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卷狗的自我修养(雨暮萧萧)

“嗯。”顾熹峥捏了捏他的脸，咻的一下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
苏靳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睡吧。”
顾熹峥又搓了搓苏靳栎的小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且平静。
车上刚开始还叽叽喳喳的，后面随着一路颠簸，只剩余兮雅和顾延在强撑，其余人都沉沉睡去。顾延是要开车，而余兮雅则是要应付顾延有一搭没一搭的嘴欠。
滑雪场。
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一片，蜿蜒绵亘，沿路而下，望不到尽头，苏靳栎瞳孔缩了缩。
“有点害怕。”
苏靳栎果断被打脸，他扯了扯顾熹峥的衣袖，有点从心。
“没事，我教你。”顾熹峥将滑雪装备递给他，“先把装备穿好。”
“歪，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来玩手机的？”萧晗穿戴好装备后，看着还搁地上坐着玩游戏的纪从风，不由得戳了戳他，“一起来玩。”
“我不会。”
纪从风抬头看了看她的这身打扮，“你会滑？”
“……不会。”萧晗老实摇头，“但这不妨碍我尝试新鲜事物。”
“那我就坐这守着，如果你出事了我帮你喊工作人员？”纪从风试探着开口。
“……真出事了还用你喊工作人员？”萧晗没好气道。
“嗯，也对。”纪从风点点头，“到时候直接联系火葬场，体验冰火两重天。”
“……滚。”
都他丫的跟顾熹峥学嘴欠是吧？
萧晗也没搭理他，自己玩去了。
“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延穿戴好了滑雪装备，看着还坐在地上笨手笨脚套鞋子的余兮雅，一脸严肃。
被发现了！
余兮雅瞳孔地震，慌得整个人猛然顿住。
她赶忙回忆之前的经历，“化妆扮丑”“引人注目”“别具一格”，他肯定是早就看出来了，在那里敲打自己呢。
越想越惊悚，余兮雅慌的冷汗直冒，顾熹峥都这么聪明了，顾家人的基因肯定不差，顾延肯定看出来了，要不然为什么刚刚在车上只逮着她一个人唠呢？
就是不知道他是多久看出来的，不会是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了吧？毕竟一开始她的“扮丑妆容”就“引人注目”了……
尤其是现在的“两人一组”，这个分组就可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余兮雅越想越心惊，太可怕了！她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心思，她肯定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对方眼里，呜呜呜。
经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挣扎，余兮雅决定把实情托盘而出，把错全揽自己身上，非常自然地滑跪认错。
顾延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这群小屁孩，尤其是顾熹峥，一直把话题往要他找对象这方面扯。
难道顾熹峥也被他爸收买，从而叛逃组织了？
正当顾延清了清嗓子，准备问出“是不是我爸他们派你们来”的时候，就见余兮雅把装备往旁边一放，直接从坐姿变成跪姿，还边鞠躬边说对不起。
滑跪的非常迅速。
这一下直接给顾延整不会了，不是，这什么情况？你跪我干啥？
顾延慌忙左顾右盼，生怕路人误会什么，然后也迅速滑跪，直接给人来了个“夫妻对拜”。
他承认，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让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突发事件，之前公司遇到危机他都没这么慌乱过。
不是，不就是隐瞒了他爸派他们劝自己相亲的事吗？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行此大礼吗？
顾延此刻有些欲哭无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更是觉得他们俩比顾禾隼还蠢。
余兮雅也是一脸懵逼，当她跪着鞠完躬……用“磕头”更为贴切，她磕头起来，就发现顾延也学自己滑跪磕头。
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其实两人眼睛都挺好看，不过相比之下，余兮雅眼睛要大一点。
“那个，对不起，我、我，是我的错，是我指使他们这么干的。我看上了你，然后要他们帮我追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余兮雅虽然不太明白顾延为什么要跪下来，她跪着只是因为她本来是坐着的，换个跪姿比较方便。不过她也没思考太多，而是赶忙承认自己的错误，争取坦白从宽处理。
“……”
这一刻顾延才明白，他们之前的对话压根不在同一频道上，但是诡异地对接上了。所以这姑娘做贼心虚，把事情全交代了。
所以他俩现在……
顾延看着自己跟个蠢蛋一样跪在雪地里，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站起来，对着还鸭子坐般跪地上的人，无奈地说：“还跪地上干什么，不站起来？”
“哦哦。”
余兮雅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透他的想法，只能惴惴不安地换回原来的坐姿。
“……”
顾延见状，干脆也坐了下来，看着她，“你刚刚说，你看上了我？”
“……嗯。”
余兮雅眼神飘忽，默默地拿起一旁的滑雪鞋穿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尴尬的无处安放的脚趾。
“看上我什么了？”
顾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嗯……长得好看。”
