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感冒是小病,发烧还好,从真广帮他买回来退烧药后,吃了两粒,差不多第二天就好了,但感冒可不是,硬生生的熬了三四天,才好上不少。不过这样好歹让他安宁了不少日子,那几天里还算平静,虽然总被真广用些挪揄的话调笑着,吉野也知道,真广还是担心的,哪怕这不过小小的感冒。几日里,真广收敛了不少——没有再次被人找上麻烦,在生病感冒的时间激烈的打上一架,吉野已经觉得是万幸了。让真广安静下来这些时日,就算是吉野,也觉得很是吃惊。
难得没有和真广混在一起。他好像将太多的时间都留给真广了,每次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便会恍然的这样感想一番。吉野是心虚的,毕竟,他今天是因为和爱花酱有约,对的,和爱花酱的约会,他今天的路程没有告知任何人,更不用说是必须要隐瞒着的真广。
手机就放在兜里,吉野总是会时不时的拿出来,或许是看看时间,又或者只是拿出一会儿。他心不在焉的想着,真广会不会忽然打电话来。
地铁列车再次靠站,直到广播里传来第二遍的通知靠站的提示,吉野才回过神来,着急的下了地铁。只余下一秒,他回头看着关闭了车门,再次缓缓前行的列车,有些心有余悸,他差点就坐过了站,虽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坐另一班列车回来就行。但吉野不想错过和爱花酱的约会。
只是这样想着,吉野就有些喜悦,欣喜的情绪有些都表露在脸上,掩盖不住。嘛,虽说在欣喜的同时,还是有些心慌意乱的。之前,被人亲了的事情——这件事情可并没有过去多久,除了那封被夏看过了的短信之外,吉野并未接到爱花酱其他的短信,这让吉野有些琢磨不透,爱花酱到底是有没有生气。
他顺着自动扶梯,到了地铁的进出站口,进出站口的正门是两扇透明的自动门,此刻正好是被太阳光笔直的照射着的时候,光线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在进出口站的正厅拉扯出好长的明亮光线。只是刚刚走进门前,感应器有所感应,自动门向着两边开启的时候,被热风一吹,便是天差地别的感觉。
外面的温度真的很高,大概已经到了二十八.九度了。刚从有冷气的地方出来,吉野感觉有点不适应,毕竟是临海的城市,哪怕这里是在市中心,听不到海浪的波涛声,但风依然很强烈,再加上极高的气温,还有从海上带来的腥咸气味,让人难受的紧。
没人敢抬头看着天空,那上面悬挂了一颗炙热的火球,让整个天空都明亮而刺目;也没人敢盯着地面太长的时间,那浅灰色的地表如同被磨光了的镜子,将温度丝毫不差的升腾而起,反射着同样晃眼的光亮。
天气再如何恶劣,市中心的街道也还是有不少闲下来的人,因为是难得的休假日。实在有些受不了这刺眼光芒的人,也都会带上一副墨镜,倒是完全不害怕高温,总要痛痛快快的出来玩上那样一阵子才肯善罢甘休。毕竟是市中心,有不少的娱乐设施和休闲场所,这里总是聚集着不少的人群和车辆。
吉野慢慢的走着,几乎不受控制,有点半强迫症的,他再次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外面的亮度太高,他必须用手遮挡一下,才能看清屏幕上的字。时间还早,他至少提早到了二十多分钟左右。他和爱花酱便是约在了市中心的一个精致而显得宁静的小花园。
花园里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都并未大声喧哗,这是设计师的巧妙安排了,小径的两边栽上了不少高大而茂盛的树木、越临近花园中心的大喷泉水池,越是茂密,这阻挡了不少火热的风,被茂密的树林所遮蔽下,零碎的洒下的光斑,十分的惬意,虽然蝉鸣还是不少,但也能听到不少的麻雀、鸟儿之内的鸣叫声。这让吉野几乎舒心的一笑。
花园中心的大喷泉水池边上,也围坐了些许人,大多都是家人带着小孩,小孩子总是喜欢像喷泉之内的美丽的事物。吉野挠了挠脸颊,他在想,如果他和爱花酱结婚了,也会有如此活泼好动的孩子出生吧。随即,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并没有过于接近喷水池,围绕着喷水池的圆环道路的周边,都是有不少木质的长板凳。吉野寻找着,他想在爱花酱到之前,先找个位置坐一会儿。
吉野的视线,在最边上的那张长椅上的人身上停留下来了。她身着浅色的吊带齐膝长裙,双膝上放着一本略显厚实的书本,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发丝总会被风吹起不少,直到落在书本上,她才将调皮的头发往身后顺了顺。这个动作让吉野看清了她的脸,她浅浅的微笑着,似乎是正读到了有趣的地方,她将那有趣的一段念了出来,吉野离得有些远,他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但他能想象,那是很温柔的声线。
“爱花酱。”吉野走到爱花的身前,唤了一声。
“吉野先生。”正专注着的爱花忽然一惊,她抬头,看到正冲着她笑着的吉野,有些恶劣的批判着,“你迟到了哟。”
