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看月亮(雪圈儿)

紧接着两人迅速意识到，他们才高中，哪里来的情侣？就算有，也是偷偷摸摸的早恋，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打kiss！？
涂渺悻悻耸肩，刚想说拒绝，却眼神转着圈转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对情侣正在接吻，应该是为了能多一次提示。
那两个人看着比他们成熟，起码上大学了、成年了。
涂渺刚要非礼勿视收回视线，不想略过刹那，她好像看到在kiss的两个人都是短头发。
“渺渺，你看那边两个人，他们……是两个男生么？还是女生剪了短头发啊？”
涂渺心里正要感叹“那女生好酷”，就听叶梓凑过来和她悄悄话。于是她便又定睛想要看的仔细一点。
果真，如她心底下倏然冒出的念头，那两个人都是男生，涂渺清楚看到了他们的喉结，还有一看就比女孩子壮实的身体。
“兄弟之间都能亲亲换提示，那我们姐妹是不是也行？”涂渺脱口而出疑问，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她本想只和叶梓随意调侃，哪知没控制住音量，惹来周围人的注视，尤其有两道目光特别灼人，刺的涂渺不得不偏头瞄了一眼，和刚才在接吻的两个男生视线相接。
看到两个男生向着涂渺走过来，叶梓下意识把涂渺往自己身后拉，侧身护住涂渺。在旁边正和陈濯聊天高兴的涂祁也发觉了有些不对，扯着陈濯往涂渺前面挡，其余的同学纷纷跟着过去，把涂渺围在中间，试图隔开那两个男生貌似不善的靠近。
“哈哈，我们不是来找事。”其中略微削瘦的男生朗声笑了笑，亲昵挽住身边比他稍高半头男生的胳膊，歪头道：“小妹妹刚才误会了，我们不是兄弟，是情……”
“好了，别带坏小朋友。”高个子男生及时阻止削瘦男生的话，领着他从涂渺这群人边上走过。
两人走过去，留下几句对话。
“你干什么不让我说完？”削瘦男生在抱怨。
“他们还小，而且中间还有个小不点，看着也就初中。”高个子男生话里有话。
“好吧……哎，这世道。”
“会好的。”
最后他们停在门口的柜台，买了一瓶可乐，一起喝。
叶梓拽了拽涂渺，强行把她的注意力带走，不让她再看那两个人，同时又招呼其余同学往店面里面走，远离了他们。
“渺渺，你……要不要去给你弟弟说说？毕竟他还小。”叶梓朝着涂祁那边抬下巴示意涂渺。
他们是高中生，十六七岁的年龄，虽说算不上特别成熟，但起码能比较客观地面对一些“突发事件”。然涂祁正值青春叛逆期，心智各方面还很纯稚，是非曲直可能会钻牛角尖，稍微哪里出现问题，可能会是一辈子的事。
涂渺很快从刚才的惊讶和莫名情绪里出来，走去涂祁和陈濯那里，恰好听见涂祁问陈濯，两个男生也能做情侣么？
“陈濯哥，我悄悄告诉你，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他们两个在……咳咳，就这样。”涂祁小声给陈濯说着不算秘密的见闻，因为不好意思开口，还用两个拇指对一起碰了碰，示意——接吻。
陈濯也看到了，有些讶然，但不至于不能接受。横竖那是别人的事，他只尊重就行了。
但涂祁的那个问题，他要怎么回答？
“岂止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也行。瞅你孤陋寡闻的样子。”涂渺佯装平常在家的轻松随意语气，替陈濯接下涂祁的问题，“男女只是约定俗成的性别，便于分类而已。和谁处情侣，跟这没太大关系。你才多大，见的人才几个，以后长大你就知道了。”
尽管“以后长大”这四个字很空洞，但对于涂祁来说却非常有用。
听完涂渺站在大姐姐角度的回答之后，涂祁果然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脸继续对着陈濯絮絮叨叨。
可是小孩儿不再想，不代表大孩子们就能也放下。
因为这么个意外，接下来的密室逃脱除了涂祁，大家都有些不在状态，玩的兴致缺缺，好似都有了些可说或不可说的心事。
