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卷狗的自我修养(雨暮萧萧)

“不能早恋。”
苏靳栎一本正经地回绝着余兮雅，心里却在暗爽，他好像明白顾熹峥为什么这么欠了，这么理所当然的说话，是真的很爽啊。
余兮雅瞪直了双眼，一脸问号，不是，就那么几天……上课都能提前到教室，为什么谈恋爱就不行呢？哦，是因为下课不能提前出教室。
“你成年后再来找我。”
苏靳栎这么说，想了想，他还是没说“我帮你”这三个字，因为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帮得上忙。
“……哦。”
余兮雅拿着情书，目光呆滞地离开了苏靳栎他们的教室。
恰在这时，顾熹峥慢悠悠地从楼梯口爬了上来，远远就看见了苏靳栎在和一个女生交谈。他抿了抿唇，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于是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一走过去，顾熹峥便看到了那女生手里的粉白色信封，以及苏靳栎的“你成年后再来找我”。
顾熹峥蹙起好看的眉毛，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未成年不能谈恋爱，我是懂晋江的（狗头.jpg）
过年的这几天很忙，现在终于闲下来了，不过现在也属于新年范围内，新年好啊各位！

顾熹峥看着他的背影，怔愣了一下，总感觉哪里有点怪，可又说不上来。
所以这家伙是嫉妒了还是吃醋了？
顾熹峥又一次在恋爱脑和理智脑之间徘徊，最终放弃这个深奥的问题。
午饭过后依旧是枯燥无味的学习。
按照以往，顾熹峥肯定是头都不抬地学一个下午，直至吃晚饭时才矜贵地放下手中那支学习的笔，如同施舍一般地走去食堂。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生出一股无端的躁意，如枝桠疯长缠绕，织起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学习的心围得死死的。
“啧。”
顾熹峥捏了捏眉心，看着桌上的数学习题册，觉得可能是一直写数学写腻了的原因，才会让他有点心烦。
于是他翻开了历史书，这历史人物生卒年不详，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丰功伟绩”几个字。
顾熹峥横竖看不进去，枯坐了半响，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恋爱”！
顾熹峥闭了闭眼，低声骂了句，又偏了偏头，看向身侧正在认真听讲的同桌。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因听的入迷而微微嘟起的唇瓣也显得粉嫩水润，挺直的鼻梁放在这张可爱的小脸上也显得更加秀气好看，真真是面如冠玉、人间甜弟。
看着这一幕，顾熹峥又忍不住“啧”了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嘲讽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听，还是先嘲讽自己看人家的脸看入迷了。
顺着苏靳栎的目光看去，顾熹峥便看到了正在黑板上演算遗传概率的生物老师，哦豁，这个不是很简单吗？
苏靳栎居然不会？
顾熹峥挑了挑眉，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惊讶并习惯性嘲讽，可嘲讽的想法才刚冒出头就被他压了下去。
算了，毕竟是……
顾熹峥一想到苏靳栎今天可疑的表现，抿了抿嘴，纠结了一瞬，这家伙，差点就把自己骗过去了。
算了，还是宠着点吧。
本来就不聪明，再嘲讽的话，他怕会把人气得更加不聪明，还有可能会把人气跑。
顾熹峥对自己人一向是很包容的。
心里有了较量后，他便拿出了生物书和生物习题册，尝试站在遗传题小白的角度去思考该怎么快速有效地掌握这种题的做法，并将其整理成册。
而他身侧的苏靳栎听老师的讲解听的入迷，也没有注意他同桌的动静。
直到晚饭下课铃声响起，桌上突然被人甩了一个笔记本，苏靳栎才侧过脸去，水灵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与不解。
“给你做的笔记。”
顾熹峥以拳抵唇，略微有些别扭地开口。
顾熹峥此时正戴着他那颇显斯文败类气质的金丝框眼镜，教室里护眼灯的黄色光晕打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骄矜贵气的棱角，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些许。
苏靳栎奇怪地拿起黑色笔记本，翻开后粗略地看了几眼，是今天生物课讲的遗传题以及相关知识，甚至还举了一些例题。
他愣了几秒，虽然不知道顾熹峥此举何意，但他还是很识抬举地道谢，哪怕这个知识点他刚刚已经掌握了。
