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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蕉三根)


“不是,”索寻又笑了笑,“哎呀,这有什么好瞒他的。”
他语气里有一种很自然的信任,近乎残酷地提醒安德烈,无论他有多么不愿意接受,索寻跟陆歆的关系就是有如此亲密,甚至不熟他和索寻的曾经。他一想到索寻也会这样去信任另外一个人,就感到一种暴怒与深刻的无力。
“你爱他吗?”
“你想听什么呀?”索寻有点调侃他的语气,“我要说我不爱他,你想怎么着?”
不怎么着。安德烈想。回国,把姓陆的绑起来扔进黄浦江。
然而索寻说:“你觉得我可能委屈自己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吗?三天就甩了好伐。”
安德烈闭上了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可他让你不开心。”
索寻:“你又没有看见他让我开心的时候。”
安德烈几乎有些咄咄逼人:“比如?”
“不说了。”索寻听出一些什么,“说这有什么意思?”
“说不出来?”
“瞎讲有啥讲头啦,”索寻又让他逼出上海话了,“你问得就不对,已经预设了他让我不开心,一旦我要跟你证明他什么时候让我开心过,就忍不住重新审视他,然后就会怀疑……你挑拨离间的手段很不高明啊张小明同志。”
安德烈一皱眉:“什么?”
“没什么。”索寻马上咳嗽了一声,“而且你真的想知道吗?”
安德烈:“说来听听。”
索寻叹了一口气,安静了很长时间。
“陆歆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会认真地听我说话,然后很快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跟他在一起我很轻松。而且情绪超稳定,手底下人做错事,把很贵的香精污染了,又进不到货,不得不推迟新品发布,他别说把人炒了,连重话都没说一句,就是特别平淡地讲总有办法……我觉得我做不到他那样,我现在都经常在剧组发火的,”索寻自嘲地笑笑,“没办法的,我发现有的时候好言好语反而效率很低,吼两句,事情早点做完,对大家都好。能做到他那样一直心平气和真的不容易的。他也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安德烈后悔了,他发觉自己不想往下听了:“这次送你的‘生日礼物’也算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有的时候是蛮让我受不了的。”索寻承认得很坦然,其实他还想说,安德烈以前也有让他特别受不了的时候,但没有用,以前他爱他爱得一点道理都不讲,那么离谱的说法他都编造得出来骗自己,就为了能跟安德烈过下去。但他只是轻声笑了笑,没说出来,还在说陆歆。
“但有的时候只是做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我也会觉得有一种幸福感,觉得有他在身边我很满足。所以我会愿意再多一点耐心。”
安德烈:“太委屈自己了吧?”
索寻:“哪有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人跟人不就是这样相处的吗?我爱他就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安德烈伸出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他已经不流泪了,奇怪的是,当索寻直接对他说他是如何爱另一个人的时候,刚才的暴怒和无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好像心底某一个地方早就已经接受了,当然是这样,索寻已经想开了,往前走了,所以才能来和他“做朋友”。他提供的友谊和关怀是这样无私而又干净,让安德烈竟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猥琐男,就因为人家对他善意,他就觉得人家一定是还无药可救地爱着他。
“喂?”索寻在电话那头叫了一声,“安德烈?”
安德烈放下手,语气如常:“在。”
“他们好像调解好了……”索寻的注意力听起来被转移了过去,“我回头再跟你说——你那边都几点了?你先睡吧。”
他又把电话挂掉了。
索寻在西安多留了几天。张志勤果然被“何大哥”的那些兄弟吓着了,当天晚上就回了老家。郑安美由此把索寻当成了救星一般的人物,十分依靠他。索寻一开始是留下来帮忙老太太转病房,没多久发现张志勤还在打电话骚扰郑安美,索寻跟郑安美沟通了一下才知道,二十多年前她就想离婚,但是张志勤坚决不肯离,法院判他们夫妻感情还没破裂,她才只能跑了。索寻就又联络人,帮她找了个律师准备起诉离婚,向法庭申请人身保护令。照理说张志勤家庭暴力证据确凿,郑安美跟他都分居二十多年了,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这个官司打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只是因为郑安美当初没离成,灰了心,又对施暴者非常恐惧,才会逃避至今。索寻对安德烈十分有意见,说这事儿本来就应该是当儿子的来做的。
要换了别人来讲这套话,安德烈都没有耐心听到第二句。但索寻评价陆歆那几句话在安德烈心头绕啊绕,他也不知道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但就是竟然开始愿意体谅郑安美的处境了——他以前不是意识不到,只是心里过不去被她抛弃的那个心结。
于是他给郑安美打了一笔钱,只说是律师费,别的都没讲。郑安美一句话没说把钱退了回来,母子两个如出一辙的死硬脾气,惹得索寻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安德烈很快就意识到,郑安美这是知道他听索寻的话,才去找索寻倾诉。但索寻讲得句句在理,安德烈最后只能克服了巨大的心理障碍,跟郑安美通了个电话,说他支持她去找律师离婚。郑安美当场就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可安德烈一句“妈”卡在喉咙里,直到挂电话还是没叫得出口。不过索寻已经十分满意,从西安回去之前还鼓励他“下次再努力”。
安德烈觉得,索寻说不准真能去居委会挂个牌做调解。
索寻让他说得笑个不停:“诶,我跟你说过没有,展言跟江少珩也是我劝着复合的……”
“你还上瘾了是吧?”
