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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二代战神皇帝成长史(菌行)


吕瑛仿佛对一切都无察觉,无比平静地出了夫子庙,将细剑收好,拉起小孩的衣领子,拽着他穿行于人流中。
“怎么走丢的?”
“有内鬼,把我推到了穿着王府家丁衣物的陌生人怀里。”
“怎么落内鬼手里了?”
“想玩,没发现周围的人被换了。”
“以后注意吧。”
“谢谢……这位姐姐。”
吕瑛停住脚步,他低头,语带笑意:“我可不是姐姐,我是……哥哥。”
秦湛琪震惊:男的!?
七月,梁州的风也是热的,人群密集,气味并不好闻,可在这喧杂的环境中,秦湛琪却闻到了一股月樨般寒凉幽静的香气。
吕瑛蹲下,将灯交给他:“现在去茶楼的二楼找你的姐姐吧,因为你丢了,她们连灯会都不能逛,只能在那看风景。”
说完,吕瑛握住秦湛琪,将孩子转了个身,推入了茶楼之中。
秦湛琪往前一扑,好不容易站稳,再回头时,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送回走丢的小鬼,吕瑛用轻功走小道,跑了一阵,心中一悸,他停住,捂住心口,靠着墙缓缓蹲下。
对他这样先天心脉不全的人来说,才养好热伤风,再激烈运动的话,心脏便会用它的方式展现一番存在感,督促吕瑛躺下休息。
吕瑛缓了一阵,摸出小瓶,服用了一颗护心丹,就察觉有人在靠近。
他抬起头,就看到有几个男子不怀好意地望着他。
为首的汉子满脸赘肉,笑得令人不适,眼中满是粘腻:“这位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他旁边的干瘦小个更直白些,搓着手嬉笑:“小姐,是不是胸口不舒服,我帮你揉揉啊?”
吕瑛轻喘一声,细剑从袖口滑出,胸腔涌起一股戾气。
“滚!”
少年削了几条手臂,只是躲闪不及,裙角沾了血,他甩掉剑上血,捂着心口,勉强往前走了几步,就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梅沙恰好此时找了过来,望见吕瑛状态不对,他风一般刮过来,跪在吕瑛面前。
“小殿下,可是心悸,疼不疼?”
吕瑛缓缓摇头:“不疼。”
梅沙眉头紧皱,握着吕瑛的手腕,为他输送真气调理,等吕瑛呼吸平缓一些,便将人抱起,纵身一跃,在各处屋顶快速行进着。
“东西到手了,回去休息吧,你要不能养好身子,下一样东西我也不帮你找了,咱们直接回去,让华夫人、章大夫、老驴鼻子一起盯着你。”
吕瑛沉默一阵,问:“怎么轮到阳盛子就成了老驴鼻子?”
梅沙一噎,没好意思告诉吕瑛,自己上琼崖岛偷鲲鹏印时,去七星观摸了一趟,结果白天踩点的时候反而被阳盛子拉着算命,坑走了三百两银票。
吕瑛突然轻笑起来:“你后来找阳盛子讨那三百两银子了没有?”
