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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雾十)


小皇帝发现今天这事的主要根源,也许还是因为他手上能够指挥的人太少了。北疆军肯定不行,东厂也不行,那他还有什么人呢?五城兵马司?说来也挺可悲的,他已经当了四年多的皇帝,却始终像个傀儡,无法拥有实权。
“如果陛下只是想让奴婢给一个找猫人选的参考意见,”连亭没有刻意为难,很快就给了小皇帝一个台阶,“那奴婢推荐城西打行的青手。”
打行,从字面来理解,就是打人的行业。最初诞生的目的也确实是替人找麻烦。打行的青手在最初直接就是叫打手的。好比开门做生意被人故意找麻烦了,那就可以去打行雇佣打手帮忙打回去。亦或者有人欠债不还,雇佣打手去催缴。
这些打手大多都是孔武有力的社会闲散人士,如果没有打行,那他们很可能就会成为社会隐患,有了打行……其实也挺危险的。
打行的合法性在大启一直处于一个有待商榷的灰色地带。只不过在其他皇帝在位时,官府多少还会限制一下打行,但在死认钱的先帝朝,只要按时缴税那就没有问题。打行从而有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蓬勃发展,它们就像是雨后的春笋,接连冒了出来。也迅速从蓝海期过渡到了行业卷生卷死的阶段,催生出了除打人以外更多的业务,帮忙找猫就在其中。
小皇帝若有所思,一方面挺震惊于民间还有这种职业的,另外一方面又敏锐的察觉到了打行的隐患。如果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能替别人做,那他们会不会替别人受刑呢?
不苦倒是知道打行,但他没想到打行承接的业务已经这么广泛了,一群花臂大哥找猫?“他们闲的?”
连亭点点头,确实生意太卷了,不要说找猫,只要钱给到位,找鸡都行。
外舍里,絮果几人刚刚吃完午膳,挥手告别了准备饭后溜达回衙署的纪老爷子。
詹家的双生子就急匆匆跑来找上了絮果,你一嘴他一句地十万火急:“絮哥儿,絮哥儿,快去看看吧。”
看什么呢?
杨乐正在虐猫。
说是虐待好像也不算特别准确,毕竟杨乐还没有真的下手,他只是带着几个小弟在戏耍一只鸳鸯眼的长毛波斯猫,以一种正常人不怎么会用的方式。
杨乐一向是不爱吃外舍膳堂的午膳的,大多时候他的午膳不是家里到点做好了给他送过来,就是直接叫东城附近酒楼的外卖。大启也是有外卖服务的,只不过需要提前预约,而且配送范围有一定的局限性。
这一天也是如此,杨乐和几个小弟早早吃完了外卖,就开始惹是生非。双生子出来更衣,正好撞见了他们用小石子往白猫身上丢的一幕。
那只小猫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毛发油光水滑,叫声软绵可爱,肯定是有主人的。
只不过它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在它的身边,它又运气极其不好地遇到了平日里就爱招猫遛狗的杨乐等人。
杨乐真的是个挺不讨人喜欢的熊孩子,在有点害怕招惹絮果和闻兰因等人后,他就转移了“兴趣爱好”,开始了和小猫小鸟过不去,毫不夸张地说,连上学路上的野狗遇见了都得被他踹两脚的程度。天知道这么做能有什么乐趣。
事实上,絮果已经因为这事和杨乐又发生过一次冲突了。
杨乐当时捉弄的对象是外舍养的那一排五颜六色的鹦鹉,他故意指挥人拿水泼鸟,只要吓唬得鹦鹉展翅高飞、乱作一团,他就会在一边拍手叫好。
因为鹦鹉们已经是外舍的精神象征了,絮果和杨乐的那次争执,最终以杨乐再次赔礼道歉作为了结局。
这才几天啊,杨乐就故态复萌。
波斯猫被石子砸的发出了很可怜的叫声,双生子却没办法和杨乐起正面冲突,就只能赶来找絮果帮忙。
絮果几人赶到时,那只漂亮的波斯猫已经被吓得窜到了树上,藏在绿叶中,才敢对着树下的杨乐几人发出试探的哈气。杨乐在树下冷笑,正等着小弟拿来他骑射课上的弓箭,想要把这该死的狸奴射下来。
杨乐的两个小弟则已经奉命拿起了柳条,在树下一蹦一跳,试图去抽打到树枝上灵活躲避的白猫。
“你们在干什么!”絮果出声阻止。
杨乐一看见絮果,情绪更是阴沉,没什么好气地表示:“你是东城校尉吗?怎么什么事都管?这回可不是外舍的动物了,是没主的野猫,它抓了我,我还不能教训它了吗?”
