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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又把主角攻了(长白不白)


听见这话,魔尊猛然回神,紧接着仿佛受到巨大冒犯,虽然面色苍白虚弱,仍羞恼得几乎跳起来:“我爱苏燃灰?!”
开什么玩笑——苏燃灰都敢把自己当成楚逢的替身了,他当然不可能爱苏燃灰!
宿云语重心长:“你看,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尊上嘴上不承认,就真的不爱么?要是你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又如何能帮你。”
朝邺沉着脸,无言以对。
见他仍然是很抗拒的模样,宿云头疼,只觉得魔尊当真嘴硬,想要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恐怕任重而道远。
他语气略微缓和:“退一步讲,就算尊上不爱,若要让人对你死心塌地,总得对他好吧。看尊上做出的事,可有半分示好的意思?”
魔尊梗着脖子:“我怎么没示好过?他如今在魔宫中待遇比我都好,却半点都不稀罕,我能有什么办法。”
宿云简直服了朝邺,勉强耐着性子:“既然如此,那我问尊上,你当真知道他喜欢什么,可能立刻想出三个?”
朝邺一僵,头脑登时一片空白。
苏燃灰喜欢什么?
他喜欢楚逢——这个喜好以后必然要掐灭,喜欢自己做的饭,第三个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朝邺有些茫然地意识到,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了解苏燃灰。
宿云眼看有戏,再接再厉道:“示好示好,你若是马屁拍到马腿上,那有何用?讨好人不在东西昂贵与否,而在是否用心。”
“我和夫人伉俪情深多年,一直粗茶淡饭,却从未红过脸,便是因为我始终一颗真心待她。”
“真心换真心的道理,尊上恐怕不难懂吧?”
朝邺总算是把话听了进去,皱着眉若有所思,全然忘了自己刚放过的狠话。
好半晌,他偏过脸,别别扭扭地问:“……那要如何做?”
宿云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他带着点报复的意思,慢悠悠道:“人各有命,这便需要尊上自行领会了。”
朝邺:“……”
他沉着脸起身,不愿与宿云再多说,打算回到魔界自行消化。
这时,巷子外突然传来嘹亮的叫卖声:“卖糖葫芦喽——”
朝邺皱眉,不知何人如此喧哗。
宿云本打算送魔尊离开,听见叫卖声,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叫了一声:“老爷子留步!”
朝邺本想走,却不知为何脚下生根,看着中年男人和老头笑眯眯完成了四个铜板的交易。
新出炉的两串糖葫芦又圆又亮,亮晶晶的糖丝连在上头,朝邺幽幽盯着它,嫌弃道:“好廉价的吃食。”
宿云笑吟吟的:“没办法,夫人就好这口。”
“不过魔尊吃惯了山珍海味,必然是看不上的。”
朝邺脸色几度变换,才嗤了一声:“的确看不上。”

天色黑沉, 鸦群振翅时,殿门外终于传来侍女恭敬的声音:“叩见尊上。”
听见外头模糊的谈话声,门内,燃灰眼睫微动, 心情颇有些微妙。
因为这莫名种下又解开的情蛊, 他难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男主。
思来想去,只能暂且当作无事发生, 看男主反应再做打算。
简单说了两句, 朝邺就无声推门而入, 风尘仆仆。在看见坐在床边的苏燃灰时,他略一挑眉:“师兄果然尚未睡下。”
语气神态都自然到了极点, 仿佛情蛊之事从未发生。
燃灰有些迷茫,心道这是什么意思——等等,难道说自己不该有种下情蛊后的记忆?
他故作冷淡地偏过脸,果然, 朝邺完全不在意苏燃灰恶劣的态度, 走上前来,带着几分别扭和邀功, 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师兄可见过这个?”
鼻尖传来股熟悉的清甜香气, 燃灰微微一愣,下意识垂眸, 正正好和红色山楂开的孔对上了眼。
燃灰顿时把情蛊抛在脑后,口水在嘴里克制不住地疯狂分泌。
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的确很是怀念。
朝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见苏燃灰没有因为这种廉价的小吃食感到不悦, 才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宿云的手段, 当真有几分管用。
把糖葫芦接过来, 燃灰没有立刻吃,眼神怀念,难得多问一句:“尊上竟然也有人间的钱币?”
