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禾冷笑一声,讥讽道:“靳聿炎,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真的敢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在国外领证结婚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一松。
呵,果真被我说中了。靳家这种家庭,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同性恋。在小说中,靳绪林可是比谢盛康还要古板的一个人。
谢禾轻蔑的眼神在靳聿炎脸上划过,旋即转身离开餐厅,他觉得这一次的警告足以令靳聿炎安分好长一段时间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到了晚上靳聿炎居然又没皮没脸地贴了上来,他还真是大大低估了此人脸皮厚度。
谢禾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靳聿炎大步走了进来,连带着一阵酒味也飘进了温暖清香的室内。
谢禾嫌弃地皱起眉头,低下头懒得再看他。
然而靳聿炎却朝他走了过来,站在他床边问道:“谢禾,我来得匆忙,没有拿换洗的衣服。”
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靳大少爷的佣人。
谢禾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然后翻了一页书,继续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
“你不给我拿睡衣的话,我只好自己动手翻你的衣柜了。”
谢禾正在翻书的手停住,心里头又烦躁又懊恼。很快,他丢掉手里的书,抬头看向靳聿炎,冷淡地说:“行,我给你拿。”
他下了床,来到衣柜边上,从犄角疙瘩里翻出了一套他没有穿过的睡衣,然后又打开抽屉,在角落里翻出两条全新的毛巾浴巾,一同塞到了靳聿炎手里。
谢禾沉着脸警告道:“我浴室里的东西你别乱碰。”
靳聿炎拿过睡衣和浴巾,却仍站在原地没不动。
谢禾瞪了他一眼,问道:“大少爷,您还要怎样?”
靳聿炎薄唇轻启,只说了两个字:“内裤。”
谢禾深吸了一口气,烦躁地又瞪了他一眼,蹲下来连翻了三四个抽屉,才找到一条他没穿过的内裤。
他站起身随手丢进了靳聿炎怀里,转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衣帽间。
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忍,忍,忍!只要忍过了这个周末就可以了。”
谢禾躺回床上,这会儿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关了床头的台灯便缩进被窝里。
他闭上眼睛,心脏却还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吵得他本就毫无睡意的脑子更加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下。
谢禾紧闭双眼,一想到待会儿要和这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就觉得心里头发毛,浑身的汗毛也立了起来。
浴室的门锁传来啪嗒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谢禾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他赶紧放缓了呼吸,装出已经沉沉睡着的样子。
“睡了?”很轻的一句问句。
靳聿炎看着谢禾熟睡时的侧颜,忍不住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脸上突然落下一个柔软湿热的吻,谢禾被子底下的身躯都抖得厉害。他不由地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他紧闭着双眼,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呼吸绵长而缓慢。殊不知刚刚他眉眼间不着痕迹的一颤,早就被靳聿炎看在了眼里。
靳聿炎笑了笑,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难得有机会和谢禾同床共枕,他不是什么善人君子,自认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故意越过了床的中线,紧贴着谢禾睡下。
谢禾闭着眼睛,感受到床的另一头微微塌陷了一下,然后就是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热气将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靳!聿!炎!
谢禾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儿就要从床上坐起来给这混蛋一拳头。
忽然,一股木质调的温暖橙香飘入他的鼻腔,将他心里头乱窜的火苗压抑下来。
不对啊,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这个人用过之后身上散发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谢禾不甘心地又吸了吸鼻子,打算仔细分辨其中的差异。
好像他的味道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沉香?
就在这时,谢禾的耳旁突然传来一句低沉沙哑的询问。
“谢禾,我身上就这么好闻吗?”
“你瞎说什么!”谢禾猛地睁开眼睛,撑着胳膊要坐起来。
结果却撞在了靳聿炎的下巴上。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谢禾捂着脑袋皱着眉头,张口就骂:“靳聿炎,你是不是有病,干嘛躺在这里?”
靳聿炎的下巴被撞麻了,看到谢禾龇牙咧嘴瞪着他的委屈眼神,立马道歉:“对不起,撞得疼不疼啊?”他说着便伸手盖在了谢禾的右手上,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揉搓起来。
谢禾的手背突然被带着一层薄茧的温热手心捂住,鼻尖又嗅到了刚刚的沉香,他不由地身子一软,瞪着靳聿炎的眼神也不再凌厉。
靳聿炎以为这是破冰的开始,再也无法按耐住内心的悸动,另一只手便顺着谢禾挺直的腰板贴了上去。
下一秒,一个巴掌打在了他不安分的手上。
第29章
谢禾板着脸警告道:“靳聿炎,你少给我耍流氓,你再碰我一下的话,你今晚就睡地板。”
靳聿炎立马举手讨饶,笑着说:“好,我不碰你了。”
谢禾又瞪了他一眼,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重新躺回了被窝里。这回他拉高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
靳聿炎看着他几乎裹走了大半张棉被,问道:“你把被子都拿走了,我盖什么?”