杨乐扬了扬自己的手腕,那里确实有两道微不可察的抓痕,他就像是终于赢了一回一样,以一个苦主的身份扬眉吐气的看着絮果:“野猫伤人,就和发病的野狗一样,如果不尽快打杀,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瘪咬病你不会不知道吧?”
瘪咬病就是狂犬病。最早在《左传》里就有过疯狗的相关记载,而治疗狂犬病的办法,自古至今都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大启现在流行的就是以毒攻毒。
也就是把发疯的野狗杀掉,取其脑浆涂抹在患者的创口。
这种治病的方法听起来有些过于血腥了,但据记载是有一定治疗效果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原理在其中。总之,瘪咬病很麻烦,只能以毒攻毒,并且不只野狗抓咬会导致瘪咬病,野猫也有一定的概率。
杨乐的潜台词很简单,这回看你们还怎么和我作对。哪怕夫子来了,他们也只会站在我这一边把猫杀了。
双生子在旁边听着简直要气死了,这人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
明明是他闲着无聊扔石子招惹小猫,小猫才会奋起反击,到他嘴里却变成了小猫先抓了他,他才反击的。
但偏偏双生子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杨乐先动的手,反倒是杨乐手腕上的伤可以证明他真的被抓了。如果喊来夫子,那小猫的下场更可能如杨乐所说,被当场打杀。瘪咬病没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只能如此。
杨乐简直要开心死了,他终于能看到絮果吃一回瘪。
但杨乐却发现絮果正在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不是那种故意演戏的惊恐,而是发自真心的担忧。说真的,杨乐自己都觉得荒谬,絮果竟然会关心他?为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在絮果看来,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呢,他和杨乐是同窗啊。虽然他们平日里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可他也从没有哪一刻会想要杨乐死去。他阿娘是很认真地和他讲过狂犬病的,毕竟很多小朋友都会想要养猫养狗,絮万千也不想阻止儿子拥有自己的动物朋友,只能让儿子明白这里面的风险,以及如果真的被抓咬了该怎么办。
“要及时清理伤口!”絮果不明白杨乐为什么还能很闲地在这里说笑,他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杨乐的手,要带对方去看外舍的大夫。
杨乐都被抓蒙了,等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闻兰因和生来就比同龄人高大的犬子已经围了上来,这俩对他可没什么善意,下手禁锢的时候别提多狠了。小叶子还贴心的从怀中掏出来了叠好的帕子,递给犬子让他往杨乐的嘴里塞,免得他一会儿发疯咬人。
杨乐在被捂口之前只来得及挣扎着说了一句:“我没有得病!”
可闻兰因几人哪里肯听他的呢,这不就和喝醉酒了的人非说自己没醉一样吗?他们都看到了他的伤口,再不去看大夫有可能就来不及了。闻兰因更是直接对已经塞好帕子的杨乐道:“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敢把你打晕!”
杨乐:“!!!”
一行人就这么火急火燎的前往了外舍的药堂,大夫也很惊慌,生怕杨小郎真的得了瘪咬病。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用清水冲洗好了伤口附近的血和皮后,就一边说着“你忍忍”,一边眼疾手快地把滚烫的炙条压在了伤口上。
“嘶”地一声,高温消毒杀菌,极大降低了感染的可能性。
但杨乐却是生生受了疼,由于嘴里还塞着帕子,连叫都没怎么叫出声。大夫刚想夸他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就看到了他小脸煞白,差点厥过去的一幕。
大夫:“!!!”
