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醒叹了一口气,在手机跳脚着要摔下去的时候,接了起来。
“关醒,”那头瞬间响起气呼呼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我刚刚去洗手间了”关醒随便诹了一个理由。
“你骗人,”对方根本不信,声音闷闷的,像是感冒了一样或者带着小熊头罩:“你就是不想接我电话......”
关醒捏了捏眉心:“鹤禅渡,我接你电话了,你不会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吧?”
那头终于想起来了,继续蔫蔫道:“老师给的清单你看了吧,好几本都没有,我觉得咱们需要去一趟市图,你觉得呢?明天怎么样?”
关醒本来就是打算去图书馆的,他也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的,但听见听筒那头有气无力的声音,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只垂下头的玫瑰,费力的张合着花瓣说话,可一张口就掉一片花瓣,没说几句,枝干底下已经落了薄薄一片,但要说的话还没说话,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一地凋零,更蔫巴了。
关醒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没品明白那种半苦微涩的味道,嘴巴就先一步诚实道:“可以。”
比他心脏果决多了。
“那就这么定了啊!”对面几乎下一秒就说道,声音猛然扬了起来,和他骤然飞扬的眉一样,含着遮盖不住的笑和得逞:“不可以反悔了啊!明早九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不见不散!”
话落,那头的电话就挂断了,像是唯恐关醒反悔一样,只剩下一声比一声长的嘟嘟声。
关醒愣过三秒,才放下了手机,什么感觉呢,像是一种被对方拿捏了一样,他的诡计多端和小心思全设计给自己了。
早上八点多,关醒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收拾好,打开门去客厅,破天荒撞见盛新雪从厨房里出来,打扮十分新奇,围着围裙,还端着一叠小菜。
“醒醒,起床了,那洗漱一下就过来吃饭吧!”她招呼关醒。
关醒顿步,看着她嘴角挂着的那一抹微笑,几乎是在下一秒,全身的感官都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像是接受不了这种恐怖一般,接着又打了一个。
这简直比看见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还惊悚!
关醒之前不吃早饭的习惯是遗传自盛新雪的,一半是她从来不做,另一半则是因为她认为吃早饭和吃的过饱都不利注意力的集中,会让人困倦,浪费早上的大好时光。
“快点呀,醒醒。”
关醒回过神了,看见桌子上热气腾腾的一桌,唯恐闻见就被毒倒一般,向后退了几步:“不用了母亲,我早上要去图书馆,时间要来不急了,我得走了。”
言罢,不去看盛新雪凝滞在脸上的笑容,躲近了洗手间飞速洗漱。
最近,父母对他的关注异常增加,刚刚起床他还收到了关铭华的微信,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想带去一起出去玩,关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为啥,估计是准备离了,开始盘算他了,在他身上各显神通。
关醒逃似的从家里跑了出来,刚刚冲出楼道,就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瞬间,熟悉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
是鹤禅渡,带着一身清晨的初冷。
对方握着他的胳膊,帮他站稳,关醒抬头逆光去看,看不清原本深俊的眉眼,只有饱满的唇像月牙一样,泛着水红红的润光,然后轻轻张开一点小缝,便是一口含着笑的唇红齿白:“珠珠,早上好呀,吃过早饭没?”
关醒看着那玫瑰花瓣似的红,坦诚的摇头,于是那笑容就更明亮了,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就知道,我们一起去吃吧,我知道一家店,味道可好了!”
