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湛一想冲他笑,都觉得脸上有点干皱。
有些工业味道的新“毛巾”(抹布)擦在脸上,诡异的有一些柔软的舒服。
这是许先生递给他的。
许西溪坐在旁边,凑近了看他红肿的眼,路湛一拿着抹布,准备侧身放在旁边小几上——
许西溪探头,他转过身,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路湛一红着脸红着眼的俊脸带着憔悴和委屈,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金毛狗。
许西溪笑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委委屈屈的光,“你的眼睛真好看。”
路湛一僵在原地,他做好准备又要面临一些伤心的话,又或者是面对许西溪知道之后的未知反应的审判。
上天啊。
可是许西溪就低着头,这样无限缓慢的凑过来,似乎好奇极了他的眼睛。
路湛一快速眨眼,有些忐忑的咽了咽唾沫。
很美的一张脸凑过来,攫取了他一切心神……
作者有话说:
为爱发电,期待大家的评论,感谢大家的海星支持,我要枯萎了,但是我们小路真的很可爱,我会坚持的!
就在这么近的距离中,他看见这个男孩子的眼睛,眼睛里全是他。
是一个在路湛一目光里闪闪发光的许西溪,那么独一无二、那么珍贵明亮。
对于路湛一来说,那是他的许先生啊,是他心里最喜欢的人,也是他的月亮。
一个狼狈的少年,在下过雨的骄阳里,遇见了他心软的神。
路湛一被随之而来的碰触摄取心神。
太近了、这么近。
他能闻到许西溪身上淡淡的香气,是他喜欢的、草木的味道。
很快,他更能尝到这股清新……
他明白了为什么人们热衷于接吻了。
两个身体的炙热远不及将倾诉化成触碰。
唇齿的相依是最快读懂对方的途径,只要闭上眼,连心都可以交换。
许西溪觉得荒谬,他为何会在此刻去亲吻路湛一?
分开之后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可是似乎对方是路湛一就变得格外合理。
如果有一天他心甘情愿的去吻一个人,那么是路湛一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狠狠吻过去,又狠狠推开,将沉浸在温存幻想里的路湛一拉回现实。
路湛一睁开眼睛,流过眼泪的那双眼睛尤为美丽,清澈微红的目光里,许西溪突然不敢直视。
路湛一露出惨然的笑,“这是吻别吗?”
他是要为这种最后的殊荣而感动?可是这是、许先生给他执着痴心的最后施舍了吧?
“什么吻别?”
许西溪疑惑。
路湛一立刻精神,“不是么?”他的眼神闪着殷切的光。
许西溪不喜欢他沉痛的目光,又为他的追问微微一滞。
他要去解释这种荒唐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吗?
告诉路湛一,“我只是莫名其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尤其是在看见路湛一的目光时。
他自认为是个冷心冷漠的人,却也做不到对着这样的路湛一再次说出伤人的话。
“我以为,你刚才的、是在同情我,所以才会……”吻我。。。
许西溪很想否认。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同情你?”
“因为、许先生是月亮,还有……”
还有你没打算爱我。
并且,许西溪不喜欢路湛一,路湛一也够不到他的月亮。
许西溪张了张嘴,又叹道“是吗?”
路湛一肿着眼睛,“你一定要离开吗?”
“我没办法爱别人。”许西溪说。
路湛一瞪大眼睛听着。
“或许我的骨子里存留的是背信的血液,同样是对婚姻不忠的产物。我没办法爱别人,我自己就是一个可观的失败品,我不能放任自己再去失败。”
“我不明白”路湛一说。
“我喜欢你,不需要你走一步,我想要直接走到你面前。”
许西溪叹气,“你没有明白。人的糟糕会像瘟疫一样,这种意义的传染……”你明白吗?
