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涵并不恼,她甚至觉得这个少年比那些成天追着她,变着花样讨着她欢心的人有趣多了。
她征服那些男生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她根本就对他们不屑于顾,她喜欢挑战,骨子就是个疯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多少?”
黄思涵知道,快上课了,她知道一中的人都准时,她也不想眼前这个少年迟到,但她需要知道他的名字,以便以后找人。
“无可奉告。”乔以安觉得没有告诉她名字的必要,虽然这很不礼貌,但他就是不想。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加快步伐融入了那些奔跑的人群中。
黄思涵被晾在了那里,她脸上的神情难免有些尴尬,但没人驻足欣赏她此刻的那张漂亮的脸上的微恙。
就算周遭全是人,但谁会在乎。
没人会在乎。
但因为早上的那一通不愉快,黄思涵对乔以安产生了没来由的好奇。
那种书生气下面隐藏的另一面让她着迷,她觉得他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午休的时候,黄思涵把早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抛给了沈思朗。
沈思朗在食堂的角落里坐着,在黄思涵抛来问题的时候顿了顿,他看着忽然在自己对面坐下的黄思涵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别打听,也别招我弟!他爱干净,别脏了他。”
“沈思朗,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白!”沈思朗扔下筷子,语气不满,“你身边那么多人围着转,簇拥着,你已经是个公主,何必自降身份,和我们这些底层人物玩儿!陈泽明那种,比较适合跟你玩儿!”
“就他?”黄思涵面露嫌弃,抱着双臂仰着下巴,“跟个二百五似的!跟他玩儿,还不如你呢!至少你脸比他好看多了!人嘛,总是要占一样优势才行,他也就家里有点臭钱……可我家又不差钱……我需不着他!也不屑于跟他打交道。”
“我也求求你,别和我们打交道!我们高攀不上!”沈思朗不想再和她说话,他捡起筷子,几口将餐盘里面的饭菜扒拉进嘴,然后端着餐盘走了。
黄思涵被晾在了那里,脸色难看,“我还就不信了!”
月影朦胧,夜色不够明朗,昏沉沉的。
初夏,竹城已经很热了,在白昼的余热里,城市显得有些颓靡。
这个城市地处西南,四季分明,理应是个宜居之城,可近些年,全球气候变化明显,温室效应下,夏天越来越热,冬天越来越冷,过渡季节越来越短,四季界限变得有些模糊。
晚自习放学后,乔以安和推着自行车的周然并肩走出了校门。因为要去打工,他便和周然出了校门就分开了。
周然刚要跨上自行车,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要不要一起回家?”他转过头循声看出,看了那声音的主人。
黄思涵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看着周然那诧异的眼神,毫无避讳。
“干嘛?你没事跑我们校门口有事啊?你妈没来接你啊?”周然对黄思涵的出现很是不解。
他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两家人三代以来关系就不错,只是他俩之间没有“青梅竹马”之间的密切关系。
小时候还会一起玩儿,大了之后,因个性因素,彼此都不怎么待见彼此。
所以此刻周然见着黄思涵,一头雾水。
周围都是放学了回家的同学,一中的,二中的,陆陆续续从他们身边经过。
周然倒是不担心传出什么谣言,因为天太黑了,旁人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黄思涵走到周然跟前,不以为意着说:“我妈今晚有应酬,来不了。咱俩顺路,一起回家呗!”
“你打车呀!”
“你当一次护花使者会死啊?”
“行行行……”周然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说:“你要不嫌弃咱这破自行车,我就勉为其难一次好了!”
“你一个富家子,就不能换一辆好点的?”
黄思涵想不明白,为何周然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周氏地产在竹城发展得很好,半数楼盘都是他家的,而且名声在外,外地也有不少产业,而他作为周维生的独子,本应该享受众人的簇拥巴结阿谀奉承,放古代他应该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公子哥,结果他自己把自己搞得这么窘迫。
“小点声!”周然没好气着说,“赶紧上车!我还有作业要做!”