这么长时间来,这还是苏燃灰头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朝邺几乎受宠若惊。
反应过来后,他几乎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丹凤眼勾着,轻哼一声:“师兄未免也太小看本尊。”
其实魔尊当然没有铜板,但他又不在乎钱财,金叶子勉强用用,成功换走了老头的糖葫芦垛。
临到魔宫外了,担心影响自己威仪形象,他才从糖葫芦垛上选出一串看起来最漂亮的,剩下的扔在原地,等饥不择食的其他魔族帮忙清扫干净。
燃灰不知道具体流程,只当男主是规范购买。
轻嗅了一口山楂的香气,他不知想到什么,抬起眼来,似乎很好奇:“这糖葫芦可有苹果的卖?”
朝邺唇边的笑容一僵。
迅速回想一遍,切成苹果块的糖葫芦还真是有,只不过现在应该都进了低等魔族的肚子。
追悔莫及,当时怎么就没选?
舔舔干燥的唇,朝邺当机立断:“巧了,还真是没有。师兄可是想吃苹果的?我现在便让后厨去做。”
燃灰很好地捕捉到他一闪即逝的心虚,了然:“不用了,我只是问问。”
心中感叹一句,男主总算有了长进,没再把苹果献宝,当真是可喜可贺。
他安安静静把糖葫芦吃完,朝邺目不转睛看了全程,从那沾上糖渍的薄唇看到专心致志垂着的睫毛,喉结也跟着一直滚。
眼看糖葫芦只剩下一个棍,他比苏燃灰还意犹未尽,话里话外带着几分酸意:“这人间两个铜板一串的零嘴,当真这么好吃?”
比魔界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能让师兄赏脸。
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燃灰心情不错,和他多说了两句话:“太久没吃,有些馋虫作怪。”
朝邺一挑眉,故意道:“我都还没尝过,师兄好贪心,硬是半点都没给我留下。”
燃灰:你自己买的,当时怎么不吃?就是说别太荒谬。
见他怔愣,朝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痒意,直接凑过来,亲上了苏燃灰的唇。
舌头毫不客气扫过紧闭的牙关,卷掉唇肉上的糖渣,这才退出。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朝邺恋恋不舍地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确是甜。”
燃灰:“……”
得寸进尺是吧,男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糖葫芦维持的时效只有一晚,第二天,燃灰就又开始兢兢业业扮演消沉。
但朝邺明显无法满足。
不知他下凡一趟,都受了些什么刺激,竟然开始试着讨好苏燃灰。
虽然笨拙至极,态度也别扭,但燃灰再三确认,最后发现的确如此。
他心中讶异,不动声色地等待朝邺进一步动作。
意识到师兄对人间的小零嘴很感兴趣,第二日,从人间搜罗来的新奇吃食便堆满了寝宫。
但朝邺很快挫败地发现,除了第一天的糖葫芦,苏燃灰对这些东西都毫无兴趣。
燃灰:小伙子想走捷径怎么行,相同的法子,用上第二次肯定就不好使了。
短暂的灰心后,朝邺重新开始振作。
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凡间。回来后的当晚,燃灰就被难得的香气勾起了食欲。
餐桌前粗粗一扫,他便知道这桌菜肯定是男主亲自动手做的。
不君子远庖厨了?
今天晚上,苏燃灰终于难得动了筷子。
他其实眼馋朝邺的厨艺很久了,嘴里口水横流,一双筷子倒还是夹得不紧不慢,很是优雅。
朝邺也不吃,只是一直为苏燃灰夹菜。但他哪里做过这种事,神态别扭不说,还好几次夹得肉丸子满桌乱滚。
燃灰:“……”
他默默把自己的玉碟往旁边挪了挪,不让男主继续做这浪费粮食的活。
一顿饭吃完,苏燃灰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朝邺明显松了口气,丹凤眼里笑意吟吟,柔声问:“师兄可还喜欢?”
