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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李书锦)


春生听到这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东西不见了然后他们怀疑是自己拿的!
春生一下就着急了,“我没有!我下午去那个房间是为了把箱子送进去的,有人要把我王嫣夫人的裙子送到房间里我才去的!”
“果然是你!你承认了吧!下午的时候你果然去过我爸妈的房间!”
春生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不会说话了。
也是这时,魏昶晖走上前,拦住还要再说什么的儿子,沉声问春生。
“所以你下午的时候确实为了送裙子而去过我的房间?”
春生用力点头,“我是去了,可是我没有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拿。”
“有谁可以证明?”
春生一愣,“我是一个人去送的。”
“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作证你没有拿,对吗?”
“对,但我没有拿,如果我拿了,你可以叫警察抓我!”
“噗……”
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春生敏感地扭头,却只看到一张张漂亮但是冷漠的面孔,他不知道刚才是谁在笑他,又为什么要笑。
春生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的奶牛睡衣跟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到了可笑的地步,像个误闯进晚会的小丑,看他表演滑稽可笑的节目。
可是春生没有在表演节目,他在努力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只能一遍遍地说不是我我没有,湿漉漉的头发从额角落下一两滴水,像汗一样流过他干净的侧脸,为他此刻苍白的辩驳增添几分心虚。
春生站在满是人的宴会厅里,在一道道冰冷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这里都是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说话,好像他是个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抓到的小偷。
从始至终坐在魏老爷子身边的魏庭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看着春生努力忍住害怕没有哭出来的表情,看他连说带比划,磕磕巴巴的,一遍遍说自己是去送裙子的,没有拿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他不是小偷。
他将春生此刻的无助、害怕、委屈都看在眼里,胸口因此涌出的躁怒和心疼让他眉眼显得越发冰冷,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春生流露出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陌生的情感,但这类情感越是强烈,魏庭之心里就越是觉得恶心。
他不认为这些情感是自己产生的,他认为这些情感的来源是他的第二个人格,是那个证明了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副人格在影响他。
春生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在意他心疼他?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如果不是受了副人格的影响还能是因为什么?
魏庭之冷眼旁观春生的难堪,看他慌乱无措地解释,而他越是坐着不动,心口汹涌叫嚣的那些陌生情绪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了一般,这种感觉越是强烈,魏庭之心里就越是能感觉到一种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这种痛快,是他自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后头一次。
为自己能报复那个该死的副人格。
气走老婆倒计时!(明天不更
后天星期四,也就是5.18开始倒v,入v当天会有两更六千字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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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第29章
“如果你没有办法证明你没有拿,那我们需要进你的房间搜一下。”魏昶晖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林羡看着春生百口莫辩,心里有点不忍心,但他两次扭头看魏庭之这个人始终无动于衷,这让他觉得很惊讶,毕竟以这段时间来魏庭之对春生的态度,他没有道理选择袖手旁观。
可结果就是魏庭之选择了袖手旁观,他对春生的无助和恐惧视若无睹。
就在这场闹剧即将以春生受辱,要被搜房间时,一个女佣抱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跑进了宴会厅,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大,扎着羊角辫,脸蛋粉嘟嘟的,莲藕似的短臂抱着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背上有个小书包,是有条拉链可以打开的。
女佣抱来小女孩后就着急要找王嫣,“王嫣夫人,胸针找到了!”
魏昶晖听见这话怔了一下,直直略过春生朝女佣走去,“在哪里找到的?”
女佣放下小女孩,把小女孩怀里抱着的兔子玩偶背包上的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镶嵌着钻石,宛如童话七色花的彩钻胸针。
“我刚才抱着思琳小姐的时候,被她怀里的玩偶硌到了手,打开了玩偶背包才知道这里面放了夫人在找的彩钻胸针,一定是思琳小姐下午在房间里玩的时候把胸针放到玩偶背包里的。”
魏昶晖抱起小女孩,从女佣手里拿过那枚璀璨的彩钻胸针,转身递给了闻声走来的妻子,让她确认。
王嫣接过胸针确认无误,确实就是她找不见的那一枚。
她笑着从丈夫怀里抱过小女儿,往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儿,你怎么偷玩妈妈的珠宝呀?”
春生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他抬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走到魏昶晖面前,“你要向我道歉!”
说完又转身指着魏子睿,“你也要向我道歉!”
“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东西!东西不是我拿的!”
