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呸了一声,骂道:“妈的,一个两个的,死操皮眼的。”惹得一种男生哈哈笑起来。
白芽最近有了闲钱,偶尔也会去小卖部买些饮料零食和谢程应一起吃,最近天有些热,他课间时候买了瓶汽水往回走。
他是绝对没有偷听这些阴沟老鼠聚众凑撇的爱好的,奈何他的耳朵在听到“谢程应”这三个字眼时比雷达还要灵敏,脚步一顿,目光沉沉地看向那边。
那几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背后说人坏话被当面发现,无论这个人品行如何,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心虚的,黄毛被白芽的眼神看地心里发毛,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说的不对?”
白芽本就寡言,尤其是对除了谢程应以外的人,他二话没说,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掏出袋子里的汽水,握着上下狠狠晃了两下,对准那个黄毛的嘴,把瓶盖拧开。
噗呲一声,汽水里的泛白的泡沫上涌,哗啦啦啦喷了黄毛一脸。
黄毛被这突然的一出给整懵了,连忙想要避开,不想白芽握住汽水的底部,挥着手腕,一下一下瓶口对着他重重地抽在他脸上,里面的汽水也跟着咕嘟咕嘟往外冒,力道之大几乎甩到了一片那些混混的身上,那些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水纹似的呼啦啦往外退,这群人树倒猢狲散,仿佛白芽手里拿着的不是饮料瓶,而是蟑螂药。
黄毛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握紧双拳想要上前又被定住,想起任溢警告他的话,脸上一阵青紫,嘴角抽搐,额角青筋凸起,偏偏还无法做什么,可乐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流,一丝一缕的落水狗模样看着好笑。
“给你洗洗嘴巴,”白芽把空瓶子扔到黄毛脑袋上,淡淡道:“不谢。”
黄毛眼睛死死瞪着白芽,“你得意什么?有本事特么的放学别走,真刀实枪碰碰,谁跟我们老大告状谁孙子!”
这种话白芽听得耳朵起腻子,本不打算理会,却突然想到什么,弯眉一笑:“好啊,那就别走,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自然就是老地方,校外不远处一个胡同巷子,阴恻恻黑漆漆的,地上有一年四季可见的小小的黑水沟,冬天会结成脏兮兮的黑色的冰,夏天又会化成水散发恶臭。
很难想象a市这样的大都市里会存在这样的阴沟子,而这也是那些人最爱约架的地方。
这天要下雨,天空的云一堆一堆地聚拢着,大概等会儿会下地很大。
白芽蹲在矮矮的断墙上,借着昏暗的路灯和手机的一点光涂谢程应送他的唇膏,一边发着消息:【晚上店里的姨叫我有事,晚点回】
谢程应:【有事?不是不在那里干活了吗?】
白芽撒谎顺手拈来:【好像是之前结工资出现的一点账的问题,我去看看就回来】
不会太久的。
白芽望着那些远处徐徐而来的混混们心里想。
谢程应:【嗯,早点回来,今晚做汤】
手机屏幕暗下来,白芽从断的矮墙上站起来,比那些混混高了一截。
昏暗的路灯在他身后映衬着照,唇上的嫣红不咸不淡,长长的睫毛都染上昏黄的灯光的色彩,越发衬的他那张艳丽淡漠的脸貌若好女,迤逦异常。
黄毛被迫仰视着白芽,被这直击人心灵的美貌激地心里打颤,一时都怀疑白芽究竟是男是女,他微微恍惚,想着这样漂亮的精怪似的东西,怪不得老大喜欢,姓谢的也喜欢。
“来了。”白芽声线平平。
黄毛回过神来,翻白眼道:“来了,还不赶紧滚下来。”这回不把这白鬼子揍得满地找牙就不姓黄!