“那个……”吉野在爱花的旁边坐下,对于爱花有些恶劣的态度,他并不介意,只是说着,“是爱花酱你早到了吧。”
“这可不能成为借口啊,和女性约会,男性不是本来就应该早点到的么。”
爱花笑了笑,她将放在膝上的书阖上。这是一本硬皮书,封面是并不那样张扬的灰红色,封面上的书名,并未用什么花哨的字体,而是端正的白色英文,英文之下,又有一行字体稍小的日文注解——莎士比亚全集,这是这本书的名字。
吉野觉得,笑起来的爱花酱更是可爱,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这样觉得了,所以,他保留了第一次见到爱花的时候,就说出的那声昭显可爱的爱花酱的称呼。即便爱花曾经说过,她并不觉得她有可爱到会被人这样称呼的地步。吉野只是瞄了一眼那本书,“莎士比亚全集……爱花酱,果然很喜欢莎士比亚,我记得,你不是已经完全能够记得莎士比亚的台词了吗?”
“因为莎士比亚很有趣啊。”
“虽然这样说也没有错,不过,他写的,很多都是悲剧呢,比如说……”吉野想要举出一个例子来。
“比如说,哈姆雷特。”爱花接过话头,她直接说出了哈姆雷特,然后轻笑出声。“这大概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个悲剧了。”
“我倒是不希望爱花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悲剧。”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是因为吉野讨厌《哈姆雷特》这部悲剧,只是,细细的揣摩着里面的剧情时,让吉野会不由自主的升腾起古怪的感觉,不寒而栗。
这部悲剧里,最让吉野印象深刻的三个人物——雷尔提、欧菲莉亚、哈姆雷特。他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这部悲剧里的三位人物,就好像隐射了他、爱花酱、真广一般。吉野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最近,他总是会忽然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因为越来越清楚真广对爱花的那种感情了吧,大概过不了多久,真广和爱花酱之间的关系,是否就会有新的进展?真广不像他,真广毕竟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人,真广足够的强大,一旦想通了……这让吉野有些恐慌起来。
“总觉得,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爱花对人的情绪这一方面,感觉格外的敏锐,她明显的察觉,吉野在听她提起哈姆雷特的时候,显得有些低落而心事重重,这在以前倒是没有发生过,吉野并不是会主动的去思索这其中的关系性的人,哪怕是思考了,也不会主动的去的改变这其中的关系。
吉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爱花端坐着,她似乎是准备听他仔细的说说事情的起始,光影斜垂下来,总能染上莫名的气氛。她的头发很漂亮,吉野很想伸手,小心的抚摸一下。但他终究没动,他只是毫不在意的说着,“我大概,没办法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真广隐瞒太长时间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是这样的毫不在意,但爱花还是能听出他的茫然无措。她望着吉野,他左边的头发被发夹仔细的别着,只留下微长的额发,随着风的吹过,漫不经心地扫过眉角,他抿着嘴,似乎是笑着的。爱花伸出手,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很柔和,宛如无声的安慰一般。随后,她放下了手,说道。
“那就告诉真广好了。如果吉野先生这样认为的话。”爱花轻轻的耸耸肩,她的声音里带着缓缓地笑意,“毕竟,你可是泷川吉野啊,真广他说不定并不会反对呢?更何况,吉野先生,总是能够阻止暴走的真广,不是么。”
“我并不能够阻止真广,真广是个自主意识很强的人,没人能够阻止他……只是,真广他对我的底线,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罢了。”
吉野不曾想象,如果他真的最大限度的触及到了真广的底线,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模样。那么,爱花酱会是真广的那条底线吗?爱花的手抚摸过他脸颊时的温度还残留着,他嘴角一斜,想象这样的东西,真的是太危险了。他果然还是应该保持沉默,缄口不言好了。
在心里默声歉疚了一番,吉野准备暂时不想这样的问题,毕竟,很难和爱花酱单独在一起过,这个时候居然提起这样沉重的问题,果然,他最近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