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倒不假,这铺面离他府上确实不远,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林启看看这条街上的商户,两间布庄,三间首饰店,还有卖果脯蜜饯的,也有玉器古玩和当铺等。
他看后,也有些明白了。
这条街因之前的事渐渐冷清了,若是普通铺子开在这儿,自然客少。
而布庄、首饰、古玩等,都有自己的招牌,客人大多是认店名来买,所以即便是在冷清的街上,也有客人。时间久了,慢慢又让这条街热闹起来。
林启看着街上来往的客人,心中暗想着。这里的人流量相较于镇中心算不上很多。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
哪个穷苦人家会来买蜜饯、古玩,还不是富家子弟的消遣嘛。
这么一看,这位置倒是不错。
“来往的行人不少吧?”武俊笑着问他。
待林启点头后,又掏出身上带着的钥匙,打开小楼的门锁,说道:“看看里面。”
进去后,林启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未收拾,上一任租户卖的胭脂水粉还陈列在柜台中。如今已蒙上厚厚的灰尘,早不能用了。地上也散落着许多桌椅板凳,一看就知当初的“战况”激烈。
武俊挠挠头,说道:“我招的商户做下这种事,我也觉着没脸,因此一直未过来打扫。时间久了,我就给忘了。”
林启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出力收拾一遍,不算什么难事。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刚走上去就听到楼梯吱呀乱响。这也正常,毕竟已经闲置多年。
“你若是要用,还得换楼梯才行,不然之后容易出意外。”武俊叮嘱一声。
林启点了点头,二楼的空间比一楼稍小些,不过也够用。而且窗户开得大,能预见将来满室阳光的情景。他看着,心中还算满意。
“这铺子采光好,当初便将窗户留大了,即便冬日,也有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很亮堂的。”武俊说道。
剩下的第三层,只有一间屋子大小,当初应当就是作为店主的卧房修建的。
林启看下来,还算满意,只是这里的陈列都不能再用了。就连门和窗户,都得换新的,这么下来,前期的开销不少。
他看了武俊一眼,陷入沉思。
武俊大约也明白他的顾虑,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说道:“林兄弟,大哥与你说真的,这铺子你想用就用,不必想什么租金的事。”
“不瞒你说,我平日走南闯北,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三个月,根本没精力管租户的事。与其空着浪费,还不如给你用。”
“只是,修缮的银子就得你自己出了。”武俊说着,笑了起来。
林启听他说完,挑了挑眉,说道:“武大哥着实仗义。”
只是他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想得明白。
大约是自己的经历复杂,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与这个世界不同的缘故。他虽然佩服武俊的仗义,但自己却改不了世俗和谨慎。
即便武俊说的话是真心的,自己白用一两年还好说,等时间久了,他们的情况总会发生变化。万一武俊不走镖了,看着自己的铺子生意红火,自己却连一分租金都收不到,会不会转变了想法?
所以,林启还是更认同那句老话:亲兄弟,明算账。更不用说,他和武俊今天才认识,凡事还是按规矩走更好。
于是,他笑着说道:“武大哥这铺面确实合我心意,我真没想到找铺面竟能如此顺利,着实省了我不少工夫。”
武俊笑着道:“这就是咱们兄弟有缘。”
林启点头,说道:“武大哥说的是。只是这租金还是该多少就多少,既是兄弟,我怎么能占你便宜。”
看武俊要说话,连忙摆手打断,说道:“我实话与你说,我确实觉着你性格豪爽,是个值得相交的人。不过,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最知道多少好兄弟,最后在银钱面前翻了脸。我知道武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事总归不合适。总不能日后让街坊四邻说起时,便说你让朋友白占着自家的铺面。于你于我,都不好听。”
见武俊还要再说,林启佯装无奈道:“你要是不同意,还是再带我看看别的罢,我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着话,就往门外走去。
武俊这才不再坚持,而且细想想,林启说的确实没错,于是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说道:“行,我收你租金。”
看林启转身回来,又挠挠头说道:“只是我也不知这条街租赁的行情,要不你意思给点儿?”
林启:“……”
于是两人又在这条街其他的商户处转悠了一圈,打听店铺租金。只是这些商户遮遮掩掩,彼此间所说的价格相差很大,都做不得参考。
直到两人从布庄出来,遇到一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时,武俊走过又退了回来,在那人肩上拍了一下,说道:“老李,不认识我了?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那人身上的肉被他拍得跳了一下,那人也哎呦叫了一声。转过头看见是他后,才笑了起来,说道:“武哥,你今日怎么来这儿了?”话语间,是久未见面的亲近。
“我带个兄弟看看我那处铺面,”说着,面上一喜,说道,“正好,咱们的铺子租赁是什么价啊?”
