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看月亮(雪圈儿)

烦烦回了卧室，谢沉凡无聊刷手机，结果看到宋清源发的动态，照片里亲宋清源脸的赫然是于蓝希。
不等谢沉凡惊讶结束，下面紧接着就是叶梓的动态，是一个多小时前，她和自己的后妈，也就是许述的亲妈，还有许述和于蓝希，坐一起其乐融融吃饭的照片。
当即，谢沉凡就蒙了。
蒙了有几分钟，他怒从心起，其中还夹杂着道不明的难过，仿佛有一只手凭空出现，洞穿他的胸腔抓住他的心脏，指甲嵌进心脏里面，揉搓面团一般毫不客气蹂躏。
就是在这个情况下，他拿手机给涂祁拨了电话。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涂祁问谢沉凡。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沉凡回答，“听说我爸打算去外地发展，我妈可能会出国去找我外婆他们，看起来所有情况都和过去没差。”
“那……许述呢？”
“不知道。”谢沉凡实话实说。
“我还是喜欢他，但是……我总不能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况且，我也见不到他。”谢沉凡语气里是道不明的悲凉。
涂祁听来心里替他酸了酸，没说话拍拍他的肩膀。
这边谢沉凡情绪结束，反过来开始问涂祁，问他和陈濯怎么样了。
“他和我姐考了一个大学，州大，离家不算远，听说每周末会回来，照顾陈爷爷和陈奶奶。”涂祁佯作随意回答。
但他的假装被谢沉凡轻易一眼看穿，还被已经不难过的谢沉凡一嘴提了出来：“哥们儿，你演戏还差点火候，再多笑笑可能我就信了。”
“……行呗，你好了，开始到我了。”涂祁扯了个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的笑。
默了几分钟，涂祁看向谢沉凡，眼睛里满是认真。
“你别这么看我，我怀疑咱俩会撞号。”谢沉凡嘴又不把门儿，开起来玩笑。
但涂祁不接茬，说：“你也不用演，我都知道。”
“你知道啥你……”
“我想看心理医生，就是你表哥，能帮我联系一下么？”

良久的沉默弥漫开，谢沉凡张了几次嘴，愣是没骂出来一句话。
最后，他说：“我表哥是学心理学，但还没工作，当不了你医生。”
“好吧，那我自己去找找其他医生。”涂祁应的倒是干脆。
他干脆完了，却无意点着了谢沉凡的火，卡嘴边迟迟骂不出来的话，因着涂祁的“好吧”，如泄洪决堤，滔滔不绝全砸涂祁脸上。
他骂：“涂祁你是不是闲的，还是有毛病？我记得我好像不止一次告诉你，喜欢同性不是病，只是……是正常的现象，你是哪个字听不懂？你要是太闲，那就来陪我打游戏散心。你要是钱多，就买两张车票带我去旅游。”
“一天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还去找其他心理医生……你可真能耐，初三毕业了不起你了。”
“说完了？”在谢沉凡说累了休息的空档，涂祁语气淡淡问他，全然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谢沉凡气急，握了握拳头，不等他说话，涂祁又问：“你要揍我？”
“……没。”谢沉凡不得已松了手掌，抓了把锅巴填嘴里嚼的大力。
看着谢沉凡一脸“怒其不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涂祁低头状似在反省，但其实他在措辞。
他没想到谢沉凡会这么生气。
又是一阵有些冷然的安静，谢沉凡也不吃零食了，板着脸不看涂祁，心思在转怎么骂醒他。
而涂祁措辞结束了，先他一步，轻声开口：“谢沉凡，我们不一样。”
“先不说性格，就说我们各自的处境，你也许有一天能不顾一切，把许述堵墙角，告诉他你喜欢他。但是，我连告诉我姐我喜欢男生……都不敢。更别说让陈濯哥知道。”
“你在担心什么？”谢沉凡皱了眉。
涂祁被这个问题有点逗笑，看白痴一样看着谢沉凡，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谢沉凡哑口无言了。
涂祁害怕的，正是他此时此刻所经历的——失去。
如果一切都不挑明，只有自己知道，谢沉凡想，兴许自己和许述以后还能有点联系。
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像现在的形同陌路、见面就掐。
他自己尚且都赌输了，涂祁……
“可是……它不是病。你，真的要去矫正么？”谢沉凡眉头拧的像把无解的锁，“而且，矫枉过正怎么办？”
“我会注意的，如果情况不好，我会叫停，及时止损。”见谢沉凡口风松了点，涂祁也积极明朗起来。
好似此刻有问题的不是他，却是谢沉凡。