梅沙:“原来你知道啊。”
那老头说梅沙与琼崖岛五指山有缘,倒是挺准的……后来梅沙被吕瑛抓住扔去修路队的时候,就是负责修五指山山路的。
两千米的路啊,所有水泥都是梅沙亲自搅拌的,手都搅粗了一圈,害得他现在一看五指山就和看了孩子一样亲切,连在琼崖岛上置办的二十亩地和小院子都买在了那附近。
他轻快道:“我确实与五指山有缘,家就安那了,看在老驴鼻子算命准的份上,我就不找他讨钱了。”
吕瑛悠悠道:“我也想过找他算命来着,但他说我贵气太重,让他看不清我的命数,对了,照月珠给我看看。”
滢蓝的珠子被塞到吕瑛手中,这照月珠有吕瑛半个拳头大小,里面有点点荧光聚集而成的玄鸟。
也不知是不是吕瑛的错觉,他老觉着珠子入手时,那玄鸟对他眨了眨眼。
【小剧场】:
秦月庭、秦月湖、秦湛琪:我们那凶残又美丽的大哥。
秋瑜挠头:有吗?瑛瑛顶多小时候凶一点,长大以后就越来越温柔了,他巡视农田时会给农家小孩塞糖吃呢。
吕晓璇:诶?我儿子凶吗?除了我打牌赖账的时候,他从来不对我发火的。
↑谁的滤镜最厚。

吕瑛躺着养病的时候,梁州府倒是波澜四起。
梁王府世子被拐子劫走一事触怒了梁王与曹王妃,于是王府兵丁和曹家人满城搜捕罪犯,连吕瑛住的院子都被波及了。
梅沙应付搜捕倒是很有一套,他扮作一个行商将人哄走,回到院中,对坐在榻上研究照月珠的吕瑛说:“这事本来也不复杂,就是曹王妃的哥哥打死了人,被另一族报复,狗咬狗波及了小一辈罢了。”
秦氏一族虽为皇族,祖上却不过是个挖矿的驼背疯子,底蕴不足,梁王也非强势的王爷,那对秦湛琪动手的大族自觉只要做的隐晦便不会有事。
吕瑛正在打谱,指尖敲着棋盘:“看来曹家与梁王联系很深了。”
梅沙:“可不么,曹家在湖湘势力大减,全靠巴着梁王的名头在梁州府圈地才回了口气呢,秦湛琪作为梁王与曹家结盟的结晶,也是金贵得很。”
吕瑛淡淡道:“那就都是以后要收拾的人了。”
梅沙一惊,如今南禹税收还是以人头税为主,而隶属于泽的琼崖岛、南洋群岛则是田亩税,而粤东道和粤西道这两年也做了税改。
若非这两道实质上已经被割给了泽,换了承安帝来做此事,恐怕士族们会纷纷造反哩。
但吕瑛的身份却不单单是泽的独苗继承人,更有一半秦家的血,梅沙进了百闻坊,因武功高,一开始级别便不低,自然知道以后南禹也归面前这贵不可言的小公子。
如此一来,改税就不仅是泽的国策,以后也会是南禹的,梁州也不例外,而若要在梁州实施田亩税,就必定会和曹家和梁王对上。
如果吕瑛的生父要做这道国策的绊脚石,他会停手吗?
他不会的。
琼崖岛的士绅反抗改税时可是直接被吕瑛杀穿了,城墙上的头颅被挂满,剩下的就堆京观,许多头都被石灰腌制过,几年过去也只剩白森森的头骨,还有些人则在修路队里过得比牛马还不如,最后活生生累死,或者在开山凿石时被砸死。
谁敢拦吕瑛,谁就是他要杀死的敌人,吕瑛只对百姓操爹妈的心,对敌人却冷酷到了极致。
梅沙问:“小殿下,梁王世子被劫一事,我们要管吗?”
“你也说了,狗咬狗罢了,我们不掺和曹家与他人的恩怨。”吕瑛继续打谱,“不过你说对秦湛琪动手的那一族姓于,可是刀王于白劲的族人?”
于白劲,江湖排名第一的刀客,其夫人为百手仙子赵乐,是有名的暗器大家,擅长为武器淬毒,嫁人后也没有退隐江湖,反而用她的毒术为夫家锦上添花。
吕晓璇提过赵乐,说这姐们喜欢用带锈迹或染了粪水的暗器,发出去后能让人伤口发炎。
赵乐嫁人后也不改风流做派,曾暗示过神弓吕“今晚来姐姐房里”,这一段吕晓璇就没和儿子说了,作为江湖第一“美男子”,她遇到的类似的尴尬事可太多了。
梅沙蹲下:“正是于白劲,于家有一世代相传的铁矿,他们族中无论男女皆要练刀,男子更要学铸刀技艺,以前开龙爷起事时还为军队提供武器。”
“那就难怪他们不将梁王放眼里了,江湖最顶级的世家,又在开国时立过功,不得了。”
吕瑛端起药茶喝了一口:“若是南洋也有这样的世家,我可就有麻烦了,要知道动用军队杀光他们,光是后勤准备就累死人了。”
对话到此结束,梅沙低着头,内心并无对吕瑛的畏惧,只有满满安心。
若一个普通人对亲爹各种淡漠,那自然是会令人觉着此人薄情寡义的,可吕瑛站在家国百姓与生父的势力之间毫不犹豫选了家国百姓,作为百姓的一员,梅沙绝不会因此责怪吕瑛。
待养好心病,吕瑛便开始在梁州一带考察民间,他虽自称是趁着家里长辈还不算老、干得动才溜出门来游玩,这一路却很少玩乐,藤箱中的笔记却变得越来越多。
吕瑛如今考察出经验来了,来一地时先总的将此地了解一遍,接着列个大纲,自己琢磨好要了解什么,比如开垦出来的田亩有多少,田亩所有权集中在哪些人手里,自耕农与农奴比例,农业如此做大纲,士、工、商也不例外。
他是允许自己的属下翻这些笔记的,只要别弄坏纸页就好,于是吕瑛一边写资料,梅沙就跟着一边看。
小伙子是江湖第一贼盗,眼光可犀利得很,一眼就看出这些凝聚了吕瑛对各处民生了解的文书是好东西,看的时候只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才华,最后干脆拿了个本子,将自己觉得重要的段落摘抄下来,反复背诵。
吕瑛不喜欢他这么做:“不是写成书的东西便成了金科玉律了,尽信书不如无书,你看可以,别将之奉为绝对正确的东西,必要时要质疑我。”
梅沙震惊:“质疑你?”