谢禾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你爱盖什么就盖什么。”
靳聿炎无奈地笑了笑,掀开被子的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
谢禾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静心咒,努力忽视掉背后的动静。
然而背后躺着一个大活人,不管靳聿炎干什么,哪怕只是安静地呼吸,传到他的耳朵里,都会令他思绪混乱难以入眠。
靳聿炎看谢禾毫无睡意的样子,于是开口:“谢禾,你要是睡不着的话,我们聊一聊吧。”
谢禾掀开眼皮子,又翻了一个白眼,不高兴地问道:“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聊你的过去,你的童年。我们已经结婚了,有必要互相增加对彼此的了解。”
谢禾腾地一下翻了个身,朝着靳聿炎冷哼一声:“哟,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完全不熟啊。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亏你做得出来。”
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但靳聿炎还是能感受到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他,就如同一只漂亮的小猫嫌弃地看着他的主人。顿时,他心里头一阵痒,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喜欢你,这样就足够了。”
喜欢你???
谢禾听到这三个字,瞬间头皮发麻,他烦躁地说:“我再提醒你一次,咱俩只是协议结婚,时间一到就自动一拍两散,我们没有必要了解对方。”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和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谢禾立马把被子拉得更高,伸手盖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一颗脑袋几乎全埋进了被子底下。
虽然唯一的听众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但靳聿炎还是开始了他的自言自语。
他描述他的大学生活,参加了哪些项目,又获得了哪些奖项,三言两语就描绘出了一个天之骄子的形象。
很快,他又聊起他的中学时代,小学时代,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一直都是那个令众人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生在谢禾眼里简直无趣到了极致,这年头每一本小说里的霸总都拥有着类似的过去。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逐渐有了倦意。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但我小时候却非常调皮。我父亲在池塘里养了很多金鱼,有一天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根鱼竿跑到池塘边上钓鱼,整整钓了一下午的鱼。等他工作回来的时候,这些金鱼有一大半都跳不动了。”
“还有一回,我把花坛里的花都拔了,然后种上了蔬菜种子。母亲出差回来看到她心爱的月季变成了绿色蔬菜,气得一晚上没有和我说话。”
“还有......”
谢禾逐渐从昏昏欲睡,到产生兴趣竖耳倾听。他没有想到这个如同天才般的霸总,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和普通小孩子一模一样的快乐童年。
靳聿炎正说到他打碎了家里的古董花瓶被父亲追着教训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轻声问道:“谢禾,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谢禾翻了个身,说:“你倒是继续说啊,后来呢,你到底有没有挨打?”
靳聿炎听出了他话里幸灾乐祸的语气,故意说:“没有,我父亲就是吓唬吓唬我。”而实际上,他被按着挨了好一顿揍,之后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下一次闯祸。
谢禾十分失望地说:“那你爸爸对你真好,这年头很少有家长不信奉棍棒教育。”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小时候经常挨打了?”
谢禾懒得回答他这句话,转而问道:“你小时候这么调皮捣蛋,怎么后来就成了三好学生?”
“人总是会成长的,不是吗?”
他话里是掩藏不住的落寞,明明上一秒他的语气还是轻松愉快的,转眼便冷了下来。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一次飞机失事......从那天开始,我就只在梦里见过他们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谢禾似乎看到了一双悲伤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靳聿炎伤心难过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难受起来。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个孤儿,并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直到穿进了这本书中,他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谢禾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靳聿炎的肩上:“你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很快他的手便被靳聿炎紧紧握住,这一回,他却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在这一刻被拉近了。
这两日,靳聿炎和谢禾在谢盛康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两个人看向彼此时目光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宝曈从一开始不敢相信他俩是真的相爱,到最后捏着鼻子从他俩身边走过。就连谢盛康似乎也相信了他俩是情投意合,情比金坚。
而这两位主演经过两日的朝夕相处,之间的气场也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独处的时候,谢禾不再对靳聿炎疾言厉色,语气和态度都温柔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那晚听他聊起童年,对他产生了不少恻隐之情。
到了离开的这一天,谢盛康没有再提让他俩离婚的事情,而是笑着叮嘱他二人日后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两个人在三双眼睛的目送下,坐上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老宅。
谢禾从后视镜看去,当这座古老典雅的建筑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他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送我到谢氏大楼。”
靳聿炎问道:“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吧。”
“不用。”谢禾拒绝得干脆,侧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他俩的关系在离开老宅以后,似乎又回到了远点。
不过靳聿炎却不这么觉得,他十分自信地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谢禾开始逐渐接受他的存在了。
靳聿炎回到公司,刚准备开始工作,便收到了安柏发给他的一条短信。
[少爷,家主对您以靳氏资本的名义,干预谢氏集团运作的事情非常不满,他想要您的解释。]
靳聿炎眉头一皱,心里头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爷爷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几乎不会过问理由原因。他如今插手谢氏集团的运作,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能惊动他老人家已是出乎意料,又如何会令他不满呢?
