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渺闲来无事回到涂家,不想涂正庆和元雅大张旗鼓准备,于是她没告诉任何人,就自己悄摸回了家。
在自己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涂渺正要开门去给爸妈一个惊喜,哪知却听见两人在谈论陈濯。
听了几耳朵,涂渺握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久久无法平复震惊的心。
她听见爸妈说,陈濯的爸妈是因为救尚在自己妈肚子里的涂祁,才车祸去世的。
而至于车祸的起因……
那年涂渺三岁,陈濯也三岁,而涂祁还在元雅肚子里,长到了两个多月大小。过去头三月,才算能稍稍稳定点。
在即将过去第三个月的最后几天,涂渺却生了病,住院小半个月,一直不见有好转。
走不通科学现实主义道路,于是涂家夫妇听了老人的,决定去寺里拜一拜,为涂渺求得早点康复。
当时涂家和陈家老人住楼上楼下,涂渺也算是陈奶奶看着出生又长大的,知道涂正庆和元雅要去给涂渺祈福,她二话没说就让自己儿子儿媳,也就是陈濯的爸妈,出差路上捎他们一程。
陈家夫妇很乐意帮忙,还说要一起也去给陈濯求个平安健康,给老人求个长命百岁。
去程一路平安,祈福也一切顺利,甚至祈福过后第二天,涂家夫妇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涂渺退烧了,情况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定,回去路上四个人也不着急了,悠哉悠哉开车。
行至中途,陈濯爸爸坐到副驾驶,换涂正庆开,走下一段高速。
下段高速有些长,长到遇上一辆货车失控,撞飞了陈家的小轿车,陈濯妈妈护住元雅和肚子里的小涂祁,陈濯爸爸把逃生机会给了涂正庆。救护车到的时候,陈濯爸爸当场宣布没了呼吸,陈濯妈妈去到医院因为失血过多,跟着陈濯爸爸撒手人寰。
陈濯妈妈用自己的怀抱保护了元雅的肚子,涂祁保住了,涂正庆和元雅也活下来了,陈濯——却成了孤儿。
————
“如果不是因为我生病,我爸我妈就不会跟去,陈叔叔和阿姨也不会因此在那里多留两天,就不会在那天、那个时候遇上失控的货车……软软,都怪我,怪我生病那么严重,最后,最后……”涂渺越说情绪越激动,哽咽地说不出话,揪着程司阮的衣服啜泣起来。
哭了一会儿,涂渺又说:“我爸我妈说,还好祁祁小时候黏陈濯,对陈濯很依赖,对陈濯也很好,闹腾着陈濯性格总归开朗了一些,不然他们俩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陈濯爸妈交代。”
“我试探问他俩,万一有天他俩的兄弟感情变质了,变成现在常见的同性爱情了,怎么办?——软软,你知道我妈怎么说么?她说,涂祁能生下来,全托福于陈濯爸妈,他们当时就想过,如果涂祁是女孩子,就给两人定娃娃亲,让涂祁多照顾陈濯。即使现在是男孩子和男孩子,如果两人相爱,他们会给予支持和祝福的。”
“……甚至我妈还说,如果可以,希望以后我能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我,姓涂。软软,我妈能接受祁祁和陈濯,是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唉!”
