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真广对着吉野毫不客气的厌恶的笑了两声,“真是恶心的话。”
真是的,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让人肉麻恶心的话来,简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这又的确是吉野能够说得出口的话,平淡的如同纪实般的语气,总能够让人轻易的相信他所说话的真实度。
他是个自以为是而且狡猾的家伙,这种人会轻易的说谎。爱花是这样评价过吉野。不过,她说的也不错,毕竟,他也是极其的了解吉野的,他是很会伪装的这种事情,真广也是深有了解的。真广看着吉野,他现在穿着的有些宽松的衣物、很是浅淡的颜色。
他忽然这样觉得,吉野很适合穿着这样颜色的服饰,就好像那深静的森林,被一阵轻柔的微风吹拂而过,丝毫也不激烈的光照射在这之上,泛起柔和的深绿色的光泽,这样的让人舒心,而又——如此的漂亮。
吉野喝了一口温水,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这是为了阻挡真广的视线。这简直变得不妙起来!只是…只是就这样看着,那双恰巧被光模糊成绛红色的双眸,就会鼓动起异样来。偏偏,他还不肯收敛,就这样专注的——他认为他能够将专注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凝视着他。
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动弹,整个人变得僵硬起来。也如同昨晚,被真广他肆意的玩弄着敏感的耳垂的时候,仿佛酥软了全身的骨头,沿着背脊蔓延至全身,让人止不住瘫软而又浑身颤栗得发抖。
可真广不曾说过什么激烈的话语、也不曾有过什么恶劣的动作,只是,被他用这样极为平常的眼睛注视了,就无法的阻止这种感觉的产生。这难道,并非昨晚那一时慌乱而产生的并不长久的情绪么?它居然悄然的潜伏在内里,然后再次浮上表面。这不是变得不正常了吗?
吉野默默的忍受着隐隐发痛的心口,难道,他还在被夏的那些绮靡不堪的话语所影响?吉野想要深吸口气,然后告诉自己,对面的人,是真广,只是真广而已。他想要靠着这样默念的语话,将心里翻腾而驱逐不散的情绪压制下来。但他忘记了,他因为下意识阻挡真广视线的举动,现在,可还是在喝着水的。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深呼吸的时候,被灌入喉咙口的水给呛了个正着。
“咳——咳——”
他拿开水杯,放在离他不远的桌上,难受的呛咳着。嗓子本来的疼痛得厉害,这样咳嗽起来更是难过,那还没被吞咽下去的水,呛道了气管、有些还涌上了鼻腔,让整个口腔都变得钝痛起来。
“没事吧。”这突然的状况让真广也猝及不妨,他放下手中的饮料,也已经用他能够做出的最为轻缓的动作,抚拍着吉野的背脊。
然后,看着总是一副淡然表情的吉野,本来还在发烧,又因为被呛到,而变得更红的脸颊,整个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咳嗽着,挺难受的样子,就连眼角都不可遏止的泛出了泪珠。可怜兮兮的。
“噗嗤…………”真广笑得近乎夸张,“原来你也有这样笨拙的时候啊,吉野。哈哈…”
“什么啊!”吉野苦着一张脸,和真广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还真是明显的对比。果然,他只是受到夏的语言的影响罢了,绝对是,就说么,他怎么会因为这样恶劣的真广升起某种不对劲的情绪来——
等到总算止住了咳嗽,真广居然还是笑个不停。但好歹没有之前夸张了。
忍住了笑,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肚子,真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啊,肚子好饿,吉野,有没有什么吃的。”
“咕噜——”
有些沉闷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回响着。
“噗哈哈哈——”这让原本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笑料里镇静下来的真广,再次发出夸张的笑声来。
“真广!”吉野有些脸红,虽然现在因为发烧的关系,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想要阻止因为笑得肚子发痛而整个人半蜷缩在沙发上的真广,然而,他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刚才那声音,是从他的肚子里发出来的轰鸣声,他可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还没有吃过。原本还没感觉到饿,偏偏被真广这样一提起来。
“呵…咳,所以说,有什么吃的么。”
“真广,你难道是想让我一个病人帮你做饭?”啊,肚子还真的是饿了。
“好像是不大可能。”
这话倒是让吉野吓了一跳,“你刚才不会真的在做这个打算吧!我只是开玩笑……”
“呿,还真是没用。”
吉野苦笑连连,真广还真是丝毫不知道收敛,说起来,他来这里,究竟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奴役别人的啊。
“而且,你好像还没吃过药吧。”真广说道,从之前到现在,他还真没看到吉野吃过退烧药。
