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看着他,眼泪糊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嗓子很痛,像是被一块石头哽住了。
他想,为什么师兄觉得他的名字好听,却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师兄可以亲切地叫所有人的名字,却从来不会叫自己的名字。
魔没有回应他,但陈鹤轩能看清楚那双眼睛里溢满了悲伤。
陈鹤轩觉得心痛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愤怒。
是谁,到底是谁把戚玉弄得这么伤心?
看着这只魔眼圈发红的样子,陈鹤轩的心就像是被一下又一下捏着一样。
他不知道这应该是什么感觉,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心疼吗?
陈鹤轩知道自己并没有表面那般善良,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冷酷的人,只是按照家族和宗门教导的那样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很多时候他的反应其实并非他内心所想的那般,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其实用自私来说他自己更好,他从来只会做出能实现自己最大利益的选择,无关的人和事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因为过于早熟,陈鹤轩从来不会心疼任何一个人,他早已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心疼戚玉这只魔呢?
可戚玉的眼泪仿佛能烫伤他的手指一般,他只感觉到炙热和悲伤。
这样一双明亮的、漂亮的眼睛,就应该笑着才是最好看的,不应该流泪。
戚玉听到陈鹤轩的声音,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将多余的泪挤出眼眶。
就在视野骤然清晰的那一刻,戚玉再次对上了那双令他在无数个日夜颠倒思念的深邃的眼睛,一双只会冷冷看着他、从来不会看在眼里的眼睛。
无数个画面从戚玉眼前闪过,无数的酸疼挤满了戚玉并不是很大的心脏。
这样想着,一串泪又从戚玉的眼角滑下。
又让师兄见到自己丢脸的样子了。
戚玉也很讨厌自己这个爱哭的样子。
一时间,羞耻和悲伤在戚玉心头混乱发酵。
戚玉垂下眼睛,躲开陈鹤轩的视线,道:“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调节好情绪,让你见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戚玉这种躲避自己的样子,陈鹤轩感觉到愤怒。
他克制不住地想去探究戚玉在想什么,是在为什么而哭,他想了解更多关于戚玉的事情。
可陈鹤轩也知道,他是人,戚玉是魔,哪怕大战已经结束,也改变不了他们是死敌的现实。
陈鹤轩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这只他只见过一面的魔。
谁都可以心疼戚玉,只有他不能。
“你为什么要哭?”
陈鹤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嗓音有些低沉:
“是因为有人说你的名字不好听吗?”
闻言,就像是被惊到了一般,戚玉抬起眼看着他。
戚玉下意识地说:“没有……”
素来擅长揣测人心的陈鹤轩自然不会相信他这蹩脚的谎言。
想起之前戚玉说过的梦话,陈鹤轩心里忽然有一个人选,他说:“是你的……师兄吗?”
戚玉再次惊了一跳似的眨了眨眼睛。
陈鹤轩见他这般惊讶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生气。
好笑是因为戚玉瞪大眼睛、抿起嘴角的样子很有生气,再也不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生气是因为戚玉的师兄居然对戚玉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明明得到了这只魔的青睐,却还是不珍惜。
”他不值得你的在乎”,陈鹤轩压下怒气,用温柔的声音缓缓说,“不喜欢你名字的人,那一定很……很不在乎你。”
“不在乎你的人,就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刚才听到陈鹤轩忽然提起“师兄”,戚玉先是一愣,他还在想师兄不就是师兄吗,有什么区别,后来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师兄失去记忆了,顿时怀疑师兄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可看到陈鹤轩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要在乎“师兄”,戚玉觉得有些心酸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何时见过师兄这样一本正经对自己说教的样子,看上去比师尊还要严厉,戚玉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
戚玉不是很爱笑的人,每次笑起来总会用手挡着唇角的笑意。
可这次笑起来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也没有用手挡住弯起的嘴唇,将发自内心的笑容暴露在陈鹤轩眼皮子底下。
陈鹤轩呆住了。
他看着戚玉笑得弯成月牙的、荡着笑意的明亮的眼睛,又看着他唇边若隐若现的酒窝和虎牙,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快要迷失在戚玉的笑里了。
他只希望戚玉的笑能再久一点、久一点,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哭了,希望他能永远开心。
见到陈鹤轩呆呆的样子,戚玉也收起了笑容。
他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眼神有些躲闪地说:“我知道了……你别一直盯着我。”
陈鹤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盯得有点过分了。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戚玉的耳垂上,小小的、肉肉的、软软的,看上去就很好捏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嫉妒戚玉正在捏着耳垂的手,恨不得自己摸上去。
眼见戚玉的耳垂越来越红,陈鹤轩这才咳了一下,再次说教道:“修魔之人和修道之人一样,没有必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忽然看见戚玉耳边似乎有一个小黑点,以为是污渍,下意识按了上去。
戚玉本就是很敏感的人,被陈鹤轩炽热的手忽然贴上敏感的耳边,身体轻轻一抖。
他连忙捂住耳朵,抬起眼睛瞪着陈鹤轩,怒道:“你干嘛要摸我?”