鹤禅渡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譬如说他贵气的长相、矜贵的气质、骄恣的行事作风,但他有时候又很不像个钟鸣鼎食的人,譬如现在,他拉着自己满大街胡跑,然后坐在在人家早茶店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翻菜单,一边给关醒讲是如何好吃,一边在点单本上狂记。
关醒不懂,看见他恣意的笑模样,想起很久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样子,从衣服娇贵到头发丝,周身清冷活气不沾,就连现在弯弯翘翘的睫毛以前都疏离的垂着,目中无人,因此如今他这个样子,关醒觉得真实又不真实。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大厅里,和一群侃大山的大爷大妈们一起吃完了一顿早饭,然后又带着一身虾饺的味道,去了图书馆。
周六早上的图书馆,人竟然不多,两人在门前的机器人那里问到了路,很快就找到了物理期刊的阅览区。
市图的书架是实木做的,又高又稳,从书架的缝隙中穿过就像是走在森林的树木间一样,静谧又畅快,关醒拿着手里的清单,一遍走,一遍抬头找,鹤禅渡就紧紧跟在他后面,像怕自己被弄丢一样。
“你别跟着我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去那边找啊。”关醒压低了声音,转头对鹤禅渡道。
鹤禅渡不为所动,他低下头,指了指旁边的书架,声音也低低的,像不乐意的乌云要下雨:“我不要,这里书架这么高,你要是拿不着书,我得帮你拿。”
关醒脸黑的要死,他招了招手,对方眼眸一亮,乖乖的靠近凑过去,结果就被捏住了脸颊,狠狠的。
“珠.....珠.......”对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话都被关醒的手扯的含混不清。
“什么意思,嘲笑我个子比你低?”,手下的肌肤肉没自己多,但胜在细腻光滑,关醒往外扯了扯,感觉对方像只只能鼓一边气的青蛙,眼睛里含着湖里的水,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对方摇头,眉可怜兮兮的皱着,眼睛剔透的像琉璃,没一点掩盖着的情绪,就是委屈,脸上的肉随着摆动蹭着自己的指尖,热热的,从指尖带着麻意一直传导到关醒的左心房,心房一道酥麻电击,电的关醒眼前一花,恍惚间看见了那个穿着鲜艳红裙,眉眼野性灵动的鹤禅渡,不过冷冷一笑,就是颠倒众生、雌雄难辨的风华。
关醒被吓得连忙松手,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转身就走。
可鹤禅渡什么都不知道,跟在关醒屁股后面讨价还价:“珠珠,这不公平,你捏我的脸,我也要捏你的.......”
关醒哪有空理他,直到做回了位子上,他还嘟嘟囔囔,很不满意一样。
关醒翻着手下的书页,企图用里面冰冷晦涩的文字来打断对刚刚情形回味,然后又想起了张云情说的那番话,嘴里恨不得念金刚经、清心咒。
鹤禅渡要和他说话,身体刚刚贴近一点,关醒就往外躲,用书遮脸:“好了,你不要和我讲话了,我要学习了。”
他现在就是被骗进女儿国的唐僧,他得冷静,他还有上西天取经的大业要完成,绝不能折在这里。
鹤禅渡看着对方振振有词、满头大汗的紧紧盯着桌子上放反了的书,心里笑得要死,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好用,关醒是个小色胚,装作不看,瞳孔却地震的样子可爱的鹤禅渡想亲亲他的眼皮。
不行,他得得逞。
.........
鹤禅渡破天荒的没有打扰他了,也翻开自己面前的书去看,关醒终于松了一口气,悄咪咪的把面前的书摆正了,一页页飞快的扫过。
图书馆又大又安静,躲在油墨的香气里,只有晌午的日头刚出来骚然人,好在阳光不刺不晒,一点点升高了,通过干净的玻璃,落在大桌上,关醒顺着光的指点,读完了一个章节。
眼睛有点累了,他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侧头一看,才发现这么长久的安宁是有原因的——鹤禅渡头枕在胳膊上,面朝着自己,睡得正香。
阳光似乎更偏爱这个少年,带着树影的光斑温暖的铺在他白色的T恤上,留下好看青涩的印花图案,剩下的就单纯的落在他那张脸上,在他的睫毛上荡秋千。
关醒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同那束光一起描绘着少年的脸。
像是在参与一张神作的诞生,从他的发一直到形状较好的眼睛,最后才是梦里含笑的唇,一处不落,描绘完了,他也舍不得签上自己的名字,嘴巴却像压抑不住一样,想要张开一点点,唤一唤画中人的名字。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画里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带着狡黠的笑意,灵动的从纸上旋身跳了下来,然后飞快的凑过头,在关醒来不及惊讶的眼皮上轻轻一吻。
