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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又把主角攻了(长白不白)


说实话,燃灰已经很惊讶了,毕竟男主这次发疯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来得及说,可以算得上是光速服软。
联想到第一个世界的大少爷,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静默片刻,苏燃灰柔顺地将下巴搁在男主肩头,说话时胸腔震动共鸣:“……无碍。”
终究是顺着魔尊递出的台阶下了。
挫败感从心头升起,魔尊懊恼地皱着眉,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半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这场闹剧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落了幕。
妖王当天被送回了妖界,他的妖族属下们蠢蠢欲动,对魔尊忿忿不满。
但双方悬殊的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蛇女一直盯着,魔界的侍卫们也蠢蠢欲动,最后也没敢动手做些什么,悻悻离开。
妖魔两界弱肉强食,弱者只能挨打,就是如此残酷。
托这次事件的福,燃灰有了一个新的郁郁寡欢理由。
之前虽然被掳到魔界,但所有魔都对苏燃灰恭敬万分,从没让他受过委屈。
被妖王如此冒犯,才让苏燃灰直白认识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玩物。
原主虽然内心阴暗变态,但他很在意脸面和自尊,始终苦苦维持着自己光风霁月的人设,当然难以接受事实。
于是很快,朝邺就发现,苏燃灰又开始尝试逃跑。
连着跑了几次都不出意料地失败,他便越发消沉,原本还对魔尊有几分好脸色,现在却是半点都不肯给了。
但越是这样,魔尊越是不敢轻举妄动,难得踟蹰。
朝邺不明白:明明是苏燃灰先拿他当作楚逢的替身,他把人掳来魔界,为的也是对苏燃灰为所欲为。
如今却反倒一退再退,养仙人如同养了个祖宗一般。
他始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变着法子示好,却通通被无视个彻底。
——苏燃灰这次是铁了心,要么走,要么死。
仙人郁郁,魔尊自然也烦闷暴躁,整日里像个一触即炸的火药桶,魔宫上下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这么僵持了一段时日,魔界的四方领主之一来谒见魔尊。
骸骨围绕,岩浆滚涌的宝座下,头顶恶魔犄角的美人盈盈拜伏,美目流转,极为曼妙有致的身姿堪称完美,让其他魔纷纷看直了眼:“见过尊上。”
朝邺却心烦意乱地沉着眼,对魅魔美貌视若无睹:“起来吧。”
尊上不解风情,大魅魔已经习惯了,干脆起身,摇曳着蛇尾,语气关切:“属下猜测尊上近日心情不佳,斗胆来问,万盼为尊上分忧一二。”
魅魔和蛇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蛇女近日心惊胆战精神紧绷,她自然能从传音中听出不对。
魔尊表情不耐,本想让她少管闲事,但联想到魅魔养了无数死心塌地情人的本事,身形微微一顿。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言简意赅把最近的烦心事说过一遍。
“……总是想跑,跑不掉便折腾得厉害,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入眠。”
虽说仙人不吃不睡也没什么,但朝邺却无法克制自己的不安。
大魅魔听完,若有所思地弯唇一笑:“原来是尊上豢养的小宠物不听话。”
她还当是什么大事,在魔宫闹出如此翻天地覆的动静,不过如此。
魔尊皱眉,周身气压顿时一冷,沉着嗓子警告:“他不是宠物。”
苏燃灰到底是什么身份,朝邺至今还没想清楚。但经过上次妖王一事,足以证明他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绝对不是爱宠那么简单。
得了警告,魅魔悚然一凛,立刻俯身恭敬道:“属下明白!”
只是心里犯嘀咕,魔尊这是何意?养在深宫内的不是宠物又是什么,还能是未来的魔后不成。
想不明白,她也未曾多想,于是又抬起脸来,语气小心:“如此说来,尊上是想让那位老实待在魔界,对您死心塌地?”