尤其是涂渺。
“渺渺，你在想什么？”叶梓拉住魂不守舍的涂渺，稍微离开前面的小团队，跟她耳语：“从看过那两个男生之后，你就一直不在状态。你怎么了？是……被刺激到了么？”
涂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心脏时而跳的很快失去频率，时而又滞停一下，搅的她心绪纷乱。
摇头拍拍叶梓的手，涂渺勾了点嘴角，道：“我没事。走吧，去跟上他们。”
说完，涂渺状似无事跟上前面的陈濯涂祁几人。
因为是新手，还因为大都心不在焉，所以最后大家并没有成功逃脱，时间到点之后被工作人员解救放了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他们出来之后又碰上那两个男生。这次两人什么都没做，仅仅挨着坐在等候沙发上，在玩手机聊天。
店铺只有一个门，离开势必会经过他们坐的沙发。青少年们后知后觉的尴尬缓缓袭来，一群人彼此看着不知道谁能去开路。
“怎么不走了？”涂祁的没眼色再次上线，扯着陈濯挤到队伍前面，看见坐在沙发聊天正高兴的两个男生。
“陈濯哥，是刚才的两个哥哥。”涂祁晃晃陈濯的胳膊，“好羡慕他们长大了，还有手机玩儿。”
陈濯没接话，只抬头往那边扫了一眼。他正要继续低下头，结果却被涂祁带着在队前面开路，没有任何准备的就走过了那两人面前。
走着，陈濯听到其中有个人又是笑又是叹气，还说：“我有点羡慕他们了，那么单纯，还年轻。”
后面的话陈濯没有再听清，因为涂祁已经拽着他走到了店门口。
回家路上，陈濯几次想问涂渺关于涂祁喜好的事情，可是在看到涂渺脸上的飘忽之后，他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非常好的计划，终究赶不上陡至的变化。
“陈濯哥，你有没有觉着我姐怪怪的？”临上楼前，涂祁拉停陈濯，让涂渺先上去，他压低声音问陈濯，“从密室出来，她就不说话了。是因为没有逃出来，所以她不高兴么？”
“我，也不清楚。”
陈濯心里好像有些知道其中原由，但是他不能讲给涂祁听，而且他也不会很流畅地讲出来。
知道两个大孩子有秘密瞒着自己，然却怎么都问不出来是什么，涂祁的好奇心愈来愈大。寻思自己猜不出来所以然，最后他决定等假期过完去问问谢沉凡。
毕竟在涂祁看来，谢沉凡好像在有些事情上很有经验和见解。
新年第一天，就这么奇奇怪怪的过去了。

小石子投入湖水，能激起涟漪，但沉底也很快，且沉下就很难找出来。
元旦在密室逃脱遇到的事，就是那颗入湖的石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便很快被忘到了脑后，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期末考试。
因为即将到来的考试，于是陈濯便被涂家两姐弟缠上，每天晚上放学都要被邀请到七楼，成为两个人的专属“老师”。
在讲题过程中，陈濯被迫能多说几句话，虽然一如既往的断句有问题，但涂祁乐在其中，没几分钟就要拿着题去“骚扰”陈濯。
好在陈濯的作业都能在学校用课余时间完成，同时也是个脾气很好、极具耐心的主，对于涂祁一会儿一趟的问题，他能平常心接受。
然涂渺接受不了。
揪着又来问物理题的涂祁的衣服领子，涂渺把人扯出卧室，“你再有事儿没事儿过来，小心我告诉老妈，你不好好学习。”
“凭什么？你……”
“凭我是你姐！”涂渺毫不客气挡在门口，不给涂祁丝毫能钻进去的空隙，“赶紧复习去，整天叽叽歪歪的，都不能跟陈濯好好学学。”
莫名的，涂渺说教涂祁的态度秒变她妈妈元雅。
不容涂祁再反驳争取，涂渺砰一声关了门，从里面反锁不让涂祁进去。
“陈濯，你安心学习，涂祁不会再来捣乱了。”
听了涂渺的话，又看了眼紧闭的门，陈濯指尖发力紧下手里握着的笔，叫涂渺：“涂渺……我想问你个事。”
难得陈濯主动搭话，涂渺很快应声，“你说，什么事？”
在脑海里过了遍场，心中又默语重复了一遍准备好的说辞，陈濯试着开口：“我想问，涂祁，他会喜欢……什么礼物？我想，给他回礼。”