听过涂渺的话,又看着涂渺哭红了眼睛和鼻子,程司阮心里酸涩一片,眼底跟着有些湿润。
之前,她以为只要愿意等,等待的时候做好万全准备,总会有一天能过去涂渺家里那关的。可那个时候,她们还不知道涂祁喜欢陈濯,陈濯亦喜欢涂祁。
现在,她和涂渺感情很稳定,涂祁也终于结束了一整个青春的暗恋,本该皆大欢喜的。
然美好结局只是电视小说,甚至会是涂祁陈濯,好像不会是她和涂渺。
程司阮压根不问涂渺,怎么不告诉涂祁呢?依着涂祁的性子,十有八九和他姐涂渺一样,放弃自己,成全涂渺。
哄着涂渺入睡,程司阮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万家灯火,心里就像远处堵的水泄不通的车,找不到出口,憋闷无奈。
今天晚上睡不着的,不止程司阮,还有涂祁。
从涂渺和程司阮家离开,涂祁被元雅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不是涂家,而是涂祁租住的公寓。
家里不仅元雅在,陈濯也在。
元雅把事情讲给了涂祁,陈濯在旁边没说话,心里跟着复盘了一遍陈年往事。
他当年离开的杳无音讯,就是因为爷爷奶奶去世前给他讲了这件事,他才清楚为什么涂家人对他们照顾有加。也是爷爷奶奶说,不能再麻烦涂家了,当年错的不是涂正庆和元雅,更不是未谙世事的小涂渺,而是失控的货车,和货车上疲劳驾驶的司机。
“你姐姐那天回家,她以为自己是随嘴说如果,但我和你爸早就瞧出来端倪了。今天过来一看,果然啊!……祁祁,小濯,我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但是小濯,或许你应该告诉你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呢。”
听完元雅的话,陈濯轻轻弯了嘴角,温柔地看着涂祁,甚至不愿意把涂祁只放进自己的余光。
他说:“谢谢阿姨。在我刚意识到喜欢涂祁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他们有托梦来,和阿姨一样宽明,会祝福我和涂祁的。”
“好,那你们好好的,我和祁祁他爸就放心了。”元雅欣慰笑了,左右各拉一人的手叠在一起。
从听故事开始,涂祁就不言一语,现今元雅都回家了,他还是沉默不说话。
叹口气,涂祁道:“在想我姐。”
“我今天下午去找她,她没给我说这件事,也没说怎么回去面对我爸我妈,然后晚上我妈就来了,来告诉说我们不用担心这些,她和我爸是祝福我们的。那——我姐呢?我得到了祝福,我姐和软软姐怎么办?”
“以我对我姐的了解,她肯定会想牺牲自己的幸福,不告诉我爸我妈她和软软姐的事,然后也不告诉我,让我心无负担地……唉,她会不会要和软软姐分手啊,我妈已经说想让她相亲说好几回了,我姐她该不会下次就妥协了吧?……陈濯哥,你说我要不要问问我姐啊?”
涂祁纠结地脸上表情皱成一团,眉间深沟都能过船了。
陈濯略略思索,主动伸手拉住涂祁的手,仰头轻声说:“我和你一起去。”
————
翌日下午下了班,陈濯开车载着涂祁往涂渺那里去。
得知两人要来,涂渺很早就回了家,和程司阮一起买菜做饭,要最高级别款待弟弟和——弟夫。
涂渺掌勺,程司阮在一边打下手。边择菜,程司阮边注意着涂渺的情绪波动。
“软软!”
“嗯?我在呢。”
被涂渺突然呼唤,程司阮惊的把刚剥好的蒜头丢进了垃圾桶。
涂渺看看程司阮又是惊讶又是藏不好的担忧,心下漫过暖流,关小火苗放了菜铲,忍不住搂过程司阮的脖子,亲了好几下程司阮柔软的嘴唇。
“果然我家软软人如其名,软乎乎好好亲呢!”涂渺勾着程司阮的脖子撒了个娇,以此向程司阮传达自己此刻情绪很稳定。
程司阮借着比涂渺略高一点的身高优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正要往下再亲一亲涂渺的鼻尖,忽然门铃声响起来,涂祁和陈濯到了。
程司阮把亲吻改成鼻尖与鼻尖的轻碰,一触即离欲要转身去给涂祁两人开门,哪知手腕被涂渺拉住,“亲一下再走!”
涂渺说完就踮起了脚尖,叭唧亲了下程司阮微张的嘴,还故意舌尖挑逗一下程司阮的上唇,留了些温热。
做完这些,涂渺把程司阮往厨房外推,边推边嚷,回应门铃:“来啦来啦!……亲爱的,去开门啦!”
