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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空间宠夫郎(青青园葵)


屋子里静默许久,过了一会儿, 霍远明才问了一句:“三公子今日怎么样?”
一旁站着的霍管家连忙说道:“公子今日早、午饭都用了不少, 方才林府又送了吃食过来, 想必这会儿正在用吧。”
见他的神色仍旧晦暗不明,霍管家想了想又说道:“今日应当是身上舒服些了,晌午阳光正好的时候,还去花园走了走。”
虽说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没了力气,但到底是走了,霍管家在心中暗暗补充。
霍远明闻言长出一口气,又等了片刻,估摸着霍闲之应当吃完了林启今日送来的东西,才起身往闲云轩去了。
闲云轩是霍闲之住的院子,离霍远明住的主院甚远,是当初霍闲之误饮毒酒后生气搬来这里的。
霍远明心中愧疚,也不愿拂他的意,便将这里修建得比主院还雅致好看,就为了让他住得舒服些。
霍远明自己平日并不常来,因为霍闲之看见他就不高兴。自己若是上赶着招他生气,万一他犯病可不是玩的。
想到此,霍远明的脸色更加难看,咬了咬牙后,才进了院子。
走至廊下,就听见屋里传来主仆几人说话的声音。
“公子,林掌柜可真厉害,做的饭食这般好吃,咱家小厨房的人都比不上。”
霍闲之斜倚在榻上,把一个鸡肉丸子扔进嘴里,懒散地说道:“大抵是平日伺候夫郎练出了手艺。”
他这话说得小丫鬟不爱听了,不满地说道:“公子您别总打趣人家,林掌柜多好啊,总给您送东西吃。您昨日才传话说嘴里没味儿,今日林掌柜就给您送来炸鸡肉丸子,多好的人啊。”
霍闲之笑了一下,不再说了,如今自己房里伺候的几个人都快将林启视若神明了,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不是。
他又捡了两个丸子吃,看盘子里剩的不多了,才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湿布巾,说道:“将剩下的送至阮同知府上去。”
小丫鬟闻言,立马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神色似有不满,但又不敢忤逆他,只嘴中嘟囔几句:“都没剩几个了,且拿过去都凉了,不必送了吧?”
他挑挑眉,将湿布巾扔回她手中,“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小丫鬟平日与他嬉闹惯了,并不怕他,但念着他病才好些,不想惹他不快,只好说道:“您是您是,我让小五子去送。”小五子就是他用惯的那个小厮。
见人端着盘子走了,他的脸上才扬起笑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霸道嚣张之色。
之前他只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一遭了,想到那人狼心狗肺的模样,只觉自己丢了性命也换不来他一句爱慕,着实贱得慌。
但现在自己一日日好起来了,又觉得只要自己这辈子纠缠着他,总有一日能捂热他的那副冷心肠。如此一来,这前面的劫难不过是检验自己对他的情意罢了。
他又想起那人冷淡的眉眼看谁都面不改色,可被自己稍一撩拨后,就眼含怒意,似嗔似怨,面容更加生动好看,引得自己总想招惹他。
想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指尖仿佛还有些痒意,真想再去逗逗他。
他心里正高兴着,却突然听见方才出去的小丫鬟惊讶地叫了一声老爷,然后就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他嘴角的笑意立马收了回去,抬眸看一眼进来的人,待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盘子时,皱了眉毛。
“你怎么又来了,那是我送人的,你别吃。”他往起坐了坐。
霍远明在廊下听他巴巴地让人送吃食过去,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再一听他不让自己吃,心里更生气了。
但又不能冲他发火,忍了一下,拿起一个丸子扔进嘴里,说道:“我就吃,怎么了?我是你爹,有什么吃不得的。”
霍闲之对他如此幼稚的行径翻了个白眼,说道:“好歹是个知州,为了点儿吃食,你至于吗?”
霍远明也自觉方才气头上的举动丢了面子,清了清嗓子,将盘子放在桌上。
看他的脸色不似前几日那么难看,问道:“好些了?还难受吗?”
霍闲之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院里什么消息你不知道?别问这些废话。”
霍远明长叹了口气,在桌前坐下,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他看。
这个小儿子,是他三十岁时与发妻生下的。
人都说爹娘疼小儿子,这话是真没错。老大老二出生那会儿,他自己年纪尚轻,对孩子并没多大的疼惜。只是理智上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得护着。
到了霍闲之时就不一样了,他一出生就是一个白面团子,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他看着突然就有了几分慈父心肠。
从奶娘手中接过那小娃娃时,小娃娃突然不哭了,身边的人都说这小娃娃认人。
他心里知道不过是身边的人讨好罢了,可对小娃娃的疼宠却没少半分。
看他一日一日长大,从最初还没自己胳膊长,到个头到了自己腰侧,好似也不过几年的时光。
后来,自己将那舞姬带入府中。也称不上多喜爱,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
只是这一时的兴趣,却险些要了自己小儿子的命。当他那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挥剑刺入那女子腹中。
都不必留着审问,一个送来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不提防,真心宠爱?
