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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不吃姜糖)


“那你就把秋景月干的那些破事昭告天下啊!”
引鸳气的发抖:“凭什么是他做了错事,被指责的人却是你!”
见引鸳真生气了,秋君药忙丢下笔,抱着他哄:
“好了好了,别生气。”
他在引鸳柔软无瑕疵的脸蛋上亲了两口,哭笑不得道:
“明明是我挨骂,怎么就是你生气了?”
“你是我夫君啊,他们说你,我当然不开心。”
引鸳说:“不行,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么办?”秋君药微微松开手,看着引鸳在殿内走来走去:
“他们只是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你可不能对他们动手啊。”
“我当然不会对那些百姓动手。”引鸳说:“可是赵悯!赵悯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此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说罢,引鸳眼睛一亮,走到秋君药身边,一拍桌子:“要不我去见赵悯,让他把真相说出来,好给陛下洗清污名。”
“.......”秋君药闻言,笑了笑,随即摇头。
他让来福把自己的棋盘拿了出来,随手一抓,洒了几个棋子在棋盘上,随后摆好,
“阿鸳,你总说朕棋下的烂,朕也承认。”
“不过今天这盘棋,可和这棋不同。”
秋君药将白色的棋子分为两列,中心单单放了个黑色棋子:
“我和赵悯,就像这白棋,中间夹着的棋子,是秋景月。”
“赵悯他虽是受害者,但他同时也是秋景月的亲伯外公,所以相比于自己的死活,他也许会更在意这个侄外孙的秋景月的死活......毕竟赵家嫡系,如今也只剩下秋景月一个人,赵悯要是对赵家还有一点感情,就不可能看着秋景月在牢狱中死去。”
引鸳闻言急了:“那不如就以秋景月的性命威胁他,让他说出真相?”
秋君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让他说出真相,就等于让秋景月的名声尽扫,就算秋景月因此出狱,天下人的嘲笑也会让他抬不起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怎么办?”
引鸳好气:“难道就任由赵悯以民议威胁陛下?!”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秋君药一眼,又叹气道:“而且陛下您的身体,也是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问题就出在这里。”秋君药打了个响指,道:
“现在,秋景月知道我需要赵悯,所以他不怕死,只在于我关着他不让他死;赵悯也知道我要他的医术,所以一直放肆,因为猜到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而我嘛.......”
“我知道赵悯在意秋景月,所以就算还剩一口气,也绝对会咬紧牙关不会轻易死,故而要用他对付秋景月。”
“......对付秋景月?”引鸳瞬间竖起了耳朵,好奇道:“陛下想怎么利用赵悯?需要臣妾从中帮忙吗?”
“我........”秋君药正想开口,忽然殿门外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跪下道:
“陛下,皇后娘娘。”
他说:“大殿下,贤王殿下请求面见陛下。”
“哦?”秋君药不得不转了话题,连语气也冷了下来:
“朕不见。”
“........”小太监犹豫了几下,道:“两位殿下说,若陛下不肯见他,他们便一直跪在披香殿外。”
“.......”秋君药冷笑:“真是朕的好儿子们,同气连枝.........那随便他们跪。”
说罢,他便挥手想让小太监下去,却被引鸳拦住了:
“陛下。”
他说:“两位皇子都是担心陛下气坏了身子,所以来看看您,并没别的意思。”
“不管他们有几层意思,那也都不见。”秋君药说:“阿鸳,你去,让他们回去。如果他们不肯回,非要见我,拦也要拦下他们。”
“........”引鸳看着秋君药,欲言又止:“陛下。”
秋君药垂下头,继续批折子,显然不想再多说。
引鸳只得领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等引鸳走之后,一旁站了很久、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的来福才悄然走到秋君药身边,拱手道:
“陛下,派引娘娘去,怕是........”
他顿了顿,又说:“不如让奴婢去拦着两位皇子吧。”
“阿鸳什么性格,我不比你清楚?”