对上那渴盼的目光,燃灰一时之间都有点不忍心打击他,在银盆中净手,轻轻“嗯”了一声。
融融烛光下,白衣仙人垂着眼尾,侧脸被镀上一层温柔的暖色,总算没有平日里那么生疏。
朝邺着迷地看着他的师兄,简直头晕目眩,浅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里头只装着一个人的身影。
想起宿云的耳提面命,他野兽般的浅色瞳孔一颤,垂下眼略作遮掩,很贤惠似的:“师兄若是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肯定都会为师兄满足。”
燃灰手指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抖落了修长手掌上的水珠,银盆里泛起阵阵涟漪,语气却很平静:“我想要的,尊上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这话像是当头一棒,又像是一盆劈头盖脸的冷水。
朝邺脸上的笑意僵硬,呼吸也陡然粗重几分。
但他身形绷紧片刻,却又很奇异地松缓下来。
几息沉默,朝邺抬手仔仔细细帮苏燃灰把一缕长发别到耳后,语气亲昵中甚至带着调笑:“师兄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明白了,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就轻轻松松把这个话题垮了过去。
这么能忍?
毕竟根据燃灰对男主的以往了解,这狗男人别扭和爱吃醋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还以为他会好好发次疯,没想到超出意料了。
朝邺当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但离开人界之前,宿云曾经特地叮嘱过魔尊:“不准动气,不管怎么样,都不准发脾气——除非你想功亏一篑。”
“若是实在沉不住气了,便想象你害他受了伤。”
宿云不愧是过来人,这个法子当真有效。朝邺只在脑中想了一次,便险些再次经脉逆行,好一番自行调息才平复下来。
这样一来,忍耐似乎也变得额外容易。即使苏燃灰说得更残忍,朝邺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能面不改色全盘照收。
第二天,又是魔尊亲手下厨,每一道菜都完美符合燃灰的口味。
虽然他心里馋得口水横流,但秉持着再一不再二的原则,只能残忍地偏过脸去,不去看餐桌上的美食。
朝邺坐在桌边,身上的血腥气早就被伙房里的烟火气淹没了个干净。
他托着下巴看向仙人,神色颇有几分高深莫测:“师兄当真不吃?”
燃灰不理他,于是朝邺故作叹息,随后抬手叫进一众侍女,作势要撤掉桌上的菜:“师兄若是不吃,那便拿去倒掉吧。”
这些菜还一筷子都没动过,如今却要□□脆利落地倒进泔水桶里,简直是骄奢淫逸到极点。
这话让苏燃灰有了反应,他皱起眉偏过脸,很不赞成的模样:“怎可如此浪费?”
眼中一丝得逞的精光划过,魔尊语气低落:“师兄不吃的话,我也没胃口,自然只能浪费了。”
苏燃灰僵持片刻,“就不能分给其他魔族……”
朝邺打断他,语气幽幽:“这些都是本尊亲手所做,如果让其他魔族吃,恐怕便是他们魔生中的最后一餐。”
一旁的侍女被魔尊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吓得瑟瑟发抖,都快哭出声了,显然并不敢享受这顿断头饭。
天人交战片刻,苏燃灰最后还是让步般接过筷子。
这个胁迫手段很是高明,他“不情不愿”地吃完了大半饭菜,并且在心里给男主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002没良心的宿主这么想着,愉快地在心里盘算明天吃什么,并且打算不动声色透露给朝邺,美滋滋的魔界生活近在眼前。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朝邺继续变着花样讨好苏燃灰,吃穿用度,还有人间的话本,什么新奇,他就把什么送到燃灰手边。
起初献殷勤时还拧巴又生疏,但男主的适应环境能力实在是强,没几天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面对冷脸,然后越发熟练。
要不是他偶尔在半夜离开,回来时带着寒水也洗不干净的血腥气,燃灰几乎忘了朝邺心狠手辣的魔尊身份。
人前人后,像是有两幅面孔。
朝邺讨好的手段偶尔生效,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没用,燃灰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人。
即使再怎么自我排遣,时间一长,也难免心浮气躁,产生自我怀疑。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那方破败院落里,老树躯干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宿云为朝邺沏杯茶,不紧不慢:“水滴石穿的道理,尊上应该比我懂。”
“当年你能为了夺得魔尊之位,能在老魔尊手底下隐忍蛰伏数年,才一击毙命。如今才哪到哪,难道这点耐心都没有了?”