黄思涵无奈坐上了周然的自行车后座,她侧坐着,双脚/交叉荡在城市昏黄的路灯光下面,影子在地面来回晃着,像游窜的鱼,又像被困的鸟。
她控制着脚的摇摆,却控制不了好奇心,于是她没多久就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刚跟你说话那个同学,你认识?”
周然平淡地说:“同桌!”
“叫什么?”
“你要干嘛?”
“好奇呗!”黄思涵把语气控制得有些暧昧,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看脸的肤浅女同学。
她笑着:“毕竟帅哥嘛,打听一下啊!有时间介绍认识一下啊!”
“他可不是你该打听的,人家是好学生!年级第一,没空个跟你认识!”
“就问个名字,不至于见着了喂来喂去的……你说他年级第一?好成绩啊!”黄思涵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失神片刻,随即耳朵里传来了周然的回答:“乔以安!”
黄思涵回过神来,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上扬着,笑容融进了夜色,眼里透出的全是坏心眼。
“好听!”
“什么?”
他们简短的对话淹没在了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流里,那些飞速开向不同方向的车子,狼奔豕突般穿行在城市的各条道路。在城市的发展进程中,那些车里的人,见证了最多的变迁。
“没什么!听歌吗?”黄思涵不等周然同意,擅自把耳机塞进了周然的右耳,放了一首当下最流行的歌曲。
那是下个学期,她艺考要表演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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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好似一眨眼,目之所及便只有时光的尾巴。
这学期课业繁忙,稍不注意,就只剩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了。
这天晚上,乔以安干完念青小酒馆的收尾工作后,向老板娘钟晓柔请了假,因为他需要时间复习。
钟晓柔爽快地同意了,提前给他结了兼职工资。
虽然这个月只干了二十多天,但她还是给了乔以安一个月的工钱。
乔以安也没有推脱,他了解钟晓柔的性格,她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
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老成和稳重。
她一头飒爽的齐肩短发烫了一些弧度,把她精致的脸藏在其中,但透过轮廓也能够看出来,她是个帅气的女性。
乔以安临走前,钟晓柔叫住了他,她笑着冲他说:“小乔,好好复习!”
“嗯,谢谢你小柔姐。”
出了店门,乔以安鼻头酸了,眼眶有些发胀。
他强忍住这种被温柔击溃的脆弱,朝着夜色走去。
因为是周五,沈思朗当帮工的那个夜宵摊生意好得要命,忙到很晚都还有客人来撸串喝酒。
各种夜市常见的撒泼撕逼谩骂声在四周此起彼伏,沈思朗把酒抱到一桌顾客桌旁,从兜里掏出开瓶器给他们开了几瓶酒搁在桌子上。
他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白天他和黄思涵在食堂面对面坐着的事情似乎又传到了陈泽明耳朵里,放学的时候,陈泽明堵了他,放了些狠话。
他觉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了,他突然觉得徐声声那个提议挺好的,干脆高三转学算了,断得彻底,省去了这些麻烦。
“搞啥子哟!你娃在爪子?!!!”突然,一声尖利的本土语音在他耳边吼了起来,“么求长眼嗦!”
沈思朗看着自己手里的盘子刷刷往地上落去,他根本来不及接住,那些铁盘连带着残渣和签子,大部分蹭到了和自己不小心撞上的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思朗没有抬头,只顾着掏出纸巾给对方擦干净,但那些油污太顽固了,他越擦,浸染的范围越大,他一个劲儿道歉,对方并不领情,不依不饶叫来了老板。
老板刘强见状,忙给那人赔礼道歉着:“哥,实在不好意思,这人新来的,手生不熟,你莫见怪……勒样嘛,免单、这单算我的!”
“勒还差球不多……”客人说着,又冲着沈思朗吼着:“地上又莫得钱,眼睛要朝前看!晓得撒?”