只是他的发妻聪慧一世,也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容貌渐衰后心里失了成算,竟在小儿子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让他冒冒失失地错饮了毒酒。
他遍寻名医,终于将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发妻又一杯毒酒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知道她的悔恨,知道她的自责,可她这一杯毒酒下肚,他们父子之间更多了仇怨与误解,近十年没有搭过话。
还是这几年,他们的关系才渐渐融洽,偶尔也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说两句话。
可偏偏又出来个阮溪知,害得他险些再次丧命,现在竟还要一走了之。再看着他上赶着讨好人家,自己如何能不气?
霍闲之被他定定的目光看得身上别扭,将身上盖着的毯子拽了拽,说道:“你有事就说,瞪着眼睛吓唬谁呢?”
霍远明这才回神,眸光闪了闪,犹豫一瞬后说道:“阮溪知要调走了。”
榻上的人动作一顿,然后愕然睁开眼睛,突然看向他,“你胡说!”
“调令已经下来了,到京里做鸿胪寺卿,正四品。品阶虽未升未降,但京官与地方官的差别你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才这个年纪。”
见榻上的人不言语,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到底是阮家嫡长,调动下来之前,我竟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霍远明说着话,眼睛却盯着他,唯恐他情绪激动再出什么事。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告知霍闲之此事的。一来,他的身子才好些,还需静养;二来,他觉得他与阮溪知并非良配,早日划清界限为好。
想到调令才下来,阮溪知已办好交接,不日就要离开丹棱,他的眸光不由发冷。
只是,他也知霍闲之的脾气。
若是瞒着他这个消息,等他病好后去阮府时扑了空,只怕他们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就真的无法修复了。
正想着,却见原本在榻上静躺的人突然趴在榻边,呛咳两声后,地上突然掉落点点红色。
霍闲之沉闷的咳嗽声接连传来,霍远明心神一震,十几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他厉声叫道:“闲之!”
扶着他躺在榻上,才看见他捂着嘴的手上也染满鲜血,只觉目赤欲裂,冲屋外大喊两声:“叫大夫!叫大夫!”
低头再看,霍闲之方才还有些血色的脸上又发了青,只唇瓣上沾惹的鲜血红得令人心惊。
霍远明的双手颤抖不已,自己分明注意着他的神色,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了血?
正惊惶间,突然从外面快步进来一人,见他拥着霍闲之,连忙过去将人从他手中捞出,转而让霍闲之平躺在榻上。
“大人,我是大夫,您先出去,让我为他诊治一下,兴许还有救。”
那人说着话,头都未抬,快速解开霍闲之的衣衫。
他的头脑懵了一下,回神后正要问他是谁,就被身旁的管家拽了拽衣袖,说道:“这是林启,每日送饭的那个。”
他的头脑转得缓慢,良久才回过神来,可是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人还会医术。
他直觉不对,正要上前推开这人在自己儿子身上动作的手,就被另一人阻拦。
“大人,我相公正在给他诊治,危急时刻,耽误一刹可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的神色一怔,脚步停下,再向外看一眼,自己家中养着的那几个大夫还没来,犹豫一瞬后,还是只能任眼前这人施为。
“大人,您先出去吧,您在这儿我们束手束脚不好动手。”
他愣愣地被人推出了门外。
林启未管屋内的事,他刚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厉声叫着大夫,猜到恐怕是霍闲之出了事,扔下手中的东西就跑进来了。
进来后见着那副场面,连忙思索末世前急救的相关知识,见霍闲之似乎已没了心跳,立马做起了心肺复苏。
也不知做了多久,见他的胸.部有了些微弱的起伏后,从空间里找出救心丸和硝酸甘油给他服下。
等了片刻,见他仍旧没反应,干脆咬牙从离特殊河道稍近些的地方取水,喂入他的口中。
渐渐地,他的呼吸才顺畅起来。
林启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看一眼何安然,向他点点头。
这时候,霍府的大夫才来了。进来给霍闲之把脉,见他虽脉象弦滑,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开了几服药,让人去抓了。
霍远明进来看了一眼,见人又有了呼吸,心里堵着的某处突然通畅了,只觉眼前有些发黑。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微红。大喜大悲的冲击,让年逾五十的他一瞬间老了许多。
推开丫鬟,自己上前用湿帕子给他擦擦唇上的血迹,又低头听听他轻浅的呼吸声,这才觉得心里安稳一些。
默默坐了良久,然后才起身看向众人,待看到林启时,立马上前作揖。
“大人……”林启上前扶住他。
霍远明抬手制止,只说道:“多谢林掌柜今日出手救治,大恩大德霍某没齿难忘,他日必会报答。”
他久居上位,身上自带着威严气势,只是此时眼神中却是满眼的感激。
林启未再推辞,“霍公子的情况还未稳定,这几日我先留在府中照应,麻烦大人先送我夫郎回去吧。”
霍远明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吩咐人送何安然回去。何安然见林启对他点点头后,才随着下人走了。
作者有话说:

又等了两日,他才悠悠转醒。
当时霍远明正好在场, 看到他眼睫轻颤着睁开双眼,眼眶顿时湿润了,林启与这两日一直守着的大夫也都松了口气。
霍闲之睡久了, 头脑有些发懵,再加上才苏醒,身体还比较虚弱,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中午, 其他大夫都去吃午饭了, 只有林启正坐在他的炕前看书。
“醒了?要水吗?”林启察觉到他醒来, 问了一声。
霍闲之反应一下, 点了点头, 见林启招屋外的丫鬟进来倒水, 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
“公子,您终于醒了!”小丫鬟眼睛红肿着,也不知这些日子哭过多少回了。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感受着胸口丝丝缕缕的疼意,闭了闭眼睛, 然后又问道:“我睡了几日?”