又考虑一会儿，谢沉凡拗不过固执的涂祁，只得说同意帮他联系表哥。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那你之后要不要住我家，我把我表哥也叫过来住。其一方便你俩……探讨，其二，你看不见陈濯，应该会好一点？”
品了品谢沉凡的提议，涂祁点头，“行，你联系好了给我说，我就……”
“联系好了！”谢沉凡打断涂祁，给他看自己的手机，“我哥今天晚上就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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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涂祁拉着行李箱，和另个同样拉着行李箱，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男生，一起站在谢沉凡家门前，等着谢沉凡来开门。
“你俩一起来的？”谢沉凡姗姗来迟，看到门口两个人，乐了。
“在门口遇到的。”男生回答，说话的语音语调舒缓不急，听来如山间清爽的风，很是抚慰人心。
但是没有陈濯的声音好听。涂祁暗暗比较。
进到屋里，谢沉凡作为中间人做起了介绍，“涂祁，我好哥们儿。……我表哥，言苏。”
“你好，涂祁。你可以和谢沉凡一样，叫我表哥。”言苏左手推了下鼻梁的眼睛，右手伸出来和涂祁握手。
“表哥好。”涂祁应下言苏。
吃过饭，三个大男生坐在客厅。客厅已经被谢沉凡下午找保洁阿姨清理干净，三个人席地而坐，直接坐在地毯上。
“你们俩聊，我打会儿游戏。”谢沉凡首先退出群聊，对着电视找了个单人游戏。
他这边开始游戏，旁边言苏也主动和涂祁攀谈起来。
谢沉凡和这个表哥的关系处的还不错，有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他，包括他自己喜欢许述，也包括涂祁喜欢陈濯。
“你就把我当朋友，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彼此熟悉一点。”言苏嘴角勾了点弧度，看着涂祁。
涂祁点点头，和言苏聊了聊心理学专业，没聊两句他就忍不住把“天下第一好”的陈濯介绍给言苏。
言苏是个很好的听众，涂祁夸陈濯，他就跟着嗯声回应；涂祁讲陈濯的趣事，他就配合跟着笑。期间还能问几个问题，提起来涂祁更大的、讲述陈濯的热情。
言苏倒是听的心里有了定论，但是谢沉凡听来却忍不住翻白眼。
他真是第一次知道，涂祁……竟然这么痴汉。
“大哥，收收你的痴汉笑吧。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你这样吧……”谢沉凡游戏也打不下去了，扔了手柄重新申请加入群聊。
涂祁白他一眼，收了声没说话。
“不用听谢沉凡瞎说。作为一个局外人，也是一个陌生人，我能感受到你的陈濯哥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你对他不仅有喜欢，还有很多的崇拜。”言苏说。
听完言苏的认可，涂祁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然而没等他乐呵完，就听言苏继续说：“但是，喜欢和崇拜是你自发产生的感觉，外人外物的干预，可能会暂时对你产生一些影响，让你放弃掉这些感觉。……而一旦这些影响消失或是停止，你的感觉还是会被唤醒。它们不会不在，只会迷惑你，让你以为你不喜欢了、不崇拜了，不会再想了。”
“长此以往，你可能会疲惫，在疲惫里放弃喜欢，同时很有可能会留下难改的习惯。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矫枉过正，出现逆反。到时候，也许会更糟。”
言苏的分析，涂祁心里明镜一样。
他没有说话，低了点头，眼睛看着谢沉凡家茶几反射的灯，心里有点乱。
“涂祁，或许你听说过戒同所么？”在涂祁的沉默里，言苏向他抛了个问题。
听到“戒同所”，涂祁抬头看了眼言苏，眼睛里没有了刚才讲陈濯的神采奕奕，只留不见底的欲言又止。
他查到过戒同所，网上告诉他那是过去，大家对同性恋认识浅显，以为这是一种难治的心理疾病，为了矫正“得病的人”，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地方。