与此同时,双生子也已经想办法逮到了受惊的波斯猫,把它控制在了鸡笼里。鸡笼是膳堂后厨用来养鸡的,被双生子借了过来关猫。
他们既不想把小猫给了杨乐,也不敢放生。因为杨乐确实有得了瘪咬病的可能性,以防万一,他们只能暂时先把它控制起来。最后交给了絮果看管。因为下午的时候,杨家人在来接走杨乐的时候就试图要过猫,只有絮果和闻兰因能够扛得住杨家的压力。
除非杨小郎真的有事,否则絮果是绝对不会把小猫交出去的。但为了不惹出什么麻烦,他就暂时把小猫带回了自己家。
这只波斯猫真的很乖,小小的一团,就像是棉花糖。在絮果手上的时候,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的野性,只安安静静趴伏在笼子里悄悄看絮果,一双鸳鸯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连叫声都又细又小,看上去真的被吓坏了。
絮果一回家,就先带着小猫去拜了家里的药师佛像,希望杨乐不要有事,这样小猫就不会有事。
连大人晚上回家看到猫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猫和平王世孙的猫画像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也可以说是几乎一样。白色,长毛,鸳鸯眼的波斯猫,最重要的是脖子上有一个红色的猫眼项圈。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更让连大人惊喜的是,他从儿子口中听到了小皇帝的事。一整个白天,小皇帝都在和不苦忙着看青手找猫,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他到底想找连亭什么事。当然,小皇帝也没时间做其他什么事。连大人也就没着急,因为他当时就有一种预感,他肯定还是会知道的。
毕竟小皇帝有一个嘴不怎么严的弟弟。
而他,有一个嘴更不严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一些奇怪的信息传递链233333
*打行,青手:都是明代时真实存在的行业,官府基本不怎么管,承接的业务也确实非常广泛,既帮忙打人,也帮忙找猫,甚至也会代替受刑。

点卯的偏殿内。
小内监刚刚毕恭毕敬的给连大人上了一杯热茶,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张戴德就走到了连亭的旁边,一边说着“聊聊?”,一边已经自顾自的坐到了连亭旁边。
这是不聊也得聊了。
张掌印面白无须单眼皮,下巴和耳朵一样尖,轻微有点大小眼,但并没有影响整体面容的清秀。如果不是常年佝偻着背,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些。连大人与张大人之间的气氛不算好,也不算差,至少在外人看来司礼监的内部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戴德说话永远是和风细雨的,如今也是一样,心平气和的与连亭开口:“我听说絮哥儿在外舍和同窗发生了一些小矛盾?”
连亭在心中挑眉,没想到张戴德开口的竟是猫的事。怎么想都是小皇帝的事更重要吧?还是张戴德觉得这事安排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他绝无可能发现,所以才说了别的?说真的,如果张戴德就这点朝政敏感度,面对动辄死一户籍的党争活动,他是怎么敢参与进去的啊?
哦,不对,张戴德户籍上已经没人了。
张太监既没有偷偷娶外室,也没有像大多数老太监那样认干儿,他选择了第三条太监们的常见退路——捐寺,准备在庙里安享晚年。
那他确实是不怕死全家的。
但连亭还是得说,他这位“张叔”没什么当官的天赋,好像总是抓不住重点。
张戴德还在说着:“白玉不毁,孰为珪璋?小孩子不好好教是不行的,你不能事事都纵着他、容着他。”
白玉不精心雕琢又怎么能成为贵重的玉器?这是连亭的二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张戴德就觉得连亭被张感恩教坏了,教的他目空一切,傲慢刻薄。他拒绝连亭把絮果也教成这样,说话就总以长辈自居:“你觉得我偏帮杨党,我也承认,各为其主嘛。但我也是真的在乎你和絮哥儿,你二叔和师父都去了,我不护着你们谁护着?”