[爷爷还问起了别的事情吗?]
[没有,家主只让我整理了一份您最近的工作内容。]
[好的,我知道了。]
靳聿炎坐在办公桌后面,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整片天空仿佛都在缓缓坠落,极低的气压笼罩着这片大地,这样的天气只会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他思虑再三后,主动拨通了靳绪林的电话。
几声嘟嘟声后,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爷爷,是我。”靳聿炎有些烦躁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是聿炎啊,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靳绪林的声音低沉,很难从他平静的语调之中听出他话里的情绪。
“一切还算顺利,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是吗?”电话那头的语气在停顿数秒之后,变得更加低沉,“出资帮助谢氏集团走出眼下的困境,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靳聿炎眉头紧锁,强装镇定地说:“是,我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电话那头的沉默变得更长,而靳聿炎悬着的心也在扑通扑通乱跳,他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笔,用力得指尖发白。
“聿炎,我不认同你这么做,这个周末回来一趟,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听得出来,爷爷对他这么做的确非常不满,可到了最后也没说一句重话,看来事情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
爷爷应该还不知道我和谢禾结婚的事情。
靳聿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回应道:“好的,我这周五晚上回来。”
挂了电话后,他把手机丢到了桌上。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谢禾那日在餐厅里质问他的话——“你真的敢让你家里人知道你和一个男人在国外领证结婚了?”
谢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投射出鄙夷而蔑视的光,随后便是他潇洒转身离开的背影。
一想到这个画面,靳聿炎心里头就是一阵酸痛。
他喜欢谢禾,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样一个怯懦无能的自己,也怪不得谢禾会瞧不上我了。
靳聿炎长叹一声,眉宇之间的愁云不散。
靳聿炎下飞机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他本想明早再拜访靳绪林。
岂料安柏却说:“少爷,家主想要立刻见到您。”
靳聿炎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他有透露什么吗?”
安柏摇头叹道:“事情挺严重的,家主那日在得到消息后,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书房。不过他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说要等您回来以后当面和您谈谈。”
靳聿炎点了点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爷爷急召他回家,又赶在深夜见他,看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情况比他预料得要糟糕许多,或许这次很难再轻易应付过去了。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了一栋中式别墅前。靳聿炎和安柏二人穿过长长的亭台水榭,终于来到了主楼。
靳聿炎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大步走进客厅,客厅里这会儿正萦绕着悠扬婉转的戏曲声。
靳绪林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手边搁着他的拐杖,另一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靳聿炎走到他面前,说:“爷爷,我来了。”
靳绪林掀开眼皮子,一双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快速扫过,而后点了点头,说:“坐吧。”
靳聿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佣人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
靳绪林挥了挥手,客厅里站着的佣人们很快有序地离开。
安柏也收起一直停留在祖孙二人身上的视线,跟着她们一同离开。
靳绪林却开口喊住了他:“安柏,你留下。”
安柏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他俩走去,恭敬地站在一旁。
靳绪林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聿炎啊,说说你最近在C市都做了哪些事情。”
靳聿炎觉得背上冷汗直冒,爷爷待他一向温柔慈爱,今日甚至不用正眼看他,怕是对他十分失望了。
可是如果是因为他投资了谢氏集团,爷爷定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他失望。
难道说?
靳聿炎不由地攥紧拳头,强装镇定地讲起了他最近在C市的工作内容。
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爷爷必定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他准备充分,回答得滴水不漏,尤其讲明了为何要投资谢氏集团,这对靳氏又哪些好处。
末了,靳聿炎镇定地说:“大致就做了这些工作,爷爷,您有什么建议吗?”
靳绪林掀开眼皮子,后背从沙发上离开,他坐直了身子后带给人的威压陡增。尤其是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血雨腥风的商场里打拼几十年之后磨炼出来的凛冽目光,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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