在里面，被冠以“有病”的、只是喜欢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的那些人，会被电击，会被喂吃药，还会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他们其实没有错，他们更没有病，他们只是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选一个异性做自己的伴侣。只因此，他们就要被视作精神有问题，得到不公的待遇。
“其实，现在在有些角落，也还有戒同所的存在。但是他们不这么叫，换了个也许文雅的叫法，然而做的事，和过去别无二致，甚至更暴力、过分。”言苏适时打断涂祁的回忆，他注意着涂祁的微表情，放松了点语气，说：“涂祁，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吓唬你。”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戒同所惨无人道的方式，是错误的。而你现在的思想，找心理医生看病的想法，也是不对的。”
“我不鼓励你做同性恋，但我作为学心理学第七年的研究生，我也不会认可你找心理医生，希望医生帮你不喜欢男生。……你能懂我意思么？”
很久的无声之后，涂祁轻轻嗯了一声，“嗯，我懂。”
“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止有一个，同时，你也要学着和自己的思想握手言和。你喜欢陈濯，只是因为你喜欢的感觉，在他身上存在而已。”
在言苏的开导里，涂祁算是暂时放弃了继续“看病”，听从言苏的意见，学着放平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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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
新一年祝我的儿砸女儿们在一起！
祝大家有钱有闲快快乐乐每一天٩( 'ω' )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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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祁在谢沉凡家“自我和解”了半个多月，很快就到了八月初，他和谢沉凡要去参加新生军训了。
在新生军训之前，涂祁被谢沉凡带着，和宋清源见了个面。
也是谢沉凡够贼，让宋清源叫上女朋友于蓝希，其美名曰“替宋叔叔把把关”，还不让宋清源告诉于蓝希他的名字。
谢家的司机是谢沉凡妈妈找来的，和谢家处的还算可以。因为谢沉凡判给妈妈，所以宋叔依旧留在谢家开车，继续经常性当谢沉凡的司机，偶尔做谢沉凡妈妈的司机。
几个人约了家音乐餐馆，谢沉凡挑的地方，在许述和于蓝希高中旁边。
本来谢沉凡还好不容易约了许述，但因为叶梓周末就要出国了，许述作为她半个哥哥，当劳力去了。
宋清源和于蓝希先到的餐馆，坐在谢沉凡订好的、于蓝希高中时候和许述经常坐的、靠窗的第二张桌子。
坐在背对门口那边，因为于蓝希喜欢这个位置。
没两分钟，谢沉凡和涂祁也到了，人未到声先至：“源哥，不好意思，我俩来晚了。”
宋清源闻声起身转过去，于蓝希也听到声音扭头去看，看见是谢沉凡时，她愣住了。
谢沉凡忽略于蓝希的讶然，哥俩好的和宋清源打招呼，又拉着涂祁坐在他们对面，演的那叫个自然，就好像真的不认识于蓝希。
“源哥，也不介绍介绍？”谢沉凡笑得八卦。
宋清源不好意思抿抿嘴，嘴角勾着甜蜜，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于蓝希。……蓝希，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好朋友，谢沉凡、涂祁。”
“嫂子好！”谢沉凡眼睛弯弯看于蓝希，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眼尾飘着精明的光。
涂祁坐在谢沉凡旁边，作为纯纯局外人学着他说话，同时——看戏。
听到涂祁也管自己叫嫂子，于蓝希分了视线去看，看过之后心里有根弦动了动。
她不得不感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述和宋清源虽然都不怎么脑袋灵光，但是身边玩儿的朋友，却是一个赛一个长得好。
谢沉凡就不说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涂祁，一看就也是老实挂的，白白净净面相和善，一双狗狗眼看着就喜欢人。
于蓝希打量涂祁的目光不算收敛，宋清源看到没说话，谢沉凡看到眼里更多了玩味。
而当事人涂祁，只当看不见。