白芽站着没动,看着那几个后面跟来的五六个人,心想这个孬种还是这样玩不起,道:“你叫人,我也可以叫人吧。”
黄毛一愣,只见远处阴暗的巷子尾巴钻进来三四个人,他们相比于他们这种校园里的啰啰,身上染着更重的社会气,眉眼蛮横,手里都带着家伙。
白芽扬眉,眼角微微扬起,宛若蛇蝎,抵着下巴道:“你带了五个人,我只带了四个,你不会怕了吧?”
黄毛心里打怵,不知道白芽从哪认识这样一堆社会人士,强装镇定道:“谁怕谁,兄弟们一起上!”
两拨人老鼠苍蝇蟑螂似的凑成一团,不时传来闷哼和叫喊声,白芽冷眼旁观,心里宛如沉寂的湖水,没有丝毫波动。
那些社会人士是那些以前堵在他家小区下面勒索他抢钱的臭虫,如今只因为白芽坐上了谢程应的车,就吓得每晚夜不能寐生怕白芽找他们算账。
如今白芽叫他们做一他们绝不敢做二,替白芽打架这种天赐的好机会更是绝不能错过的,本想十几个人都一起来,无奈白芽只要四个。
白芽嘴巴里嚼着糖,把糖块咬成一片一片的碎块,没有含着,直接咽了下去,有些膈嗓子,让他疼的皱眉。
看啊,他现在被谢程应惯得连这点痛都受不了了。
白芽想着想着就笑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帮人狗咬狗,说不清更想让哪边人赢,想了没一会就懒得想了,开始期待晚上谢程应会给他做什么汤。
嗯,快下雨了,那他猜谢程应应该给他做的羊肉汤,喝的时候暖暖的,他回去的时候应该在路上买些饼,回去简单煎一煎,满屋子都是香气......
雨滴在白芽的鼻尖上。
已经开始下雨了。
两拨人打完了,那群社会人胜在经验老道,却没有黄毛那群十八岁的有力气,一时算是两败俱伤,阴沟里的臭水沟泥水粘在这些人身上,臭地让人作呕。
白芽站在死狗一般的黄奕面前,一脚踩在他脸上。
他和在场的这些人都有仇,却懒得理,对于白芽而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嘴谢程应。
白芽微微低头,稍长的发丝垂落耳畔,冰冷的无机质似的蓝眸低垂,他把脚对准黄奕的嘴巴,连续几个重重地抬脚下踢,把黄奕的嘴当成烂泥巴用力地踩,耳边传来闷哼的惨叫,白芽视若无睹,最后把鞋尖踢进黄奕的嘴巴里,抵着他的上颚,一字一顿道:“管好你的嘴。”
黄奕已经被踩地涕泗横流,翻着白眼干呕挣扎,却依然死狗般被白芽居高临下地踩踏,呜呜着流泪,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抽搐着点头。
白芽把鞋抽出来,站在地上,嫌弃地借着雨水把鞋尖洗了洗,那些社会人低着头问白芽还有什么要求,白芽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雨下地很大了。
白芽心情轻松,思考着哪里有卖饼的,突然想到好像巷子尽头就有一家烙饼店,他和谢程应都爱吃。
他心情愉悦地转过身。
然后全身的血先是上涌,滚烫,转瞬跟着雨水一起浇透,变得冰凉。
谢程应正站在离他十步远的距离。
打着伞。
手里提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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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芽浑身的血液开始冷冻结冰, 清晰地可以听到心脏冷冻的声音。
他站在在这个巷口的一隅,隔着湿臭的空气,跳动的灰尘, 穿过层层若雾的阻碍看到那个心尖尖上的人。
他这一刻开始祈祷自己在做梦, 就像以前每一个惊魂的午夜梦回,他梦到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梦到自己杀了人, 展现了所有最不好的一面,他对这些横眉冷对,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谢程应的离开。
可毕竟世上所有的神都不会侧目一个临时抱佛脚的信徒,声音传过来,带起耳膜的震颤。
“芽芽......”