朝邺心中烦乱:“差不多。”
又补充一句:“不可伤着他,也不可强迫,惹他不快的事都不准做。”
这要求简直天方夜谭,魅魔心中却有了计较,斟酌片刻后道:“禀告尊上,属下有一法,或可为尊上分忧。”
闻言,朝邺微微抬眼看向她。
得了鼓励,魅魔手腕一翻,手心里赫然出现一对血红色的丹药。
清幽桃花香勾魂夺魄,丹药表皮上的血色似乎还在缓缓流动,说不出的旖丽奇诡,瞬间吸引了魔尊的目光。
她长尾摇弋着上前,把丹药恭敬托举至头顶,好让朝邺看得更明白些:“此乃魅魔一族独有的桃花蛊,亦被称作情蛊。”
朝邺眯着眼,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复述:“……情蛊?”
“不错。”魅魔赞同道:“此蛊可以影响人的神志,若是服下子蛊,便会深深爱上拥有母蛊之人,从此百依百顺。”
迎着魔尊微变的神色,她勾着红唇,语气笃定:“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又是一日晨起,燃灰刚一清醒,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异样。
意识被禁锢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之内,他好像成了系统的视角。
身体不受控制,燃灰看着自己坐起身,穿衣束发。
铜镜中映出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说话时的语调停顿,都和燃灰毫无区别。
这具壳子里,仿佛住进一个陌生却完全相同的灵魂。
短暂的震惊后,燃灰心道这还了得,立刻开始尝试冲破禁锢。
他的神识强大,远远超出了幕后之人的意料,很快就发现了从内部打破小盒子的方法。
心里有底,燃灰反倒不急着挣脱了,而是打算看看“苏燃灰”想干什么。
梳洗完毕后,“苏燃灰”就一如既往地坐到床边,神色安静地等待。
不出片刻,殿门传来轻微响动,有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在看见男主的那一秒,燃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一声又一声,砰砰作响,在胸腔里涌起无穷无尽的回音。
“苏燃灰”的面孔扭曲一瞬,随后站起身,朝着魔尊露出个情意绵绵的微笑。
他行礼,乌黑长发如瀑,声音中带着难以忽略的动人柔情:“见过尊上。”
朝邺却并未靠近。
他站在门边,俊美眉目被深深阴影分割,就这么静静看着“苏燃灰”。
被“苏燃灰”连声催促了好几遍,才终于慢慢走近床边。
没了阴影遮挡,朝邺神色淡漠,轮廓深深,跳跃的火光下,一双狭长的眼高深莫测。
此时的他,才像是大纲里那个心狠手辣,难以看透的魔尊。
气氛诡异,“苏燃灰”却感知不到恐惧似的,亲昵拉住朝邺的手,语气温柔地埋怨,“尊上当真叫我好等。”
朝邺任他动作,垂眼看着“苏燃灰”,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击灵魂。
在他的注视下,“苏燃灰”的笑慢慢淡了,迟疑又忐忑:“尊上为何这样看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朝邺冷不丁问:“你可心悦我?”
闻言,“苏燃灰”松口气似的,理所当然柔声道:“尊上这是问的什么话?我自是心悦你到了极点。”
朝邺眼神微凝。
良久,声音发哑:“……再说一遍。”
“苏燃灰”自然满足了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仿佛说不尽似的:“我心悦尊上,且永远只爱尊上一人。”
手指微微颤抖,明明是听见了自己最想听的话,朝邺脸上却露出个似悲似喜的复杂神态。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他俯身,在“苏燃灰”脖颈间轻轻嗅闻了一下。
“……”
不出意料,往日勾着自己心魂的那股香气无影无踪。
脖颈间喷洒的呼吸灼热,带着微微颤抖,某个瞬间,燃灰似乎看见男人的肩膀坍塌一瞬。
但再抬起脸时,朝邺的神色却看不出喜怒,语气淡淡:“那便好。”
果然是男主搞的鬼。
心中冷静地这么想着,燃灰感觉到自己朝着男主再次绽放出一个笑,无穷无尽的柔情蜜意都包裹在里头。
整整一日,“苏燃灰”对魔尊依赖至极,开口句句不离尊上,眼神黏黏糊糊,仿佛能拉出丝来。
魔尊却始终不怎么喜悦,反倒有几分心事重重。
燃灰在黑色盒子里旁观着自己大献殷勤,百无聊赖。
不得不说,这种只能旁观无法掌控自我的感觉,当真是别扭极了。
也不知朝邺用了什么,巫术还是蛊虫。
很快到了傍晚,寝殿门窗紧闭,灯光昏暗暧昧。
“苏燃灰”早已脱掉外衫,只穿一件单薄如雪的里衣,露出锁骨和小半片胸膛。
烛光融融下,他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弯唇一笑,说不尽的勾人,神情中隐隐带着期待:“尊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按照燃灰对男主的了解,他恐怕会像饿狗似的扑上来,然后便纵情至天明。
但朝邺只静静看了“苏燃灰”半晌,随后伸手,轻轻摸了把他的长发。
抬手一挥,火烛应声而灭,寝殿骤然落入黑暗。
视线尚未适应,耳边传来魔尊的话:“你尚未养好身体,今日早些休息。”
燃灰:?