余兮雅不敢看他，实话实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气氛会是这样，有一种诡异的尴尬。
“眼光不错。”
顾延夸赞，“对了，你是顾熹峥同学对吧？多大了？”
“昂……18。”
余兮雅呐呐道。
“想追我？”
余兮雅沉默，怎么话题越来越诡异了。
“也不是不行。”顾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凑近她身旁，“要不我们合作一下？”
“合作？”
余兮雅眼睛呆滞，有点跟不上顾延的脑回路。
“对，我们……”
顾延小声她耳旁说着自己的计划。
“……”
“哎，不是……”
顾熹峥一抬头，苏靳栎又不见了踪影，他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像是乌龟一样倒地滑行的小家伙，默默地追了上去。
他本来是打算教苏靳栎的，可苏靳栎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一套上滑雪装备，看他示范了两遍，就说自己会了，还拒绝了自己手把手的教学，直接自信开滑。
于是顾熹峥眼睁睁地看着他滑到一半就“中道崩殂”，然后就开始各种滑雪场扫雪姿势，简直是一个合格的积雪清扫员，浑身上下都是雪。
饶是这样，苏靳栎依旧自信满满，认为刚刚那只是失误，再来一次他一定可以滑好，结果每次都滑得东倒西歪的。
顾熹峥动作迅速且优雅地滑行而下，逮住了某个在雪道上翻滚的小呆瓜。
“我转个身的功夫，你又滚下来了。”
顾熹峥看着被雪糊一脸的苏靳栎，有点好笑。
“哎，”苏靳栎抹掉脸上的雪，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感觉这样滑雪还挺不错的。”
“所以你是摆烂式滑雪？”
顾熹峥挑眉。
“哎呀，舒服就好嘛。”
苏靳栎往雪上一躺，看着碧蓝的天空，似是欣慰地开口，“好久都没有这么自由过了。”
“的确，你之前太紧绷了，现在滑滑雪，放松放松也挺好。”
顾熹峥坐在他身旁，环顾四周，以免有同样冒冒失失的游客撞到他们。
滑雪场很大，人不是特别多，三三俩俩地分布着，就跟蓝天上漂浮着的闲散云朵，还挺悠闲自在的。
“你也躺着嘛。”苏靳栎扯了扯顾熹峥的衣摆，示意他躺下来和自己一起看云朵。
“那我们往边上去一点，免得妨碍其他人滑雪。”顾熹峥点点头，将他扯起来，俩人一同去了雪场的边缘，然后悠然地躺在雪上，望着蓝天白云，十分放松地闲聊着。
玩了有一阵后，几人根据约定的时间到约定的地点集合。
看着顾延搂着余兮雅，几人见状都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顾熹峥。”
顾延看着顾熹峥茫然的眼神，扬起一抹微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你……小婶？”
“哎，这么喊好像把你喊老了。”
顾延突然感觉不太对，凑到余兮雅耳旁小声询问，“你觉得让他喊你什么比较合适？”
“……”
余兮雅浑身僵硬，脚趾疯狂抠地，天要亡她！这回真的是进退两难啊！
顾熹峥挑眉，总感觉不对劲，他小叔这么轻易就被拿下了？
苏靳栎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下直接矮一个辈分了！
“不信，除非你和她亲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小卷滑雪的姿态，详情参考猫一杯？［猫一杯，豚鼠头子，没记错好像是一个唠嗑博主，抖音或者b站都能搜到。］
我记得之前看过猫一杯的视频，滑雪的那个，真的很有意思。

顾熹峥双手环胸，露出冷笑，想诓他，没门。
不过余兮雅居然把事情都交代了，这倒是让顾熹峥有点惊讶，毕竟他了解他小叔，绝不可能轻易地被一个才见没几面的女孩拿下，只能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将计就计，反过来故意逗他们玩。
“哦？”顾延玩味一笑，“那得问问……小雅的意见了。”
小雅……
余兮雅浑身僵硬，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名字这么像定时炸弹，仿佛下一刻就能要了她的命一般。
怎么比老师点名还可怕啊！
余兮雅欲哭无泪，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悲壮地开口：“我……没意见。”
下一秒，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余兮雅也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真的要玩这么大吗？
呼吸近在咫尺，但顾延却在离她四五厘米远的地方顿住了。
他扭头睨了眼顾熹峥，又和她拉开了些距离，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意，“怎么，你要我亲我就亲啊，这样我多没面子。”
“……”
“对了，后面那个录像的同学，你可以把视频删了。”顾延懒懒散散地站着，一手搂着余兮雅的脖子，跟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一样。
余兮雅默默地抓着顾延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免得他用力过猛把自己给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萧晗见被发现了，默默把刚刚躲在纪从风背后录的视频删了，反正内容也不是很劲爆。因为她站位不对，要不然就能拍出错位亲吻了。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顾熹峥仰了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用着洞穿一切的眸光淡淡地看着顾延。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这是你小婶，快叫人。”顾延一副无赖做派。
“不叫。”
“你小子，懂不懂尊敬长辈啊。”
顾延挣扎，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人。
“有本事就在爷爷面前承认她，否则我不承认。”顾熹峥掏出手机，翻到了他爷爷的微信，点开对话框就要发视频通话，“来吧，我帮你打电话，你和爷爷说。”
