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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刘狗花)


方临渊也没想瞒他,点头答道:“我们手头人手不多,再晚一些只怕他们要逃,到时就麻烦了。”
“你只带剩下的卫兵去?”只见赵璴微一皱眉。
方临渊点头:“五十个人,足够了。”
却见赵璴紧盯着他,毫不犹豫道:“我跟你一起去。”
方临渊一愣,连忙说道:“你一个商人,跟去岂非引人怀疑?”
“我查出账册有异,特领你去拿人的。”却见赵璴说道。“讲得通。”
方临渊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这些日查探这样多的消息,已经够辛苦了,今日不必再作奔忙。”他说。“更何况,城里什么状况尚且不明,若你暴露了身手,岂非惹麻烦上身?”
赵璴不说话了。
方临渊松了口气,正以为赵璴这是听话之际,抬眼正好对上了赵璴的一双眼睛。
安静,漂亮,径直看着他。
他不说话,但一双眼睛偏生像会说话。
分明冷冰冰的,又很媚,像只大妖,里头此时却欲语还休似的,又固执,又深邃,虽一点声音都没出,却隐约显得可怜巴巴的。
赵璴他……他分明是个妖精!
方临渊明明再了解赵璴不过,明知他这情态就是故意的,却偏在对上他那双眼睛时,再难说出拒绝的话来了。
是了……妖精从来都是如此,会摄魂夺魄,让人身不由己。
片刻,他只憋出一句话来:“城里危险。”
却见赵璴微一垂眸。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他说。
这是惹麻烦的事吗!
方临渊心跳如鼓,乱成了一胸膛的麻线,眼看着就要将他捆缚住、吞没了。
“……行。”
待方临渊回过神时,他竟已经答应赵璴了。
方临渊一时气闷,却也无可奈何。
……罢了!
这妖精神通大着呢,也不必他操心什么!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别勾引我! 赵璴:(垂眸)(眼风轻扫)(欲语还休地抬眼)。 方临渊:orz

第83章
城中乡绅富户即便与官府勾结多年, 到底也不过商贾而已。靠台倒塌,他们便是垫背的随葬,即便几率很低, 也保不齐会在被抓捕时作困兽之斗。
方临渊入城, 便率先下令封锁四方城门。
守卫城门的小将官衔很低, 在兖州城也不过是边缘小吏而已。
知州与守将出事,他没理由为他们陪绑, 因此方临渊命令一下,他便当即率众关闭城门,又提出要为方临渊借调一些兵士来用。
方临渊大致审视了一番兖州城的规模和守军数量, 摇了摇头。
“别的不必你管。”他说。“但若是放走了一个人, 我定拿你是问。”
“是!”那守将连忙应声。
方临渊点了点头, 带人与赵璴一起, 朝着城中而去。
大营中的演练上午才刚刚开始,如今不过下午,消息还没传得那么快, 因此捉拿的进程还算顺利。
只是名册之上要捉拿的商贾拢共有五户之多,除了押解犯人之外,还有仓库、账册和来往书信等物件需要搜查。
手下不过五十个人, 捉拿两户商贾之后,方临渊便感到分身乏术了。
若留下先行搜查, 难保剩余几户商贾得到风声毁灭证据出逃,但若先行拘捕, 却又担心前头几户人家节外生枝。
也便在这时, 赵璴停在了他身侧。
“若不放心, 你便带人继续去搜查。”他说道。“这两户交给我。”
方临渊回头看向赵璴。
兖州城比起上京来说并不算大, 权贵大贾所居住的街道总共也只这几条。
这两户人家便就在最繁华的那条街巷之中, 相距很近。
“这样可以吗?”方临渊问道。
只见赵璴点了点头。
“而今捉拿的这两户是兖州最大的两家粮商,我得到的消息,他们与江华清的来往也是最为密切的。”他说道。“这里的证据势必最为重要,只要确切拿到手中,其他几户乌合之众只要抓得到人,封锁府邸,也就足够了。”
方临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两家人人员复杂,家丁下属又多,你留三十个人。”他说。