他对着陈鹤轩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很轻,哪怕生气也像是撒娇的样子,且不说他的声音因陈鹤轩的触碰而变得更软、软得像水。
陈鹤轩抬头,这才清醒一般连忙收回手。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你耳边有脏东西,我想帮你取下来。”
戚玉皱起眉头,疑惑地望向他,但又觉得师兄从来不会撒谎,就真的觉得自己耳边有了脏东旭。
他一想到自己又在师兄面前出了丑,就有些慌乱地说:“是什么,很大吗?”
陈鹤轩暗自搓着指尖,仍在回忆刚才留在指尖上的柔软的温热的触感。
他的眼神格外柔软,道:“不大,还没有取下来。”
“那……”戚玉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绿眸看向他,道,“那可以拜托你再帮我取下来吗?”
怎么不可以。
陈鹤轩求而不得,甚至还想再多碰碰那块柔软的肌肤。
他也不觉得自己这种行径和登徒子差不多,笑着道:“当然可以。”
戚玉在陈鹤轩怀里转了转,捞起耳侧的头发,微微弯着头问:“这样看得到吗?”
盯着那节凑在自己眼前的细长白皙的脖颈,陈鹤轩觉得自己有些渴,也可能是不是渴,而是饿。
可他早已入了元婴,早就失去渴和饿这两种感觉。
陈鹤轩感觉口腔中唾液不断分泌,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动静,否则会吓到戚玉的。
陈鹤轩曾经去过草原上执行过宗门任务。
他曾在那见过一只狼在追一只鹿,无论鹿跑得多快,狼王总是紧紧跟在鹿的后面。很多次狼王要抓住鹿了,都被鹿逃过一劫。没过多久,鹿的体力终于耗尽了,它被狼王追上了。
狼王尖锐的牙齿咬住鹿细长的脖子,无论鹿再怎么挣扎,再也逃不了了。
有一刹那,陈鹤轩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紧追不舍的狼,而面前这只魔就是那只一直在逃跑的鹿。
只要自己现在咬住他的脖子,戚玉就再也逃不了了。
陈鹤轩的牙齿忽然有些痒,需要用什么东西磨一磨。
戚玉的直觉一向就很敏锐,一股危机感袭入他的心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不对劲。
他再歪了歪头,以为自己刚才的姿势不方便师兄擦污渍,道:“很难取吗,如果很难取的话那就算了。”
正沉溺在自己幻想中的陈鹤轩骤然回过神来,眼睛一暗,声音有点暗哑,似乎在克制自己,道:“没什么,很快就取下来了。”
戚玉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身后的人眼神是有多么暗沉,黑得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的陈鹤轩,就像是一个颇有耐心的猎人,时机一到就会猛地抓住猎物。
陈鹤轩抬起手按上戚玉耳边的黑点,就在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骤然加深。
陈鹤轩素来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此刻他竟差点控制不住他的呼吸,胸膛猛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平静了下来。
陈鹤轩不由得疑惑,戚玉的肌肤怎么会这么柔软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膏。
作为星洲门的掌门和陈家的少主,他接触过很多天财地宝,都没有获得过这般令人上瘾的触感。
他只希望时间再久一点,再多触碰一会。
仅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够陈鹤轩留恋很久了。
和陈鹤轩的温热不太一样,戚玉的体温并不是很高。
似乎被陈鹤轩的指尖烫到了,在接触的那一刻,戚玉闷哼了一声,他缩了缩肩膀,耳尖骤然变得更红。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戚玉连忙捂住嘴巴。
陈鹤轩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坏心思的时候。
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手在戚玉的脖子上滑动,滑过了细小的喉结,滑过那精致的锁骨,再用手将他掐住。
戚玉这么小,应该一只手就能掐住了。