“张叔,我没有说不相信您。”连亭回得就很客套了,他早就看透了张戴德是个什么人,“我只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那只猫。”张戴德压低声音,对连亭开门见山,“我也直接就和你交底了,杨小郎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杨家二房肯定会闹起来,那可是二房的嫡孙。你觉得杨首辅会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连亭在心中嗤笑,我怕他?况且,连亭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让人注意着杨家,他怎么不知道杨乐突然就发病了?
熊孩子永远有熊家长。这一看就是杨家二房气不过,觉得自己的面子被驳了,无论如何都要杀猫泄愤,以示权威呢。
但是很可惜,连亭一脸真诚的回他二叔:“您怎么不早点说?那猫我已经还给它的主人了呀。”
确实还了,顶着宵禁的压力,连夜还的。
“主人?”张戴德皱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节外生枝,“谁家?”他这回总算反应过来了,不管连亭说的是不是真的,猫的主人都肯定不简单。
“最近丢猫的还有谁家呢?”连亭用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个一个“平”字,“您说这事得多巧啊。”其实也有一定的必然性,平王府就在东城孔庙附近,世孙的猫通过孔庙跑到国子监外舍再自然不过。
张戴德:“!!!”平王,杨首辅最近正想拉拢利用平王府的人呢。
不等二人再说什么,早朝就要开始了。连亭放下茶杯站起身,对张掌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要是非要那猫,就只能去问问老王妃答不答应了。但作为侄子的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猫在丢了之后,是老王妃亲自去求了贤安大长公主,公主子不苦才找了我。”
张掌印眯眼看向连亭:“是找你还是找东厂?”
连亭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他句句都是实话,但组合起来就好像变成了一件很了不得事。他最后只是道:“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我们要因材施教,而不是一味的给孩子套上统一的标准,不是吗?如果强迫云要像太阳一样发光,那它终其一生都会觉得自己是愚蠢的*。”
简单来说,连大人觉得他教儿子教得没错,拒绝了张戴德的拒绝。
连亭也是在当了家长之后才意识到,他有多讨厌别人在他对儿子的教育上指手画脚。他的儿子,他知道怎么教!
这话连亭说的大了一点,偏殿里还没有来得及前往正殿的大臣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们不少人在听后的第一反应,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或者出现了幻听,怎么感觉司礼监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要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闹起来了呢?
你们特么的是两个太监啊!
但很快的,连亭在早朝上的表现就证实了大家的“猜测”,他们真的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搞起了司礼监内讧!
为什么?太监本弱,为父则刚?
这也太荒谬了吧。
朝臣们表示不能理解。
督主连亭当朝奏本,东厂番子发现宫中有人私设博戏,并且人赃并获。对方表示是得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戴德的授意,但连亭肯定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上司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司礼监作为皇城二十四衙门之首,出了这种事,掌印太监怎么着也是难辞其咎的。
张戴德:“!!!”
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臣:“!!!”
小皇帝和珠帘后的杨太后更是睁大了眼睛,同时看向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惊讶:你告诉他了?我没有啊!连伴伴可真是神了。
阉党内的一个成员,在连亭的授意下,直接就把连亭没有表达的意思直白的说了出来。
——纵使张掌印没有授意宫中的博戏,恐也有失察之嫌。
简单来说,就是连亭先一步走了张戴德的路,让张戴德无路可走,把他准备扣给太后的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在昨天絮果说了宫中的失窃案以及赌坊一事后,连亭就意识到了张戴德在打什么算盘。说真的,他的这位张叔挺好猜的。对付对方的办法也很简单:先别说什么替太后分忧了,他们先帮掌印分分忧吧。
连大人的小弟说的是一点也不含蓄,几乎就像是照着张戴德的脑子念的。他觉得宫中会出现这种事,大概是张掌印太过忙于批红,而失了司礼监监察宫中一切违背礼法之事的初衷。当然啦,不管是哪件事,张掌印始终是在为陛下办事,劳苦功高,并没有大错,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张掌印需要得到适当的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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