他和“苏燃灰”都很茫然,不明白朝邺怎么会突然转性。
尽管有些不情愿,“苏燃灰”还是温驯听从了朝邺的话,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燃灰的意识也慢慢有了睡意,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不会要这么看着“苏燃灰”跟男主和和美美过上几百年吧?
那场面实在是恐怖,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忍不了,得赶紧想办法脱离世界,这具壳子留给男主玩算了。
不用装作失眠,燃灰睡得很舒服,一觉到了天明。
意识回笼,他翻个身,突然发觉不对,顿时睁开眼。
神识不知何时被放出了小黑盒,自己竟然又重新掌控了躯体。
燃灰坐在床上惊疑不定,心神急转,到底是出了意外,还是说……
房中早已没了男主的身影,他穿衣下床,推门问守在门外的侍女:“你们尊上呢?”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仙人头一次关心魔尊的去向,侍女按耐着心中的激动,恭敬道:“回大人,尊上一大早便走了,奴婢也不知他的去向。”
顿了顿,迟疑道:“似乎……是去拜见一位故人。”
魔界没有四季,人间却正值秋天。
魔尊漆黑的锦云靴踏入僻静小院,顿时皱起眉,不客气道:“如此脏乱,难以下脚。宿云,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小院中遍地落叶,一名中年男子挺着小肚腩,手里拿着足有一人高的竹扫帚,慢吞吞地边扫边答:“人间用不得术法,自然速度慢些,客人见谅。”
朝邺自顾自坐到树下的石凳上,懒懒道:“强词夺理。”
笑眯眯的宿云终于扫完最后一点落叶,放下大扫帚,看向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魔尊,恭敬抱拳:“尊上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朝邺点头,随意打量着这个破旧院落。
一位温婉的布衣女子为他们送来茶壶,和宿云相视一笑,就懂了彼此的意思,默契十足。
魔尊突然觉得这场景刺眼无比,重重咳嗽一声,宿云夫人带着些羞涩进了屋。
望着已经带上中年沧桑的好友,朝邺微眯起眼,喜怒难辨,冷不丁问:“可有后悔?”
宿云很无奈似的:“这问题,尊上每年都要过问我一回。”
朝邺:“看你一年比一年落魄,自然要问。”
遥想当年,宿云曾经也是个风光无两的大魔,权利财富美人唾手可得,却甘愿为了一名平平无奇的凡人留在人间,从此隐藏自己的魔族身份,专心陪她蜉蝣朝暮。
朝邺问起缘由,便笑着自夸说自己是为情退隐,实乃天下第一痴情种。
看似在说玩笑话,实则有七分真。
魔尊对此万般难以理解,只觉得爱这个字当真恐怖,竟然能把一个大魔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宿云嘿嘿一笑,为他倒茶:“好汉不提当年勇。倒是尊上今日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朝邺摩挲着茶杯,很困扰似的拧着眉。
半晌,难以启齿地开了口:“你当年,是如何让你夫人对你死心塌地的?”
宿云一愣,紧接着,很不可置信道:“尊上,你难道……”铁树开花了不成!