“积德的事儿我才劝,你看你爸妈那样的我劝吗?”索寻说,“对了,阿姨没好意思问你,托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安德烈让他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之前是有冲动立刻就回国的,感觉掺和进达诺尔家的破事儿里他也落不着好,在德卡斯身边又恶心得很。但是这几天都没什么事发生——德卡斯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从巴勒莫市回来了,果然不出他和喻闻若所料,索菲亚的整件事都处理得无声无息。玛利亚在无人察觉的一个清晨离开了这座私人岛屿,德卡斯马上又用一架私人飞机接来了更多的模特。达诺尔家的“权力的游戏”依然在上演,但已经跟安德烈没什么关系了,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喻闻若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两天时间离开了岛上,但今天又回来了。安德烈完全不关心,果然像对让-米歇尔说的那样,天天在海滩上晒太阳,跨着时差跟索寻打电话。这几天下来,皮肤晒深了两个色度,头脑也晒低了两摄氏度,那股冲动劲儿也就没了。
奶奶的情况稳定下来了,索寻也过得很幸福,我回去干什么呢?安德烈想。
“以后再说吧,”安德烈回答他,“找个不忙的时候。”
“好哦,”索寻的语气再正常不过,“那回来了记得找我吃饭。”
“好,”安德烈假惺惺跟他客气,“我请你跟陆歆一起吃饭。”
索寻笑得更开心了:“那一言为定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登机的广播。安德烈也笑着说“一言为定”,然后跟他告了别。挂电话的时候他想,还是趁早看看欧洲哪里的房子便宜。看起来,他多半是要死在异乡了。
🔒第62章
“敬达诺尔。”
安德烈把手机放到一边, 继续在太阳底下晒。浪涛声一阵一阵,非常有规律,掩盖住了德卡斯的脚步声。安德烈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 只感觉到冰冰凉的硬物突然贴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吓了一跳,睁开眼才看见德卡斯居高临下地站着, 咧嘴朝他笑, 贴在他脖子上的是一瓶玻璃瓶装的冰可乐。
安德烈坐了起来,接过了那瓶可乐:“嘿。”
“嘿。”德卡斯叉着腰, 把墨镜摘下来。他的衬衫开着, 露出胸口和腹部蜷曲发灰的毛发,看起来他很想坐下来跟安德烈说两句话,但这儿只有一张沙滩椅, 安德烈仰着头看他,没有准备站起来的意思。
于是德卡斯对他说:“自个儿在这儿呆着挺舒服?”
安德烈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算作回答。
德卡斯挤出一脑袋的抬头纹:“我听说你错过了一个了不起的机会。”
安德烈笑笑,知道德卡斯早晚要来跟他聊这个。他如果去当达诺尔的专属模特了,对德卡斯来说当然是个损失。虽然很是违心, 但这不失为一个向德卡斯表达“忠心”的机会。从德卡斯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他现在看安德烈充满了感情。
“你知道我的, ”安德烈耸耸肩, “我喜欢踏踏实实的, 从来不喜欢drama.”
“当然,当然。”德卡斯点头,很满意地审视他,“踏踏实实……这年头可少见这种美德。”
他还是坐了下来, 把安德烈往边上挤了挤, 又把胳膊搭到了他肩上——真是见了鬼, 明知德卡斯这个直男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安德烈还是会从跟他的每一次肢体碰触里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恶心。他只好主动又让了一点,几乎快坐到沙地上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非常、非常……”德卡斯用力地捏紧他的肩膀,以示强调,“聪明的男孩。真的,我一直都对你很有信心。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Arthur Griffith.”
安德烈抿了抿嘴,表示他在听。
“听说这几天你跟他说的话比和别人的加起来还多。”
“是你让我……”
“不不不。”德卡斯马上安抚他,“你没做错什么,哦,我的小安德烈……听我说。”
他凑近安德烈,几乎是挨着他的耳朵边说话。安德烈闻到一股酒味。
“他的父亲曾经掌管着一份在整个不列颠群岛都很有影响力的报纸,当然,《自由报》现在已经不姓Griffith了,但没人会质疑小Arthur在那里的影响力,你也不会吧?”德卡斯反问他,一副真的征求他认可的样子,“我接到一个电话,托马斯·达诺尔的事情会在周末见报——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任何证据的,托马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人们三天就会忘记的……但麻烦嘛,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我得让‘客户’放心,对生意好。你明白的吧?”
安德烈明白了:“你指望我能说服Arthur去告诉记者撤下这篇报道。”
德卡斯大笑起来,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什么来着?聪明极了!”
“可是……”
德卡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男人重新戴上墨镜,站了起来,随口一提似的:“对了,在海滩边躺够了的话,就准备一下去米兰吧。”
安德烈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米兰?”
“Giadeite的晚宴,”德卡斯又冲他咧开嘴,强调什么似的,“高级珠宝线,怎么样?”