回礼？涂渺惊讶一瞬，随即想起来跨年夜涂祁送给陈濯的月亮球挂件。
她忘了，陈濯不会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他会竭尽所能去回报帮过他的人、去回礼送过他礼物的人，尽管平日里他不善言辞看起来不好相处。
“也许，你可以送他个手办。”涂渺道，“他喜欢看动漫，还喜欢那些超级英雄什么的。我知道有个地方，能买到他喜欢的东西。”
本来涂渺想逗陈濯两句，在看到陈濯认真的神情之后，涂渺只得把到嘴边的玩笑咽了回去，转而也正儿八经回答了陈濯的问题。
————
下午，涂渺约了叶梓一起，带陈濯去市中心的购物广场给涂祁买礼物。
“我不太记得那家店的具体位置了，但是叶子知道，所以我就把她叫出来了。”涂渺说着用肩膀碰碰叶梓，还笑嘻嘻冲叶梓眨眼，明摆着给她和陈濯创造机会。
虽然几个星期前的元旦大家才出去玩过密室，但对于陈濯来说，他和叶梓依然算不上相熟，这样一起逛商场难免会稍显局促。
但是，叶梓是为了帮他，牺牲自己的时间出来。陈濯越想越觉着他等会儿可能也需要给叶梓和涂渺分别再买个礼物，以做回报。
想归想，他却说不出口。
他不说话，叶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飘了很久，直到心跳渐渐平静，才干声道：“没什么……我带你们去那家店。”
那家店的地址是涂渺告诉的叶梓，只为了给叶梓在陈濯面前表现的机会。毕竟陈濯能主动出来的情况实属难得，而且还是没有其他“灯泡”的干扰。
涂渺有预感，经过今天这个下午，陈濯和叶梓的关系肯定能更上一层楼——比如，下次周末她能把叶梓也叫家里，和陈濯一起写作业、复习。
想象很美满，然现实却推进困难。
从步入商场开始，只有涂渺在左右两边努力递话，可这两个人一个不会说，一个说不出来。
“叶子，你怎么回事？”涂渺把叶梓叫去洗手间，背着陈濯有些恨铁不成钢问她，“拿出你平常在班里的气势啊，陈濯那么闷闷话少，结果你比他还少……这么下去，光我自己使劲有什么用。”
“我……我也想说的。可是，我就莫名其妙紧张，害怕说错了，让他多想。”叶梓泄气垂下头，不停咬嘴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十六七岁少年人的初次心动，往往更多的是在喜欢人面前的手足无措，然后从里面扒拉扒拉，找出来点后知后觉的高兴——看啊，我和我喜欢的人走在一起了，虽然……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是，叶梓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说的。
涂渺没喜欢过谁，体会不到叶梓纠结繁杂的心情和异于平常的表现。
想了又想，涂渺最后问叶梓：“那你说，我要怎么帮你？”
“我……也不知道。”叶梓头耷拉更低，语气里满是懊恼。
半天找不出来好的办法，涂渺看一眼手表，分针已经从她们刚进洗手间的6，马上转到12，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涂渺挽着叶梓，当做没事人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陈濯在和陌生人说话。
陌生人说，陈濯听，偶尔用几个字做回应。
“她们，出来了。”陈濯的视线越过眼前的男生，看见涂渺和叶梓在往他这边走。
男生闻言转身，定睛认出来涂渺和叶梓，朗声笑笑，道：“原来是她们两个。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等涂渺带着叶梓走到近前，男生抬手向两人打招呼：“嗨，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我叫云涞。”
这个云涞，就是那天在密室逃脱店里，身量较小的男生。
在陈濯等待涂渺和叶梓的过程中，遇到了也来洗手间的云涞。云涞是个热情的话唠，而陈濯对于陌生人的提问，只能尽量给出回答。