接着,又敏捷的像只松鼠一样,快速低下头,啄在了关醒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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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得像是只偷吃了蜜的小熊,弯弯的眼睛里一半是浅金的阳光,一半是满足的惬意,很有毛流感的眉毛也像柳叶一样愉悦的翘了一点尖尖。
吃了一勺还不够,看着关醒呆愣愣不说话的样子,他眼睛里的小星星一转,劈里啪啦的生光,下一秒又飞速凑了过去,啄了好几口,这下就连额上的碎发都带着毛绒绒的光泽,像是开心到了头发丝都要伸懒腰。
等贪婪满足了,又撑着脑袋凑近了去看关醒,眼神里不仅仅是得逞的快意,还有一种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霸道的一点点用视线去临摹关醒呆愣愣的脸。
有一瞬间关醒的大脑是空白的,一半是震惊于鹤禅渡的胆大包天,还有一半则是因为目光全被眼前人抓住了。
好看、干净,而且这个人笑起来实在...太妖孽了,关醒看他的眼睛,在被里面的璀璨吸进去之前,慌忙转移了视线,可又克制不住去看他脸侧那个浅浅的酒窝,他心太乱了,一晃神,竟从那白皙的小窝里看见了浅浅的晶莹,像真的是一舌尖的美酒。
完......蛋.....吾....命.....休.....矣
心跳的实在太快太快了,直冲冲往外撞,没出息的像是要扑到对面人怀里一样,撞得关醒胸膛发痛,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舌头此刻软趴趴的在嘴巴里打颤,大脑下了指令,它也执行不了了,全身的神经都是,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没用。
关醒被鹤禅渡那兴致勃勃的眼神盯的脸发烧,唯一能用的只有手,于是很僵硬的举起来,去推他,想把他推开,但没用鹤禅渡把他拿捏的死死。
就像是傻呆呆送上门的福利一般,鹤禅渡顺势拉过了关醒的手,紧紧握着,两人的手一个比一个热,紧紧贴着的皮肤向关醒的四肢转递热度,摧枯拉朽一般从手一直烧到了脖子,关醒从一个白团团彻底成了个刚下蒸笼的粉丸子。
他一动也不动了,只剩下瞳孔地震着,眼睁睁看着鹤禅渡展开他的手,将一侧的脸贴了上去,然后会轻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不等关醒感受那一手的柔软,对方就更加得寸进尺的将他的胳膊环在了怀里,枕着他的手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小熊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蜂蜜,还抱上了惦记已久的锋蜜罐,太好了,都是他的了.....
关醒憋着气,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轻轻的呼吸,但对方太犯规,两人距离太亲密了,关醒吸进去呼出来的都是对方身上轻飘飘的干净香气,饱和的他头晕。
涨红着脸,看了一圈周围,见没人注意,他屏息小心翼翼的往外抽自己的手,但觊觎很久的锋蜜罐是不能跑的,他只要轻轻移动,对方也不睁眼,就轻轻皱眉头,发出低低警告般的鼻音,又摇晃着胳膊把他抱得跟紧,像是不满被夺食的猫,下一秒就要撒蛮了。
关醒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极力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脸上移开,去看桌子上的书,只是就这么过去了好久,他却没看下几行,心反倒是乱的不行,总有一种莫名的绝望和悲戚感。
完蛋了......张云情....怎么办啊!贫僧真的真的要坚持不住破戒了啊!!!
关醒从张云情打听了一些消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尽量伪装着自然一些,不漏端倪。
“你问这些耽美小说干嘛?”张云情狐疑的望着他。
关醒一本正经:“就是了解了解讨论,免得很容易被掰弯......撩到......”
张云情以往都是扯着他的耳朵在他身边鸡叫塞安利,自此发现鹤禅渡对关醒的苗头后就再也不说了,唯恐关醒小小年纪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还挺双标的呀!”关醒打趣道:“你之前不是天天都要在我面前念叨这个CP那个CP的,现在怎么不说了?”
