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谢程应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对峙场面,明明想要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心安,能够相信自己永远站在他这一边,可还是不够。
白芽太过敏感也太过脆弱,对他, 不仅要捧在手里, 还要含在嘴巴里, 仔细安置过后再放到暖烘烘的怀里抱上一整天。
谢程应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 又觉得哑然。
动作永远比言语来地更加有力。
他一手拽着白芽的手腕把他半提起来, 穿过阴恻恻的走廊,之后是利落的开门, 锁门, 啪嗒一声, 灯开了, 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亮意。
白芽反应不过来, 脑袋还是钝钝的, 后知后觉的, 皮肤感受到暖意, 一直浸泡在黑夜里的酸涩个眼睛也跟着迷茫地眨了眨。
他们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谢程应把白芽放置在沙发上,接着是去浴室拿出张大而宽的白色浴巾,笼罩在白芽身上,浴巾霎时就渗出来水渍。
谢程应的掌心裹着浴巾在白芽脑袋上一通乱揉,总算是把那水擦得半干,露出一双雾蓝蓝的眼睛。
白芽身后抵着沙发靠背,整个人像陷在贝壳的珍珠,脸蛋都透着擦去水后莹润的色泽,嫩生生地想让人掐一把,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谢程应。
谢程应挑眉道:“头扬起来。”
这是今天事情发生过后谢程应对白芽说的第一句话。
白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仰起头,接着就是被整个包裹进浴巾里一顿搓揉。
白芽搞不明白了。
没有抛弃,没有责备,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吗?
“我......”
谢程应仍专注地撮着白芽湿漉漉的发丝,没有说话。
“谢程应!”
白芽挥臂推开谢程应搓揉的浴巾,他抓紧谢程应的手臂像猫用爪子勾住主人的衣衫,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程应,满是气势的样子像是要吃掉一头熊。
可一旦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满胸腔的空气又一下子被抽空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程应点点头道:“当然有。”
“......想问什么?”
谢程应反手把手臂绕了个圈,捏着白芽的手腕,垂眸扫视着那一圈红痕,说:“还有哪里受伤了?”
白芽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是一阵轻飘飘的不真实感,冰冷的雨丝灌溉后的身体和热烫温暖的屋子里的热气交错,让他想打寒颤,鼻尖动了动,能闻到莫名的香味。
白芽一点一点地抬头看去,不远的餐桌上摆着一锅凉了的汤。
谢程应低头从茶几的底下拿出来药箱,这个东西以前在他家是绝对没有的,实际上谢程应很少受伤,受伤时更是从来懒得抹药,药箱放在是为谁准备的简直不言而喻。
他随手拿白芽用过的浴巾擦了擦头发,用牙齿咬开绷带,拧开碘伏和药瓶,半蹲在地板上低下头,开始熟练地给人处理伤口。
白芽的目光落在谢程应的发旋,致命的麻痒的感觉从伤口中心呈旋涡式地朝四周炸开,顺着脊髓传递到大脑皮层,让他的脸侧也感受到一种热辣难忍的麻意。
他终于被心里酸胀难忍地感觉折磨地失了控制,再次执着固执地挥开谢程应的手,双拳紧握,关节都要绷出青筋,声音沙哑地像坏掉的音箱,失声道:“别弄了......”
白芽难以理解,“这些根本都不重要,有什么好包扎的......我......”
谢程应双臂垂下,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白芽咬着下唇,声音像是挤出来:“不知道,反正,这些,不重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不该是这样,犯错误的人,隐瞒真相的人都是他,他应该得到的是惩罚,是的,只有惩罚能让他安心,他的伤口不该被得到妥善地处理和包扎,而该溃烂,崩坏,发烂。
谢程应低头看着白芽,知道这孩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仍半蹲在地上,而这次他不再垂着头,而是挺直身板,摁住白芽的后脑勺吻上去。
他很久以前就发现白芽的后脑勺很敏感,接吻的时候手心在上面轻轻蹭一蹭,就能让这个人软了腰,一颤一颤地出水。
这次也没有什么例外,谢程应逐渐从半蹲的姿势到坐在沙发上,把白芽抱在怀里亲,唇瓣紧贴,灵活地舌头搅动出怀里人泛滥的情潮,之后再把甜甜的水一点点吸走,直到空气稀薄,把人吻地喘不过气脸蛋通红。
谢程应抵着白芽的额头,道:“什么也不重要,你最重要。”
白芽本就雾蒙蒙的眼睛雾色更浓了。
谢程应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法官候选人?正义律师?”
“我懒得管那些人,我只在意我的人,我爱的人。”
白芽的鼻尖带着红,哽咽着喃喃:“可我骗了你......”
“骗?什么是骗?”
谢程应挑着眉头,这样让他看上去显得吊儿郎当:“只要你不骗我背着我去找别人偷情,那就不算骗。”
白芽一惊:“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找别人!”
“那不就好了?”
谢程应亲亲密密地在白芽嘴巴上叭了一口,笑道:“傻成什么样了,转身就溜,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芽怔怔地看了谢程应好一会,抱住谢程应的脖颈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对不起......我,我把那些小区楼下的混混们收买了,就是想着,以后如果有必要,就......”