看着少年那弯弯的眼眸中盛着的笑意，顾熹峥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他抬手摘下那冰冷的金丝框眼镜，朝少年发出理所当然的邀请：“走吧，一起吃晚饭。”
“嗯。”
苏靳栎抬脚就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是很对劲，这家伙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居然不嘲讽他，反而还给他做笔记。
不对劲不对劲，肯定有阴谋。
苏靳栎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往后看去，只见顾熹峥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两人相差不过半步，他的鼻尖几近贴至顾熹峥的下巴，甚至还能感受到额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见状，苏靳栎瞪圆了眼，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幸好他天天洗头，要不然直接社死了。
“怎么了？”
见他突然停下脚步，顾熹峥垂下眸子，目光落到了少年略带惊讶的脸上，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毛，藏在眸中的细碎光芒却隐约可见。
“没什么。”
苏靳栎摇了摇头，细软的黑发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着，将他视野里的光晕晃的七零八落的。
顾熹峥看着他头上悄然竖起的一缕呆毛，忍不住弯了弯唇，“你头发有点长，过会要校园理发店剪一下吗？”
呆毛这么可爱，当然是剪掉啦。
“啊？”
苏靳栎眯了眯眼，思考着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想着想着他的思维又不由得跳脱到某些阴谋论上来。
为什么这家伙突然提议要他剪头发？他是不是跟理发师串通好了要故意把他的头发剪残？
想到这，苏靳栎抬眸瞅了眼顾熹峥，瞧着人模狗样的，应该不至于使这些阴招。
于是苏靳栎点点头，应了声“好”。
主要是头发长了的确碍眼。
苏靳栎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刘海，接着转身，和顾熹峥一同走出了教室。
“去食堂还是？”
路上，顾熹峥礼貌地征求着苏靳栎的意见，虽然他平时在食堂吃，但也从来没吃过像中午那样难吃的饭菜，苏靳栎还真是带他刷新了食堂难吃程度的新下限。
“去外边。”
苏靳栎回想起中午在食堂吃过的饭菜，一时间表情有点复杂，那个窗口的菜真的给他留下了阴影。尽管他之前常吃的窗口味道还行，但他还是决定这段时间不去食堂吃饭。
两人又去了外边，随便找了一家没有那么拥挤的饭馆点餐。
等餐的时候，苏靳栎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打开企鹅号，只见消息已经99+了，在一堆红点中，余兮雅贡献出了绝对的力量。
真就以一己之力创造99+的私聊神话了呗。
苏靳栎啧啧称奇，他点开余兮雅的消息框，手机屏幕就一直在晃动，满屏的手指一直搁那戳戳戳，晃得他头都大了。
好家伙。
苏靳栎嫌弃地息屏，然后再指纹解锁，这回终于正常了。
因为他和余兮雅之前在一个竞赛小组，所以就加了联系方式，不过两人也仅限于加个好友，并没有怎么聊过天。
直到今天余兮雅的出现，以及苏靳栎想起了自己的计划，这才突然记起来他加过余兮雅。
跳过一堆“戳一戳”的手指后，苏靳栎翻到了余兮雅发的消息，是中午她走后发的。不过他把手机静音了，还给企鹅号上了设备锁，所以就不知道她给他发了消息。
［余兮雅：在在在？］
［余兮雅：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余兮雅：是不是我成年之后就能追顾熹峥了？］
［余兮雅：歪歪歪？在不在呀？］
［余兮雅：救SOS！］
［余兮雅：哥们帮帮忙吧！］
［余兮雅：回头请你吃火锅，或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余兮雅：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余兮雅：乖巧的还是酷飒的？］
［余兮雅：甜妹还是御姐，或者说精神小妹？］
［余兮雅：喜欢学渣还是喜欢学霸？］
［余兮雅：我都可以装出来的！］
［余兮雅：不是啊，超过两分钟我撤不回了，兄der，别让顾熹峥知道我是装的啊！］
［余兮雅：不是哥们，你倒是看看手机啊，回消息啊！］
［余兮雅：你们学霸都是把手机当摆设的吗呜呜呜］
［余兮雅：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一个下午都不碰手机啊呜呜呜］