那人看看站在后面的林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像咱俩那么大的铺子,如今一年租金都要三百两。”
吉家兄弟大惊,就连林启都挑了挑眉。
然后,就见武俊一拳头捶在那人背上,笑着说道:“你小子如今心够黑的,这就告诉你铺子的租户,让他们另寻居所吧。”
“哎哎,”那人连忙拉住武俊的衣袖,说道,“还没说几句话呢,别着急走啊。”
“说个真实价,这真是我兄弟,不与你浑说。”武俊正色说道。
“嗐,你早说呀。”那人说道,还向林启拱拱手,说了一句,“见谅见谅。”
话毕,未待林启回应,就对武俊说道:“我那处一年租金二百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嗯,”武俊听了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又拍拍那人的肩,说道,“行,谢了。我先忙我的事,过几日再找你喝酒。”
说完,就带着林启离开了。还听到身后那人嘟囔几句过河拆桥之类的话。
“林兄弟,你也听见了价钱,只是我那铺子要修缮的地方太多,我过几日还要出去走镖,没工夫整理。这样吧,我收你一年租金一百五十两,修缮的活儿,你自己找人做吧。”
林启听了,想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行,就这么办。”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武俊这处铺面的修缮开支确实比别处多了不少,用租金来抵一部分费用是应当的。
只是,具体多花费多少还未可知,不如等之后修整完后再说。若是花了五十两,那自己今年就付他一百五十两的租金,明年开始付二百两,依此类推。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日尚短,况且中间还夹着潘旭,这些事还是处理的谨慎些为好。
两人商定后,又回了武俊家中,先拟定一年的租赁书契。要去办登记手续时,才发现已到午时,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
于是,武俊便说吃过饭后再去,两人先一起喝酒。
林启看他如此热情,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吩咐吉一山一声,让他去客栈告诉何安然,自己留在武府用午饭,不必等了。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惦记何安然的,恨不得立马回去。只是武俊今日帮了他大忙,而且又这么热情,他实在不好推拒。便打算等喝过酒,办好登记手续后再回客栈。
武俊听他吩咐手下人,坐在上首偷偷笑了起来。被林启发现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之前潘弟来信,便说你惧内。”
说完,又连忙解释道:“当然,你肯定不是如此,潘弟那张嘴就爱胡说。只是,我方才听你吩咐手下人,不由就想到了……”
说着,又看了林启两眼。虽然嘴上说着是潘旭胡说,但心里明显是有几分相信的。
林启心里好笑,干脆认下这个名声,说道:“我就是惧内。”
看武俊惊讶地瞪大眼睛,还补充说道:“夫郎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不听。他说几时回家就要几时回家,一刻都不敢差;他说出外不能喝酒,我便滴酒不敢沾。”说着话,语气竟像哪家小媳妇一般,委屈巴巴的。
看他说得真挚无比,武俊正要给他倒酒的手顿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知自己还倒不倒。既觉得他这样过得窝囊,又觉得因与自己喝酒惹得他兄弟回家挨打,他到时是上门帮着劝还是不劝。
想了想,他把酒壶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也对,你夫郎肯定是为你着想,那咱们今日就不喝了。”
林启见他竟然信了,不禁笑出声。笑了许久后,才自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说道:“我浑说呢,武大哥莫怪。”
武俊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大力拍在他背上,说道:“你小子,竟然哄我。我就说你这般壮实,怎么也不像怕夫郎的人啊。”
他激动之下手劲有些大,林启觉得自己险被他拍吐血。这人的力气,绝对比得上末世时一阶的力量系异能者。
他笑着摇头,说道:“我再怎么壮实,也不可能用在夫郎身上啊。我是惧内,不过我夫郎通情达理得很,并没有给我立些苛刻的规矩。”林启玩得上瘾,一脸认真的模样。
武俊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用手指点点他,说道:“先喝酒。不过,以后一定要见一见弟夫,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行。”
他着实有些好奇,要说林启说的全是假的,他心里是不信的。别的不说,哪有哥儿跟着汉子走南闯北做生意的。
他想到后院关着的武锦,摇了摇头,觉得应当还是林兄弟夫郎果真剽悍的缘故。
可要说全是真的,也有些不像。就如自己方才所言,林启这体形、这反应,哪个哥儿能拿捏得住的。
想着,他还真升起几分兴趣来,打算日后见林启夫郎一面。
不过现下,还是两人喝酒要紧。
武俊给林启把酒满上,随意说了两句话,勾肩搭背间酒水一杯杯下肚。
林启看着他这架势,倒是知道他确实是潘旭的朋友了,喝起就来确实是猛。看他又要给自己满上,拿着酒杯的手不由往后缩了缩。
“唉,躲什么。”武俊酒兴正酣,拽过他的杯子给他添满,说道,“来,再走一个。”
一会儿的工夫,两人接连十几杯下肚,林启的意识逐渐昏沉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屋顶上有一人,自听到林启惧内后就满脸兴奋。
◎他还哪用担心何安然生孩子时出意外啊!◎
武锦素日刁蛮惯了, 今日当着外人面挨了武俊的打,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被关在屋子里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 越想越气得心口发疼。