“就去惩罚那些更烂的人?”
白芽抿唇点了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谢程应一眼,小声道:“对不起。”
他这幅棉花糖般软糯糯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在雨夜里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谢程应揉着白芽的头就像安抚一只猫,偏头道:“你做的没错。”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但要拉拢更强大的人给我讨回公道,还要尽我所能用我能调动的一切关系把那些人渣搞得身败名裂把他们碎尸万段。”
“但是芽芽,”
谢程应轻声道:“这一切要建立在不让自己受伤的前提下。”
白芽一怔,拉住谢程应的衣袖的手都绞紧了。
“如果想做什么,可以和我商量,当然,自己来也可以,但要保证安全,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包括我的。”
“包括你的?”
“包括我的。”
谢程应不知不觉地解开白芽紧攥着他衣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道:“就算被我撞见了又怎样?不需要逃,也不需要害怕,尤其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你独立的人格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
白芽沉默了好一会,窝在谢程应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谢程应说得对,或许他的独立人格在学术上亦或者在谢程应的心里很重要,他会把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除了谢程应的。
除了谢程应的。
白芽环住谢程应的腰,困倦地眯着眼睛往里钻,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熟悉的轻抚触感,一阵心脏煨贴滚烫的温暖。
他永远可以在谢程应面前卑微如草芥。
大小的考试是学生时代划分时间的线,逐渐的,从今天是几号,变成了今天是星期几,再变成了明天考什么,后天考什么,最后又回归日期的模样,只不过代名词变成了“距离高考还有十五天天”。
谢程应任由手里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抬眸对上白芽静静看着他的脸。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每次在他看向白芽时,白芽永远先他一步地看着他。
“明天早上拍毕业照。”谢程应说。
白芽一时没反应过来毕业照说什么意思,恍惚间似乎有印象,最近班里那些小女生们确实是经常私下聚在一起,拿着“违禁品”袋子里的口红眉笔互相涂抹。
白芽不明白谢程应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印象中毕业照是在初中毕业时候拍的。
那天是早上拍的还是晚上拍的他有点记不太清了,只想到他那天刚被一群小混混泼湿了衣服,因为是夏天衣服干的快,因此虽然有苦恼但不多。
之后便是随着人群来到操场阶梯上,之后顺其自然地站在人群边缘,像游离的水分子,面无表情,戴着黑色的兜帽,依然是一副怪人的模样,无形跟旁边热闹的同学们隔出一堵透明的墙。
之后随着咔嚓一声相机声,他的初中就这样平淡地落幕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一向闷热的天却在下毛毛雨。
班主任笑着说:“下雨211 ,打雷985,下小雨算啥的,意味着这次算赶上好时候了!”
白芽看到外面下雨,才想起来要戴兜帽,低下头在座位里翻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戴那个黑漆漆的兜帽了。
谢程应小指勾着帽檐,说:“在找这个?”
白芽愣了愣,伸手想把兜帽拿过来,“原来在你这呀,我还以为丢了呢——”
谢程应往后一躲,笑眯眯地说:“今天拍照,戴帽子干什么。”
白芽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有点茫然,不就是因为要拍照,所以才戴帽子吗?毕竟谁希望以后很久很久翻毕业照的时候,看到一个扎眼的白毛怪物在那站着。
但他一向听谢程应的话,见谢程应把帽子放回桌子里了,也没有强求。
白芽又瞥到教室里那群凑堆在一起化妆的小女生们,晏紫正眉飞色舞地讲解着自己的口红粉饼,又摸到自己口袋里的唇膏,到底忍不住心痒,小声问谢程应:“你有镜子吗?”
说起来他就有点犯嘀咕,本来平时总带着自己的小镜子的,但前几天雨夜的时候,因为跑地太快,那面镜子从裤兜里飞出去就被摔坏了。
谢程应哪里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转身问张玉玉要了一个,刻意躲过了张玉玉好奇的眼神,转身拉着白芽走到拐角看着白芽涂唇膏。
白芽:......
他自己对着小镜子涂可以,要他这样当着谢程应的面涂实在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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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程应笑吟吟地拿出小镜子, 递到白芽面前。
白芽看着谢程应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抬头直视谢程应的眼睛,低下头去, 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
他咬着嘴唇, 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在家里他常常会偷偷地拿出这支唇膏涂抹,但这还是头一次当着谢程应的面这样做,让他有些羞涩和不知所措。
白芽下意识地后倾了一下, 有些紧张地说:“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虽说以前谢程应也给他涂过唇膏,但有人帮白芽涂和自己当着谢程应面涂是不一样的,像一种难以名状的羞涩,□□的花朵羞于面向蜜蜂。
但是谢程应并没有放下镜子,而是继续把镜子凑近白芽, 笑着说:“来嘛, 让我看看你涂吧。”
白芽默默地揉捏着衣角, 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划拉着,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向谢程应。
“我、我自己会涂的......”白芽的声音很轻, 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或许缺爱的人就是会对自己的渴望习惯性压抑, 白芽心里一团乱扭成麻,光一想想自己“搔首弄姿”地借着谢程应手里的镜子抹唇, 他简直就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可是偏偏这种时候另一种声音响起了, 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抹口红, 那能叫搔首弄姿吗?