“七日了, ”小丫鬟抽抽鼻子,说道, “您以后别这样吓我了。若真有个好歹, 您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他长出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一直沉默地站立在一旁的林启,隐约记起好似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挑挑眉,问道:“原来你还会医术,深藏不露啊!”
林启不动声色,只说道:“会治几样病症,之前还为吉县令的儿子诊治过肺病,你也是赶巧了。”
霍闲之无力与他多说,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小丫鬟见他醒来高兴,自去厨房拿粥,想让他填填肚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启又坐回他炕前,拿起书默默看着,然后就听见霍闲之问道:“阮溪知走了吗?”
林启顿了顿,他在霍府待了几日,又得闲云轩众人的信任和敬重,自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还没。”他答道。
毕竟是同知,又在丹棱县待了几年,多少有些人情交际要处理。更何况他此番是回京,丹棱的官场总有人想在他临走前攀攀关系,哪里是一时能走脱的。
霍闲之的眼神变得幽深,眯了眯眼后才点点头。
之后几日,他好似换了个人,再没像以往病中一样,懒散地不肯吃饭。
不管是林启做的点心还是小厨房自做的饭食,他都吃的一干二净。偶尔实在用不下,便躺下歇歇,等缓过来后又坐起来吃。
林启看着,心里已猜到什么。
他本想离开的,那日来时便是向霍闲之辞行,顺便送自己画好的图纸,以及何安然在空间里晾晒的一些果干。原本是打算让他多吃些空间里的东西,养养身体。
未料正巧碰到那事,一时未走脱。现在再想走时,霍闲之阻拦着不让。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过几日还有一件事要做,你陪我去吧。”霍闲之一笑,仍像从前一般肆意,只是眼神晦暗,显出几分异样。
林启坐在一旁,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你再折腾我也救不回来。”
霍闲之看着他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林启到底还是没走,出府找到何安然与他说明情况,之后又将吉家兄弟安排好。
丹棱县的装修已经完成,他让吉三湖去半夏镇盯那边的装修,又让吉二川留在灵音县,等穆英的另一个施工队过去修缮。
穆英手底下的工匠,如今都已学会了这种新式的装修技艺,有了图纸就能自己做活儿了。
吉一山与吉四海则暂且留在丹棱,提前雇人做好培训,准备开店事宜,顺便等着之后再去别处寻看店铺。
他手底下可用的人太少了,总不能管事的都是县令的人,他也想扶植些自己的人马。
所以林启打算这次回村后寻找合适的人,让他们来此与吉家兄弟汇合,一同出去寻摸铺面。
而且奶茶店开起来后,有了人脉关系,他的辣条买卖也该做起来了。
林启想着,嘴角微微一笑。
再说,他们回程时还得拿出空间里的东西带回去,自然是随行的人越少越好。
都安排好后,他摸摸何安然有些绵软的小腹,说道:“应当用不了几日,等霍闲之撒完了气,咱们就回去。你在客栈乖乖的,有事就来霍府找我。”
何安然点点头,只是还是有些担心霍闲之:“他要怎么撒气,就他那身子,别再把自己气出病来。”
林启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没让他等太久,又过了两三日,霍闲之能下地走动了,他便换好衣衫,束好长发,站在屋中对林启一笑,“走吧,去阮府。”
他的身影瘦削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衫都有些宽大。
屋里的丫鬟、小厮早被他找借口支使出去了。林启挑挑眉,带着他一路躲过了府中的守卫,架着马车将他带到阮府。
到底是要搬走了,即便是风光退场,阮府门前还是有些冷清,门房的人都少了几个。
他们二人才过去,那几个小厮就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张张嘴,然后才行礼说道:“待小人先进去传个话。”
霍闲之笑睨他一眼:“这府上,本公子来时何时通传过?”
小厮嘴唇抖了抖不敢说话。
霍闲之这才进了院子,也不去别的地方,直直往书房去了。
“霍、霍公子!”门口守着的二管家惊诧道,待看到林启时,又叫了一声林掌柜。只是眼神疑惑不解,不知他们二人怎么走在一处。
然后就见霍闲之沉着脸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他正要跟着进时,木门直直拍了过来,险些撞到他的鼻尖。
林启拽住他,“主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里外不讨好。”
二管家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竟然真的信了,果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让厨房做些糕点送来,霍公子身体才好,若是出什么闪失,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的。”
二管家犹豫一瞬,再想想霍家在三关州的权势,到底还是去了。
林启一人守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阮溪知听到二管家叫了声霍公子,手不由颤抖一下,再抬头时,就看见那人沉着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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