顾延：？？
“哎哎哎，别，不闹了不闹了。”
顾延赶忙认输，唉，这大侄儿越长大越不好逗了，真是不好玩。
“……晚了。”
顾熹峥默默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顾老爷子，然后将摄像头对准他小叔。
刚刚手抖了一下，不小心就拨了出去，算了，打都打了，干脆坑叔坑到底吧。
顾老爷子还在疑惑顾熹峥怎么突然给自己打视频通话了，结果一眨眼，画面就变成了顾延搂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小女生。
好家伙，这居然是他那个一开口就能把八百个相亲对象气走的小儿子？
出息了！居然还会和人亲热了！
顾老爷子一个激动，正想开口说话，就见顾延松开了那个女生，朝他过来，画面突然旋转了几下，电话被挂断了。
顾老爷子：？
顾熹峥见顾延拿着自己的手机挂断电话后，冷冷地盯着他，目光仿如刀子般锋利。
“咳咳。”顾熹峥举手作投降状，尴尬地咳了两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前期的确不是故意的，但后期就不是了。
“……”
“真是一出好戏。”
萧晗离这叔侄俩远远的，默默感慨。
“阴差阳错。”
纪从风站在萧晗旁边，评价道。
“我感觉是顾熹峥精心设计。”
苏靳栎也退到他们身旁，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瓜不错，就是有点费人。”
萧晗摸了摸口袋，发现瓜子之前被她磕完了。
“希望人没事。”
苏靳栎看着顾熹峥，总感觉他会被他小叔扇死。
“或许，顾小叔才是最大受害者？”
纪从风看了看茫然的余兮雅，有点不确定，总感觉这姑娘比自己还呆，该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他们刚开始也没反应过来，后面叔侄俩斗嘴，他们才意识到顾延搁那演戏呢。
“反正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就别瞎操心了，吃瓜就好。”
萧晗的眼神仿佛看淡一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也对。”
纪从风点点头。
“但是同学莫名其妙就比自己高一个辈分，有点怪怪的。”
苏靳栎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发梢，还是有点懵。
“没事，他们叔侄的斗争，你别掺合进去，正常喊余兮雅名字就行。”纪从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他们论他们的，你论你的，没毛病。”
萧晗点头。
“嗯。”
“……”
顾延沉默了良久，摸出自己震动的手机，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他爸，也就是顾老爷子打来的。
“喂，爸，我回来解释，现在带着人在外边玩呢。”顾延接了电话，匆匆说了一句就赶紧挂断。
说起来，是他自己非要这么玩，结果玩脱了，啧。虽然中途的意外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顾延沉默地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看着顾熹峥滴水的发梢，“电影可能看不成了，去泡个温泉吧，雪会融化粘身上，别感冒了。”
“也行，先去商场买换洗衣服。”顾熹峥点了点头，“话说最近的温泉离我们多远？”
“嗯。”顾延拿着手机划拉了几下，“不远，我突然想起来我在这附近开了家温泉酒店，过会我们就去那里。”
“行。”
众人也没有异议。
温泉池里热气袅袅而上，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年立于池中，热腾腾的雾气模糊了两人相似的容颜，平日里冷峻的眉眼也被柔和了些许，流畅的线条沿着脖子一路往下，若有若无的人鱼线隐于升腾着热气的水下。
这是独属于叔侄俩的交谈时间与场所，其余人则在其他池子里玩，这里的温泉池是独立的，私密性很强。
“所以你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顾熹峥看着微微泛着涟漪的的水面，声音淡淡的。
“不知道。”
顾延用手指将这平静的水面搅乱，看着这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他的声线毫无起伏。
“如果你对她没兴趣的话，你压根就不会碰她。”顾熹峥垂眸，漆黑的眸子望着水面有些出神。
“但兴趣也不是那么大。”
顾延将手臂搭在温泉池边，慢慢将身体往水里沉下去，“顶多一时新奇。”
“那试试？”
顾熹峥挑眉。
“怎么？”顾延嗤笑一声，“你就这么热衷于给自己找个小婶子？”
“难得见你对女生产生过兴趣，哪怕这个兴趣只是一时的。”顾熹峥神情淡然，默默地陈述着事实，“而且只是试试，你也不亏。”
“……”
“有道理。”
顾延思考了一阵，从水里站了起来，“那就试试吧，也免得老头子总是催我相亲。”
“嗯。”
将几人送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期间，顾熹峥在群里发了一句搞定，惹得萧晗他们连发几十条表情包炸群。
［顾：@余，机会给你创造好了，你自己把握住。］
［余：啊？］
［顾：我小叔同意和你试着相处。］
解释了一下，忽略了萧晗一堆“死猪震惊”的表情包，他收了手机。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因为几人都搁手机上狂欢呢。
苏靳栎也震惊了，小声询问顾熹峥，得到了稍微具体的回答后，他也不由得赞叹顾熹峥的行动能力。
几人下了车，除了余兮雅，因为顾延叫住了她，“要去看个电影吗？”
“啊？”
余兮雅还有点懵，她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她居然……追到了？！！
好神奇，这难道就是朋友的助攻吗？
怪不得她之前七次还是几次没追到人，就是没人助攻啊。
“不过时候不早了，看电影好像有点来不及，要不带你到处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