于是在这半个小时里，云涞知道了陈濯来商场的目的，并告诉陈濯自己正好开了家卖手办的店铺，可以和陈濯一起等朋友出来到店里选选，还能给个友情打折价。
本来陈濯是想拒绝，然云涞没给他机会，甚至比涂祁还能说会道，三两句迂回婉转，就把陈濯带进了无法说不的沟里。
“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店里看看。”云涞自来熟般在前面带路。他不光要自己走前面，还把不说话不表态的陈濯虚虚揽了一把领在旁边。
余光注意着和身后拉开了距离，云涞偏头好笑瞅着陈濯，低声道：“看得出来，后面有个小妹妹应该对你有意思。小帅哥，桃花不错哦！”
陈濯听明白了云涞不能更明显的暗示，但他没有转头去看，也没有予以回应。
其实他知道，叶梓有些过于关注他。
“很正常。”云涞看过陈濯脸上稍显的不自然，语气无所谓起来，“像你这样长得好看的安静乖乖学生仔，没人喜欢才不正常。”
继涂祁之后，云涞是第二个说陈濯“长得好看”的人。
“男生……能说，好看么？”陈濯忽然主动，问云涞。
陈濯实在不能理解怎么频频有人用好看来形容他，不仅有经常见面的涂祁，还有眼前这位两面之缘的云涞。
云涞扭头打量陈濯，“男生怎么不能用好看来说？谁说过好看是女生的专有形容么？或者……你问问后面你的两个同学。”
不等陈濯说什么，云涞自顾停下朝着涂渺和叶梓招手，“诶，问你们个问题。你们的这个男同学，他长得不好看么？”
“好看啊。”涂渺不假思索回答。
叶梓迟愣两秒，也跟着点头，“好看的。”
三个人的谈论声传进陈濯耳朵，惹得他不由也停了下来，抬头看过去面上真诚无害的三人。
陈濯眼里闪过疑惑的光，映着两道好看的眉毛细微蹙起一道浅丘。总是白皙的脸颊两侧有些微微的红，不知道是商场太热，还是被夸的无意识羞赧，给他寡淡的情绪添上些亲近感。
涂渺对此见惯不怪，云涞也是看遍浮华不惊讶，只有叶梓，盯着陈濯反倒自己的脸比陈濯还红上几分。
“我猜，你同学心里此刻肯定在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云涞重新走回陈濯身边，说着还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叶梓。
“别，乱说。”陈濯低下头，不似害羞，更是无措。
耸肩摇摇头，云涞没有再多逗陈濯，噤声引着他们去到自己的店铺。
也许是太过巧合，涂渺停在店门外，仰头注视着门牌，又看过好几遍映入眼帘的装潢，惊讶道：“这竟然是你家的店？！”
她怎么来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注意到，店长是两个男生？还是一对情侣的那种。
云涞把涂渺的诧异看在眼里，弯了眼睛学着她的讶异语气，“对啊，我也没发现你竟然来过很多次。”
“开玩笑了，之前都是朋友帮忙照看，我们也是最近放假闲下来，所以看顾两天。”云涞随意解释着，“如果你们下周再来，可能就还是我们的朋友，见不到我俩了。”
“宋宋！你看我遇到谁了！”云涞说着走进店里，扬声叫另个男生，宋西池。
此时店里没有顾客，宋西池循着声音从柜台里抬起头，放下手里正捣鼓的电脑游戏，转手从旁边饮水机上拿来一杯热奶茶，递给走过去的云涞，“布丁奶茶，加了椰果、半糖。”
等云涞接过奶茶，他才分出视线扫了眼云涞身后的三个人，应声答云涞的问题：“是那天在密逃店的小同学。”
“对，他们来买手办。”云涞吸溜一口奶茶，满意嗯了声，随即指挥宋西池，“你给他们倒杯水，顺便去介绍介绍。我刚允诺可以打折友情价，你看着随意收点，我觉得……我和他们挺有缘的。”
宋西池点点头，起身从柜台出来，让了位置给云涞坐。
“叶子，你猜他们谁是1？”涂渺拉着叶梓站在离柜台有些距离的地方，压低声音问叶梓。
她追明星团，跟着许多cp粉拉郎配磕cp，看过不少网上的cp文，多少了解过一些男男1和0的知识，同时还科普给了叶梓，带着叶梓一起磕。
但网络虚拟的cp，终究不比现实生活中看到的真情侣，而且这是涂渺见到的第一对男男，自然而然会萌生许多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