来福一愣:“那陛下为何还让引娘娘去......”
“为何?”
秋君药没回头,将批好的奏疏放到桌上,拿起玉玺,在那奏疏上落了红色的章,似笑非笑道:
“我就是想让他去拦,然后........拦不住。”

第79章 长跪
红墙绿瓦, 残阳如血,精致璀璨的琉璃瓦黯淡下来, 折射的光线照的汉白玉阶长长的, 几乎要看不见尽头,夜的阴影从皇城逐渐往里渗去,几乎要将这全京城最华美的地方披上一层淡淡的霾。
周遭一片寂静, 所有的声息都在漫长而沉默的跪拜中泯灭了,跪在宫门口的他们眼中空无一物, 而心中却急切地想见到那九天之上的君王,大端的天子——秋君药。
他们想要见到他,想从他口中求到一个恩典。
但很可惜的是, 即使他们从清晨跪倒黄昏,滴水未进,滴米未食, 秋君药却仍旧没有松口接见他们, 他们只能在这煎熬的等待中,祈祷着那一丝几不可得的希望。
但是这希望太渺茫太不切实际了,就在他们等到口干舌燥,双膝发麻,神志恍惚, 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远远的,忽然有佳人自宫墙转交处走来。
佳人眉目精致,脖颈白皙颀长,戴着景泰蓝嵌珊瑚璎珞圈, 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恰到好处的端庄仪态, 腰间坠着粉玉双蝶金蓝珠禁步,身后是属于皇后的仪仗,华美的红色宫装顺着他迈动的脚步而上下起伏着,唯有身后的绿玉珠云背和鬓边的水晶步摇稳稳的没有晃动,远远看去,恍若神妃仙子。
等到引鸳终于站到秋景明和秋景和面前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两人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是他们实在是跪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二是引鸳确实是美的有些过于惊心动魄,一身金玉,衬的他整个人如同粉雕玉琢,让他们一时间晃了一下神,有些看愣了,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秋君药自己简朴,整日里用素簪发带或者金冠金钗束发,但他从来不亏待引鸳,引鸳的衣柜里的男装女装还有朱钗饰品加起来比他两倍还多,几乎可以一个月穿戴不重样的,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惊艳许多人。
但秋景和好歹是成家了的人,愣了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忙挺直背,双手上下交叠平举至额前,随即伏身跪下:
“儿臣参加母后。”
这一句话也把还有些迷糊的秋景明点醒了,他发直的眼睛忙恢复了神志,也学着秋景和的动作请安: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引鸳站着没动:“你父皇让本宫告诉你们,他不得空见你们,让你们现在回去。”
说完,引鸳自认为话带到,任务完成,急的回去见秋君药,转身便想走。
孰料,他下一秒就被起身的秋景和叫住了:
“母后。”
秋景和看着引鸳笔直高挑的背影,轻声道:
“儿臣真的有要事见父皇。”
引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隐约能看见他偏头时耳垂处的紫玉芙蓉滴耳坠:
“你父皇说了,不见。”
“母后。”秋景和定了定神,忍着嗓子里的干涩,低声道:
“古语曾言,王有过,臣不谏,乃臣之罪;臣谏之,若王不改,则臣替王改之。*”
“儿臣是父皇之子,也是他的臣,故,父皇有过,儿臣该上谏。”
秋景和的这一番话引起了引鸳的注意。
他在迟疑中转过头,看向秋景和,表情已然从不耐变成了认真:
“你倒是说说,你父皇有何过错?”
“父皇不该将四弟打入牢中,引天下非议。”
秋景和跪的很端正,他今日戴了淡金色的抹额,人更加矜贵飒然。
“你知道,你父皇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
引鸳道。
“母后。”秋景和又行了一礼,“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
“倘若任由民议沸沸,便难平天下人之心,父皇的威望也会受到质疑,若来日有例要颁行,恐怕也会受到阻力,百姓‘无所措手足’。”
言罢,秋景和看着眉头紧锁的引鸳,知道母后听进去了,随即轻轻垂下眉:
“何况.......”