又或许可以不用手,陈鹤轩无法阻止唾液持续不断地分泌,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想起曾经看见过狼用尖锐的牙齿咬住鹿的脖子,又用舌头舔过鹿沾着血的皮毛,他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享用美食自然要用舌头和牙齿。
可能只过去了一会,也可能过去了很久。
对贪得无厌的陈鹤轩来说,只是过去了一会,而且是很快就过去了。
但对于敏感紧张的戚玉来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回想起以前和师兄亲密接触的时候,回想到心魔师兄强势炙热的吻,又想起了师兄冷酷拒绝抵触的样子。
眼见戚玉的神思飘远,陈鹤轩眼神一暗,他不知道戚玉在想谁,但他可以确定戚玉在想的人一定不是他。
不满戚玉的走神,陈鹤轩故意往前凑了凑,果不其然看见戚玉瑟瑟地抖了一下。
师兄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颈间,戚玉一下就傻住了。
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感觉随着师兄的一呼一吸涌上心头。
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可以了吗?”
陈鹤轩翘着嘴角,指尖轻轻在那颗黑点上刮了刮,感受着怀里人的细细颤抖。
陈鹤轩垂下眼睛,仔细地盯着耳边的黑点,道:“是我弄错了,好像不是污渍。”
戚玉松了一口气。
陈鹤轩凑得更近了,像是要亲在黑点上一般,语气有些暧昧地道:
“这是一颗痣。”
戚玉知道自己身上有痣,眼角和鼻尖有一颗小痣,左手中指上和颈后也有一颗痣,就连大腿内侧也有一颗痣。
其实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痣的,都是因为心魔师兄经常喜欢舔他身上的这些地方。
一想到这,戚玉连忙又眨了几下眼睛。
不过心魔师兄倒是没有发现耳边的这颗痣。
眼见戚玉又开始晃神,陈鹤轩的眼神变得更暗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蟒蛇吐出蛇信:“是很可爱的痣……”
一边说着,他的另一只手像是炙热的铁钳夹住了戚玉的腰。
戚玉一下就软了身子,红着脸无力地瘫在陈鹤轩的怀里。
这一下很突然,陈鹤轩完全没有预料到,嘴唇直接贴在了那颗小痣上。
感受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耳朵上,戚玉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彻底软了。
他受惊了一般猛地推开陈鹤轩,眼睛瞪得圆圆的,退后转身道:“你在做什么?”
虽然距离上次亲热已经过了百年,但戚玉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师兄的每一次亲吻都令他上瘾,故被师兄亲吻的感觉早已被戚玉的身体牢牢记住。
陈鹤轩垂下眼睛,生怕自己眼里的欲望吓住这只在他看来很脆弱的魔。
他抬手掩住了唇角,其实只是在掩藏餍足后的笑意,故作慌乱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轻薄你的。”
这当然不是真实的想法。
或许是陈鹤轩隐藏得很好,也或许是陈鹤轩不染qing色的形象深入戚玉的记忆,戚玉便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戚玉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他用指尖捂住刚才被陈鹤轩亲过的地方,视线闪躲地道:“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敏感的。
然而后面的话戚玉不好意思说出来,只低垂着眼睛。
陈鹤轩掩住唇边的笑意。
他不知道自己盯着戚玉的眼神是有多么地专注。
戚玉始终压不下心头跳动的小鹿,垂着头躲过了陈鹤轩的视线。
静谧的月光无声地穿过纱帘的缝隙,落在他们的颈部和背部。树叶晃动的哗哗声和心脏跳动的声音交错可闻。
陈鹤轩垂下眼睛,安静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魔。只是这样简单的看着,他都能感觉到十分平静,这份平静并不是死水般的,就好像是掺了蜜似的,很甜。
打破这份平静的是戚玉的声音,他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说:“仙长,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邀请你来到这吗?”