宠溺目送涂渺回到厨房,程司阮才走去玄关门边,给涂祁和陈濯开了门。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涂渺烧完最后一个海参汤,晚饭开始,也是洽谈会的开始。
先吃了几口垫肚子,同时再精修下措辞,在看到涂渺倒了第二杯红酒时,涂祁一饮而尽自己杯中的余酒,把空了的高脚杯推到涂渺面前,道:“姐,再给我也倒点。”
涂渺知道涂祁酒量不错,没收着,给涂祁续了一杯。
各自满了酒,不等涂渺坐下,涂祁端起杯子站起来,对向涂渺,“姐,这杯酒敬你,还有软软姐。”
没明白涂祁这一出是为何,但看着涂祁敬完就仰头一口闷了,涂渺和程司阮面面相觑半秒,跟着浅饮半口。
喝完自己又给自己满上,涂祁带着点微醺,倒是找到了说话的感觉。扫视过对面的涂渺和程司阮,涂祁一只手放在桌下,寻到陈濯的手拉住,才敢张嘴。
“姐,昨天下午,妈去找我了,给我和陈濯哥说了些事情。她说,她和爸不阻止我和陈濯哥谈恋爱,还会祝福我们。”
“嗯,挺好的呀,我和软软也祝福你们的。”涂渺听着涂祁的话停了筷子,嘴角浮着看似欣慰的笑,然看向涂祁的眼睛里,却空空又——悲伤。
知道自己眼睛里翻涌的情绪不对,涂渺只很快略了涂祁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皮遮盖住眼中失神,装作看餐盘里、程司阮贴心给她夹的菜。
涂祁多少有些紧张,没注意到涂渺眼睛里闪烁的情绪,但坐他旁边的陈濯,却看的一清二楚。
用力捏了下涂祁的手给涂祁传递信息,陈濯面上风轻云淡,小动作全在涂渺和程司阮看不见的地方。
收到陈濯的暗示,涂祁浅酌一口酒,又蓄了些胆,说道:“可是,姐,你和软软姐,也应该得到爸和妈的祝福。”
“你别说我还小,我大学都毕业一年多了,步入社会也有快一年的时间,懂得东西不比你少。……姐,你希望我和陈濯哥好好的,我也希望你和软软姐幸福喜乐。我和陈濯哥说好了,过两天我们回去一趟,帮你和软软姐先探探口风,再说说情。”
“姐,从小到大,都是你领着我,也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和陈濯哥断续有联系。这次,就让我打先锋,给你铺路。”
说着,涂祁越发有些激动,握着陈濯的手不断攥紧,疼得陈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陈濯皱眉,涂渺也皱了眉,连带着程司阮的眉毛也是拧了疙瘩。
静默好久,涂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叹气,眼睛里泛着水色,鼻头有点微红。
涂祁真的长大了,她的弟弟长大了。
“姐,你别哭啊!”看见涂渺哭了,涂祁有些无措,想过去安慰涂渺,但他看到程司阮已经先一步把涂渺揽进怀里了。
从小到大,涂渺哭的次数寥寥无几,过去没有流的眼泪,全放在这几天肆意流完了。
终于等涂渺停止了哭泣,涂祁也平息了激动,坐在椅子上垂眉耷眼的,好似做错了事,在等涂渺发落。
眨眨依然湿润的眼睫,涂渺看着涂祁的样子不禁失笑,“好了,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是不是吓到你了?也吓到陈濯了吧?”
“还有我。”程司阮接道。
不自知娇软地轻哼一声,涂渺调整好自己,继续说:“祁祁,你的心意姐姐心领了,但是说到底,这是我和软软的事,总得我们去面对。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和软软说好了,打算这个周末回家。……拖拖拉拉好几年,今年怎么着都得给我家软软一个名分呀。”
说着,涂渺语气轻快起来。
涂祁应声抬头,看了涂渺好一会儿,没说话,闷头喝了杯酒。
涂渺和程司阮辛苦做的一桌子菜,最后剩了大半,倒是准备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涂祁喝多了,涂渺也喝多了,姐弟俩醉眼朦胧看着对方,看没两秒,抱着对方就哭了起来。边哭,各自说着对不起对方的事。
涂渺不断重复大学那会儿不应该和陈濯假扮情侣,让涂祁误会好多年;涂祁不停絮叨因为他也喜欢了陈濯,所以涂渺和程司阮很难回家公开。
姐弟两人哭的稀里哗啦,难舍难分。
“看样子,今天晚上你们难回去了,要不就睡我们这儿,我去把客房稍微打扫一下,你俩凑合一晚?”看着两个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程司阮哭笑不得向陈濯建议。
陈濯看看哭的像小孩儿的涂祁,应下了程司阮。
凌晨一点多,两人终于累的停下,清醒的陈濯和程司阮一人领一个,把自家的醉鬼带回自己屋里。
“嗯?陈濯哥?你怎么……怎么在我屋里啊?……哦,我想起来了,现在你是我,不对,我是你的,男朋友!嘿嘿!”涂祁像个树袋熊挂在陈濯身上,全然忘记自己比陈濯高,还比陈濯重,两个胳膊勾住陈濯的脖子不撒手,嘿嘿傻笑着闷头拱陈濯的颈窝。
涂祁实在太沉了,可是陈濯试了几次没办法把涂祁从身上剥下来,只得宠溺揉着涂祁的头发,听涂祁哼哼唧唧像小狗一样黏着嗓子叫他:“陈濯哥,陈濯哥,陈濯哥!”