他说:“母后,赵悯对父皇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吧。”
引鸳前一段话都听的有些敷衍,但秋景和一搬出秋君药的安危生死问题,他立刻就来了精神,直言道:
“不是本宫不想你们见。”
他说:“实在是你们见了都没用。你们父皇是多有主意的一个人啊,他又是我的夫君,我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引鸳被秋君药养的骄纵,在外人面前都敢直接说“夫君”两个字,全然没有在乎秋君药曾经并不是他一人之夫君,他作为皇后,也不可如此称呼陛下。
但引鸳才不管那么多,“他说不想见你们,你们就别抗命,回去吧,啊。”
“母后,”一旁的秋景明二弟见好说歹说都改变不了引鸳的想法,急了,道:
“可是母后,父皇犯糊涂,你不能犯糊涂啊。”
秋景明快人快语,全然不顾使眼色都快使眼睛抽筋的秋景和:
“父皇执意要关押秋景月,这没什么,关键是那赵悯,一心惦记着他那个宝贝侄外孙,不顾重伤,在这宫门前跪了好多天了。”
“儿臣看他呀,也估计熬不了多久了,”
秋景明丧眉搭眼,一摊手,看上去像只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大金毛,委屈又上火:
“赵悯,一介草民,就算跪死了没关系,但是父皇,他可是天子,是我们的君父,他身子金贵,他不能死啊。”
他小心翼翼地瞅了引鸳一眼,嗫喏道:
“要是赵悯没了,父皇也不治而亡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
引鸳虽然在心里认同秋景明话糙理不糙,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模作样呵斥道:
“糊涂东西。”
他说:“陛下万年,怎会随意崩逝。”
“.......”秋景明被骂的一缩脑袋,像个夹紧尾巴的小狗,唯唯诺诺。
引鸳甩了甩袖子,糟心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思来想去,还是咬牙道:
“你们跟着本宫来吧。”
本以为说不动引鸳的兄弟两人都打算打道回府了,听到引鸳这句话,惊喜地瞪大眼睛,都不顾跪的酸疼的膝盖,急急忙忙道:
“真的吗,母后?!”
“........真的。”引鸳看也不看他们,转身直接往前走,也不顾两个儿子互相搀扶,像是身残志坚的残疾人:“你们帮我好好劝劝你们父皇。若他后面若是怪罪下来,由本宫一力承担。”
“是。”
引鸳领着两个傻儿子来到披香殿的时候,秋君药正抱着秋景秀,就着他的手在锦鲤池边喂鱼。
秋景秀已经长的有点高了,秋君药有些抱不动他了,抱了一回儿就把他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下来,由着秋景秀一路跑远,扑进进门的秋景和的怀里:
“二哥哥!大皇兄!”
“景秀。”不知道为什么,在几个兄弟里面,秋景秀就是更黏秋景和。也许是因为被对方从水里救出来的缘故,所以秋景秀对秋景和总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依赖:
“二哥哥,你来找景秀玩啦!”
“嗯。”秋景和摸了摸秋景秀的脑袋:
“今天有好好读书练剑吗?”
“有的!”秋景秀踮起脚蹭了蹭秋景和的掌心,兴致勃勃道:
“父皇又让人给我打了一把剑,名叫青霜,可好看了,我去拿来给二哥哥看!”
“好!”
看着秋景秀一溜烟跑远了,秋景和和秋景明才复又跪在秋君药面前,双手上下交叠至额头,缓缓伏身贴地道:
“父皇。”
“不是让你们回去吗。”
秋君药今日用金冠束起马尾,穿的是蓝白色的常服,很是素净,双腿交叠坐在石椅上,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玉扇,语气带笑地看着他们:
“想抗旨啊。”
秋景明和秋景和心中一惊,忙否认:
“儿臣绝无此意。”
“那什么意思,”秋君药晃动着脚尖,雪白的衣摆蹭着流云纹的鞋尖,玉扇在掌心轻轻敲着,看上去有些不像皇帝,反倒是像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侠客:
“说呀,你们费尽心机动摇你母后,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眼见秋君药又三言两语把引鸳摘出去了,秋景和知道,他今日若是不能说服秋君药,挨板子的绝不会是引鸳,而是他和秋景明两兄弟,顿时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儿臣进宫来,是想问父皇,到底如何处置赵悯和......四弟?”