吕瑛对他的眼神很不满:“质疑我怎么不行了?我会为了这点事砍死你不成?”
那倒不至于,吕瑛对自家属下一直算得上厚道,不然死忠于他的人不会那么多,要让吕瑛下死手,那肯定是犯事了。
梅沙抹汗:“您好歹也是雨神后裔呢,算半个神仙,我一个凡人,哪敢质疑您。”
吕瑛沉默,随即一叹:“说的是呢,这大概就是政教合一统治方法的缺陷了,当底下的人失去质疑上层的能力时,他们会被欺负的。”
偏偏“上层”这玩意腐朽起来的速度比男人早泄的速度还快,吕瑛是天生的多疑,就是疯了也不会信这些人以后不堕落,所以他有点愁。
吕瑛并非那种“将难解的问题交给后世人来解决”的性子,遇到难题了,便是不能立时解决,也要留个警示给后来人。
也许以后他要给属下们、百姓们的心中埋下一些学会质疑的种子,这就又牵扯到如今扫盲班课本的更改了。
吕瑛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又教导梅沙:“你在百闻坊做事,也要学会到民间多走走,写我这样的笔记,你看我怎么做,以后我派你出门做调查,就心里有谱了。”
《明君预备役手把手教你做民间考察》
梅沙受宠若惊,主家亲自教下头的人做事,这可难得,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梁州府是大城,按理说是繁华的,典妻卖子之事却很多,只因当地大族多,这些大族和官府一般,官府收税,他们也要收,什么过路钱、红白事的贺钱,百姓自然穷得响叮当,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天灾意外,稍有不慎就会面临要找人借钱的境地。
那高利息的印子钱一借,从此利滚利的,就一定会走到让百姓典妻卖子的地步。
以往梅沙是看这些看惯了的,可他在琼崖岛过得太快乐了,那儿被吕瑛杀得根本没有印子钱存活的余地,老百姓缺钱自然可以找工做,连孤儿都有慈育堂养。
梅沙心头便不自觉升起一份“大逆不道”的念头——南禹的当今皇帝也不怎么样啊。
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
看着吕瑛蹲田边,用才学的梁州腔哄着一老农,老农稀里哗啦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梅沙又摇头,罢了,朝堂诸公高高在上,哪里会亲自下乡来做这调查?怕不是踩个黄泥路都要嫌污了缎子做的靴。
然后他听吕瑛说:“小梅,你来一下。”
梅沙:“来了。”
吕瑛嫌太阳大,找了有树荫的地方十分熟练的一蹲,梅沙跟着蹲,就听吕瑛说:“我有事要你去办。”
根据吕瑛调查,越是琼崖岛影响力辐射得不够远的地方,越是有一种现象,便是孩子等于资产。
这里的资产不是说什么孩子大了能当劳力,而是真的可以把孩子卖出去,比如那老农一辈子生了八个孩子,养身边的只有三个,其余五个都是卖了的。
“有的卖去了南边,有的卖去了隔壁巴蜀,吐蕃那边也收人,而且每年的需求都不一样。”
吕瑛算着:“我们得弄明白此地卖人的行情。”
梅沙:“查这个做什么啊!”
吕瑛鄙视:“哪处要买什么,就代表缺什么,小男孩比较好想,就是没儿子的人家要儿子,但如果某村要买女人,就说明他们缺女人,那女人去哪了?是不是他们会杀女婴?或者对女子的迫害尤为酷烈?再细分一下,吐蕃那边有时会指明要年轻的处女,听闻那边常有人祭,要求祭品洁净,这不是对上了?”