整个宴会厅响着春生用力到哽咽的叫喊,他喊完眼眶就红了,好像一条崩到极致的弦忽然断开,人也差点崩溃了。
被魏子睿污蔑他忍住了,被魏昶晖质问他也可以忍住,可是刚才,他在宴会厅另一面的人群里看见了魏庭之。
春生以为他不在这结果他在,他一直都在,他没有出来是因为他也不相信自己没有偷东西。
这几乎将春生彻底击垮,他从未感到如此孤独,没有人愿意相信他,魏庭之也不愿意,他说一万遍自己不是小偷也没有人相信,污蔑他的人也不和他道歉,胸针找回来了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冤枉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春生最后用力擦了擦眼睛,实在不愿意当着这些人的面哭,听不到的道歉也算了,他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要回家,现在就走,一秒钟也不想留在这。
整个宴会厅的所有人就眼看着那身奶牛睡衣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魏庭之看着春生异常决绝的背影心脏不由突地一跳,脱口而出,“去看看。”
林羡点头,马上追了出去。
他的速度不慢,但是出了宴会厅的大门却没有在走廊上看见春生,他担心把人跟丢了,快跑几步就看见前面的奶牛身影匆匆跑下楼梯。
林羡喊了一声,“春生!”
春生头也不回,他飞快地跑下楼梯,跑出大门。林羡以为他会往房间跑,但没想到他竟然朝着魏家私宅外的大门跑,速度还不慢。
林羡追了几步发现追不上他,马上掏出手机给安保给打电话,要他们务必拦住春生。
林羡打完电话又继续追春生,一边追一边喊:“春生!别跑了!庭之一定会让他们给你道歉的!”
他要是不提魏庭之还好,他一提春生跑得更快了,奶牛背影飞快地从路灯下,树影下里跑过,期间一次头也没有回过。
一直到他跑到能看到这条路尽头的地方,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忽然出现,严严实实地挡在前面,每个人手里还牵着一头罗威纳犬。
春生很怕这些狗,他不敢跑了,尤其是那些罗威纳犬还在冲着他叫,林羡追上来的时候春生坐在路边,埋头抱着膝盖。
他的头顶有一盏路灯,一尘不染的灯罩下绕着几只飞蛾,路灯投落在地面的光拉长了春生把自己抱成一团的影子,小小的,看着很孤单。
林羡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慢慢走到他身边,温声哄他,“春生,已经很晚了,回房间吧。”
春生把脸从膝盖里抬起来看他,那双眼尾向下的狗狗眼有一点红,“我要回家,我不回房间。”
林羡为了和他的视线持平,也蹲下了身体,“现在太晚了,你想回去也没有车子可以坐,天很黑,这里是山上,你可能会在路上遇到蛇和老鼠。”
“我不怕,我可以走回家。”
林羡对他摇头,“你走不回去的,太远了。”
“我一点点走,可以的。”
“庭之会不高兴的。”
听见他说魏庭之,春生难过地扁嘴,“我不想和魏先生说话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他了,我不怕他不高兴,因为我也很不高兴了,这里一点也不好。”
“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委屈了是吗?你别担心,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没有拿胸针,你是被冤枉的,庭之一定会要他们给你道歉的。”
春生摇头,“不用了,不道歉也可以,因为我不想原谅他们,我也不想原谅魏先生。”
林羡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决绝的话,心里都有点打突,“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了再说好吗?这里丠丠有很多虫子,你不能一晚上都坐在这里。”
春生不动,他又把头埋回膝盖里,好像打算就在这不走了。
林羡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他想把春生带回去,可是春生坐在这摆明了不愿意回去他又不能上手去拉拽他,如此一来就僵持住了。
正在林羡头疼该怎么办时,他接到了魏庭之打来的电话。
“人呢?”
林羡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自己追着春生跑已经快跑到大门了,要不是有几条狗在这春生不敢过去,很难说他会不会就这样直接跑出去。
电话那头的魏庭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发脾气?”
林羡看了眼春生,“不像,更像是在伤心,而且铁了心要回家,不肯回房间。”
“把他带回来。”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我现在过去。”
林羡挂断电话后也没有再催春生回房间,他怕撤走保镖和罗威纳犬春生又要跑,就没有让他们离开。
一直等到一辆黑色轿车从宅子的方向驶来,车子稳稳停在了春生面前,林羡上前打开后座车门,魏庭之一身黑西装坐在里面,脚下的黑皮鞋锃亮,他看着坐在路边头朝下埋在膝盖里的春生,冷声道:“上车。”
春生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也很有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理他。
“春生,上车。”
魏庭之声音更冷,但坐在路灯下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魏庭之很不喜欢他不听话,尤其是这会儿他心里未发泄的躁怒还在燃烧,就算撇开心疼不说他内心也十分排斥这种心神被牵引和影响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这种状态。
“如果颖颖的工资扣光对你来说无所谓那你就继续坐在这里。”
春生终于有反应了,但是他没有选择上车,而是起身往来时跑过的路走,看也没有看坐在车里的人一眼。
被他就这么无视的魏庭之怔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春生竟然敢这样对他,当他是一团空气?