苏靳栎默默地看完消息，一时无言，默默地给她扣了个6回去。
［苏靳栎：6］
收到消息的余兮雅：？
苏靳栎发了个6后，也没看继续看消息了，而是把手机一收，抬眸就对上了顾熹峥的视线。
“咳咳，”苏靳栎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那个，问你个事。”
“什么事？”
顾熹峥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交叉着虚握在一起。
“你喜欢性子跳脱的吗？”
苏靳栎也学顾熹峥的模样，双手手指交叉着。他也不相信余兮雅所说的都能装出来，还是让她真实的面目见人比较好。
“跳脱？”
顾熹峥挑眉，他狐疑地看着苏靳栎，这也不像是跳脱的样子啊？
不过大多数人在不熟的人面前一般都比较端着，如果说苏靳栎本性跳脱，那也不是特别令人惊讶。
不过他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打算在自己面前暴露本性了？
顾熹峥抿唇思索了一瞬，中规中矩地说：“分人吧，有些人跳脱可能是可爱，但有些人跳脱可能就是烦人了。”
“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想了想顾熹峥又补充到，因为他想象不出苏靳栎跳脱的样子。
“哦。”
苏靳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话说的，说了跟没说一样。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吃过饭后，苏靳栎便打算去剪个头发，两人在回校的路上看到了一家理发店，人还蛮少。
苏靳栎眼睛一转悠，又忆起了顾熹峥与校园理发师密谋的无稽想法，于是他决定在校外理发。
“你确定？”
顾熹峥看了看人烟稀少的理发店，面色平静地问。
“确定。”
苏靳栎自信地走了进去。
顾熹峥面色平静地跟了进去，并且平静地算着他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在想谈恋爱的准备阶段上，然后继续推算他又该浪费多少时间在以后的恋爱上。
顾熹峥眉头微皱，幸好他在高一的时候就把高中三年的课程都提前学完了，当然，数学除外。
数学他只学了老师教的，还没预习，不过那都是高一的事了，现在他都把高中数学学的差不多了。
幸好已经提前学完了，要不然他还真没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给恋爱瘾犯了的自己耗。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为什么理发店人烟稀少？（恶魔低喃）

“我真傻，真的。”
半个小时后，苏靳栎目光呆滞地走出了理发店，他的神情恍惚，眸光暗淡，脸上就整个一大写的“生无可恋”。
他单知道学校理发店会残害他的头发，可他没想到学校外边的理发店也会剪残他的头发啊！
锅盖头……
还是把额头全露出来的锅盖头……
神仙来了也驾驭不住啊！
苏靳栎轻叹了一声，耷拉着眼皮，走出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势，头顶的“锅盖”也有气无力地随风飘摇着。
而他身后的顾熹峥则是勾起唇角，过了半响，他又拧了拧眉，似是觉得这样嘲笑别人发型不好，又将勾起的笑容放下，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懒得在乎路人眼光的苏靳栎垂头丧气地走着，走着走着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他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剪头发？
对了，是顾熹峥。
就是顾熹峥提出让他在校园理发店剪头发的建议。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反而是你的敌人”。而顾熹峥是他的竞争对手，勉强能算是他的敌人。
所以，顾熹峥肯定知道他有叛逆心理，才会提出让他去校园理发店剪头发的建议，然后……
哎嘿，自己果然不听他的建议！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么想着，苏靳栎扭头朝身旁的顾熹峥看去，眼神略带幽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移开了视线。
被苏靳栎这么幽怨地盯了一瞬，顾熹峥后颈莫名一凉，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非议他。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压住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看着苏靳栎丑绝人寰的锅盖头，“你……”