“我在,涂祁。”陈濯揉了几下涂祁的头,接着顺势往下抚了抚涂祁的背脊,“很晚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陈濯像是在哄孩子,声音又软又轻,尾音里还带着点笑。
“陈濯哥,亲一下,我就睡觉!”涂祁从陈濯的颈窝里出来,嘟嘴向陈濯讨亲亲。
没有多想,陈濯轻啄一下涂祁的嘟嘟唇。他以为一触即离就好,哪知却被涂祁忽的反客为主,加深加长了这个吻。
涂祁一边用吻攻城掠地,一边翻转了他和陈濯的位置,故意把陈濯吻的脚下发软,他就势将陈濯压进了床里。
“涂祁,等等,这是涂渺家。”
感受到涂祁的热烈,陈濯福至心灵能预料涂祁想干什么。他愿意和涂祁更进一步,可不是在这里。
听了陈濯的话,涂祁停了下来,找了个舒服姿势把陈濯搂进怀里,没有说话闭眼睡去。
陈濯被从后抱住,涂祁的胳膊从他的脖子旁边穿过来,将他整个人环起来,最后温热的手搂住他的一边肩膀。
背对着涂祁低声笑笑,陈濯一手叠在涂祁放在他肩头的手背上,另只手叠在涂祁揽在他腰间的手上。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相拥而眠,但是两人谁都不生疏,也没有扭捏,自然而然抱在一起,心跳印着心跳,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甜蜜进入梦乡。
中间没有联系的五年,并未让两人关系太远,好似五年只是弹指一挥间,他们依旧是最熟悉对方的人。
涂祁熟悉陈濯,是因为年少就有的心动。
陈濯熟悉涂祁,是因为年少的日日相伴。
“祁祁,我爱你。”进入睡眠之前,陈濯紧了紧手上力道,握紧涂祁的手,心里默默向涂祁表了个白。
他鲜少称呼涂祁为“祁祁”,但是最近,许是两人关系亲密了,他总想试着这样叫涂祁。
“晚安,陈濯哥,我也爱你。”
陈濯心里刚做完明天尝试叫涂祁“祁祁”的打算,就听见涂祁哑着嗓子在他耳边道晚安。
陈濯的心跳有几下乱了频率,印在涂祁的心房震耳欲聋,涂祁无论如何不能忽略,思来想去,他也快了心跳。
两人睡前的话语结束在一个“爱”字,亦是新一天的话开始于这个“爱”字。
没有人再说什么,只有交缠的绵长呼吸弥散在月夜,让窗外的月亮见证他们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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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涂渺和程司阮一起回了涂家,涂祁和陈濯则被谢沉凡约了吃饭。
想到江潇的事情是拜托谢沉凡解决的,于情于理,涂祁都得赴约。
他去,陈濯自然也跟着去了。
吃饭间,谢沉凡问涂祁有没有告诉家里他和陈濯的事,涂祁没有藏着掖着,避重就轻地把元雅那天讲的故事和元雅的态度告诉了谢沉凡。
然而谢沉凡的关注点只在于“元雅的祝福”,压根没管涂祁和陈濯的注定缘分。
“真好啊,真羡慕啊!”谢沉凡不禁感叹,一饮而尽杯中酒,看了看许述,继续道:“虽然我妈现在也接受许述了,可涂祁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啊,我们俩是怎么过的。”
涂祁当然知道,这几年谢沉凡和许述过的有多么辛苦。
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站在此刻回望过去,涂祁后知后觉,谢沉凡在喜欢许述、和许述在一起这件事上,简直历尽了坎坷。
对比起来,他在学生时代对于陈濯的暗恋,根本不值一提。
径自碰了下谢沉凡手边的酒杯,涂祁道:“还好,你们俩苦尽甘来,往后只会更好和更幸福。”
“嗯,借你吉言。也祝你和你陈濯哥,渺渺姐她们俩,都好好的。”谢沉凡端起杯子,应下涂祁的祝福。
听到谢沉凡提起来涂渺,涂祁顿了一下,随即重新回到状态里,和谢沉凡频频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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