路湛一不明白,只是看着他,“可是我爱你。”
这个世上,你会遇到无数困难,可是我爱你。
我爱你吝啬冷淡的笑意,我爱你的沉默倔强,我爱你柔软的心,我爱你对于这个世界的隔膜。哪怕你微薄生存,可是我爱你。
我爱你,仅此而已。
路湛一有千言万语想说。
那天你坐在那里,手里一本毛姆的书,你在发呆。
我发现你经常发呆,所以我爱观察你,可是越观察你,我就越发现你的沉默。
我无限向往着你的世界,羡慕你视野所及的一切景色,我想看到你看到的风景,知道你想到的世界。
我以为我是好奇,可是我后来终于明白想要踏进。
毛姆在写那段话时绝对没有嘴甜,可是我觉得他一定和我一样的心头发软,就这样妥协着毫无办法的爱着你。
书中的句子还搁置在纸页上,但我知道那一刻的目光绝对没有那么清白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力、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许西溪看着他。
人就是这样一种让人又喜欢又不喜欢的动物。
他总是想要去试图当一颗顽石——不去变化
不去和其他人一样,将所有东西掰一个角化为己用。
他是一个太固执的人,总是不想新的东西,只想守着旧的,吃太多苦都不怕。
有时候,突然在这一刻,很讨厌自己的贪心。
因为他明白,自己贪图的那些完整的爱,不该从这样一个男孩身上索取。
人总是会更想要什么东西,也会看着别人的美好而生出贪念。
会不满足,甚至想要索取些什么。
可当认识到现实的无力,总是轻易情绪失控。
他明白自己,在某一刻的内心深处,想要很多很多爱,想变得独一无二的重要。
不是很重要也不是最重要
是只有一个人的重要。
而这是不对的。
人被欲望和贪婪裹挟,总是变得疯狂。
路湛一的一生该是不被任何恶念纠缠的一生,注定要和他这样的人划清界限。
很多念头千回百转,他最终重新看向路湛一。
许西溪这个人,从前有人评价说——这个人,看着柔软,又把锋利都留给了周围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就怎么样的情绪化。
能轻易对一个人示好,又能轻易的翻脸。
许西溪从不觉得哪段关系能永远长久。
父母,兄弟,姐妹,亲人,朋友,任何需要经营感情的东西,虽然明白,却常常犯懒。
他聪明,又极具诱惑力,有时候间歇性积极,有时候懒得去管。
上一天主动去招惹别人,过一段时间又觉得厌烦,不愿意再说一句话。
常常有人说他——喜新厌旧,追逐刺激,不喜欢在任何一段关系里待太久,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许西溪很认可这些评价。
于是千回百转,他说
“沈时齐说我我大概率是自我自私的人,偶尔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是揣测他人阴暗面居多……”
“我也这么觉得。”
他有时会想,这世上每一段感情,都要靠双方经营的。否则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冷下来,或者渐行渐远。
明明知道感情需维持,但又厌倦这种维持。
被动的接受过去的人的关心,从不会有心思联系过去的人,总是在每一段新的关系里觉得无所谓。
有时候回过头,许西溪有点疑惑,总觉得陌生而奇怪。
路湛一很郑重,“你谁都没有辜负,你只是不珍重自己。”
…………
许西溪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深情快要将他淹没,他从来没有在这样铺天盖地熨烫人心的爱意里。
“我要很多很多爱。”
他见过最美丽的眼睛,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于是,他从容的,再次从善于流,不再压抑自己。
轻轻勾住眼前的脖颈,将唇再次印上——
少年人的爱意,狂风骤雨般落下。
他热烈,激进,炙热……
滚烫——
他如此慷慨的将他的热意尽情分享给身下这个冰冷的躯体
激烈的情绪里突然会让他产生不合时宜的念头,他算不算是引人堕落。
总算,天赋异禀的人不会让他有空想太多,有时候甚至这样的奇妙混合,比情欲更让人火热着迷。
对方停下来看他,眼神中仍有不少关切,略去了一些掠夺的凶光,显得矛盾又奇异。