沈思朗没有答话,他知道此刻回嘴的话,这事儿就一时半会完不了。既然老板出面免单了,这客人也接受了,这事儿就算是友好解决了。
那人见老板态度实在,也就没有刻意为难,他挺着酒足肉满的大肚子,悠悠然走了。
客人走后,刘强没有责备沈思朗。
他在老板这里干了有一年了,干活踏实卖力,动作麻利顺溜,刘强很喜欢他。所以他才会把刚才沈思朗的过错,用免单来弥补。
赔了一单生意算不上大事儿,他怕的是伤了人的尊严。
他也是苦命人出身,他明白他们这种人活得有多卑微。
“小沈,莫得事,注意着点儿就是!精神点儿!”刘强或许是觉得太晚了,沈思朗是因为瞌睡来了才会没留心撞到客人。
沈思朗也不多做解释,他应了声:“好,谢刘哥。”
夜宵摊很晚都还有客人,沈思朗忙到凌晨才收工。
他帮刘强将所有桌子椅子收拾好之后,刘强用三轮车将他拉到了同善桥街的路口,然后他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那个昏暗的巷子,将自行车停在了长阶最底层的那个简易棚子里面。
锁好了自行车后,他从棚里面走了出来,抬头望了望。
月亮已经隐进了厚重的云层中,整个夜穹漆黑不见星辰,两侧的住户家里也没有灯光亮起,只有长阶尽头的那个屋子里面,隐隐约约还有光亮。
灯还亮着,说明乔以安还没睡。
他快步上了石阶,背影在路灯下晃了几下,便钻进了屋子里。
听到门开的声音,乔以安握笔的手从飞速地演算中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满脸疲累的沈思朗,“怎么又这么晚?”
“周五嘛,人有点多!”沈思朗一下拉下书包往旁边一扔,走到乔以安身后,目光落在他的书页上,意识到什么,遂说:“准备期末考啊?”
“嗯!”乔以安简短回应着,继续沉浸在演算中。
沈思朗将手搭在他的头发上,忍不住揉了揉,笑得一脸温煦,“以安啊……太晚了,别做了!”
“马上就做完了!”乔以安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片刻放松,“你身上什么味道?”
沈思朗耸了耸肩,“烧烤的味道呗!”
“哦,赶紧洗洗去吧!今天味儿有点大!”
“嗯。马上就去!”沈思朗左右闻了闻,又看了看衣服上那团污渍,无奈摇了摇头。他转身之际,又揉了揉乔以安的头发,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不知为何,今晚尤其热,空气里仿佛细枝末节都是燃烧着火焰,也许是要下雨了。
沈思朗和乔以安挤在一起,根本睡不着,但彼此都以为彼此睡了,都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害怕会惊醒对方。
沈思朗尤其小心,翻身都用手肘撑着,就怕吵到乔以安。可这细微的响动,还是让他察觉到了。
黑暗中,乔以安突然出了声:“那个女生……”
“她找你麻烦了?”沈思朗翻过去的身立即翻了回来,紧张地问着,“她干什么了?”
他想起了白天黄思涵打听乔以安的事情,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乔以安却是不以为意地说:“没干什么。”
沈思朗悬着的心霎时落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女生可不是省油的灯!谁要和她扯上联系,麻烦的事儿一堆……总之,以后见着了,绕着走!别搭理她!”
“嗯,好!”