赵璴却摇头道:“留十个,其余你带走。”
方临渊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赵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手下有人,守得住这条街道。”
方临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
赵璴手下养的那些人,他自然放心,况且赵璴这妖精的本事,方临渊也是早领教过的。
于是,叮嘱赵璴千万注意安全之后,方临渊带着人朝另外三户商贾府上而去。
果真如赵璴所言,这三户商贾的拘捕要容易多了。甚至搜到其中一家时,那商贾主动开门认罪伏法,将自家的书信账册全部双手奉送,请方临渊从轻发落。
大致翻阅过一遍账册之后,方临渊心里也有了底。
他们所买入的许多来路不明的粮食,皆是由兖州城粮商之首的郑家开价,他们则按照郑家所给的价格经由郑家购入粮食,并不知道粮食具体是从哪来的。
而粮食贩卖的价格,也是由郑家安排的。
他们只管按照郑家的吩咐买进卖出,便可跟着他们一同牟利发财。城中若有粮行胆敢不遵,那么要不了两月就会在兖州城消失。
于是如今留下的五家粮行,全是唯郑家马首是瞻的。
这些商贾当然有罪,罪责却的确不至于抄家灭门,因此倒也不至于拼着谋害钦差的死罪与方临渊抗衡。
这之后的抓捕便容易多了。
三家商户,押走粮行主事的几人之后,便将宅院封锁,派兵把守。而其他两户商贾见这家人主动认罪之后,认罪之行全由书记官记录下来之后,也纷纷效仿,以求此后能够罪减一等。
于是,天刚擦黑,方临渊便押解着三户商贾并他们上缴的罪证,朝着赵璴所在的街道而去。
北境的天黑得向来很早,今日城门封锁,城中又有官兵拿人,街道便尤其冷清,灯火也比往日黯淡得多。
方临渊倒是并不怕黑,一路牵着马,心下还在思索着方才得到的口供与物证。
到了今天,他也算是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兖州城全部的官商勾结,还有州府军营牟利手段,全都查得明了且拿到了罪证。
单他的收获就有那么多,赵璴从那两户商贾府上抄没的证据定然只多不少。
方临渊沉着眉目,不由得思索起一会儿该如何安排兵马,剩下三户的府邸又该在何时继续搜查……
就在这时,细微的破空之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方临渊敏锐地一抬头,条件反射的动作比思维更快,腰间佩刀飞快抽出,只凌空一个挥砍,便有清脆的劈折之声从他眼前三尺之外响起。
有人埋伏!
射向他的利箭当即折断坠落,而他当即扬声,快而急促地命令道:“立刻戒严,保护认证物证!”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已有漆黑的影子,利落而飞快地出现在他视线当中,朝着士兵的队伍猛地扑来。
方临渊当即被几十个持刀的黑衣人围拢住了。
只短暂地交手,方临渊便意识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
手中步步都是杀招,快而利落,以至于方临渊骤然招架起来,都感到了些许吃力。
而他还要分出些许精力,去保护那些士兵手里的账册和商贾。
这些人尚且还没审讯,若就此被灭了口,只怕会掩埋住江华清的罪行。
但是……
方临渊单手负刀,格挡住身前三把直冲面门而来的刀刃之后,飞快地回身一刀掠去,抹过了背后一个悄无声息偷袭向他的黑衣人的脖颈。
江华清与谭暨都在牢狱之中,五户商贾全部落网,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只是眼下的状况已经由不得方临渊想清了。
他一柄长刀在周身舞得密不透风,凡入三尺之内者皆非死即残。围拢着他的黑衣人不过片刻,便在他的刀下倒了十来个,剩下的也渐渐不敌,向后撤了不少。
却在这时,一声呼啸从远处传来。
围拢在他周身的黑衣人竟当即四散开来,不再攻向他,而是扑向了周围的士兵与犯人。
竟还有人在暗处指挥!