朝邺立刻沉声否认:“别多想,我跟你不一样。你别想有的没的,只管回答便是。”
宿云跟他夫人伉俪情深,朝邺可没对苏燃灰有多在乎。
听见这话,宿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道:“每个人脾气性情都各不相同,我夫人的经验可不能直接照搬。尊上不如和我好好说说,那人是如何,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于是三杯茶下肚,苏燃灰的事就被宿云套了个全乎。
宿云听得咂舌,打死他也没想过,从没对任何男女感兴趣过的朝邺会直接强抢民男——哦不对,是强抢仙男,又把人关在魔界,好一通强取豪夺。
听到最后,更是直接震惊:“你还用了情蛊?不是,这玩意都用了,还来找我做甚?”
一口将茶闷了,朝邺语气烦躁:“……太假。”
宿云纳闷,这时候颇有几分学术钻研精神:“不该啊,魅魔的情蛊我知道,的确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怎么可能假?”
朝邺视线沉了沉,并不想和他讨论假不假的问题:“别再问这些没用的——你只管回答我,如何不用情蛊,也能让他死心塌地。”
用过情蛊,魔尊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自己这阵子心焦气躁,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苏燃灰发自真心的喜欢。
但魔界人全是被欲望支配的产物,说起床笫之欢头头是道,真谈起感情,半点用场都派不上。
朝邺想过一圈,竟然只能来找宿云。
宿云回过神,用啧啧称奇的眼光看着朝邺,直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慢悠悠道:“尊上这个愿景想要实现……当真比登天还难。”
魔尊顿时黑了脸,语气硬邦邦的:“不然我怎么会来问你?”
宿云也不恼,笑道:“也是,毕竟这天下能难倒我们尊上的,恐怕也只有情之一字了。”
他沉吟片刻:“但在我出谋划策前,有几个问题须得请尊上解答一番。”
朝邺:“你问。”
宿云面带笑容,直接问出个找死般的问题:“他明显不情愿,尊上何不直接放他走?”
意识到他是认真发问,朝邺浑身气场骤然冷沉。
秋风卷起脚边落叶,苍凉肃杀。
“放他走?”
良久,魔尊冷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石头一样硬的字:“除非我死了。”
果然如此,宿云心中唏嘘,话锋一转:“——那若是他和你待在一处,便会因你受伤呢?”
朝邺身形顿时凝固在原地,冷酷的表情寸寸皲裂。
好半晌,才道:“我不会让他受伤。”
宿云直勾勾盯着他,脸上笑意淡下来:“当真?你是魔尊,身边无数双眼盯着,可敢发誓能绝对护住他,不受半点伤害?”
自然不可能——毕竟妖王的事还历历在目。
“若是不能,尊上不妨认真想想,这个问题不必急着回答。”
朝邺沉默下来,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心中天人交战得厉害。
宿云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沏茶,等待魔尊权衡出个结果。
苏燃灰受了伤,光是设想一下,朝邺就心悸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中恶念滔天,要把那个伤他的人碎尸万段。
但如果受伤是因为自己……
几个模糊的画面碎片闪入脑海,场景陌生,却又带着微妙的熟悉。
铺天盖地的血红,和昏暗室内颓靡的灯光。
手边茶杯顿时打翻在地,一声清脆的裂响。
朝邺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脑袋,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泛起血色,竟然隐隐有经脉逆行,走火入魔的征兆。
宿云悚然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把茶壶往桌上一掼,冲到朝邺背后,手掌紧紧贴到他后背上。
破败小院内好一阵兵荒马乱,等好不容易压制住朝邺体内暴.乱的魔气,两个人俱是筋疲力尽。
朝邺勉强抬起手,抹了把唇边溢出的鲜血,指尖刺目的红色看得他一阵恍惚。
宿云瘫坐在落叶堆上大口喘气,虽然魔尊并未回答,但他已经有了数。
魔尊占有欲当真是非同一般的强,并非朝夕可改。若是硬要逼问,恐怕便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宿云叹息一声:“我看尊上表现,可不像是对那人无情无爱的模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朝邺如今的样子,明显就是爱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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