若是之前,这份答案对陈鹤轩还挺有意义的。可是现在,对他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能像这样和戚玉待在一起。
尽管如此,陈鹤轩也挺好奇的,因为所有和戚玉有关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他温柔地道:“你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听到陈鹤轩温柔得仿佛能溺死人的声音,戚玉忍不住沉醉了一下,才犹豫地道:“仙长,我想……让你带我去修仙界。”
陈鹤轩嘴边的笑意一凝,问:“为何要去修仙界?”
“我生来就只见到魔界的黑暗……”戚玉信口胡诌,装作失落地道,“听闻修仙界和魔界不一样,我想去看看。”
陈鹤轩自然不相信,觉得这只魔撒谎的样子有些可爱,笑道:“身为魔使,你不能自己前往修仙界吗?”
戚玉轻轻地说:“魔帝并没有给我打开结界的权限,若是我想去修仙界,就只能拜托仙长你了。”
虽然经常撒谎,但是戚玉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在师兄面前撒谎。
他也深知自己的这个谎言有些蹩脚。
他不太确定师兄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虽然心里已经被戚玉装满了,陈鹤轩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理智,他冷静地说:“就算我能带你出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听到陈鹤轩这番话,戚玉知道天秤已经往自己这边倾倒了,只需要再加几个小砝码就能彻底倒向自己这边了。
戚玉抬起眼睛,轻轻凑到陈鹤轩耳边:“仙长,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body呀。”
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在陈鹤轩的胸膛轻轻画着圈。
哪怕隔着几层布料,陈鹤轩也能感觉到那只纤细无骨的手在自己胸前作乱,凡是被划过的地方都像是点了火一般。
他轻轻按住戚玉的手,道:“你是打算色/诱吗?”
怎么能这么可爱?
陈鹤轩笑着,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戚玉的腰上。
他想,这只魔一定是第一次√引人。
哪有魔一边√引人,一边敏感地在对方手下颤抖的?
又青涩又浪荡。
师兄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戚玉耳边响起,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催qing药。
戚玉一边克制自己不要沉溺在师兄的声音里,一边挣开陈鹤轩的手,缓缓踏下了腰。
陈鹤轩眼神一暗,又感觉到渴意。
他想错了。
这明明是一只很会勾引人的魔。
陈鹤轩刚开始没有很仔细看,视线全落在魔的脸上。
直到现在,他的视线才落到了魔的身上,也才注意到,这只魔为了能成功勾引他有多么努力。
魔的墨发上坠着水晶流苏头链,一颗绿色的宝石坠在眉间。纤细的脖颈被紫色的颈带锁住,坠着绿宝石的项链落了下来,好似镶嵌在魔精致的锁骨间一样。
陈鹤轩的视线往下看去。
魔穿得很少,只用一件紫色的镶钻抹胸挡住了胸前的风光,抹胸上也坠下一颗宝石正好落在了小巧的肚脐前。细腰上只穿着一个流苏腰链,这自然什么也挡不住,将大片如玉般细腻的肌肤更加色情地暴露在陈鹤轩眼前。
魔的下半身也没有穿得很多,陈鹤轩没有看出他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猜想应该只是一层薄纱。他只觉得这薄纱有点太薄、太短了,魔两条修长的双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都能将脚踝上挂着有银色铃铛的脚链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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