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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看月亮(雪圈儿)


“嗯。”陈濯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情绪,“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加四个小时,就是我这里的时间。”
他像很多个和涂祁面对面的口气,嘱咐着涂祁。
作为涂祁姐姐男朋友的身份,作为涂祁半个哥哥的身份。
“谢谢……陈濯哥。”涂祁咽下忽然翻涌的委屈,故作轻松回应陈濯。
他有十万零一个问题想问陈濯,但是心里第十万零二个想法,是——他没有资格,他得知趣,他也要知足。
理智让涂祁缄默,他就听到陈濯那边有人声,叫陈濯去吃饭。
抿唇保持笑容,即使陈濯并看不到,涂祁还是笑着,说:“陈濯哥,你先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去了,下次聊。”
说完,电话就此结束。
听到滴一声电话挂断,涂祁想起来,他没有叮嘱陈濯照顾好自己。
“奶奶您就放心,陈濯肯定会顾好自己的!”
涂渺安慰陈奶奶的话,戳进了涂祁心里。
对啊,陈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呢?他在这里瞎操闲心。
涂祁自嘲勾勾嘴角,摇摇头放下手机,和陈爷爷陈奶奶打过招呼,没等涂渺,自己回了七楼。
————
时间匆匆又慢慢,涂祁揣着对陈濯的一点点埋怨,无尽的思念,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他要升高三了。
可是陈濯还没回来。
而且涂渺也搬出去了,和程司阮合租在一起。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让涂祁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家竟然要搬离老小区!
搬家这个决定不算临时起意,涂祁偶尔回家会听到自家爸妈说两嘴,然说者有心奈何听者无意,涂祁从未在意过他们话里的“新房”。
就是这么个大意,等他再回家,等待他的就变成了空荡荡的房子,和一个又一个打包好的箱子。
搬着箱子路过二楼,涂祁停了步子,看见涂正庆和元雅在向陈家老两口道别。
站着听了一耳朵,涂祁听到元雅说,楼上他家的房子租给了关小蝶,以后关小蝶会多照顾老两口,当然他们也会时常来看看的。
听着,涂祁心里蓦地生出来疑问,他好像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爸妈那么孝顺陈家爷爷奶奶,而且自己的爷爷奶奶对陈家两位老人也是很上心的。
疑惑着,涂祁就被涂渺嚷下了楼。
都搬家了,他们家还是不打算买车,大车小车都不愿意买。
涂祁坐在叫的出租里,深深凝望着二楼,还有二楼前的那棵树。
从知晓陈濯出国开始,涂祁越来越明白何为长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抵不过突如其来,但可以表面平常心对待。
成熟的一个要点,就是情绪稳定。
即使只是虚浮于脸上,也要默然不动到只剩自己一个人,再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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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忘了上次更新是哪天了……但是!我这次一定好好更到最后!
进行一个时间快进,真的真的真的要开始进行小涂和小陈的“在一起”了⊙_⊙

高三的学习压力非常大。
涂祁已经从一个月回一次家,变成高三上学期只中秋回家了一天,国庆回家了两天。
一直到寒假,他才终于多了几天假期。趁着假期,他抽空去了老房子一趟。
不去不知道,回去敲不开二楼的门,他才被告知,陈爷爷和陈奶奶住院了。