半响，也没有憋出下文，因为光顾着憋笑去了。
“想笑就……给我憋好了。”
苏靳栎冷冷地瞥了眼顾熹峥，无语地往教室方向走。
可让人更加闹心的是，他一坐到座位上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是他的后桌萧晗发出来的。
紧接着就是一阵鹅笑……或者说鹅叫。
我知道这很好笑，但你先别笑。
苏靳栎板着小脸，转身凝视着笑成傻鸟的后桌。
萧晗盯着他的死亡凝视，笑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着笑问：“在哪剪的？我好避个雷。”
“学校外边。”
苏靳栎的手不自觉地往额头上摸，不出意外地摸了个空。
这个结果还是让他很难过。
“啊？”萧晗一愣，“学校外边不是应该剪的很好吗？你是在岔路口那个理发店剪的吗？”
“岔路口？”
苏靳栎皱了皱眉，摇头。
“那没事了。”萧晗放心地点头，点了两下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哎，那你是在哪剪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怎么会有理发店剪的比学校里的还差啊哈哈哈哈哈哈。”
“……”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苏靳栎冷冷地凝视着萧晗，仿佛在看一只欠宰的大肥鹅。
萧晗似是感受到了苏靳栎目光中透露出的死亡威胁，笑了十几秒也停住了鹅叫，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头发剪残了嘛，很快就能长回来的，问题不大。”
“嗯。”这才像样。
苏靳栎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听这句安慰的，可不能被人白笑话。
某种程度上来说，轻微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苏靳栎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你是怎么能找到比学校理发店剪的还烂的理发店的？”萧晗也有点不解，“按理来说，学校外的理发店要比学校里的理发店要好一些的啊？”
苏靳栎也百思不得其解。
食堂的饭菜就是这样，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理发店应该也是这样，没想到居然在学校外边一个籍籍无名的理发店翻了车。
“我也想知道。”
回顾了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苏靳栎有点欲哭无泪。
“害，算了，没事，这次踩雷，下次不去就好了。”萧晗说着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吃颗糖心情可能会好点。”
“谢谢。”
苏靳栎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奶糖，对，他等了这么久，不仅是为了话语的安慰，还是为了看能不能得到一颗糖果。
因为萧晗总是能拿出许多稀奇古怪又好吃的糖，而且每次都不一样，他都已经跟着萧晗买过好多糖了。不过吃糖吃多了牙疼，前段时间他给戒了，算算差不多一个月了，也该吃一颗解解馋了。
“你喜欢吃糖？”
听着苏靳栎转身的动静，顾熹峥拿着手中的笔，稍微往身侧瞥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练习册上的题，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嘴。
“还行。”
苏靳栎剥开糖纸，将奶糖往嘴里一丢，随口敷衍道。
那就是喜欢了。
见状，顾熹峥微微点头，继续做题。
苏靳栎咬着奶糖，甜味和奶香味在嘴里绽开，那种滋味着实让人快乐，可直到他看到了顾熹峥这个卷狗，又在卷他。
这家伙居然想通过让他沉浸在头发被剪残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而自己好偷偷学习这一招来卷他。
呵，妄想！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区区锅盖头，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此刻的顾熹峥还沉浸在一道圆锥曲线的题目中：这个圆锥曲线有两条线，一条是抛物线，另一条也是抛物线，两条抛物线都不经过原点，那这就是双曲线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或者说没去想经过这次剪头发事件，苏靳栎对他的好感度又降回原点，甚至“拉长耳朵提高警觉，神经细胞全面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