“小梅,你可是百闻坊的人啊!”吕瑛痛心疾首。
梅沙大为羞愧:“那我们要怎么查?”
吕瑛:“简单,这附近有一个百手仙子赵乐娘家搞的人贩子村,里头全村都是买卖人的,有拐子也有人牙子,你晚上过去下个毒把人放倒,我去刑讯,问完了话就能知道此处最大的人口买卖通道。”
梅沙:“……万一于白劲杀过来了呢?事先说好,我打不过他,你也打不过,我俩联手都不成,他可是和太子殿下一个水准的高手!”
泽国的太子殿下→吕房。
吕瑛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轻功江湖第一吗?到时候我骑着你跑就是了。”
做吕瑛的马仔,总免不了和真马一样成为坐骑。
偏偏吕瑛行动力太强了,梅沙压根拦他不住,只好苦着脸先护送小殿下回城,既然决定做一票就跑,行李也得提前收拾好,梅沙这方面经验丰富。
跑路时马车是不能坐了,太慢,他们得骑马,所以马车要找个地方安置。
要不就卖了?
吕瑛素手一挥:“此处有秋瑜的椰子油铺子,你送过去就成,我不去,免得让他们知道我穿了女装,我就靠这个避开百闻坊的调查呢。”
没错,他们这次出行,琼崖岛自然会派人来找吕瑛,吕瑛特意变装,就是不想被找到。
梅沙面露敬佩:“秋少爷竟是把生意做到这儿来了?”
吕瑛:“是刘紫妍拜托他到这儿开店的,早些年曹家联合湖湘道大族毁了堤坝,淹了四个县,刘紫妍还替湖湘百姓记着这份仇,便托我和秋瑜在这安个钉子,好时刻搜集曹家罪证。”
梅沙竖起大拇指:“刘坊主也是好样的。”
如今刘紫妍是泽国正儿八经的工部下属矿坊坊主,正四品官员,手头的实权比她爹刘千山还大,每年年终到琼崖岛做汇报时,都可以去永康书院看吕瑛做的笔记,并抄录回去。
这位刘大人还时不时送她自己做的湖湘考察笔记到岛上,吕瑛对湖湘道的印象大多来自刘紫妍,换句话说,如果吕瑛夺了天下,他对湖湘道的治理将会参考刘紫妍的笔记。
那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已是能影响一个省份未来数年的发展了!
可以说在泽国年轻的官员里,刘紫妍是前途最好的一位,和钱阿全这位年轻男性官员的领头人一比都不差什么,正儿八经的吕瑛嫡系,连吕瑛都要时不时写信劝她多休息的那种。
泽国许多官员的终极目标就是混到刘紫妍这种吕瑛会写信关怀的地步,比如洛奇逸、陆缘海那两人都是以此为榜样的。
只是听闻刘紫妍在民间调查时连鞋子都走烂了十多双,脚底攒了厚厚的茧,两广南洋有修脚匠,她来岛时去修脚,那脚把做活的女匠都吓了一跳,以为面前的是个经年如牛马一样苦干的老农。
这女子也是够能吃苦的,但她的心态也很好理解——她的老大是用人唯贤的吕瑛,她干得好了,以后是真能进泽国内阁做首辅的,现在好好干活,多做点有意义的事,以后婚姻自主权在手,有钱有权,许多瞧不上女人的男官都得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甚至是跪着。
不许女儿入宗祠的刘家族老们心里就对刘紫妍很是不满,面上不好得捧着她讨好她?日后刘紫妍封侯拜相的同时还能青史留名,在这个世道里,她算是走了最舒爽的一条路了。
梅沙也算入了仕途,自然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当即趁着机会难得向吕瑛问起刘紫妍如何管理湖湘,面上是带着“我敬仰刘大人所以要向她学习”,心里却有股不服输的劲。
吕瑛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乐得属下愿意上进,也教得用心。
两人说话间入了城,就看到一支车队出城。
是曹家,车队里还有梁王的仪仗。
吕瑛避入街边小巷,梅沙跟在他身后,发觉少年用一种非常冷淡的目光望着车队驶出城门。
“看方向是去找于家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查出来。”吕瑛喃喃,看来梁王也不完全是废物。
梅沙:“小殿下?”
吕瑛回过神:“先去寄存马车,晚上照常行动,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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