而陈濯,回国之后就没有回学校,一直在照顾爷爷奶奶。
作为陈濯名义上的女朋友的涂渺,却不见人影。
涂祁听说,涂渺跟着程司阮去外地了。具体去外地做什么,他不得而知。
顶着簌簌寒风,涂祁打车去到医院,在住院部看见在打热水的陈濯。
远远望着陈濯的侧影,涂祁发觉陈濯的身形更消瘦了,许是因为在医院呆的久,他看着陈濯的皮肤也越发白皙。
陈濯的侧脸在医院白灯的打光里,几近透明。
目送陈濯往病房走,涂祁紧了紧手里带的营养品,没出声叫住陈濯,只默默压着步子跟在陈濯身后。
跟到病房门口,涂祁等了两分钟才敲门进去。
“陈濯哥,好久不见。我来看望陈爷爷和陈奶奶。”涂祁走进病房,把带的东西放在地上,端着神态自若向陈濯打招呼。
“嗯,谢谢你。”陈濯见到涂祁并没有太多惊讶,神色淡然地轻嗯一声,给涂祁倒了杯热水,让他随意坐。
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涂祁尽力演好一个情绪稳定的高三学生。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里,嘴角浅浅勾着恰好弧度,不疾不徐回答陈奶奶问的问题。
和陈奶奶说着话,涂祁总忍不住用余光去找陈濯。
好在陈濯一直围着旁边陈爷爷的床忙碌,倒是出不了涂祁的余光,涂祁也能不那么明显偷偷关注着他。
但是陈濯不发现,自是有人发现的。
陈奶奶作为过来人,轻而易举看出来涂祁的小九九。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依旧慈祥笑着关心涂祁的生活和学习。
聊了不到半个小时,有医生进来检查身体,同时也是到了吃药休息的时候。
照顾着两位老人吃过药,涂祁准备回去,陈奶奶叫住陈濯送送涂祁。
时隔一年多,两个人终于肩并肩一起走,涂祁已经比陈濯高出来许多,稍微侧头,就能看到陈濯的长睫毛。
涂祁两手垂在身侧半握拳,佯装不在意,实则满心涟漪地时不时悄咪咪用自己的棉服,擦过陈濯的棉服。
“小心。”涂祁正乐在其中,没注意迎面过来的推车,他刚手臂蹭过陈濯的肩膀,就被陈濯反手抓住了胳膊,一个使力,脚下趔趄挨进了陈濯怀里。
靠进陈濯怀抱的刹那,涂祁大脑宕机,心脏在这个瞬间也停止了跳动。然而下一刻,就是骤停之后的急速砰砰。失频的心脏好像随时都会冲破心房,跳到陈濯面前。
涂祁干声咳嗽两声,嘴角挤出笑,演着自以为没有瑕疵的冷静,对着陈濯说“谢谢”,咬牙一脸无所谓地、实则心里无比留恋地,离开陈濯的怀抱。
他往前走,给陈濯看背影。
因为他怕他绷不住。
一年多,还是没学会淡然处之。涂祁低了下头,不由自嘲。
走到住院部门口,涂祁拦下陈濯,没让他再送,“外面冷,陈濯哥送到这里就行了。”
“嗯,再见。”陈濯停下步子,向着涂祁道别。
没有多余的话,更没有挽留。
“陈濯哥再见。”涂祁朝陈濯挥挥手,脸上的笑容很好掩盖住心里的酸涩。
目送涂祁越走越远,直至走出视线,陈濯若有所思忽而抬头望了望天,看了两眼刺眼的太阳,才转身往病房回。
他在国外一年,只收到过涂祁发的廖廖几条信息。涂祁不发,他倒也想不到主动找涂祁聊天,一为他自己忙碌的学习生活,二为他从涂渺那里听说的,涂祁忙碌的学习生活。
不经常聊天,也没有见面,但在陈濯心里,他却渐而觉得涂祁长大了,不再是跟着他屁股后面“陈濯哥”长,“陈濯哥”短的小朋友了。
这不,刚才见面,涂祁不仅更高了,面上的轮廓也更显成熟,尤其是言行谈吐,脱离了幼稚,多了稳重。
对于这样的涂祁,陈濯虽觉有些陌生,可他想,涂祁总要长大的。
想着,他走到了病房门口。
陈濯刚把手放在门把上,被爷爷奶奶的主治医生叫住。

今年好像格外冷,冬天也格外漫长。
陈濯一个人坐在老房子里,面上毫无情绪,心里也空空没有着落。
忽的,他听到有人在敲门。
愣了愣,陈濯木木从沙发站起来,像被抽了灵魂的人偶,脚步轻飘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口站着涂祁。
在呼哧呼哧喘气的涂祁。
“……陈濯哥,你——节哀。”涂祁干干吞咽唾沫,觉得自己蠢透了,连个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嗯,谢谢。 ”陈濯哑着嗓子谢过涂祁。顿了好久,他才回过点神,让了让身子,给涂祁移出位置,让人进门。