他停在那里,好像给足了安德烈时间来感恩戴德。一般时尚圈的“晚宴”都是差不多的意思:VIP用户超前售卖会。如果是珠宝线的话,模特不一定需要真的走T台,但一定需要在饭桌上把那些VIP们哄高兴了。安德烈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很多有钱人真的会认为自己有钱便可以为所欲为……这么说吧,觉得自己像销售是一种为了保持尊严的自欺欺人,实际上销售不会这样被人上下其手。而且这种活动无法给他带来多少曝光量,不如去上杂志……唯一的好处就是钱真的很多。
德卡斯给的好处实在是简单粗暴。
“好极了。”安德烈最后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去?”
出发的时间定在了周六,也就是传说中那篇关于托马斯·达诺尔的文章见报的日子。德卡斯给了安德烈两天时间去“说服”喻闻若。或者至少,“弄明白他的价码”。尽管安德烈完全没有这种意图,但还是在晚饭前找到了喻闻若——他刚刚海钓回来,还没从船上下来。
“哇哦,”喻闻若听完他说的话,摘下墨镜,惊叹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纯纯被逗笑了的神情,半天,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哇哦,这些人可真是……我真的是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干涉新闻自由的方式了。”
他从船上跳下来,落在沙滩上,跟安德烈一起往亚拉蒙托宫走。
“找我没什么用的,”喻闻若耸了耸肩,“而我跟《自由报》的关系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去实习过一个暑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要写这篇报道……”
安德烈:“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喻闻若又笑了,被安德烈的天真逗笑:“你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而不信任我了吗?我不能把见过的每一个人、吃过的每一顿饭都告诉记者啊……”
安德烈想了想:“但只要见了报,达诺尔肯定会认为是你。”
尤其是,他现在还在达诺尔和诺姆斯坦之间游走——安德烈不认为喻闻若是闲得发慌才来义务做这个中间人,就是民间请人做媒还知道给介绍费呢。
“在理,”喻闻若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们撤稿,他们也许会给我这个面子,也许不会……但明天天亮之前我父亲就会剥夺掉我的继承权。”
喻闻若嘬出一口牙花子,很心疼的样子:“那可是好大一笔遗产啊。”
比埃蒂安·科尔蒙那三瓜两枣的“谢礼”多多了。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真的来说服喻闻若什么,兴趣反而转移到了这篇报道本身。
“那是谁说出去的?”
“索菲亚报了警,”喻闻若说,“总会有痕迹的,德卡斯没办法完全掩盖。”
“她会跟记者开口吗?”
“不知道,”喻闻若实话实说,“她从来没有回复过我的私信……但我希望她现在不要。”
安德烈有几分认同。德卡斯说得对,这个报道三天就会被忘记,无法替索菲亚讨回什么公道,反而会把她暴露在达诺尔的反击火力之下。安德烈见的更多的情况是,受害者利用这种含糊不清的报道作为议价的筹码,去换取一个更高价格的赔偿和封口费——不怎么道德,但安德烈觉得无可厚非。代价都已经付了,总该值个好价钱。
然而喻闻若的话里有一个微妙的“现在”,安德烈听出一点端倪,问他:“什么意思?”
“会有更好的时机的,也许很快。”喻闻若笑了笑,“正义也需要策略。”
喻闻若点到为止,安德烈就明白,他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了。
他们短暂了沉默了半刻,一起走进门厅。
喻闻若突然道:“会影响你去Giadeite的晚宴吗?”
安德烈也耸了耸肩,表示他无所谓。
“有意思。”喻闻若停下来,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安德烈也跟着他停下来:“什么有意思?”
“你不是德卡斯的目标,反而比较像同盟。”喻闻若说,“你是男的,还是白人……”他看到安德烈突然高高扬起的眉毛,做了一个“我懂但是你先听我说”的手势,“好好跟着他,说不定他会让你接触他真正的核心业务。模特是青春饭,能不能出头还要看运气,男模的天花板又尤其低,怎么看都是跟着德卡斯干比较经济实惠……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没做过什么。”安德烈完全没把前面的话听进去,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不应该被讨厌吗?”
这下轮到喻闻若高高挑眉了,他看了安德烈一会儿,然后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当然。”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亚拉蒙托宫的仆从前来告知喻闻若,今天的晚餐有dress code,于是他们在门厅短暂分别,各自回去换了衣服。安德烈对这个要求有些意外,到这座岛上也快一个礼拜了,他也就第一顿晚饭穿过西装。后面大家都是度假休闲风,一水儿的花衬衫大短裤,穿得板正反而格格不入了。换好衣服去餐厅才明白为什么,达诺尔老爷子今儿纡尊降贵的,终于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了。
安德烈的拒绝是通过让-米歇尔转达的。那天他和让-米歇尔的单独晚餐之后,第二天中午就看到老达诺尔和几个女儿们,还有这个宝贝外孙在露台上一块儿吃早午餐,约莫便是那个时候提的。老爷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但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佳,光看见他一张脸在阳光下,每一条褶子都无所遁形,皱得更加喜怒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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