魏庭之压住心头的无名火,后背靠在座椅里缓缓闭上眼,“回去。”
林羡帮他关上了车门。
车子调头往回开,经过那低着头慢慢走的身影时,魏庭之还是没忍住睁开眼,透过车窗看他,用极短的时间确定那张脸,他没有哭。
但始终发紧的心口却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反而因为春生方才对他从未有过的冷淡而生出一点慌乱来,好像紧握在手里的什么东西已经开始一点点从他指缝流走了,像细沙一样,他越是想要握紧,细沙从指缝间流走的速度就越快。
这种无能无力和处在弱势的感觉让魏庭之很不舒服。
他是骄傲的,天成的傲气并不是依附家族而生,处在弱势方对他来说是天然的不能想象也无法想象,他早已习惯了掌控所有能掌控的,说一不二,他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包括面对春生时也一样。
虽然这只礼貌的小麻雀有时候会不那么听话,但他有得是办法让他听话。
他不想深究自己不想他回家是否也是因为受到副人格的影响,事到如今深究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不可能得知副人格的想法,他对副人格一无所知,只是听林羡说过,副人格的性格习惯还有说话时的语气和他哥哥魏泓之一模一样。
但是一模一样就是魏泓之吗?
当然不是,魏庭之是不可能承认这一点的,他的副人格有多像魏泓之都不能改变什么,改变不了魏泓之已经死了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他成了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
魏庭之曾对春生说过,想要他开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副人格被彻底抹灭。
那句话没有一个字是骗人的。

春生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离开过他的房间。
他很喜欢的星星灯也一次都没有打开过,连那把他爱不释手的加特林泡泡机也仿佛被遗忘了一般,被放在抽屉里吃灰。
颖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日三餐地给他送来食物。春生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他没有绝食,每天都有好好地把送进门给他的食物吃完,照旧是一粒米也没有浪费。
那天在宴会厅发生的事情颖颖后来也听说了,她很愧疚地和春生道歉,说那天如果她能和他一起去送箱子的话就能帮他作证了,但春生当时听完情绪低落地摇摇头,“和你没关系的颖颖,要跟我道歉的人不是你。”
颖颖也知道他说的要跟他道歉的人是谁,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魏昶晖父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冤枉了春生来道歉?
春生自己大概也知道,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每天待在房间里发呆,郁郁寡欢。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算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但春生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圈。
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想要回家,回到西角路去。
这个愿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淡忘,反而是变得更加强烈。
再不记仇的春生也永远无法忘记那天他从人群缝隙里和魏庭之对视的那一秒,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魏先生不是晚晚,他真的不是。
春生找不到自己再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和意义,晚晚不在这里,他再也见不到晚晚了,再也不能和他聊天也不能和他一起玩游戏了。
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春生感到十分沮丧,因为他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还是他的家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这个人了,他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
得到再失去,这比他原来就是一无所有更没有办法接受。
春生就很难理解和消化这件事,他潜意识里确实把对他态度完全不同的魏先生和晚晚区分开来,可是他看见的明明是同一个人,鼻子眉毛眼睛,全都是一样的。
但有些东西它就是很明显不一样,眼神、语气、性格,甚至是记忆,就好像魏庭之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可是一个人的身体真的可以住着两个人吗?
春生很努力地想要去理解,但无奈的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魏庭之不相信他,魏庭之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他是小偷。
这件事在春生心里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难跨过的一条坎,他无论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是小偷?甚至魏庭之也这么觉得,难道自己这些人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春生越想越是无法释怀,也是越想越觉得生气。
终于有一天,他的机会来了。
“魏先生出门了?”
春生有些惊讶地问颖颖。
“对,一大早就和林先生出门了,好像是去裕丰。”
裕丰离静海不远,几乎是紧挨着,来回车程要不了四个小时。
春生没有问他去裕丰干什么,只是默默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后抓紧时间吃早餐。
现在魏庭之不在家,这是他回家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
吃完早餐春生马上找出了自己第一天来这的时候穿在身上的背心和短裤换上,这是他在家会穿的衣服,失去了很多弹性但是还能穿,也挺舒服的,他一直没舍得扔,偷偷藏在柜子里。
他要回家了总不能穿着魏庭之给他的衣服走,他不能带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一朵花,一根草也不行,他要来的时候是什么样,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在离开这个他住了一段时间的房间前,春生还是有些不舍地打开星星灯,默默看了一会儿再关上,决定回家了自己买一条挂起来。然后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把加特林泡泡机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这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收到那么好玩的玩具。
本来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玩上一次泡泡机,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他也好好玩过了,是没有遗憾的。
春生收起心头的不舍,郑重地把泡泡机放在床头柜上,想每个进来的人都能看见,泡泡机就在这里,他没有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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