张云情冲他摆手,一脸认真:“我是怕你受伤,同性恋这个事情我从来不歧视,但其他人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他们中伤人的话太毒,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们用那些话来形容你。”
张云情难得正经,关醒听了她这番话也愣了愣神,继而内心就涌出泡泡,胀满了整个胸口,许久,他扬起一个抚慰的笑,很叫人安心:“没事的,我有分寸的,就给我推荐几本你喜欢看的吧!”
张云情没扭过他,叹了口气,给他传了几本,关醒拿到手后开始研究,大课间就是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张云情给他推荐的的各种类型都有,什么玄幻、穿越、重生、武侠等等,并且有些情节十分倒反天罡,□□情节、小妈情节、替身情节、车祸失忆情节轮番上阵,惊的关醒满地找眼睛。
关醒被吓退了一本又一本,直到点开了最后一本,才被里面干净的情节治愈了眼睛,就现实,就俩男的,就细水长流,关醒总算看了进去。
但等到代入了,他又浑身不得劲儿了,心里一会晴一会儿阴的,看上几页,就要把手机合起来缓一缓,一脸的无药可救、无病能医,绝望的像心肌梗塞一样。
真的没救了,他发现他好像和里面的那个主人公有点...像啊.....
书中描写两人牵手,小鹿乱撞,可是他只是摸摸人家的小脸、看着鹤禅渡睡觉心脏就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书中描写两人接吻,热血喷张,可是他只是看了看鹤禅渡穿裙子的样子、看看人家的笑脸就浑身开始自燃,时刻准备爆炸了。
书中描写两人彼此付出,步步生情,可他呢是一开始就算计人家的成绩,反倒是鹤禅渡给他补习,陪他过生日、陪他睡觉、给他送早餐,我去,这TM越想心越乱!
......
所以呢?他这是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人家鹤禅渡了吧?!这怎么办啊?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去世了?!
关醒满脑子都是胶水,搅拌的正欢,偏偏张云情这个时候还跑来,试探性的问他:“怎么样?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还能有什么感觉,心动的感觉行吗?关心一脸难言的苦笑。
小说写的很好,关醒断断续续看了一天,等到放学的时候才看到一半,正值情节高潮,他一时间丢不开手,等到教室人走了一大半了,才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收拾书包。
一边收拾着,余光就看见自己桌子前面站了一个人,预感不妙的抬起头,正是背着书包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鹤禅渡。
看着关醒手底下慢悠悠的动作,鹤禅渡皱了皱眉头,大少爷脾气时隔几天后有复萌的预兆,嫌弃道:“关醒,你慢死了。”
关醒知道是为啥,课间的时候这个人给他发微信,关醒看小说看的正上头,心乱如麻,看见这人发的信息,尤其是里面频繁出现的珠珠二字,吓的差点儿把微信卸载,哪里会理他,于是现在微信里还有十几条鹤禅渡的信息,孤零零的挂在界面上。
关醒现在也不是很想看见他,巴不得对方不爽他这么慢吞吞的样子,直接转身走人不理他才好。
可对方口嫌体正直,就站在他面前,还帮他一起收拾乱糟糟的桌面,把新发下来的卷子一张张叠好收在他的风琴夹里。
等他关醒背上书包了,大少爷脸色好些了,要帮他去拿桌上的手机,关醒吓得惊慌失措,连忙一把夺过手机,捂在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
下一秒,他抬头去看鹤禅渡,果真看见对方挑了挑眉,抱臂望着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
“手机里有什么?怎么见不得人?”对方声音低低的,还含着一点温柔的笑意,听的关醒后背发毛。
他打死也不承认,伪装自然:“没有啊,你想多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他的手机界面绝对绝地不能被鹤禅渡看见,里面正停留在黄暴情节,主人翁水到渠成、收拾妥当,已经准备好嗯嗯啊啊了,这要是被看见了,他的清白就彻底没了。
鹤禅渡根本不被他糊弄,用下巴点了点手机的方向,笑得可亲,语气祈使:“打开,我看看。”
“我....不......”关心艰难拒绝,却看见对方将肩上的书包扔在桌上,转身,然后一步步朝自己座位里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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