这样的缠绵眷恋的动作和眼神中,他不免沉醉于此,不光是欲望还有他所能体察到的,那些汹涌不加掩饰的爱。
很多很多爱,像是专门来填补他的。
很快,他也随之融化,烧开……变得沸腾。
酒喝到微醺,月上枝头的时候能够看见园中落花,窗帘不必拉上,便能随着花香气,掺杂着空气里晕蕴着的交杂的酒香。
如此轻描淡写的做着惊世骇俗的事情。
偏偏理所应当的坦然。
纱稠质地的衣料滑的很,又轻薄透气,他穿得不习惯,这衣服贵得很,又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这人给他准备了一柜子,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他的纽扣像是打开礼物的一个仪式,或像是拆开礼物前的一道关卡,有些轻易的任君采撷的阻拦,更像是欲迎还拒的作态,总之,下场终归还是变得更加颓靡。
谁都不是你,而你只是你。
路湛一大诗人十岁新作,被全家传颂,他是个柔软的爱猫专家。
“幻想有一只橘猫
吃的圆滚滚
吃饱了还想吃撑
吃撑了愈加踏实
食物会让猫沉淀
会让心情平和
如同猫一样
在有点暖的太阳下
松软软的睡下
有时候藏起爪子
蜷缩成毛团
蹭着圆滚滚的脑袋
一会儿呼噜噜睡着
又暖烘烘的醒来在夕阳里
还能砸吧着嘴巴
想起梦里的大鸡腿
有时愿意去做一只圆滚滚的猫
带着猫的独特温度
找一个我爱的阳光和角落
睡醒之后
胖乎乎大吃一顿
这样就是一天
有时候又想要怀里抱这样一只猫
暖波波的在怀抱里依偎
它会喵喵叫要肉吃
我抱着它
所有的疲惫都会消去
然后在毛绒绒的温暖里睡着
做一个治愈柔软的梦”
…………
他养的猫,好像真的有一天窝在怀里了。
路湛一的爷爷在那个年代的爱情,成了他记忆里永久的对爱情最初的想象。
他还记得第一次读到爷爷的给奶奶一封情书——“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两个人的相遇从来不是一句缘分可说的。
他和许西溪,亦是如此。
“困了?”
“嗯。”
“睡吧。”
两个人无限亲密的睡去,好像明天永远不会到来,黑夜漫长的让人期待。
四周清冷,搬空的客厅全是冷淡的空气,两个挨的很近的身体凑在一起。
黑暗中,他们相拥,像是久久未见的爱人。
外面灯火孤独的亮着,这个城市很少会显得寂寞。
车水马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和空间供人无病呻吟。
在这样一个快速又浮躁的时代,做任何缓慢的事情都显得敷衍。
人们爱上更加便利和一本万利的事物。
爱一个人,长久的爱一个人,是比做爱更复杂,也更稀有的事情。
路湛一从小就喜欢那些让他觉得长久的美丽的事物。
譬如爷爷的真诚的手写信,譬如每一个温馨的瞬间——那些代表一生的长度的情景。
画画也许并不是一个永生的事物,可是封印一份情感一种印象,总是让他无限感动。
梦中的热烈成为欢欣,醒来之后的惆怅变得漫长。
怀着无限感激睡过去一晚上,沉重的脑袋放在床头,就这样扭曲的睡下。
路湛一醒来,看见客厅格外空的茶几,他想起来一切。旁边是睡得很熟的许西溪,以一种蜷缩的姿势。
他心疼又心软,眼睛很困,又不舍得闭上。
怕这样睡着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了,许西溪和那场亲密的梦都变得虚无。
他眨着眼,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总是昏昏闷闷,最终抵不过汹涌的困意,沉沉睡去。
路湛一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路行走一路吟唱,在夕阳里,在雨幕里,在无数个静默行走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应当不会寂寞了。
在触碰一朵花的时候,他突然停驻。
那是很多年前也有过这样的心情,那清澈的眼底,内敛的神情,还是荒野里静悄悄的绽放,一如从前的记忆里,安静和震撼的美……
他似乎又在梦境之外,感叹着所有惊奇的际遇。
他想,他应当是无法学会忘记寂寞了,哪怕行吟奔走,无比肃穆,但岁月将不会静止,只要我看见花,总会想起心中的人,这漫长的路程,也不会有意义。
他想,纵是时光岁月苦行的放逐,也无法使他学会从容享受寂寞与无边孤独。