朝邺沉着眼,好半晌,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他抬脸望向阴沉飘雪的天空,自嘲般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我看见他,便什么耐性都没了。”
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宝贝都捧到他面前,却又觉得什么也配不上。
如果朝邺是人间的帝王,那他一定会为了苏燃灰做出烽火戏诸侯的昏聩事。
宿云一愣,然后笑起来,感叹:“尊上倒真是难得说了句实话。”
“但越是急着看见成果,便越是需要忍耐的时候。尊上是聪明人,自然懂我是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朝邺道:“我懂。”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肩头和黑发都覆上了一层白,茶壶里的茶水也凉了。宿云拍落身上的雪花,慢悠悠起身,麻利送客:“我夫人已快买菜回来,如今属下家中清贫,她做不起三人份的饭,到时候又要发愁,只能请尊上慢走不送了。”
朝邺才没兴趣一同吃饭,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听出宿云话里话外的炫耀之意,顿时酸得要死,瞪着中年男子阴森森磨牙:“你是故意的吧?”
宿云无辜道:“我听不懂尊上在说什么,尊上莫非是嫉妒属下有人做饭?”
朝邺断然否认:“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有人给你做饭而已,我还能给别人做饭呢,有何好嫉妒的?”
话是这么说,魔尊离开时的高大背影微微垮着,莫名透露出几分萧索来。
宿云唏嘘:惨兮。
虽然心里对宿云嫉妒得如同吃了几百个柠檬,但回到寝宫,看见苏燃灰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黑云,侧脸莹白皎洁如玉,朝邺一颗心突然就安宁许多。
他想要的是仙人入怀,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功夫。
如今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如果说苏燃灰是座冰山,那如今峰顶上的雪已经快要被晒化一截了。
自己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朝邺整理好心情,缓步上前,与苏燃灰并肩而站。
在燃着地龙的室内,衣服上的雪尽数化开,空气中略微潮湿。燃灰的眼风在他身上轻轻扫过,复又收回。
朝邺伸出手,在外头沾染了寒气的手背轻轻碰了碰苏燃灰的:“师兄,人间已经下雪了。”
燃灰目光微动,心中暗暗算了算,现在的确是冬天的季节。
如今朝邺早已会揣测他的任何一点细微表情,见苏燃灰不是无动于衷,缓声问:“师兄可想随我去人间看雪?”
有一秒,燃灰真的有些心动,毕竟天天在黑咕隆咚的魔界待着,早就看腻了。
但他停顿两秒,还是垂下眼:“……不必。”
朝邺倒也没有继续劝,又安静地跟苏燃灰一同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往伙房去。
如今魔宫里头上上下下的宫人,早就习惯了尊上为仙人亲力亲为,从各界找来的大厨都快没了用武之地。
吃过魔尊亲手做的晚饭,很快到了就寝的时间。燃灰正打算睡下,朝邺却打个响指,守夜的魔界侍女从外头端进来个一尺高的木桶,放在躺椅旁边。
燃灰:?这是要干什么。
朝邺拿着从宿云那里学来的增进夫妻感情小技巧,借花献佛:“师兄不如泡个脚,舒缓一下疲乏。”
并没有任何疲乏的燃灰:也不是不行。
见他默许,朝邺很自然地牵起手来,领着苏燃灰坐到躺椅上,又面不改色蹲在地,帮他把靴子一只只脱下来,姿态放得很低。
丢脸当然是丢的,但魔尊在伙房里待了这么些时日,早就习惯了,甚至还在向宿云虚心学习,如何才能更加不要脸。
毕竟如果太在意脸面,恐怕只能获得无妻徒刑。
桶里的水是浅棕色,一股淡淡的药材香随着热气传来。
燃灰的脚尖蜻蜓点水,水温偏高,却很舒服。
他谨慎又缓慢地试探着,终于成功把两只脚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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