四个人各怀心思，面上维持着虚伪的笑，叫来服务员点单。
“沉凡，你和涂祁先点吧。”宋清源把菜单推给谢沉凡。
谢沉凡毫不客气拿过来菜单，噼里啪啦点了四个菜，不偏不倚全是于蓝希喜欢吃的。
听着谢沉凡一个一个报菜名，宋清源的脸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
谢沉凡只当看不到，和涂祁递了个眼神，说：“涂祁，你看看要再点个什么？”
涂祁收到谢沉凡的暗示，把在家演练好的话脱口而出：“要个餐后甜品吧。嫂子喜欢吃什么？草莓奶昔，再加点彩虹碎？”
涂祁说完，宋清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摊着脸借口去洗手间。
他前脚走出三人的视线，于蓝希就立刻把故作娇柔托脸的手放在桌子上，单纯的眼神迅速变了变，先狠狠剜了眼谢沉凡，接着就向涂祁送秋波。
“请问，加彩虹碎的草莓奶昔，还要么？”被忽略的店员出声询问。
“当然要。麻烦了。”谢沉凡应下店员，半挑眉看着于蓝希旁若无他的“勾引”涂祁。
涂祁被于蓝希盯的头皮发麻，余光里看到宋清源回来了，他故意道：“嫂子，你一直盯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声音不大，足够宋清源听到。
刚去洗手间冷静完的宋清源，当即又不冷静了，却又无计可施，只得装着没听见，嘴角堆笑冲着于蓝希叫“宝宝”。
而于蓝希根本不在意宋清源的示好，也不怕谢沉凡会抖落出来她脚踏两条船，眼睛简直黏在涂祁身上。
吃饭间没说几句话就想加涂祁为好友，不管身边的宋清源，不管对面的谢沉凡，只顾自己“钓鱼”。
吃到快结束，谢沉凡和涂祁先后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门口，涂祁怼了谢沉凡肩膀一下，跟他吐槽：“你都什么破计划，那个于什么希，眼睛快长我身上，把我当傻子钓了一中午……我鸡皮疙瘩抖一地。”
“再忍忍，再忍忍。”谢沉凡敷衍安慰涂祁，“等会儿你把你手机号和QQ给她，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着。”
“加上就行，不用聊天，给她搭好戏台，让她自己唱。”谢沉凡说服涂祁。
涂祁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道：“就你坏心眼儿多。”
“不，我这叫让恋爱脑迷途知返。”
“都恋爱脑了，还有闲心能知返？”涂祁不以苟同。
按照谢沉凡的要求，涂祁最后和于蓝希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当着宋清源的面，互存了手机号，还加了QQ。
在等于蓝希去洗手间的空档，谢沉凡随意邀请宋清源晚上去他家玩。
宋清源心里郁闷，正想找人疏解，于是很快应下谢沉凡。
等到于蓝希出来，几个人站路边拦出租车，恰好有辆商务车横在中间，隔开他们看见逛街结束来吃饭的叶梓、涂渺，和许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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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你……你等会儿，能稍微，就稍微，收敛一点么？”
“宋清源，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没别的意思。”
“我答应你公开，还答应你来吃饭，最近事事顺着你，你是不是就膨胀了？”
“不是。希希……我错了。你别生气。”
听完录音，谢沉凡又拿来涂祁的手机，看上面于蓝希发的出去玩邀请。
而涂祁只觉离谱。
“你晚上要给宋清源看这个么？”涂祁拿回自己的手机，问谢沉凡。
谢沉凡收好录音，又收好聊天截图，摇摇头，“不。我才懒得管他俩的事儿，要不是涉及许大狗，我根本不会约宋清源，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涂祁没有发表意见，因为这些人，他更不熟，他只是一个蹭饭、看戏的。
录音是上午他们两个去洗手间时，谢沉凡留了个心眼，想着会不会录下点什么，哪知还真被他歪打正着，录到宋清源和于蓝希的貌合神离。
“等我今天晚上诈出来宋清源，我就要去揭发于蓝希，让许述好好认清这个人。”
“祝你成功。”涂祁说。
下午刚过六点，涂祁和谢沉凡正吃着晚饭，就听到宋清源敲门。
领了宋清源进门，谢沉凡给他添了副碗筷，“再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