谢程应只是看着他, 轻声道:“可我想看你涂嘛。”
白芽瞬间妥协。
这大概是白芽涂抹地最狼狈的一次, 他呼吸有些急促, 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 试图涂出一个饱满性感的唇形, 余光瞥到谢程应含笑的眼,手一抖,这种精细的动作禁不住这种愣神,到底还是微微一歪。
谢程应笑了,一手捧着谢程应的脸,拇指抹去那片唇渍,眼睁睁看着那片红从嘴唇蔓延到耳廓。
“这就害羞了?”
白芽轻轻偏过头,红着脸小声说:“没有。”
谢程应摸着下巴道:“其实你刚才要是撒个娇,我就不那样要求你了——”
说着,谢程应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对啊,他还没见过白芽撒娇的样子呢,“芽芽,要不然你撒个娇试试吧。”
白芽愣了:“你说什么呢,别闹了,该拍毕业照了......”
正常人应该都识趣识抬举就该撒手了,可遗憾的是谢程应并非正常人,拉着白芽噔噔瞪又拐了个弯儿,这里更加空旷,走廊的冷空气味道和保洁阿姨刚撒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莫名让人心安。
“好了,可以开始了。”
白芽:“......开始什么?”
“撒娇啊,”谢程应理所当然道:“我要看你撒娇。”
白芽纠缠不过他,时间又真的快到了,眼看谢程应大有他不撒个娇就不放手的意识,到底还是拗不过。
“你让我撒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白芽别扭地揪着衣角,声音很轻。
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那双雾蓝的眼睛看向谢程应,伸出双手做出想拥抱的手势,声音软软地说:“抱一下...”
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赶紧又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说:“这样...可以吗?”
谢程应怔怔地看着白芽,心都化了,他把白芽抱了个满怀,忍不住亲了亲白芽的耳朵,笑道:“太可爱了,再来一个。”
看着白芽满是不情愿的样子,又挑眉道:“再来一个,就去拍毕业照,不然就不放你走。”
白芽感受到耳朵传来的温暖触感,不禁红透了脸,谢程应知道他在学校时脸皮薄,何况已经住在一起了,有什么亲昵的事儿都在家里做,鲜少在学校这样放肆了。
可被谢程应吻,对于他而言,永远,永远都是一件幸福到烧起来的事。
白芽鼓起勇气,白芽抬起头,对上谢程应的眼睛,轻声地说:“我,我想要你的吻,可以吗?”
说完,他赶紧闭上眼睛,还轻轻撅起了嘴巴,一副期待的样子。
谢程应那双醉人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白芽,摁住白芽的后脑勺,偏头轻轻吻上白芽的唇瓣 ,轻笑道:“这样?”
白芽感受到谢程应温热的嘴唇覆上自己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他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外面的阳光斜射进来,他们像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主人公,在这矮矮的一方荧幕表演一场盛大的爱恋。
这个吻极轻极柔,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可在毕业照拍摄的这天,附加上莫名的分别与离别之意,对白芽来说就像一道惊雷,电得他浑身酥软。
白芽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就湿润了。
“谢程应......”回过神来,白芽红着脸低唤了一声,声音颤抖,不知所措。
谢程应牵起白芽的手笑道:“好了,该去拍我们的订婚照了。”
六月的艳阳,相较于七八月还算不上热,烤地人心里发毛的是考试,成绩,肩负的责任与心中的梦想。
来到拍照的阶梯上时,二班的人也都来的七七八八。
“梁子哪儿去了?”有人这样问。
“八成还睡着呢吧。”谢程应耸了耸肩。
又等了会,人都来齐了,正好毛毛雨也停了。
白芽瞥了眼前面的摄像师,习惯性向人群的边缘走去,他找了个边缘而相框的位置,他知道这个位置印在相片里一方面在边缘,不会引人注目,一方面又会有前后的同学遮住他的身影,能够尽可能挡住他诡异的发色和脸,极好极好的位置,简直天生为他设计的。
白芽抿着唇,拘谨地抱着双臂,双眼有些失神,自己或许不应该出现在这张照片里,这样只会破坏大家的纪念照,最好的选择就是这天请假不来,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毕竟是和谢程应同框,他不想错过这种难得的机会。白芽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臂,指尖都泛白了。他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想要融入人群又不敢真的靠近。
“白芽,这里!”晏紫站在人群中央里笑着挥手,那是最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这儿呢,快过来,怎么跑那边去了!”
白芽愣了一下,手无意识绞紧,第一反应是晏紫是不是叫错人了。
等确信晏紫着实是在朝他说话,白芽回道:“不用,我在这边就......”
“去那边吧,你太小了。”梁然抱肩笑着说,“我可怕把你挡个严实,谢程应看到照片了得揍死我。”
“去那边吧大功臣,”另一个男生也笑,“咱那张奖状可还摆中间呢,主人公不站c位谁占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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