涂祁侧着身子从陈濯旁边挤进去,站在门口地垫上,拉了陈濯一把,把发呆的陈濯扯进屋里,反手关了门。
屋子里开着暖气,涂祁一个手推着陈濯往沙发走,另个手在拉开外套拉链。
拉链拉到一半,涂祁发觉陈濯好像在细微颤抖。
他以为陈濯哭了,连忙去看陈濯的脸。然而陈濯的脸上并无情绪,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抿抿唇,涂祁把自己的外套裹在陈濯身上,顾不得太多弯弯绕绕,自顾把陈濯连带着自己的厚棉服一起抱进怀里。
“陈濯哥,你想哭,就哭一会儿吧。我不告诉别人,也……不会笑话你。”涂祁努力不让气氛更悲伤,话语里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俏皮。
静了好一会儿,涂祁感觉有胳膊圈在自己腰上。接着,他听到小声的啜泣,和啜泣一起的还有陈濯耸动的肩膀。
陈濯卸下所有,在涂祁的陪伴里,放纵哭了一次。
爸爸妈妈走了,爷爷奶奶也走了,从此他就只有自己了。
感受着陈濯的难过,涂祁没忍住也有些酸了鼻头。但他紧咬舌尖,不断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先安慰陈濯。
陈濯哭湿了涂祁胸前的卫衣,哭的两个眼睛像红彤彤的桃子。
看见陈濯这个样子,涂祁只有满心的心疼。
他给陈濯紧了紧棉服,起身去冰箱找出来冰袋,又找到一条干毛巾,用毛巾裹起来冰袋,给陈濯哭肿的眼睛消肿。
他来过陈家许多次,对于东西在那里已经刻进了脑子里,比他自己家东西的摆放位置记得都要牢固。
就这样,涂祁在老房子陪了陈濯七天,直到过去陈爷爷和陈奶奶的头七,直到他看着陈濯不再木然无神,他才回了学校。
陈爷爷和陈奶奶是到了年龄,安乐死,没有受太多病痛的折磨。两位老人好像很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离世时间,于是提前半年住进了医院。本想着住进医院能省掉点陈濯的操心,哪知陈濯却更放不下心了,索性学校也不回了,留在医院照顾他们。
二老不想最后从老房子走,觉得会对以后陈濯住在那里有不好影响。寻思再寻思,他们最终妥协,由着陈濯照料,也是祖孙三人最后的时光。
两位老人撑着陪伴陈濯过完最后一个新年,在元宵节后的第三天,撒手人寰。
那天是2月14号,是立春的第11天。可陈濯却疑惑,怎么春天的天是灰蒙蒙的?春天的气温也是冷凉刺骨的?
涂祁回学校那天,陈濯一个人坐在自己家窗前,望着窗外那棵树发呆到晚上。
夜幕降临,陈濯打开窗户,努力探头去找月亮,在枝杈掩映间得以看到半盏朦胧的月光。
“爸、妈,爷爷奶奶去找你们了。他们走的慢,现在应该才走到吧?我现在看月亮,你们应该能听到吧?爷爷和奶奶应该也能听得到吧?”
“我……会好好的。但是我想从这里搬走。我终究是一个胆小鬼,不敢一个人守着回忆住在这里。”
“涂叔叔和元阿姨他们家搬走了,我打算明天去劝关老师退租,已经麻烦他们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告别过去,都向前看了。”
“爸、妈,爷爷奶奶说他们从未怪过涂叔叔和元阿姨,你俩也不会为当年事后悔的。那么,我也不会的。而且,其实我很早就有猜到一些,如果是我,我会和你们是一样的选择。”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下个星期,我会去其他地方看月亮,再告诉你们,我自己会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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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有亿点down……属于一个过渡,属于一个emmmm,编不出来了……
预告一哈,明天直接蹦五年半后了,小涂长大了,小陈也有工作了,且看“重逢”,且看“在一起”……

“陈总监,晚上他们要去探店,您一起不?”
