上，床幔摇晃之间，清脆的巴掌声自卧室里响起……
事后，顾大狗叼着奶糖哄着陪他玩小游戏的苏小卷……
作者某萧（叼烟）（望天）：不过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ps：忙着开学考，再不复习就要嘎了，最近缘更，等我渡过难关再回来。

“……”
苏靳栎沉默了一瞬，他承认，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他还有点慌乱，因为顾熹峥没说错，刚开始的确是自己要追他。
不过他之后可是改变主意了的！
这么想着，苏靳栎定了定神，理直气壮地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追你了？”
“……”
这下子轮到顾熹峥沉默了，他看着苏靳栎这幅底气十足的模样，皱了皱眉，又仔细回想了一番。
的确，苏靳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追他。
最初他还在纠结苏靳栎是不是无中生友来着，本来他都以为自己想多了，可之后的一些谈话让他瞬间明白了苏靳栎就是无中生友。
苏靳栎对他有意思，那种感觉分明做不了假！
明明就是苏靳栎动了心思，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顾熹峥想着想着，一股委屈感莫名地涌上心头，他从小到大就因为长得好看还挺会装而受人喜欢。上了高中以来，他拒绝的女孩子不说有几十个吧，十几个也应该是有的。
这难得开窍一下想谈个恋爱，结果还被摆了一道。
明明就是苏靳栎对他先动的心思，他也没有拒绝啊，他甚至还回应了，怎么就不追了呢？
顾熹峥越想越委屈，这人在学习上这么坚持不懈地想超过他，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半途而废了呢？
甚至还找了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来糊弄自己，真当自己看不出来吗？
太可恶了！
顾熹峥越想越烦躁，他紧抿着唇，一脸不高兴地问：“那个人就是你说的朋友？”
“啊？”苏靳栎一怔，立马反应过来，点头，“啊，是的，要追你的那个。”
“她和你不是一个类型的，”顾熹峥冷静地指出苏靳栎过往话语中的漏洞，“她压根不是甜妹。”
“……”
好像有点草率，早知道就让她装一下甜妹了。
苏靳栎沉默，开始理所当然地反思，片刻，他眉头一皱，不对啊。
“我在你眼中是甜妹类型的？”
苏靳栎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熹峥，明明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咳咳，这些不提，但他好歹也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就跟甜妹扯上关系了呢？
“甜弟。”
顾熹峥眼神飘忽了一下，依旧平静地纠正了苏靳栎口中的说法。
其实他一般不夸人的，除非真戳中了他的点，就比如苏靳栎，长得还挺可爱的，笑起来还很甜，可惜……头发剪残了。
“不过你现在应该是……呆弟？”
顾熹峥看着苏靳栎的锅盖头，挑了下眉，犹疑地说道。
你礼貌吗？
苏靳栎感受到顾熹峥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上，牙齿不由得有些发痒，有点想咬人。
“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顾熹峥似是感受到了苏靳栎的不满，又补救了一句。
“……”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在苏靳栎的认知中，夸人可爱是最敷衍的话语，那代表着真的找不出什么地方可夸了，才会这么说。
苏靳栎忍住了对顾熹峥翻白眼的冲动，瑟缩着脖子，“没什么事就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说着苏靳栎就转身准备进教室，刚走没两步就碰到了一脸尴尬的余兮雅。
“那个……”余兮雅紧张地抓着衣袖，瞄了眼顾熹峥，又眼巴巴地看着苏靳栎，“能引荐一下吗？”
两人皆是一愣，苏靳栎迷茫地看了看余兮雅，又转头看了看顾熹峥。
不是，兄der，你是来追人的还是来找老板的？
顾熹峥抿嘴，仔细瞅了眼余兮雅，发现她好像和苏靳栎一样……呆。
好家伙，两人居然还真是同一种类型。
顾熹峥突然就又小小的自我怀疑了一下。
余兮雅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整个大脑就呈一个死机的状态，整个人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尽管她刚刚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内容，但一时半会她也没想起甜妹该怎么装，或者说她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压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引荐什么？”
顾熹峥又瞟了余兮雅一眼，没有苏靳栎甜，也没有苏靳栎成绩好，更没有苏靳栎那种呆得可爱的感觉，他想拒绝。
尽管苏靳栎成绩比他差一点，但那也是万年老二的地位，别人动摇不了一点。
“引、引……”
余兮雅结结巴巴地开口，还没等她憋出下一个字，就被苏靳栎打断，“她叫余兮雅，她想追你。”
苏靳栎看着余兮雅这幅不争气的模样，决定快刀斩乱麻，于是便朝着顾熹峥介绍着。
“啊……”
余兮雅感觉自己的语言功能有点混乱，大脑也一片混乱，她呆呆地点头，慢慢的，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这也太直接了吧！
余兮雅触及到顾熹峥探究的眼神，猛地偏头，不去看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尴尬了吧！
余兮雅内心土拨鼠尖叫，她明明打算慢慢来，先亲自要到顾熹峥的企鹅号，给他留下一点印象，然后两人再慢慢聊天，慢慢熟悉，最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结果计划第一步就出师未捷，这么说出来真的很尴尬啊！看破不说破好不好啊！