白芽浑身抽搐似的一颤。
旁边几个社会人都侧目而望,颇为疑惑。
谢程应也有些愣怔, 这是他第一次叫白芽白芽却毫无反应。
雨下地很大了, 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打在谢程应的伞上, 再顺着伞沿留下,汇成脚边的水洼。
脚步走过来, 听到鞋底踩踏水洼的声音。
啪嗒, 啪嗒。
白芽的心跳也随着这脚步声变快或变慢,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又发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像个豁然失声的哑巴, 一个拟声词也发不出来, 嘴唇微张, 那双澈能见底的蓝眼睛瞳仁震颤着, 让人想起被雨水拍打的粼粼的湖泊。
白芽就那样无比可怜地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像个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丢盔弃甲狼狈不堪,随着谢程应的逼近,那样绝望的气息越是笼罩着。
谢程应甚至都不忍心走过去了。
“芽......”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想不到这一声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芽猛地抬头,被这个字惊醒了,力度之大都甩开了发梢的水滴,又惊又怕地后退了一步。
整个过程,白芽都没能鼓起勇气抬头和谢程应对视哪怕一眼。
他本在家里做好了一切准备,汤煮好了,菜虽然还是炒地稀里糊涂,但也算是能吃,打算出来买些主食,就撞到了这一幕。
这一群社会人有些眼熟,是小区门口那几个街溜子,为什么在这里和黄奕这帮人打了起来,又为什么看上去很听白芽的话?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白芽,那个把黄奕踩在脚下,面容阴狠而艳的白芽......
他那样居高临下地,宛如涅槃破土的帝王,眸色带着寒人死气,明明是令人不寒而栗,可配上那张足以称得上妖艳的脸。
谢程应喉结滚动了一下。
旁边的黄奕几乎没了意识,趴在地上喘息着,谢程应转过身去查看,看到黄奕那些足以称得上惊心动魄的伤口,而这些,大抵都是刚才那群社会混子做的,到底白芽跟他们有什么交情,足以让那些人为白芽做这种事??
他终于开口了,问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和那些人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竟然都有能力报复这些曾经欺负他的人了??
白芽眼睁睁地地看着谢程应查看了黄奕的伤口,心中的不安一步步扩大,断了绳索般重重下坠。
“......半个月前。”
他钝钝地道。
谢程应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几个月前,白芽还是那个任由这些欺负都反抗不了的小可怜,被人不公平对待也只会忍气吞声,可没想到只半个月,就能把黄奕这帮,连教导主任都治不服的人收拾成这种惨样。
白芽鼓起勇气去观察谢程应的脸色,心里越发凉薄。
谢程应哑声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这话的意思本意是问为什么白芽做这些事的时候没和他商量,毕竟打架不是什么好行为,他们也上了高三,万一被发现对学业有影响真的是得不偿失。
可没想到白芽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此时见谢程应表情冷硬,心里越发恐慌,只以为谢程应在质问他,责备他瞒着他。
是啊,他隐瞒了谢程应。
他会被谢程应抛弃吗?
谢程应见白芽周围的气氛都变了,心里的不安扩大,本能地蹙眉,想要走上前,“芽芽,你——”
尾音未落,只见那个细韧的身影扭过身,飞快地往谢程应相反的方向跑,迎着铺面而来的雨和风,就这样转身逃走了。
谢程应怔楞在原地,这个巷子虽然就在学校旁边,但很少有人来过,巷口的尽头通向又脏又乱的断尾楼和混乱的黑街,他想也没想就收起伞,跑着跟了过去。
可往前跑了几步,想要追上去,白芽却是跑地飞快,转头就早已不见了,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黄奕死狗般挣扎的□□声让他脚步顿住。
“......妈的......这小子真特么狠啊,疼死老子了......”