只觉得自己这两年过得实在悲催,不由再次怀念起当初与武俊一同走镖的自在日子,更觉心下恓惶。
原来, 他自八岁那年失去双亲以后,就与武俊相依为命。
当时镖局内外情况复杂,一面是害死爹娘的内贼煽动人心,直言武俊资历尚浅,不堪上任。一面是其他镖局虎视眈眈,接连抢走几笔大单。
内忧外患之中, 一旦处理不慎, 不光他们租上几代的积攒和镖局要易于人手, 就连他们兄弟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
可偏偏那时候, 武锦才八岁, 又是老幺, 自小被爹娘娇惯着长大。骤然失了双亲,每日啼哭不止,身边片刻离不得人, 对唯一的亲人武俊更加依赖,一时找不到人就要哭闹不休。
武俊自然心疼, 于是走哪都要带着他, 外出谈买卖是如此,走镖也是如此。久而久之, 形影不离便成了他们兄弟相处的常态。
其实仔细想想, 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武俊本就年少, 自小生活优渥,过得顺风顺水,突然遭此变故,即便在外撑着要强、不屈的模样,心中也有悲伤、脆弱的时候,自然想有亲人陪在身边。即便这个亲人只有八岁,也能给了他几分慰藉。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武俊就这么带了武锦八年。原本乖巧软萌的小哥儿跟着他走南闯北、舞枪弄棒,生生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武俊突然意识到,武锦都十六了,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哥儿,早就开始说人家了,哪还能再混在汉子堆里。
特别是偶尔回半夏镇时,听着左邻右舍对武锦的议论和指指点点,他逐渐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常法。
他是个汉子怎么都好说,但武锦是哥儿,好年岁就这么几年,若是再跟着他这么混下去,只怕这辈子再难成家了。
于是,思索纠结一番后,他终于做了个决定,再不带着武锦走镖了,准备给他找个好婆家,让他早日成亲。
可这对武锦来说,无异于折断他的翅膀。他自小就四处疯跑着长大,突然让他成亲后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大的地方过日子,怎么可能?
于是,两兄弟自长大后第一次发生了争执,谁都不肯让步。
只是武俊已不是当初,如今在镖局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他做的决定没有人敢不听从,所以武锦果真一次也没再走过镖。
想到此,武锦气得手都发抖了。
他本就无法理解武俊这两年催着他成亲的做法,今日又挨了打,顿时觉得他是将他们兄弟自小到大的情意都忘了,心中愤恨不已,实在忍不下去。
于是,快到用午饭时,他借口肚子饿,提前催门口的守卫去厨房拿饭。那守卫虽知他必然要使坏,但知道武俊历来对他没几次真动气的时候,于是便去了。
没走出两步后,果然就见他偷偷溜去前院了。守卫摇摇头,自去吃饭不管他了,反正也是又找大少爷胡闹去了。
武锦跑到前院后,躲在前厅的屋顶上,本是想用捡来的石头,给屋里喝酒的两人一人砸一个大包,报早上的仇。未料还未寻到合适的时机,竟然听到了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
眼神一亮后,只觉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现下的苦日子了,当即兴奋起来。
其实说到底,他之所以不想成亲,还是不愿把自己困在家长里短的生活之中。可即便他哥给他说的都是些不拘小节的豪爽汉子,那些人也觉得哥儿就该安分守己,好好待在家中。
所以,他的亲事自然成不了。
可现下林启与他哥的话,给他打开了新思路。若是找不到合心意的汉子,他找个好拿捏的不就行了嘛,到时家中还不是他说的算?
自己还可怂恿着他出外做生意,或是让他跟着武锦一同走镖,再逼着他带上自己,如此又能过回以前的日子,岂不快哉?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当下便琢磨起该找哪个汉子才好。
而林启与武俊尚不知有人因他们的对话而想出了法子,两人推杯换盏之间,两小坛酒已经下肚。
林启喝的面红耳赤,要不是顾念着午后办完正事要回去陪何安然,这会儿早就睡过去了。
武俊的酒量倒是令他有些惊讶,明明方才喝的比他还多,可除了面色红润外,两眼炯炯有神,说话条理清晰,根本没有丝毫醉意。林启看着,心中暗暗佩服。
“林兄弟,你这酒量可不行,这才喝了多少。”武俊看他趴在桌上,大笑着拍拍他的背。
林启连忙挥挥手,说道:“不成,我真不能喝了,武大哥果真海量。”说着话,还做出一脸痛苦的模样。
然后就见武俊摇摇头,说道:“唉,你这酒量可比不过潘弟。”
林启心道,我哪能跟那个酒鬼比?
转头又对武俊说道:“一会儿还要办正事,再喝下去我就出不了门了。下次,等下次我再陪武大哥喝。”
他都这么说了,武俊自然不会再难为他,两人停了酒席。略歇了歇后,才去衙门登记了书契。之后便告别离开了。
林启未想到在半夏镇的事能办得如此顺利,骑着马回客栈时,心里觉得轻松许多。只是待想到何安然怀孕的事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几分愁绪。再加上他酒意未散,骑在马上被冷风一吹,只觉头痛欲裂。
回了客栈后,见何安然正好端端地练着字,并未再觉得难受后才算放心了。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说道:“喝的有些多,胃里难受,我进空间睡会儿,你也来吧。”
何安然方才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就猜到他喝多了。想了想,没有拒绝,与他一同进去了。
他其实担心有人来找他们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起疑,但与这相比,他更加担心林启进空间后无人照料,于是还是跟着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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