陈濯闻言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表,看到上面写的“ 云涞”,顿了顿,拒绝了同行。
“好吧。”江潇悻悻耸肩,撇撇嘴准备离开陈濯的办公室。走出去之前她还不死心地又看了陈濯一眼,看到陈濯低头只顾工作,她叹口气,垂头丧气推门走了出去。
等听见关门声,陈濯停了笔,抬头望向落地窗外,若有所思盯着座座冲天写字楼。
盯了小半个钟,下班的闹铃响起来,叫回陈濯的思绪。
他摁关闹钟,把手里早已经签好的文件合起来,心里计算着外面手下拖拖拉拉走完的时间,才慢吞吞从椅子里站起来。活动舒缓一下脖子,踱步到衣架慢条斯理穿上外套,又重新走到办公桌拿上手机,蒙上口罩,才终于关灯推开了办公室门。
果然,办公区已经空无一人。
陈濯悬着的心落下,穿过办公区域往楼梯间走。
下班闹铃六点响的,陈濯快七点才开车驶出公司。从公司前往和云涞约定的地点,不巧赶上下班晚高峰,堵了大半个钟还没到。
八点过半,陈濯抱歉敲开包间的门,对上云涞好整以暇的笑。
“陈总监又来晚了哦。”云涞开起来陈濯玩笑,“容我猜猜,是不是又因为躲人呢? ”
被看穿,陈濯有些羞赧低了头,坐进座位准备自罚三杯。
云涞按住陈濯的手,转走了酒,“你今儿要是再喝多,我可不送你了。我找——内谁送你回去。”
看见云涞不怀好意的笑,陈濯眼神飘了飘,倒酒的手转向了茶杯,闷头灌了杯茶。
“好了好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欠钱又失恋呢。”云涞给陈濯的空茶杯满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陈濯没说话,也不拿筷子夹菜。
“ 唉,你还是小时候好,虽然话不多,但起码还能唠两句。现在啊……就一哑巴,交流全靠猜。”云涞用筷子尖拨弄着餐盘里的菜,随口吐槽陈濯。
听到云涞抱怨,陈濯抿唇咬了咬下唇肉,无声长叹一口气,开口叫云涞:“云涞哥。”
“嗯?怎么了?”云涞应声,却不看陈濯,依旧在戳面前的一块儿豆腐。
措辞一下,陈濯说:“你猜的对,我在躲人,才来晚了。”
“哦。”云涞点点头。点完头,他可算停了筷子,看向陈濯,笑得伪善,“方便问问躲谁呢?是不是——姓涂,名……”
“是。”没等云涞故意完,陈濯先做了回答,“是涂祁。”
他在躲涂祁。
即使涂祁什么都没做。
包间静了半分钟,云涞观察着陈濯的表情,试探道:“要不,我帮你试探一下涂祁?万一他……”
“不用了。”陈濯截断云涞的话,不敢听完云涞的假设。
他是胆小鬼,没有能耐预想美好的幻想。
饭局从陈濯的“不用了”开始,气氛陡降,云涞想方设法也暖不热。
九点刚过,两人就吃饱了,陈濯去结了帐准备回家,不想再听云涞拐弯抹角的好言相劝。
期待太高,失望就会更高。
“陈濯。”云涞叫住陈濯,正想给他指后面的一个人,却见那人摇头又摆手,不让云涞告诉陈濯自己在这儿。
云涞像是顿悟,了然冲那人笑笑点头,话头一转和陈濯道了再见,又推着陈濯从另个廊道离开,没让陈濯看见角落里的人。
目送陈濯开车驶进车流,云涞转头走回餐馆,不出意料看到他还在。
“好久不见啊!”云涞笑眯眯打招呼,接着做起自我介绍,“ 我叫云涞,你还记得我吧?”
“嗯,云涞哥,好久不见。”涂祁毫不意外云涞会记得只有两面之缘的自己,就像他也不见云涞意外,自己记得他。
上下打量了涂祁,云涞状似随意问道:“路过,还是特意过来的?”
“特意过来,来——看看陈濯哥。”涂祁没有对云涞有隐瞒,直言不讳自己的目的。
这倒是出了云涞的意料,没想到涂祁如此直白。
默了默,他问:“你喜欢陈濯?”
“嗯,喜欢。”涂祁依旧不加掩饰,很直给地回答云涞的问题。
听了涂祁的话,品品他的语气,又瞅瞅他的表情,云涞后知后觉涂祁这样直来直往,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担心涂祁误会更深,云涞忙说:“你别乱组cp啊,我是有老公的。我和你陈濯哥同号,只是好姐妹的。”
同号?!
涂祁好像从云涞的话里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先不和你说了,我老公来接我。回见。”云涞的手机振动,是宋西池的信息。
“等等!”涂祁忙叫住云涞,“方便加个微信么?”
“好啊。”云涞毫不犹豫应下。
和涂祁互相加过好友,云涞已经想好怎么拉扯两个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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