方临渊顾不得太多,目光扫过呼啸声传来的那片黑暗之后,便当即持刀上前保护人证。
接连三五个黑衣人扑向了为首的那个商贾,方临渊纵身而上,紧随其后,挥刀斩落了其中一人。
而另外两人,与那商贾只见只剩下咫尺的距离了。
方临渊又纵身向前一跃。
却在这时,破空声又从身后传来。
方临渊一个分神,躲闪不及,正欲咬牙用不是要害的肩臂接下这一箭、先行救下那商贾性命之际,他身后闪过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方临渊一刀斩落两个黑衣人,回头看时,便见殷红的血染湿了织金的雪白锦袍。
是赵璴。
那一箭没入了他的肩窝,他背对着他,挡在方临渊五尺之外。
赵璴径直用肉身挡下了那一箭,继而反手一镖,当即击落了射箭的弓手。
他略一偏头,便看见了愣在原处的方临渊。
他在看他,一双眼泛起了微红,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赵璴咬了咬牙,非是忍痛,而是在忍着心底那股急于要去安慰他的冲动。
因为暗处的弓箭手不止这一个。
赵璴回过身去,踏过地上的青砖径直飞身而上,踩过砖瓦的瞬间,又两只飞镖射入了黑暗里。
随着飞镖破空,惨叫声与重物坠落之声当即响起。
他一身白衣,却从来都是最擅长于黑夜中潜行的妖鬼。
不过几息之间,周遭高处的弓箭手皆被他射落。而他足尖一点,便停在了最高处的楼顶。
皎洁的月光将砖瓦照出微弱的光亮,他漠然抬头,看向了面前步步后退的黑衣人。
这是领头的那个,方才也正是他吹哨下令,命手下向方临渊射箭的。
他想跑,却在赵璴的震慑之下,踩断了足下一片瓦。
哗啦一声,他瞪圆了眼睛,恐惧地看着赵璴。
赵璴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可怕。
覆面的金兽在月光之下宛若鲜活的怪物,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分明半边肩膀却都被鲜血浸透,他却浑然不觉,像是地府里爬出的、披了半边人皮的修罗恶鬼。
他面无表情,步步上前,接着一把拔下了自己肩头的那支箭。
都没有哆嗦一下。
这是什么怪物!
杀手首领转头就跑,但下一刻,那支箭便呼啸而来,竟由那人空手掷出,当即钉在了他的腿弯上。
杀手首领仰面扑倒。
而下一刻,那人纵跃上前,在他即将咬开口中毒药的刹那,卸下了他的下颌骨。
月光如银,照在他背后,可金光下的那人却像没有半点温度,肩上的鲜血流淌而下,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赵璴的确是不怕疼的。
他自幼在宫中磋磨长大,对疼痛的敏感比旁人更低,忍耐的阈值却要高得多。他这门本事学得太早,以至于像是长在他骨子里的一般,和他的血肉与筋骨不分彼此。
以至于这样的箭伤在他身上,让他像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没有痛感的怪物。
但他沉冷的眼中却是隐着怒意。
因为他知道,这一剑若是射在方临渊的身上,是有多疼。
他曾见过方临渊的身体,刀伤、剑伤,像是没人心疼他似的叠加在他身躯之上。
该是怎样的畜生,才会对明亮的神明下得去手。
而那边,求死不能的杀手在赵璴漠然的目光下,竟不知受了什么震慑,模糊地开口求饶道:“我是早领了命,若大人不测,便替大人取方临渊性命,我是听命行事……”
他话音未落,便被喉咙处挤出的一声痛叫打断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猛地插进他的肩窝。
鲜血喷溅出来,但那杀手知道,这不是要害,他死不了。
他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兽面后的眼睛更凉了几分,声音有些哑,问他道:“你敢提他的名字?”
杀手并不知道谁的名字不能提。
他只看见,那人一刀之后,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错开目光,看向了那把匕首。
刀很旧了,上头镶嵌的宝石也很粗糙,并不是什么宝物。
可那人的眼神,却心疼得仿佛受伤的是那把刀一般,疼惜而带着一种又冷又柔软的悱恻,深极了,像是在看他的爱人。
可他挨了那样深的一箭,还面不改色呢!