“朕说了,赵悯,就随他跪,”秋君药轻描淡写地把秋景和的话堵了回去:
“不是朕想如何处置他,是他处心积虑要威胁朕、对付朕。”
秋君药盯着秋景和,直到把秋景和盯得差点没稳住心神:
“景和,你说,朕这么对他们,到底是惩罚呢,还是额外施恩,保全他们的性命呢。”
好家伙,秋君药这一句话,直接将赵悯长跪宫墙不起的事情算做了帝王的恩赐,秋景和擦了擦汗,不敢被秋君药再绕进去,于是谨慎道:
“可是父皇,赵悯不能死。”
他说:“若他只是一介平民便罢,死不足惜,可他还是神医,若没了他,父皇您的病........”
“朕的病,难道没有一个赵悯,就不能治了?”
秋君药反问道:“没了赵悯,难道没有张悯,刘悯?”
秋景和闻言急了:“父皇.........”
“好了,不必多说了。”秋君药之意已决,冷下脸:
“你四弟所犯下的罪行,不是一个赵悯,就能轻而易举地在朕这里揭过的。”
秋君药指尖一转,玉扇便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他攥着玉扇,轻而易举地抬起秋景和的脸,轻笑道:
“景和,别忘了,你四弟犯的是什么罪。”
秋君药慢条斯理,但语气却不容置疑:“他是杀了人,放了火,不是走在路上踩了人的鞋子。杀人,放火,这两项罪名领出来一项,按照大端律法,都足够他在牢里关个几十年。”
“要不是他还有点良心,知道在纵火前清退家仆,没有造成额外伤亡,否则,朕早就革出他的黄带子,将他从皇家玉牒上除名了。”
秋景和闻言,心中一惊,此刻焦急才真的从他眼底漫上脸:
“父皇,可是那赵悯并没有被四弟真的杀死,那场大火,烧的也是他自己的府邸.......若父皇不肯派人给他饭食和衣物,按照四弟的烧伤程度,他会死的.......他罪不至此啊父皇!”
言罢,秋景和眼底已经隐隐有了泪光,重重叩首,重复道:
“他罪不至死啊父皇!”
“.........”
听着耳边恳切带着哽咽的请求,引鸳站在秋君药身侧,本以为一向心软的秋君药会因此而生恻隐之心,松口允许秋景月进食,但没想到,接下来秋君药的一句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朕不是暴君,说过的话,绝不可能朝令夕改。”
言罢,秋君药站起身,不顾秋景和急切膝行想要拉住他的动作,一甩袖子,拉着引鸳走了。
而引鸳被拉走时,还回过头,看着一脸绝望的秋景和,轻轻垂下眼睑,又回过头去。
他这个动作,表明自己也爱莫能助。
见唯一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秋景和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般瘫倒在地,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而一旁的秋景明要比他没心没肺多了。
他进宫来求秋君药宽恕秋景月主要是担心赵悯不给秋君药治病,现在连秋君药自己都不在意了,还说要找别的神医,秋景明也就不再劝。
他跪了一天已经跪累了,也跪麻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处的底土,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在了还瘫坐着失魂落魄的秋景和身上,想了想,朝他伸出了手:
“还能站起来不。”
他说:站不起来的话,我扶你。”
秋景和微微侧过脸,听完秋景明的话,才微微回身,随即苦笑地摇了摇头,咬着牙,自己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因为膝盖跪了很久,站直的时候还觉出皮肤处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被他握紧拳头,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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