谢程应微微垂眸,他握紧的拳紧了又松开,终于走过去,声音低沉沙哑:“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白芽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路上的小商店门口都有遮雨帘,随便在一家门口站一会就不必淋雨,但他片刻也不敢停顿,像只森林中被野狼追逐的兔子,撒野般狂奔,直到跑地他心脏骤缩,呼吸急促,胸膛闷痛不已,才茫然地停下来。
几点了?
不知道,按照放学往后推,应该很晚了。
他该回家了。
是啊,他该回家了,谢程应应该不想看他太晚回去的。
白芽缓慢地蹲在滂沱的雨里,肩膀颤抖着,却哭不出来,胸腔里的空气也跟随着被挤出来,白芽难以呼吸,雨水又顺着脸颊的轮廓沿到下颌,汇成断了线的水珠。
他踉跄着蹲在地上,全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两眼放空地看向黑暗雾蒙蒙的街角。
黑街的混子纵然多,下这样大的暴雨也都会了各自的老鼠窝,徒留被沥青和烟头染黑的地面。
他知道谢程应最讨厌背叛,最讨厌隐瞒和遮掩,是啊,他是那样光明伟岸的人,那样富裕的家境,好朋友好兄弟,一眼就可以触目的光明未来。
而他呢,他只是个□□母亲在黑街难产下来的孤儿,是个没爹没妈的白化病,他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谢程应,他在谢程应身边就像裤腿上的泥点子,衣角的牙膏渍,他算什么呀。
白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之中,他缓缓支撑起墙壁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黑暗,深一步浅一步往前继续走去。
他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了......
谢程应本对白芽的事出乎意料,再听黄奕断断续续讲完了事情经过,就只剩下了沉。
原来,白芽并不是对这些人展开报复,竟然是因为这些人说了自己的坏话.....
他本来没有什么正邪观念,已经把白芽化作了自己的人,更是会全方位站在白芽这一边,今天别说是白芽为了他跟黄奕打架,就算是因为黄奕呼吸遮挡了白芽的新鲜空气而把黄奕暴打一顿他也绝不会生气。
只是那群社会的混混,谢程应担心白芽会被那些人坑害了罢了。
他心里愈发焦急,又闪过刚才白芽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自从白芽和他在一起后 ,谢程应就从未看到白芽那样的眼神了。
他冲出巷口,黑街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商户,街道纵横着一道覆盖一道,谢程应很快划分了区块一片片挨个找过去,他毕竟也算上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以往别说来这种地方,看一眼都嫌脏,此时却心思全不在这些上了,挨街挨道地一遍遍翻过去,却找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
谢程应心底越发地心慌,走到黑街街尾又返过去街头再次找了一遍,电话从始至终一直不停地打着,一直找到脚底发木,怎么样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一路这样找,手机终于没电了,雨夜冰冷,谢程应的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细想最坏的结局,拿着没电的手机准备回去换个通讯设备找梁然他们一起找。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找他父亲动人去找了......
谢程应心底很冷静,没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他打车回了家,走进楼道,走廊漆黑。
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谢程应心里一颤。
门口蹲着一个湿漉漉的小小的人影,见他来了,浑身僵硬着,打湿的刘海里,露出一双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的蓝眼睛。
就那样湿漉漉地看着他。
白芽知道自己脏。
于是把自己在雨水里洗干净。
再把干干净净的自己送到这扇门面前。
无所谓,就算谢程应怪他,厌恶他也无所谓的。
只要,能让他留在谢程应身边......
是他太贪心,这样肮脏丑陋邪恶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这样的人,
所以,就算死缠烂打也好,被厌恶抛弃也罢。
他都会执着地,一次次地,再次来到谢程应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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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融化
白芽还在低着头, 他弓着身子,头显得垂地更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和隐隐约约的侧脸。
像尊冷硬的雕像。
走廊的灯忽闪忽闪的, 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算不上结实的肩膀上,这让他的下颌有了更加明显的分界线,于是更像雕像了。
偏偏那双眼睛又软绵绵的, 画龙点睛般给灰白填上一抹蓝。
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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