下一刻,他听见那人又开口了。
平静、淡漠,却冷得让人忍不住地畏惧、颤抖,像是被妖邪攥住了魂魄,从他的肉身里缓缓地拉扯而出,寸寸撕碎。
月光之下,那人肩上浸透的血似乎都是冷的,唯独看向那把刀的眼睛,像是寒冰深处跳跃着的微光。
“你竟还敢弄脏我的刀。”
只听那人嗓音冰冷,轻而缓慢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这把刀是哪里来的?答对可奖励任务道具【五殿下的肯定】

方临渊飞身踏上屋顶时, 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赵璴雪白的衣衫半边都浸透了血,扎入血肉的羽箭不知被谁生生拔下,使得他肩上的血淋漓地向下淌着。
他似乎很费劲地在支撑着身体, 以至于单膝跪了下去, 低垂着头, 虽看不清神色,却分明是一副脆弱极了的姿态。
可他却似还拼尽全力地挟制着那个杀手首领。
方临渊的眼眶忍不住微微一热, 却仍记着自己不能叫出赵璴的名字……即便那两个字就在唇边,脆弱却又滚烫。
他嘴唇轻轻颤了颤,再说不出话来, 只能默然地飞身上前。
赵璴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 回过了头来。
月光将他的肤色照得尤其白, 身上大片的血鲜艳而温热, 使得他的模样脆弱如脆弱轻颤的白花瓣。
他默不作声,只在赵璴身侧俯身跪了下来,一把撑住了他的身体。
“……既受了伤, 为什么还要追人!”
再出口时,方临渊的声音已经哆嗦得厉害了。
他也能感觉到赵璴身上冰凉的衣料,和黏腻滚烫的血。
方临渊又说不出话了。
他不再吭声, 只从自己衣袍上一把扯下一大片布料,沉默而熟练地替赵璴先行包扎伤口。
他知道此举可暂且为伤口止血, 让受伤的人更安全,却也知这样止血是有多痛。
他不吭声, 手虽发抖, 却稳而利落, 怕赵璴在自己的手中又额外多承担痛苦。
这便需要他集中足够的注意力, 可他偏生被赵璴此时的模样乱了心神, 以至于眼中心里除了赵璴肩上的伤外,再看不见其他。
于是,他便没发现自己此时与赵璴的距离有多近,也没看出赵璴微微怔愣之后,专注在他脸侧的眼神。
他的手臂几乎将赵璴的整个肩背都圈住了。
片刻,他裹好了赵璴的伤口。
接下来是包扎伤口最痛的一步,只有结打得足够紧,才能阻挡鲜血的流失。
“忍一忍,一下就好。”他低声对赵璴说道。
说着,他牙关一咬,闭眼猛地将那布结收紧。
却也几乎同一时刻,一只微凉的手指覆在了他的眼下。
“我没事。”
只听是赵璴的声音,轻而平缓,分明是受伤的那个,却似在安慰他。
方临渊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划过他眼下的指腹微有些湿,不知是从哪儿擦来的水汽。
明明……是赵璴在忍痛,却偏生是他湿了眼睛。
对上赵璴那双平静而柔软的眼睛,方临渊忽然不知心口的哪一处猛地决了堤。
他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在安慰他呢。
方临渊嘴唇微微一颤,继而看着赵璴,不受控制地开口问道:“疼吗?”
只见赵璴对着他笑了。
“不疼。”他说着,声音又放轻了几分,像是在哄他。
方临渊眼底一红。
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呢。
“其杀手都被捉拿了,我先带你回去,找军医给你处理伤口。”方临渊轻轻抽了抽鼻子,接着单手扶着赵璴,小心地将他从原处扶着站起来。
这样的疼对赵璴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便是现在让他连夜奔袭千里,他吊着一口气也能轻易完成。
他的命从来不值钱,即便对他自己来说。
可他却眼看着方临渊小心地将他扶起来,像是生怕摔碎了他。
小将军似乎真的很在意他挨的这一箭,或者说……
小将军似乎在心疼他。
这个认知,让赵璴伤口附近的心脏轻轻一哆嗦,像是又被小刀戳了几下似的。
赵璴不想吓唬他,因为方临渊似乎真的很经不得吓,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像是中箭了的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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