沈思朗没有跟乔以安讲太多黄思涵的事情,他只跟他交代黄思涵是个危险的因素,这危险并不来自她本人,而是来自对她虎视眈眈的其他人。
乔以安不是二中的人,沈思朗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们学校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知道那些坏学生之间的肮脏和龌龊。
乔以安一定要干干净净的,不染纤尘那种干净。
所有的脏,都让他来承担就好。
周一,沈思朗果不其然被陈泽明盯上了。
周五黄思涵和他在食堂的事情被有心人士传进了陈泽明的耳朵里。他的嫉妒让他发疯,所以体育课上,他看似无意地接连把篮球扔在了沈思朗身上。
沈思朗虽然个子高,但他不喜欢那些双方对抗的运动,所以体育课他一般也就吊吊单杠,练练二头肌,因为他觉得这对他搬砖有用。
当猝不及防被篮球砸了个脑袋一震时,他没有理会。
他记着乔以安的话,忍了下去。
徐声声见状,赶紧拉着他离开了操场。
“又怎么了?”徐声声坐在树荫下,看着那边的陈泽明问着,“他刚才看着可不像是意外脱手啊!他这是故意砸你的啊!”
沈思朗揉着后脑勺,“别理他了,反正快放假了!暑假回来,但愿他会忘了这茬!”
“对了,要放假了!这得是咱们高中生涯最后一个暑假了,听说高三的暑假是要补课的,咱们抓紧时间好好玩儿一下吧!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就好好玩儿吧!我可没时间!”
“又要打工啊?”
沈思朗没有回答,他现在脑子里面想着那块手表。
想着乔以安的成人礼,想着乔以安。
徐声声看着那边的陈泽明,困惑道:“黄思涵有什么好的,陈泽明怎么就不能换一个人!人家不喜欢他,他非得要……”徐声声叹了叹气,“搞不懂,这些情窦初开的人,像个疯子!”
情窦初开?
沈思朗在心里斟酌着这个词,脑子里面想到的还是乔以安。
他想象着乔以安变成大人的样子,可无论他多大,他都比他大,他永远都是哥哥。
他很珍惜这个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把他们紧紧捆在了一起。
“诶,阿朗,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徐声声碰了碰沈思朗的肩膀,一脸好奇地凑在他眼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思朗喉间滚动,耳朵有些红。
徐声声看着他这样,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真有啊!我当你清心寡欲,每天只晓得打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得多少女生伤心欲绝啊,沈大校草,赶紧老实交代,是谁?哪个班的?”
沈思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叶缝透过的日光印在他淌着汗的脸上,他唇角忽然扬起,笑着说:“外校的!”
“我靠!咱们学校这么多眼巴巴望着你的女生,你他妈喜欢一个外校的!是我们学校不配吗?”
“是我不配!”
沈思朗没心思再和徐声声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闲扯,他站了起来,身躯挡住了阳光,将徐声声罩进了一大片阴影里。
徐声声抬头看着这个高个子,发出一声惊呼:“真他妈高!”感叹完了,又说:“哪个学校的?”
沈思朗没搭理他,身体一跃,攀上了单杠做了几个引起向上。
校服的下摆随着身体一上一下的,隐隐露出了几块腹肌。
对沈思朗来说,关于“喜欢的人”这个问题,他只有一个答案,且一辈子都有且只有这唯一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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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悸动青春(4)
晚自习放学后,黄思涵等在一中的校门口,在人群中搜寻着她的“猎物”。
她等了很久,猎物才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校门里走出来。
“人都走完了,你是留下来关门的吗?”她走向猎物,微微收起了高傲。
乔以安身后响起了他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有些懊恼地转过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没好气地说:“都走完了,你又是等在这里干嘛呢?不会是在等我吧?”
“如此显而易见,你还明知故问!你们一中的人不是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吗?看不出来我在守株待兔?”
“那挺不好意思的,我可不是可可爱爱的小白兔!”乔以安站离黄思涵远远的。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同学了,所以他们说话根本无须有所顾忌。乔以安也不必保持什么姿态,沈思朗说了,这个女生是个危险,他必须甩开才行。
可他不知道,正是他这种劲劲儿的姿态,让黄思涵兴趣浓厚。
她觉得自己看人真准,乔以安那表面的淡然只不过是个假面。他擅长不动声色地使坏,他眼里的机警像猫一样,那样有恃无恐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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