“药的话……”吉野倒是没想到,真广还会想到这个问题,只是,家里的退烧药,恰巧已经没有了,还没来的急去药店买。
真广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吉野么?因为吉野的父母经常性的出差,不长时间在家,吉野老早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会做饭,嗯,他自己也吃过,味道也还不错;也会收拾卫生。真广环视着四周,显然是十分干净的。他倒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吉野,也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常备的药品没有了,也没想到补充,喝水也会被呛到……这之类的。
“还以为,你并不会犯这些错误。”
这也算不上错误吧,只是不小心忘记罢了。吉野轻轻咳嗽一声。真广就坐在他的身边,他极其舒适的倚靠在身后的背靠上,还勾起嘴角笑着,他总是这幅模样,带着那样一点玩世不恭的样子,和那个时候的他,相差太远了,对,和那个时候的他——和那个时候,同爱花在一起的时候,被爱花问及,他想要和她成为什么样的一种关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番话,真广烦躁的时候说出的那番话,再次徘徊在吉野的耳际。
呐,我说,为什么会是你!太不合理了吧,你和我之前交往过的女人截然相反,既没有女人味,身材也不好。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你!总是焦躁不安!
会焦躁不安的真广——在爱花出现之前,根本就没人会想到真广会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情绪吧。大概就是因为太过于了解真广,所以才会知道,他的那种焦躁,来自于哪里吧。这样的真广,隐瞒着这样的真广——
吉野抿了下嘴角,他对着真广抱歉的笑了笑,“所以,真广,能拜托你帮忙买外卖和退烧药吗?”
“算了。”真广并没有拒绝吉野,他看着明明发烧得不轻,还勉强笑着的吉野,嘟嚷了一声,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让吉野感冒得这样严重的。他站起了身,“那么,我大概几十分钟就回来了。”
“啊,真是麻烦你了,真广。”吉野笑着,他看着真广走出大厅,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慢慢,收敛了笑意。真广他,并没有发现他是刻意这样说的呢。
真是的。吉野面无表情,他这样抱怨着。呐,真广,越来越无法在你的面前隐瞒我和爱花酱之间的关系了,这该怎么办?
一切只要维持原样就好,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他总能够处变不惊,很快便能够适应一切突发事件。但是,他不知道,一旦这个微妙的关系被揭发出来,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无法想象,他也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那样一副场景,他无法想象。真广会怎么样、爱花酱会怎么样,而他又会怎么样。只要一切都还能隐瞒下去,他们三人就能一直这样,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但是,这样的想法,对真广,竟是如何的不公平!
吉野顺势倒在沙发上,如同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了似的、颤抖着、抽动着。
“……真广,我该怎么办…我和爱花酱可是、”他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终究是没有将那三个字说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盯着玄关和大厅的走廊口,也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他大概在害怕真广会忽然回来。这本来是无需担心的,毕竟大门是关死了的,真广他也没有他家的钥匙。
最终,他发出无意识的叹息,随即如同哀鸣一般——
“真广,你其实,是爱着爱花的啊,那种感情,是爱情啊。”
第十六章
看看月历,才恍然发觉,如今正好到了八月的尾巴,在日本,是最热的时候了。难怪之前那样一场激烈的暴风雨下来,也没能让天气凉快多少,时至接近中午时分,便又重新炎热起来。今天正好是休息日。
这一班列车里的人,算不上太过于拥挤,但人流量还是挺大的。安静的坐在地铁列车里,感冒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的吉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铁里有冷气,调到了舒适的温度,不会让人感觉到外面的热度,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冷。
这列车走一会儿,停一会儿,耳边听着广播里传来甜美的播报站台停靠信息的女声,吉野抬头,看了看手中列车行进时的停靠时刻表,他的目的地是靠近市中心花园的一个站,再过去一个站,他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