只是因为,他在少年时曾见过的,那朵开在荒野的花。
…………
许西溪离开了。
整个空间里,偌大的公寓里,空荡的城市里,没有许西溪了。
路湛一慌张又狼狈,他找遍了所有地方,许西溪真的走了。
他万分失落,呼吸声回荡在公寓里,那么死寂的空洞。
“许西溪,你真的、”
他哭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啊?”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昨天还是会温柔的讲话,明明他们还认真的接吻、看着许西溪足够温和的目光……
他甚至都觉得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惜,第二天白日的日光给他了他最大的一击。
许西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未留下只言片语。
对了,也许是留下的。
客厅的纸片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再见,路湛一。”
路湛一趴在原地,哭的皱皱巴巴。
天堂落去地狱,不过如此。
在这个城市里,他再也找不到许西溪了,不能缠着他去看风景,不能勉强他出门,不能和他轻易的说出任何心中纠结已久的说辞。
“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他终于明白了这种痛苦。
路湛一万分难过,许西溪却在友人担忧的目光里坐上飞机。
“真的要走?”
“嗯。”
友人知道他昨晚的出门的奇异举动,“你的小朋友可是会哭的。”
许西溪摇头,“走吧。”
再多一些义无反顾,否则他就要开始后悔了。
“最深沉的感情,往往是以最冷漠的方式表现出来的;最轻浮的感情,往往是以最强烈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师兄劝说着路湛一。
人在年少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放弃的人,总会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囚其中。
可是,你做的足够了。
路湛一不开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师兄叹气,“你还是不肯怪他,我明白。”
人是要不断原谅自身并容纳自我的。但最残忍的是谁都知道真理,却要联合起来粉饰太平。
这就是生活的不好之处。
只是你郑重的爱着一个人,爱着这样一个事物,于是万物美好。
…………
许西溪过得不错。
清晨的山风是自由的,撒着薄雾,带着一点凉意,顽皮似的四处无序的打量。
夜晚到来,风是寂寞的,秋色渐染,黄叶与之起舞,在静默无声里无形徘徊,失群一样渴望着热闹……
离开路湛一的这个深秋,许西溪在阳台吹着风。
他从前做太多离奇古怪又冗长的梦了,这经常会恍惚和不安定,有时也太厌烦一些关系。
或者心理上刻意同所有人拉开距离。
许西溪知道怎么办会讨人喜欢,但又拒绝这样让人喜欢。产生极大的自我厌恶后慢慢消化。
随后下一轮又开始装模作样
人必定是渐行渐远却又必须坚守理智堡垒的,他总是一直为此作战不休,甚至疲惫不堪。
精神上有些共情伤害与疼痛,以至于常有疾病的忧郁,太容易对什么事物产生上瘾这种感受的人。
刺激,疼痛,被人孤立,都会有一种奇特的愉悦。
他勉强自己去好好的调理身体,有时候是那种药物的苦涩难受,有时候是吞咽药物的感觉。
仿佛天生缺乏自制力,只要一安静下来,又会有新的诱因。
自制力缴械投降的轻而易举,所以一半时间疲惫和病弱。
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断续零碎,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失落。
但不长不短的底线慢慢的吊着,一个名叫路湛一的线条拽着他。有点讨厌又会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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