余兮雅欲哭无泪，是她没考虑周全，忘了这些学霸之间的脑回路可能有点异于常人。
“谢谢你的喜欢，但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谈恋爱。”顾熹峥看着余兮雅，面无波澜，并且礼貌地拒绝了她。
不是不想谈恋爱，是不想和她谈。
顾熹峥默默地瞟了眼苏靳栎，如果是他的话，那自己可能会考虑一下。
“你不是……”
苏靳栎诧异地看着顾熹峥，这人之前不是还说过让自己的朋友来追吗？怎么人来了他就变卦了呢？
“啊……”
余兮雅脑瓜子嗡嗡的，她呆呆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后便离开了他们教室。
看着余兮雅落魄的背影，苏靳栎也难得的叹了口气。行吧，顾熹峥没看上，这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按着顾熹峥的头去谈恋爱吧？
不过……
苏靳栎又看了顾熹峥一眼，居然不想谈恋爱？
嘶，那他的美人计……他的各种计策岂不是用不上了？
苏靳栎回到座位上，脑子里的各种计策翻江倒海，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形，发觉自己好像坏事了。
感情讲究的就是一个朦胧美，需要循序渐进的，他这一上来就把窗户纸给捅破了，搞的两人就没有太大的可能了。
苏靳栎有点懊恼，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接受一个才认识一天或者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草率了。
不过，“你真的不想谈恋爱？”
苏靳栎好奇地挑眉，看着自己的同桌。
“不想和她谈。”
顾熹峥的嗓音平平淡淡的，可目光却一直凝视着苏靳栎，深邃而又迷人。
“那你想和谁谈？”
苏靳栎开玩笑般的嘟囔了一句，同时大脑也在飞速运转，那“谈恋爱使人降智”这一计策还是能用上的，也就是俗称的美人计。
“和我认识的人。”
顾熹峥话音一落，苏靳栎就立马转头看向身后，看着已经坐到座位上的两人。
他看了看纪从风，回想起纪从风上一次的成绩后，便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萧晗。
顾熹峥顺着苏靳栎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满脸黑线，有点无语地看着他。
“你可以照照镜子的。”
顾熹峥委婉提示。
“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苏靳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他瞬间就皱起眉头，有点生气地看向顾熹峥，这家伙是要和他撕破脸皮吗？装都不装了？
“不是。”
顾熹峥连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语气中难得带有一丝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苏靳栎依旧不乐，冷声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
顾熹峥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那两个字：“和你。”
这两个字一出口，苏靳栎就愣住了，感情狸猫换太子这招还用错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你要来追我，我才答应试试的。”顾熹峥有点委屈，“但你后面怎么就变卦了？”
看着顾熹峥那张清冷斯文的脸上流露出的委屈，好似小狗狗质问主人为什么不理他一般的可怜模样，一种莫名的反差感冲击着苏靳栎的视网膜。他看愣了几秒，随即清了清嗓子，端着一张自以为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小脸，沉着嗓音问。
“不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追你？”
虽然你说的很对，但你先别说。
没想到这一波是顾熹峥落了下风，那他必定要抓住机会，狠狠拿捏，扳回一城，拿下第一的宝座。
“你为什么不来追我？”
顾熹峥不答反问，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会化被动为主动，核心就一个词——厚颜无耻，简称不要脸。
“我为什么要追你？”
苏靳栎果然被他气笑了，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啊，他又不欠他什么。
“我这么优秀，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还会弹钢琴，还会打游戏，能带你上分……”顾熹峥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下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其实他还有很多优点，但这么自卖自夸也不好，他就挑挑拣拣，说了几个应该能吸引住苏靳栎的。
“……”
苏靳栎一时间有些无语，说得好像他不会一样，就这？
“哦。”
听着苏靳栎敷衍的回答，顾熹峥不乐意了，他转身面对着苏靳栎，突然伸出手臂，撑在了苏靳栎身后的墙上。
苏靳栎坐在靠墙的一组，他因为之前和顾熹峥讲话而侧过身子，恰好背对着墙。
顾熹峥这么一个动作，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苏靳栎条件性反射地往后一退，背就抵住了墙，正好方便了顾熹峥凑过来，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
“你干嘛？”
苏靳栎用手挡着脸，不去看顾熹峥的表情，“让别人追你去，别来霍霍我。”
“不行，就得你来追我！”
顾熹峥拒绝，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蛮横不讲理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胡说八道小剧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